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偵卷王九零升職記 第82節
就算他們找到兇器和頭顱, 沒有衛欣的供詞也不好定罪, 所以必須要逼她開口。 可衛欣只在否認罪行時才肯說句話,別的不肯多言。 康永平更是狡猾得很,他仗著康永平和真正的于富義都沒家人了,肆無忌憚,甚至倒打一耙。 “我媳婦跟我丈人肯定是被你們蠱惑了,居然不肯認我?抓了我,你們有什么好處?能立功嗎?原來你們警察想立功了就隨便抓人!得虧我一開始還好好配合你們查案!” 等從審訊室出來,顧平安突然道:“骨頭也能提取dna,于富義父母去世時,開始火葬了嗎?要不提取一下dna,送去省城做個測驗。” 黎旭皺眉,不太贊同地說:“實在沒辦法的話,再用這種笨法子。” “也對,我覺得我們一定忽略了什么!衛欣之前一直是有目的殺人,跟她有仇的,或者是他們的絆腳石,她才會動手。可這次的兩位受害者跟她沒有任何交集!之前是意外,這次像是挑釁一樣,給受害人換上豬頭,還把腸子都翻出來洗干凈!” 顧平安說完又去找于水萍:“你說過衛欣是豬頭嗎?” 于水萍愣住:“沒有啊,我怎么會那么沒禮貌?我不知道她跟我丈夫認識,一開始真把她當救命恩人,后來發現她看富義的眼神不太對,我就冷嘲熱諷了幾回,她就沒再來過我們家。” “你丈夫說過她是豬頭嗎?” “更不會了,富義也沒那么沒素質,他從來不說臟話。” “那你們說過衛欣不夠優雅嗎?” 于水萍更不解了,“我說那干什么?我一個單位職工,又能有多優雅?” 她說完突然想到什么,皺眉道:“我倒是問過她一個殺豬的會賣衣服嗎!不過當時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她把rou鋪關了開服裝店的決定太突然,托我家富義給買了切rou機,才幾個月啊,又不用了,我總覺得她不像是要做買賣,好像只想借機接近我家富義!” 顧平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剛要走,于水萍又拉住她,“同志,我家富義真是康永平啊?那我怎么辦?他是不是殺人了?我倆孩子會不會受牽連?” 顧平安無奈道:“如果他真是康永平,一直在你家里伏低做小的,以后不高興了,想擺脫你們時,會不會又故技重施?你現在最好的選擇是等我們查清楚真相,所以想到什么要主動跟我們說,好嗎?” 于水萍含著淚點頭,又道:“可我有點后悔了,是不是不該跟你們說那些事,我們都這么多年了,他就是我丈夫啊!” 顧平安嘆口氣,拍拍她的手:“你做得沒錯,你爸也知道他有問題,早點解決,免除后患不好嗎?” 黎旭讓人把于家老爺子先送回家,于水萍不肯回去,在值班室里等著,她想知道她丈夫到底都做了什么,原來的于富義又去哪兒了。 黎旭還派人去衛欣住過的福利院查了一遍,那邊說沒發現她有什么異常,從小到大一直很聽話很懂事,不過結婚后從沒回來過,而且給她介紹對象的老院長早就心臟病發去世了。 田副隊那邊沒有任何進展,那兩個人頭就像是憑空消失了。 馮嬌還在找康永平的叔叔一家,也沒有進展。 鄒卓在耗著康永平,現在大家都不再叫她于富義,而是稱呼他的原名康永平,可他還是堅稱自己就是于富義,還紋絲不動地坐在審訊室里,管警察要證據。 顧平安跟黎旭說:“雖然楊前輩說衛欣很難審,可我還是覺得衛欣比康永平更容易開口,她在這段感情里用情更深,失去也最多。后來改變作案方式,肯定也是因為感情上的變化,我猜她對康永平由愛生恨了,那兩名受害者很明顯是于水萍的替身。難道她想跟康永平重修舊好,卻被拒絕了?” 黎旭皺眉:“可她該恨的不該是康永平嗎?還是說她覺得康永平是被于水萍搶走的?” “于水萍在衛欣面前說過‘一個殺豬的怎么去賣衣服’,這在衛欣看來可能是侮辱。黎隊,我想再去審審她,我們要讓她清楚,康永平已經不值得期待,只有這樣她才會徹底崩潰,把真相說出來。” 黎旭卻道:“我覺得不會這么容易!監獄有普法活動吧,她應該很清楚招認了這兩起殺人罪的話,她會是死刑!只要我們查不到線索,她就有機會逃脫,她怎么可能會認?” 他說著嘆口氣:“不過還是先去試試吧。” 于是兩人又進了審訊室,衛欣本來在盯著墻上的字發呆,一見他們進來,馬上把眼閉上了。 黎旭不由笑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衛欣,你可以放心,這八個字百分百保真,可以坦白了嗎?” “坦白什么?因為我高價賣給你同事一身衣服,她心里有怨氣就把我抓來審?我有什么好坦白的?你們想寬就寬想嚴就嚴,我一個老百姓除了受著,還能怎么辦?” 顧平安無奈道:“那身衣服并不貴,你可能不知道,我家是暴發戶,一百塊錢對我來說不算什么。” 衛欣可能沒想到她會如此回答,不禁呆了一瞬。 顧平安對她的要求是不閉眼就行,于是沖她笑笑,接著道:“我爸也是殺豬的,我們單位的人都知道!他以前在國營屠宰廠,后來出來自己單干了,沒兩年就建了個小廠子,家里真不缺錢。” 她說著嘆口氣:“衛欣,我去你店里時對你態度不好,就是急著想把案子查清楚,因為我煩了他們總提我爸!一發現受害人的頭被人換成了豬頭,他們就開始懷疑我,還嘲諷我家是暴發戶,我爸是殺豬的!” 黎旭在一邊苦笑,也就老田嘴賤說了兩句,也不是懷疑她,只是顧平安太耀眼了,有時候會讓老刑警都自愧不如,對她說話可能帶了些情緒。 不過他知道顧平安說這些是為了跟衛欣拉近距離,這個黑鍋不背也得背。 于是他干脆主動背鍋:“大家只是開玩笑而已,小顧,你沒必要這么敏感吧。不是都跟你道歉了嗎?” 顧平安還沒說話,衛欣沖他冷笑道:“什么叫敏感?殺豬的怎么了?跟豬有關的案子,你們就懷疑她?這什么破警察?你現在把道歉說得這么輕松,恐怕當時也沒多大誠意吧!” 顧平安聽衛欣激動地維護自己,想配合點擠出淚來裝裝委屈,可她又不是淚腺體質,更沒演員說哭就哭的本事,只能裝著惶恐的樣子沖衛欣擺手,“謝謝你,不過麻煩你別這么說我們黎隊,他人很好,可能我是新來的吧,他照顧不到。” 衛欣又沖她冷哼一聲:“就你這慫樣兒,活該被欺負死!” 顧平安嘆口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黎旭強忍著笑,心中忍不住吐槽,這國家的屋檐下誰讓她低頭了?能把審訊搞得唱念做打,也是服氣。 顧平安見衛欣好像有所觸動,就問她:“衛欣,你能理解我的感受,是不是也曾經被人這樣欺負過?” 衛欣冷冷道:“我在福利院長大,你猜呢?” 顧平安:“我想你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咱們也算有共同之處,還好你碰到了好院長。當初你砍了手指也要嫁給李文斌,是為了從此以后有丈夫有家人,不再受欺負吧?” 衛欣長嘆一聲,盯著她看了兩眼:“這位女警官,你不用白費心機了,不管你爸的事是編的還是真的,我都會幫你說話,但不可能把你當朋友,更不可能被你哄騙!” 顧平安攤攤手,無奈道:“我是警察,我哄騙你干什么?” 衛欣冷笑:“你自己知道為什么!不用浪費時間了,我什么也沒做過。我剛才幫你只因為我見不得那些偽君子,殺豬怎么了?喜歡殺豬就是屠夫嗎?” 黎旭苦笑:“那不然呢?殺豬的殺羊的殺牛的就是屠夫啊,屠夫也不是一個貶義詞,車夫、馬夫、大夫、懦夫、勇夫!一個稱呼而已,衛欣,到底是誰叫你屠夫了?讓你不愛聽?” 衛欣不答。 顧平安說:“黎隊說得對,我爸曾經就是屠夫,那又怎么樣?就算他還在屠宰廠上班的時候,別人也很尊敬他,他又沒有職業病,更不可能看見豬就想宰了,看見人也想宰了。” 衛欣聽見最后這句話,神情似乎恍惚了下。 顧平安就又問:“這就是個工作,真不必太敏感。到底誰叫過你屠夫,是于水萍嗎?她說過你是殺豬的,還說過你是屠夫?在什么場合?” 衛欣嘆了一聲:“不是她,她向來會裝,從來不出惡言。是廠里那些人,他們叫我屠夫西施,總想占我便宜。” 顧平安不由道:“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么要跟你公公學殺豬,是他強迫你的嗎?” 衛欣搖頭,“是我自己想學,我想接他的班!李文斌他媽沒工作,我只能接公公的班。” “你公公也跟廠里那些人一樣,總想占你便宜?” 衛欣不回答顧平安的話,反而道:“你們不用套話了,李文斌跟他爸媽的死都是意外。是煤氣中毒死的,你們警察查過,關了我三天三夜,不讓我洗澡換衣服,也不讓我睡覺,讓我吃黑面窩頭只給一杯底的水,你們比法西斯還殘暴……” 顧平安跟黎旭見她如此警惕,都十分無奈。 黎旭道:“你放心,這次到飯點就給你白面饅頭,水肯定管夠!” 衛欣又無語了,這兩個警察跟她以前遇到的不太一樣,他們不發脾氣也不急躁,還不按照常理出牌。 顧平安語氣柔和,“你不用這么戒備,我只是想跟你談談你總被欺負的事。” “談那些有什么用呢?你是想說我總被人欺負就開始動手殺人了?就變態的用豬頭換了人頭?” 顧平安道:“衛欣,我剛才說豬頭換人頭時,那是你第一次聽到案情細節,如果你覺得這是變態行為,肯定會很驚訝,可是你并沒有多問,只想罵那些嘲諷我的人。你早就知道受害人脖子上被人擺上了豬頭對不對?” 衛欣愣了下,再次閉上眼睛,因為她發現再這樣說下去,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被他們套出真話來。 顧平安好像沒什么耐性了,她冷笑起來:“又開始當縮頭烏龜!衛欣,你說我慫?我看慫的恐怕是你吧,那些工人叫你屠夫西施,你怎么不知道罵回去?你丈夫康永平跟別的女人結婚生子,你怎么不知道搶回來?你居然還幫著他殺人,甚至坐牢十七年也無怨無悔!出來了還好意思跑去人家家里坐客,被康永平的妻子嫌棄,你也只能忍著!現在我們給你機會讓你說說你的委屈,你總是兩眼一閉。你閉上眼睛,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已經發生的也不會時光倒流,這種掩耳盜鈴的行為,能幫你擺脫麻煩嗎?要是能的話,你是怎么被判的十七年?” 衛欣睜開眼睛,“你們隨便說吧,反正我沒什么好招的,我什么也沒做過,有本事你們就把證據找出來,甩到我臉上,沒本事就在這里廢話連篇的浪費時間好了。想嚴刑逼供或是屈打成招,我也不是吃素的。” 黎旭再次貼心地保證:“放心,我們不可能使用暴力手段逼供,當初楊警官他們也只是耗著你。” 顧平安卻說:“衛欣,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吃素的啊,你不是說了嗎?為了吃rou才嫁到了李家。” 衛欣瞪她一眼,沒說話。 顧平安就笑道:“當時你砍手指的行為打動了李文斌,也讓你公公決定教你屠宰,好讓你接他的班,對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就算沒孩子,也才結婚兩年,不用太急吧。為什么你突然動了殺心,因為你丈夫發現了你跟你公公的jian情?” 顧平安以為是衛欣的公公欺負了她,這樣說的話,她會生氣反駁,可沒想到衛欣只是淡淡道:“根本沒有jian情,我早就說過,你自己去打聽我的話,會聽到各種故事。都是那些愛說閑話的人編出來的,我跟我公公從來沒有亂七八糟的事。” 衛欣被問到關鍵問題就閉眼,偶爾回兩句也都是繞圈子,不肯說實話。 顧平安知道她的軟肋只有跟康永平的感情,就說:“跟我們說說你跟康永平是怎么好上的,他經常來你家嗎?” “沒什么好說的,我們在一個單位,日久生情啊。他經常幫我干活,我經常給他做飯,就這么好上了。” 黎旭問:“說說發洪水的那天,你們去哪個河段撈魚?只有你們兩個嗎?同行的還有誰?” 衛欣馬上警惕起來:“我真沒什么好說的了,還是那句話,有證據就甩我臉上,沒有就跟在這兒跟我廢話。” 說完她再次閉上眼。 顧平安是真想趕緊找到證據甩到她臉上,“衛欣,你想報復的到底是康永平還是于水萍?” “我一個人好好的,為什么要報復誰?再說康永平早就死了,被大水沖走了!” 顧平安哈哈笑起來,“衛欣你這樣子實在太搞笑了,自己閉上眼睛,好像在說只要不放你走,你就不會再說話。可還沒兩秒,我一問你問題,你就又睜開眼。怎么跟個孩子一樣反復無常?在跟我們捉迷藏嗎?” 顧平安只是想用盡所有辦法激怒她或者氣哭她,情緒失控時,才能用感情激她,但她也知道這樣的攻擊太小兒科。 就像是拿人家沒辦法,才只能這樣嘲笑。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衛欣臉上居然第一次露出害怕的神情。 她愣住,轉頭看黎旭,黎旭也正看她,兩人視線相撞,都知道自己沒有看錯。 衛欣反應最大的情緒,居然在顧平安一句無意義地調侃時出現。 顧平安以前那些經驗好像都沒什么用了,她盯著衛欣,思考著她這四十六年來的人生,難道在小時候就已經定型了?還是說小時候也有人這樣說過她? 黎旭也不知道剛才觸動衛欣的點到底在哪兒,他擔心兩人說錯話,會錯過這個點,正想先帶顧平安出去,大家先開個案情會,集思廣益。 就聽顧平安說:“衛欣,這個習慣你從小就有是嗎?一遇到不想說的話,不想看見的人,你就閉上眼睛,可總是會被人逗著說話,就像現在這樣。” 衛欣好像又想閉眼,可聽到她的話,她突然激動起來,攥著拳頭垂下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顧平安道:“我說的并不難懂,為什么你不肯承認?小孩子都有各種習慣,喜歡閉眼逃避沒什么錯啊。除非這個習慣里藏著你的痛處!你才不敢也不肯說!” 衛欣怒道:“我說了,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也沒有從小到大的習慣,我就是不喜歡看見你們,你們一個個高高在上地坐在我對面審我,跟楊大魁一樣煩人,把我當壞人是嗎?可好人跟壞人是誰定義的?” 顧平安盯著衛欣的眼睛,似乎想從她眼神里看出她到底在隱瞞什么。 黎旭沒想到顧平安真能把她激的情緒激動起來,他有些興奮,沉聲道:“那你先說說你的定義是什么?在你眼里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衛欣冷笑一聲:“你們肯定是好人,在你們眼里所有大人都是好人!” “大人?”顧平安皺眉:“福利院里有大人欺負你?是誰?院長嗎?” 衛欣唇角微翹:“院長不是心臟病死了嗎?” 顧平安愣住:“院長也是你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