刑偵卷王九零升職記 第246節
顧平安出來后,不由跟黎旭感嘆:“我就多余問她。” 黎旭安慰她:“不問怎么知道她什么也不知道呢。” 電話局那邊的通話記錄都找出來了,可正如顧平安所料,基本沒什么用。局里的座機包括附近的四個公用電話亭都沒有往外打可疑電話,更沒有打傳呼臺,也沒有打姚豐名下的幾個大哥大號碼。 唯一有用的線索是花襯衫打的那個號是姚豐名下的,而這個大哥大又打給了姚豐名下的另外兩個大哥大號碼!通話很短,但時間緊挨著,顯然姚豐在通風報信后被殺了。 現場布置得十分專業,就像是姚豐畏罪自殺一樣。 顧平安說:“有咱們的內部人員做指導,甚至親身上陣,我看是查不出什么了。黎隊,現在可以搜查劉隊長的辦公室了嗎?” 黎旭看了眼桌上的座機,手動了動,還是道:“我過去看看吧。” 汪局長辦公室里,他的眉頭皺得都能夾死蒼蠅了,“老劉,你在局里年頭也不少了,我一直都對你很放心,這就是你給我的交代?” 劉隊長苦笑:“對不起,汪局,是我的錯,我認罪!” 汪局長一拍桌子:“認罪就行了?被人抓住把柄時,你就該趕緊往上匯報啊,哪怕撤職,也能留個清白身,現在呢?徹底毀了吧!你讓我怎么跟領導匯報?又該怎么跟下邊的同事們交代?” “汪局對不起!” “行了,對不起有個屁用!”汪局是真氣壞了,口不擇言罵了幾句,又扯扯衣領子,拿起電話卻不知道先打給誰好。 黎旭上樓時就聽見汪局罵人的聲音了,他嘆口氣,還是不想相信劉隊長會幫著他們搶銀行,甚至還幫著他們運毒□□!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敲門,門開了,汪局見他來了,擺手道:“小黎,把劉昌帶走調查吧,這案子由你跟小顧主辦,一定要查個徹徹底底。” 黎旭答應一聲,對劉隊長做了個請的手勢,劉隊長面無表情地從局長辦公室走出來,似乎已經做好了準備。 看他這淡定的表情,黎旭都不知道該做何表情,他在前邊帶路:“劉隊長,去小顧那邊吧,二中隊。” 劉隊長伸出雙手:“不用戴銬子嗎?” 黎旭苦笑,逮捕同事的感覺很糟糕,讓他都沒有一絲抓捕到罪犯的成就感:“還是等出審訊室時再戴吧!” 他們要下樓再穿過行政樓去刑偵樓,路上不時有人路過,劉隊長朝黎旭拱拱手:“謝了!” 黎旭心中五味雜陳。 顧平安看著他把劉隊長帶過來,也愣在那里,雖說是她稱發現劉隊長有問題,可內心深處還是盼著是她自己太敏感,懷疑錯了人,哪想到劉隊長這么利索就承認了。 他是知道刑偵隊這邊的審訊力度,不想嘗試,還是知道自己留下的尾巴太多,沒法清掃,只能認罪? 或者還有另一種可能,他只是想保全別人? 鄒卓跟小郭也在辦公室,他們一直在查ktv那邊,還不知道劉隊長成了嫌疑人,兩人已經查到了大部分的客戶名單,正要聯合治安大隊去找這些人。 一出門看到劉隊長跟在黎隊身后上樓,還以為他是來幫著查案的。 “劉隊,你來了?早飯吃了嗎?桌上還有幾個包子。”小郭熱情地招呼著。 劉隊長尷尬笑笑:“你們吃吧。” 等鄒卓和小郭看到黎旭把劉隊長領進了審訊室,然后把門關上,還叫人來看守,他們這才發現不對勁。 鄒卓驚訝道:“什么情況?黎隊,是不是搞錯了?怎么可能是劉隊長?他向來嫉惡如仇!” 小郭嚇壞了,他跟劉隊長關系不錯,皺眉道:“黎隊,你在跟劉隊開玩笑嗎?這是干什么?為什么要把他關進審訊室里?” 黎旭道:“是汪局讓我把他帶過來的,這案子我跟小顧主辦,劉昌隊長現在是嫌疑人。” “嫌疑人?”小郭眼睛都快瞪出來了,“不可能是他,肯定是項科長啊,他當初是小顧的科長,一會兒說小顧不像個警察,一會兒又夸小顧是個好孩子,一看就特別虛偽……” 黎旭不由呵斥道:“小郭!知道你在說什么嗎?現在劉隊長有嫌疑,項科長沒有,什么叫特別虛偽?他怕受到牽連,當時肯定緊張。” 鄒卓問:“什么嫌疑?劉隊長干什么了?昨天ktv經理是給他通風報信嗎?難道姚豐是劉隊長殺的?不可能,老劉干不出這種事。” 顧平安看著他們的反應不由嘆口氣,她跟劉隊長算是熟人,認識不到三五個月,尚且有些難以接受,鄒卓跟小郭他們早就跟他認識,還一起共事過,這反應也算正常。 她道:“既然劉隊長跟著過來,他應該是招了,黎隊,我也沒想到這么快,昨天他還裝得跟沒事人一樣跑來咱們隊里,今天怎么就招了,只因為汪局找人試探他妻子?” 黎旭無奈點頭:“是啊,他說不出他昨晚去了哪兒,汪局問ktv的事,他說知道,問姚豐的死跟他有沒有關系,他說有!” 小郭急匆匆往審訊室去,想開門問個清楚。 黎旭語氣嚴厲:“小郭,你跟鄒卓不是有事要辦嗎?趕緊去吧,要查得還很多,這里不需要你審!” 小郭氣得拍桌:“怎么會這樣?我不信,雖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可那是劉隊啊!他怎么可能背叛我們!一定有誤會。” 黎旭給鄒卓使個眼色,讓他把小郭拉走,“先去冷靜一下,別帶著情緒查案。” 其實別說他們兩個,就是剛來沒多久的龐達他們也都覺得不可思議,治安大隊的大隊長居然跟搶銀行的匪徒勾結在一起販毒?怎么想怎么魔幻。 顧平安安排好大家的調查任務,跟黎旭一起進了審訊室。 劉隊長見他們進來無奈苦笑,“其實我以前就想過有一天會坐在這里,當時我很害怕,覺得到哪一天,我就一槍崩了自己好了,不然沒法面對。這一天終于來了,原來也沒那么尷尬。” 顧平安嘆口氣:“劉隊長,剛才小郭在外邊鬧,你聽見了嗎?大家都信任你,都覺得這是在開玩笑!” 劉隊長話說得坦然,但眼睛卻不敢看他們,他手交握著,盯著桌面道:“有時候我也不敢相信!可我確實做了,我違背了我入警隊時的誓言,坐在這里也是罪有應得。” 黎旭輕咳一聲,按照慣例問:“姓名?” “劉昌!” “年齡?” “四十二。” “職業?” 劉隊長長嘆一聲:“豫東市公安局治安大隊大隊長。” 他說完眼神都黯淡下來,“對不起,給咱市局丟臉了!” 顧平安突然心里揪得慌,不是同情,只是揪心,不管什么原因,劉隊長沒守住底線是事實,沒什么好辯解的。 只是看他這樣子,并不像是貪圖享樂,被犯罪分子腐蝕的腐敗分子,他還知道廉恥,知道自己做得不對,看來應該有隱情。 確定身份后,黎旭又問:“昨晚你有沒有去過溪平路23號204室。” “去了!我昨天一直在那兒跟姚豐喝酒,后來有人打電話給姚豐,說小顧去ktv查,恐怕瞞不住了,姚豐就讓我趕緊去處理。” 劉隊長嘆口氣,看了眼顧平安:“我對小顧同志十分了解,幾次大案她都沒出什么紕漏,很厲害。我擔心要是去了,會引起她懷疑,再說我就算去了,又該怎么攔呢?景輝ktv里問題太多,賣|yin的,販毒的,一查都是大事。我跟姚豐說瞞不住了,讓他趕緊跑,他卻威脅我,說我不幫他遮掩過去,他就曝光我強|jian并殺害受害人的事。我一生氣干脆就把姚豐殺了!然后收走了酒瓶和我用過的酒杯,又擦掉了指紋和腳印,穿上他的鞋子倒退著出了房間,走到外邊泥地上才換了鞋。” 黎旭眉頭緊鎖,他猜到劉隊長可能有把柄落在了姚豐一伙手里,可沒想到這么嚴重。 顧平安也聽愣了:“強|jian殺害受害人?什么案子的受害人?” “賣|yin案!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還不是大隊長。其實我也沒強|jian她,是她裝可憐勾引我,之后又勒索我,我為了解決這事,不小心誤殺了她,從此留下了把柄。” 劉隊長說完看看對面的兩位,又苦笑起來:“你們大概不會信吧,我要跟你們互換,肯定也不會信,因為犯罪分子總愛把責任都推到受害人身上,可我說的都是實話。” 他不等顧平安跟黎旭回答,又是一聲長嘆:“辦這案子時那女的還在哺乳期,她給我看孩子的滿月照,哭著求情,我就說不用帶回局里了,處分一下,寫個保證書就行。這也是符合規定的,哺乳期的婦女不能收監。可她特別熱情,非要跑來市局找我,還打聽我家在哪兒。我不想也不能跟這種婦女扯上關系,就讓人打發了她,結果她又在我回家路上等著我。她說她孩子病了,發高燒,她不知道該找誰,我說趕緊送醫院啊,她說沒錢,我聽得來氣,覺得她腦子可能有問題,沒錢就趕緊去借,萬一我不走那條路,或是當天不回家,她要怎么辦?” 顧平安皺眉:“你不會跟她回家了吧!” 劉隊長看她一眼:“要是你和黎旭是不是就發現不對勁了?我確實太蠢了,可我家也有孩子,小孩子發燒一個不小心會燒傻燒聾的,我不敢耽擱,趕緊跟著她過去看看,結果孩子沒事,正睡得香,桌上放著酒和幾道下酒菜,她說有天看見我下班去飯館一個人喝悶酒,知道我在家里過得不舒心,就想叫我出來松快松快。那陣子我跟我妻子鬧了點別扭,下班確實喜歡喝點悶酒,可我絕對不可能背叛我妻子,我推開她就想走,她用力扯下我半個袖子,還扯了自己的衣服,說我要走的話就去局里告我強|jian,她說她不求名分不求錢,就是要個安全感。” 顧平安皺眉看著他,一時無法判斷他是不是在撒謊。 以前有數據調查,做過特殊服務行業的,不管男女,大部分人在年輕時很難從良,被人包養找長期飯票的可能性更大。 也許這女人也是這種情況,也或許劉隊長為了給自己留下些許體面,在誣蔑受害人。 劉隊長不用別人問,自己就說起來,“我當時真氣壞了,好心好意幫她,甚至她去市局找我,我還讓同事出去給了她二十塊錢。那時候二十塊錢可真不少,起碼夠她跟孩子兩個月花銷了,居然還來訛我。” 他想起當時的事,還是十分氣憤。 黎旭道:“也許就是因為這二十塊錢,讓她覺得你有錢還心軟,才想賴上你。” 劉隊長嘆口氣:“我覺得好心沒好報,手上也不客氣,想把她推倒,趕緊走,哪想到失手把她推在了爐子上,撞得頭破血流,當時就沒氣了!” 顧平安問:“你確定當時就沒氣了?沒送醫院搶救?” “確實沒氣了,我自己搶救無效,還抱著一絲希望想帶她去醫院,結果剛要出門,就碰見了姚豐!那時候他還沒開ktv,就是個混子,因為打架斗毆,他進過幾次局子,我對他有印象,他也認識我。他說人都死了,送什么送,當時正嚴打呢,我又是警察,到時候肯定是死刑,我就被他嚇到了。” 劉隊長痛苦地撓著頭:“我有老婆孩子,哪怕舍了命,也舍不下他們啊。” 顧平安想說什么又忍住,做為警察,劉隊長的選擇從頭到尾都太不專業了,可警察也是人,也會心軟,也有害怕的時候,也會判斷失誤,再說現在指責還有什么用,他犯下了大錯。 “姚豐為什么會去那里,他認識訛你的女人嗎?” “他好像是那女人的常客,他見成功嚇到我了,就說他會替我保密,但以后抓到他的時候要記得松松手!” 黎旭無奈嘆氣:“劉隊長,你是警察,你該相信警方啊,有拉扯的痕跡,你有搶救并送醫的記錄,最多就是誤殺。” 顧平安也道:“真如你所說,你當時報警說明意外是最佳選擇。” “誤殺?”劉隊長搖頭嘆息:“那時候你們兩個應該都在學校吧,公審大會沒去看過?流氓罪都有被槍斃的,什么叫嚴打,你們怕是不懂吧。我一個警察跑去賣|yin|女家,還失手把人打死了,我到哪兒也說不清啊,肯定是死刑。我死就死了,這名聲臭了,我老婆孩子還怎么活?” 如果劉隊長的遭遇是真的,那是挺倒霉的,但顧平安還是存疑,“不對啊,通話記錄顯示,花襯衫小毛用ktv座機打給姚豐,姚豐又用他的大哥大打給另外兩個號碼,他當時通知了兩個人,你是其中一個,另一個是誰?” 第260章 銀行搶劫案15 ◎他賺那么多錢干什么呢◎ 劉隊長聽著顧平安的話苦笑道:“姚豐沒給我打電話, 小顧,你在詐我?我對你們的審訊方式很了解,沒必要把對嫌犯那一套用到我身上, 放心,我不會讓你們費事!” 他坦然道:“那天我一直在跟他喝酒,我也不知道他給誰打過電話,也許是給他相好, 或是給他老家的親戚吧。” 顧平安皺眉:“你的意思是說姚豐要挾了你, 你跟他還成了朋友, 經常一起喝酒?” 劉隊長嘆口氣:“他確實要挾了我, 但也幫了我!那女人的尸體是他幫我處理的!” 黎旭不解道:“如果真是你描述的這種情況, 很容易制造成意外,為什么還要處理尸體?” “你們想得太簡單了,我確實可以偽造現場,可咱們市局的同志也不是吃干飯的,姚豐說那女人本就遺棄過孩子, 那又是間出租屋,只要把女人尸體處理了,大家就會以為她嫌棄孩子是累贅,又付不起房租, 自己跑了,我當時聽了很心動, 姚豐又很主動要幫我。” 顧平安聽得無語:“七八年而已, 那時候你也三十來歲了吧,劉隊長, 這真是你能做出來的事嗎?” 劉隊長攤攤手:“我知道我這事辦得很蠢, 我也不想承認, 可事實就是如此。后來想起來我也有些后悔,但當時真的很感激姚豐。他是個單身漢,我家里事情多,有時會很煩,我們時不時地一起喝頓酒。自從他開了ktv,我幫他罩著他的ktv!每月他給我一千塊錢,我一分錢都沒花過,都藏在家里。” 顧平安又問他:“1.31搶劫案跟姚豐有關系嗎?” 劉隊長搖頭:“沒關系,那事應該是何俊遠為首的幾個人一起干的,不過何俊遠給姚豐ktv投了錢,算是半個老板吧。” “那就更奇怪了,搶銀行的是何俊遠,殺人的也是何俊遠,姚豐和小毛緊張什么?我當時可沒查出來景輝ktv涉毒,姚豐讓你平事,你過去幫我把何俊遠帶走,不就行了嗎?何俊遠也沒招出你們來啊。” 劉隊長無奈道:“他們都作賊心虛啊!小顧,我知道當刑警的都喜歡懷疑一切,我也不想再解釋什么,反正我知道的就這些,其他的你們自己去查吧。” 黎旭又確認了一些細節,比如當時被殺的女人叫什么名字,當時怎么處理的,姚豐給劉隊長的那些錢放在哪兒,這些錢又是在哪兒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