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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偵卷王九零升職記 第78節

    “沒什么好說的,人家就說這六指克父母克丈夫,我想到我一出生就被扔了,還要一直被說克父母,立馬就拿起刀砍了下去。你們沒沖動過嗎?再說這事跟你們要查的有什么關系?”

    顧平安也不想逼得太緊,只好道:“我們只是想多了解了解你,一看你就是很優秀很獨立的女性。你開rou鋪的經歷我們必須查清楚,你曾經跟殺豬匠相過親的事,我們也得問清楚啊。”

    衛欣似乎不喜歡殺豬匠這個詞,她皺眉道:“他爸是殺豬匠,他不是!我跟他之間的事也沒什么好說的。反正我砍了手指,他硬要娶,我就嫁了,嫁了之后,婆婆就急著抱孫子,可兩年都沒懷上。過年的時候我婆婆給我找了偏方,說要熬一晚上的中藥,結果一家子煤氣中毒都死了,就剩下我一個。”

    顧平安怔住,煤氣中毒只剩下她了?那家爆炸也是只留了個孩子。都是意外嗎?

    衛欣看了她一眼,又轉頭看看小郭,然后嗤笑一聲:“當時來調查的警察也是你們這種眼神,可那就是意外,我沒事是因為我跟我丈夫因為中藥的事吵架了,我搬到耳房睡,那間房本來就不是住人的,四處漏風。可警察把我當嫌疑犯審,關了我三天三夜不讓我睡,可我沒做過啊,肯定招不出來,他們也沒找出一點證據,只能把我放了。”

    “家人都死了,你什么感覺?”顧平安問。

    “什么感覺?”衛欣哼了一聲,“又來了,當時也有人這么問過我。那個警察問我是不是很高興,他家的房子跟錢都是我的了。還有我丈夫的姑姑舅舅跑來搶,說是我把他家害絕戶了,可他們搶得著嗎?非讓我說感覺嘛,一開始肯定難過,關系好不好,畢竟也是朝夕相處的家人。可他們死了,我自在了,還有了房子有了錢,我把過戶手續弄好后,確實挺高興的。”

    她說得坦然,眼里一點心虛的神色都找不見。

    顧平安卻心情沉重,如果煤氣中毒和爆竹爆炸都不是意外,那衛欣手上沾的血可不少了,而且心理素質極強,手段十分隱蔽。

    不過她以前都是制造意外,現在怎么會突然開始用刀殺人,還留下獨一無二的標記?

    小郭問衛欣,“接下來呢?除了房子跟錢,你還繼承了前夫的rou鋪?”

    衛欣笑起來:“你們還是太小了,那時候哪兒有什么rou鋪啊,都是給公家干活,因為我跟我前公公練出了手藝,也開始在殺豬廠干。后來有人追我,我又結了一次婚,這次我找的男人真得很好,還跟我說就算沒孩子也無所謂,我也算是過了幾天蜜里調油的日子。六七年豫東連下了一周的大雨,新河的水都漲過了橋,很多魚從上游魚塘里沖下來,大家都去逮魚,我男人也去湊熱鬧。結果別人拎著魚回家,他淹死在河里。”

    她嘆息一聲:“他死了倒是輕松,可我這個克夫的名聲算是坐實了,街坊鄰居又編造出各種謠言,說我跟這個好了跟那個好了。我就不想在那條街上住了,換了個地方,又遇上一個在煙花廠里上班的,那時候不讓私下做生意,他又想賺錢,就以我的名義租房子偷著囤了些,我倆想過年的時候賺一筆,結果出了事。”

    小郭問:“煙花廠這人判刑了嗎?”

    “他怕連累家人,事一出就自殺了。我孤家寡人,也沒有牽掛,想怎么審怎么審,想怎么判怎么判吧。”

    顧平安皺眉,“不至于自殺吧,怎么死的?”

    “上吊死的,他怕把家人連累成罪犯家屬。”

    顧平安更奇怪了,“他死了,他家人也還是罪犯家屬啊。”

    “我都說了你們不懂,那可是二十年前!”

    衛欣語氣更不耐煩了,語速也更快,“我關了十七年,出來后居然可以自己做生意了,反正我各種不適應,但還好房子還在,我就把房子賣了,想干點什么。可到處被人歧視,那天走到河邊,我突然想起我那淹死的前夫,就往河里看,正好看到于先生陷在淤泥里,我就找人把他拉出來了。他把我當救命恩人,聽說我想開rou鋪,就幫我買了機器。我要是自己去買人家根本不搭理我。可rou鋪開起來后,我一個人又不耐煩切rou,就又開了服裝店,生意雖然不太好,但收支勉強能平衡,反正我這是高檔服裝店,進來一個宰一個,日子倒也過得下去。”

    衛欣說完,看著兩人,“警察同志,我的生平都說清楚了,你們還有什么要查的?”

    人家這么實誠,顧平安還真不知道再問什么,可總覺得她后邊這段像是在念臺詞。

    “你第一任丈夫叫什么名字?還有第二任丈夫的名字,能告訴我們嗎?”

    “這有什么不能說的,頭一個叫李文斌,第二任叫康永平。他們的死都是意外,你們要以為是我殺的盡可以去查,要認為我克夫,我也沒話說。”

    顧平安道:“意外就是誰也料不到啊,沒人說你是兇手,更不會說你克夫,我們只是例行調查。”

    小郭說:“對啊,這是我們的工作。”

    衛欣起身道:“你們的工作做完了?”

    顧平安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能點頭,接下來肯定還是要查,甚至得派人盯著她,現在就先到這兒吧。

    哪想到衛欣指了指靠墻的模特,“小姑娘,這身衣服你穿肯定合適,要不要試試?”

    顧平安剛要擺手,她又道:“我為了支持你們的工作把自己難堪的過往都說了,你們好歹也得支持支持我的生意吧。”

    顧平安不由想起她剛才那句話,還真是進來一個宰一個啊,警察都不放過?

    第81章 優雅的屠夫10

    ◎她以后還會再犯◎

    最后顧平安還是挑了一身米色的套裝, 顧平娜快過生日了,到時候送給她做禮物。

    兩人伴著戀曲1990的歌聲離開服裝店,小郭看著她手里的袋子咂舌:“一百塊錢的套裝?咱們工資才多少?小顧, 你可真有錢啊!不過她這也太宰人了吧。”

    顧平安到目前為止還沒領過工資,她也有點心疼,不過衛欣那張嘴確實是做生意的,把衣服夸得天花亂墜, 又說配合他們調查耽誤了時間, 她能不幫襯人家生意嗎?

    “沒事, 質量還不錯, 樣式也很時髦, 我二姐肯定喜歡。”

    小郭笑道:“說實話剛進去時她還挺喜歡你的,沒想到最后非得坑你一下。你也是,說話沒必要那么難聽吧。”

    顧平安挑眉:“哪里難聽了?還不是你不給力,看見美女就不好意思問了。”

    小郭嚇了一跳:“我哪兒有?你可別冤枉我!”

    顧平安呵了一聲:“咱倆要都和和氣氣的,她早把咱們打發走了。做警察的不能心軟, 不查出最終真相,你永遠不知道嫌疑人撒了多少謊。”

    “她身上疑點確實很多,不過跟咱們這案子沒多大關系。主要是她克夫這件事,第一任丈夫家真是意外中煤氣?第二任丈夫是摸魚被水沖走了, 這個意外的可能性大些。”

    顧平安道:“還有差點被她滅門的那戶人家。咱們得找到當時幸存的孩子,還要查清楚她這兩任丈夫跟于富義有沒有交集, 最好找到當年處理案子的同事問清楚。他們當時連審三天三夜, 肯定有原因。你覺得這些事跟眼前的案子都沒關系,可連環殺手也不是一兩天就能練成的。了解她的過往, 才能分析她的心理。”

    小郭道:“也對!當時審訊的同事沒有任何證據, 那肯定是覺得衛欣有充分的作案動機, 反正不可能僅憑著她是幸存者,就連審三天。”

    “我總覺得她跟于富義不是因為救命之恩認識的,你聽到那歌的歌詞了嗎?她洗了一盤帶子,只為了重復聽這首歌,是不是歌詞很觸動她?”

    小郭無語道:“你這就有點牽強了吧,這首歌是最新流行歌曲,羅大佑的,你沒聽過他的歌?我要能買到最新磁帶,肯定也會一直聽啊。你覺得不好聽嗎?”

    顧平安想了想,也只得道:“好吧,這事確實不算疑點,而且他們也都記得于富義掉進河里那天是周幾,可能是我想多了。”

    兩人回到刑偵隊,大家也都已經查了一圈,田副隊讓食堂送來了工作餐,一大盆子燴菜和兩大盆饅頭,食堂還貼心地送來了紫菜跟干蝦皮,誰喝湯可以自己沖。

    大辦公室里都是燴菜味兒,顧平安去拿了自己的飯盆過來,就聽黎旭說:“這次小顧贏了,那家飯店等咱們一走就把病豬rou放回了冰柜里,還從冰柜里翻出了不少凍豬蹄,都沒有檢疫證明。”

    小郭朝顧平安豎起大拇指,“厲害,還真讓你說對了,他們這膽子也太大了,是真不怕查啊!咱們答應不查,可沒說不讓別人去查,居然真就放回冰箱里了。”

    “利欲熏心啊,那么老大一塊rou,賣出去得賺多少錢。”

    顧平安說完,湊過去盛了兩勺半溫不熱的菜。

    馮嬌不知道從哪兒摸出個雞蛋塞給她,“多吃點,下午局長過來轉了一圈,問案情進展,你們這兩天肯定要加班了。”

    顧平安謝過她,轉頭去看案情板,一般分組調查時,查到了線索都會補充到上邊。

    果然上邊寫著2號受害人已確認身份,總算有進展,顧平安心中一松,確認了身份,就可以確認受害者的行動軌跡和交集的人群。

    “2號受害人是本地人嗎?有家屬嗎?”

    田副隊已經吃完了,他也不刷飯盆,往旁邊一推,就說:“外地的,叫佟蘭蘭。她丈夫是大車司機,兩人在國道邊上加油時,丈夫跟加油站的女員工開了幾句玩笑,女員工罵他流氓。佟蘭蘭就跟她丈夫吵起來,她不肯上車,她丈夫急著送貨,一生氣開車走了。等送完貨回程時找不到人了,正好我在查大車司機,查到他身上。下午帶他回來認尸,他說是佟蘭蘭,那雙手他絕對認不錯。”

    顧平安皺眉:“這丈夫早該離了,把妻子扔下好幾天吧?佟蘭蘭身上有錢嗎?他就沒想過她會出意外?”

    田副隊嘆口氣:“他說佟蘭蘭身上裝著兩人的生活費,她一直跟車,兩人以前在國道邊的小旅館住過,跟老板還是熟人。因為佟蘭蘭知道他今天會回程,他還以為他開車走了,佟蘭蘭會去小旅館等他。結果他回來了沒找到人,又聽說附近有命案,才知道出了事。”

    黎旭道:“這人應該沒問題,我們找到他時,他跟旅館老板在一塊,老板正要騎摩托帶他去報警。”

    顧平安:“那車上應該有佟蘭蘭的東西吧?”

    田副隊點頭:“當然有,我們找了佟蘭蘭的衣物跟水杯,指紋都能跟2號受害者的對上。”

    現在豫東市還不能做dna檢測,要去省城或北京,不過既然指紋能對上,那具尸體肯定是佟蘭蘭了。

    顧平安突然想起來當時的安排,“田隊,你不是去查那兩身衣服了嗎?”

    “沒法查,人家賣衣服的又不會問顧客名字,更記不住客人長什么樣,除非是特別顯眼的人,我讓各區的民警協助在服裝店和集市上詢問了一圈,沒什么收獲,這才去國道上查司機。”

    吃過飯,黎旭把大家喊到會議室里,各自把目前的發現匯報一遍。

    田副隊那邊只找到2號受害者的家屬,確定了身份,“佟蘭蘭丈夫說他妻子沒穿過碎花衣服,她喜歡時髦一些的,失蹤時穿的是藍色牛仔褲和黑色夾克衫,里邊一件黑色秋衣。她只是跟丈夫出車才會來到豫東市,大概來過七八次,每次也只在國道附近活動,或是買菜買飯或是加油,偶爾也會住宿。”

    黎旭道:“也就是說她在豫東沒有仇家,交警隊那邊也沒找到可疑的司機,田隊他們把那段路上的人都問遍了,有人看見佟蘭蘭追著車跑了幾步,然后一邊哭一邊罵,之后再沒人見過她。”

    鄒卓說:“要想把尸體做成那種程度,肯定要有一個絕對安全私密的地方。難道有人趁她情緒失控時,帶走了她?”

    顧平安猜測:“我覺得她經常跟著丈夫出車,警惕性很強,帶走她的人肯定是能讓她放下防備的人,比如女性或者熟人。”

    黎旭說:“他們熟悉的那間旅館老板,還有加油站的員工都已經問過了,他們沒有動機也沒有作案時間。”

    鄒卓又說了他那邊的調查發現,“賣整豬頭的還真不多,都是把口條耳朵分割下來單獨賣,這半月內只有七家賣過整豬頭,一共二十七個。買這東西也不用登記,大部分人都記不清了。其中有兩家最近兩天賣過,購買者是要送兒子當兵,要請一大家子人,核查過了,這家沒問題。另一家時間吻合,店家說是個女人買走的,但當時都在忙,沒看清長相,說話是本地口音,不是年輕人,但也不算太老。”

    顧平安問:“穿得時髦嗎?是不是燙著頭發?”

    “他們說不清穿著和長相,應該沒那么時髦吧,要是又燙發穿得又時髦,店員肯定有印象。可他們說就是個普通的中年婦女。當時是一大早,rou鋪剛進了貨,正排隊搶排骨呢,那人給錢也很利索,拿了東西就走了。”

    最后顧平安跟小郭把他們的調查結果說了。

    田副隊不由吐槽,“這衛欣經歷夠豐富的!死了兩任丈夫,在監獄待了十七年!也該老實了吧!你們懷疑她是兇手?動機呢?”

    小郭道:“那臺機器她三十塊錢賣給收破爛的了,這不可疑嗎?”

    黎旭一邊在本子上寫著什么,一邊說:“從你們的描述來看,她不缺錢,有賣房子的錢還有前夫家的積蓄,一臺不想要的切rou機便宜賣給收破爛的也不出奇。不過她真是單純運氣差嗎?當初為什么要審她三天三夜?總不會是要嚴刑逼供吧?”

    顧平安道:“我也覺得該找到當初辦案的警察問問清楚,還有那位爆炸幸存者,得把衛欣身上的疑點一個個查清楚,因為我懷疑她跟于富義早就認識,但他們兩個都不承認。”

    黎旭把線索匯總起來,總結道:“雖然找到2號受害人的身份了,但對案情并沒有太大幫助。嫌疑人可能不經常在省道上活動,只是偶爾路過帶走了情緒失控的佟蘭蘭。田隊跟小嚴繼續跟進,接著找失蹤人口,確定1號受害人的身份。小顧跟小郭把那四家買了切rou機的也查一遍,確定所有切rou機的下落。”

    顧平安道:“黎隊,我覺得今天就得盯著衛欣和于富義,甚至連于水萍也應該一起監視起來。”

    “把衛欣放在首位,你覺得她嫌疑最大?”

    顧平安點頭:“沒錯,首先她第一任丈夫的父親,也就是他公公是殺豬的。她被丈夫的母親,也就是后來的婆婆嫌棄六指,于是拿起刀砍掉了自己一根手指。她還說她跟她公公學過殺豬的手藝,在他們去世后,她在國營屠宰場干過。等她出獄后想開的是rou鋪,于是托于富義買了一臺切rou機。”

    黎旭道:“確實不對勁,既然她公公是殺豬的,她也干過,選擇這行肯定有心理準備,為什么又嫌臟呢?”

    “對啊,而且她還說過小郭不是豬頭三,又不喜歡聽別人稱呼她前夫是殺豬匠,可以看出她曾經以殺豬為生,但對豬好像很敏感。”

    大家都看小郭,鄒卓哈哈樂,“什么意思?她為什么說小郭是豬頭三?”

    小郭瞪他,“耳朵聾了嗎?人家說我不是豬頭三!”

    顧平安笑道:“因為我們不斷逼問,有些時候語氣不好,她可能帶了情緒吧。但小郭沒有壞心,還說她六指不是不吉利,她爸媽扔掉她是她爸媽的錯,她就說小郭不是以貌取人的豬頭三。她可能因為長得好看,愛打扮被人嫉妒還傳過閑話,又被于水萍誤會她跟于富義有不正當關系。還有于水萍年輕時穿過類似的碎花衣服,會不會他們三個年輕時就認識?”

    田副隊他們也都覺得衛欣可疑。

    鄒卓道:“一般人可沒有自行斷指的魄力,這女人可不一般。”

    黎旭看著案情板上的各種線索,確實只有這條線索最有可能接近真相。

    “好,不能再發生類似案件,也不能讓他們見面串供,先盯著吧。田隊、鄒卓跟小郭盯前半夜,田隊去治安大隊那邊借個人盯衛欣,鄒卓跟小郭盯于富義夫妻倆。我跟小嚴帶人盯后半夜。田隊這組馬上行動吧,先確認他們的位置。”

    “那我呢?”顧平安忙問。

    田副隊笑道:“你一個小丫頭,盯梢這事就別摻和了!”

    顧平安看都不看他,皺眉道:“黎隊,咱們刑偵隊辦案還分男女嗎?這是誰的規定?寫在哪個手冊上?”

    田副隊見火藥味出來了,馬上帶著鄒卓跟小郭跑了。

    黎旭苦笑,跟顧平安說:“我是覺得你剛來沒多久,還沒培訓過,不知道怎么盯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