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偵卷王九零升職記 第39節
小雪越說越氣,她雖然也說過像李家老三老四這樣的還不如不娶媳婦,可她是真心替這家人發愁,更不可能當著人家的面如此嘲諷。 小孟說:“我要是李糧,肯定得跟他翻臉,村支書就能隨便羞辱人嗎?可據說李糧當時只是賠笑,他說攤上這么一家他也沒辦法,只求魏支書給他分塊宅基地,讓他從家里分出來,要不娶不到媳婦。” 顧平安道:“可到現在也沒給他分啊,而且這兩人還開始狼狽為jian了。這中間一定有什么重大變故。” 黎旭翻看著小雪他們的走訪記錄,“魏支書對村里這些弱勢群體很輕視,總是嘲諷,哪怕是上邊的補助他都敢截留,要不就拖著不給,這村主任就當隱形人嗎?鎮政府離得這么近,一直也沒人反應?” 顧平安嘆口氣:“他這應該就是典型的村霸了,因為他兒子的原因,他掌握著部分農資,大部分人都能獲益,自然不會去舉報他。而那些被他欺凌的人,已經習慣了忍氣吞聲,又怕舉報后他會變本加厲報復,只能忍著。” 新合村的村民們雖然敢說實話了,可說來說去也只是魏支書欺負李糧家的事,不過后來李糧又成了魏支書的左膀右臂。 雖然李水全才是魏支書的頭號狗腿子,李糧不顯山不露水的,但經常幫著魏支書去城里辦事。 其他的信息可就雜亂多了,說小玉跟李倉在山上拜了天地,還生了個孩子,被老桿子發現把李倉趕走了,還有人說李糧家的老二就是小玉生的,李糧這個當大伯的把孩子抱回了自己家。 還有人發現農藥的藥效越來越弱,還以為是廠家的問題,想跑去鬧事,結果被魏支書的兒子哄騙。 小孟說:“那人說他到了市里,魏支書的兒子就帶他見了什么專家,人家鑒定后說是因為蟲子有了抗藥性,農藥才不頂用了,跟廠家沒關系,讓他多買幾瓶用。他當時信了就拿著檢驗報告回來了,魏支書的兒子魏東柱還讓他給魏支書捎了兩包點心回來。” 小玉無奈道:“村民都太淳樸了,大家聽說這幾年的農藥都是一瓶分四瓶,全都不敢信,白罵了制藥廠半天,結果是他們信任的魏支書把他們當傻子。” 剛在行軍床上躺好的小玉爸說:“什么淳樸啊,是敢怒不敢言,人家真沒那么傻,可魏支書不只是村霸,在鎮上都說得上話,就算有人發現不對勁,也不敢得罪他,只能在他家買東西。” 幾人吐槽起魏支書這個村霸,顧平安一頁頁翻著那些筆錄,她挑出一張來,“這個要去找藥廠的村民說魏支書脾氣不好,魏東柱讓他給魏支書捎了點心,還順便送了他兩包,結果他喝了點酒差點弄混了,就被魏支書冷嘲熱諷,這點心有那么重要嗎?是不是有問題。” 黎旭接過那頁筆錄,“是一年前的事,沒法查了。” 小孟說:“魏東柱讓這人捎帶的點心肯定有區別,給魏支書的是好的,給村民的是一般的?或者相反?有沒有可能他說得沒錯,魏支書就是脾氣不好,只是表現出來的親和。” 顧平安道:“不管怎樣,魏支書的兒子魏東柱都是個關鍵人物,明天估計就能見到他了。” 這么晚了,小孟讓他們兩個去宿舍休息,“黎隊,你去我宿舍吧,簡陋了點,還算干凈。” 顧平安就是來夜訪的,怎么可能回宿舍睡大覺,黎旭經常熬夜,更不可能跑到別人宿舍休息。 聽說他們要去村里轉轉,小孟跟小雪都愣了。 就是小雪爸都吐槽:“村里人睡得都早,沒電視的人家七八點就睡了,有電視的也不可能這么晚不睡,這大半夜街上又沒人,你們能查出什么來?” 小孟也說:“天剛擦黑的時候,一撥一撥的人來派出所打聽消息,我們出去查訪的時候,村里人也湊在一塊議論,尤其是知道吳鎮長都被帶走后,就更熱鬧了,不過這都快十一點了,早沒人了,有什么事明天再去問不行嗎?” 顧平安笑笑:“我們只是去轉轉,說不定會有發現,就算沒有,我也想再去那個私廠里看看情況。” 黎旭沖他們擺手:“別擔心,我們都帶了槍,不會出事的。” 兩人出了派出所走在街上。 顧平安有隨身帶小手電的習慣,但今天月光還算不錯,她也沒開。 黎旭問她:“先去廠里?” 顧平安指指派出所東邊:“從這邊走經過老桿子家,再往后是李糧家,然后是魏支書家,再拐個彎就離廠子不遠了,不如我們多拐幾條路,去這幾家附近看看。” 黎旭見她對這幾戶人家的位置如此清楚,不由笑道:“你總給我一種刑偵老手的感覺,好像腦子里有一張圖,不用案情板,所有人所有事都在你腦子里羅列得清清楚楚。” 顧平安略煩,黎旭好像一直在懷疑她觀察她,可她也不能裝著一點點進步啊,那更麻煩,更難裝得像。 她只好道:“萬事就怕用心,不管什么案子我都會用心去查,自然要把所有資料跟涉案的人都了如指掌。” 黎旭好像對她很好奇,但每次有疑惑卻也不多問,甚至夸道:“萬事都用心確實是個好習慣!” 村里很安靜,幾乎沒有燈光,鄉村土路上也沒有路燈,月光把樹影打在墻上地上,偶有風吹過,樹影搖曳,鬼片的氛圍感就更強了。 還好兩個人都無懼鬼神! 一路上都很安靜,只有在經過養狗的人家時,院子里的狗聽到他們的腳步聲沖到門口狂吠,才瞬間嘈雜起來。 顧平安能聽見屋里有人在罵狗,甚至罵路過的人,語氣憤憤的。這對顧平安來說倒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還好養狗的人家并不多。 老桿子家跟周圍鄰居家一樣,一片漆黑,沒有半點動靜,顧平安只是給黎旭指了指他家的大門,兩人沒吭聲,默默走過去。 等到李糧家時,院子里也是一片漆黑,顧平安沒抱希望,只抬手給黎旭指了指他家的柵欄門。 村里有錢的人家不是鐵門就是木頭做的兩扇大門,刷上漆,看起來很氣派。 李糧家的柵欄門也就到成年人的胸口處,木頭不規則還很稀疏,站在外邊就能把他家院子看得一清二楚。 那三間土坯房此時在月光下倒是很有意境,像水墨畫里大師寥寥幾筆勾勒出的山間小屋。甚至把旁邊露著紅磚的兩間磚瓦房襯得有些丑陋。 顧平安跟李糧都在看這兩處房子,誰料想豬圈旁邊一個木墩子一樣的東西突然高了一截子,還發出聲音:“糧啊?” 顧平安嚇了一跳,定睛看去,居然是李家那位瞎眼老太太。 “大娘,您大半夜地坐這兒干什么?” 顧平安隔著柵欄門問。 瞎眼老太太似乎聽出了她的聲音,忙擺手:“我睡糊涂了,聽錯了!還以為是我家糧回來了。” “李糧以前都這么晚回來嗎?不過他今天可能回不來了,您要是睡不著,我們陪你聊聊吧。” 瞎眼老太太忙沖柵欄門這邊擺手,“不用不用!你們走吧,我就是上茅房摔了一跤,想坐這兒歇會兒。” 黎旭的手已經伸進柵欄門里邊要開門,聽見人家拒絕,只好又縮回手,顧平安無語極了,有必要這么紳士嗎?這老太太大半夜不睡覺在院子里待著,很可能知道什么,干嘛不趁這時候好好問問。 顧平安剛要說話,磚瓦房那邊亮了燈,屋里傳來李糧媳婦的罵聲:“老不死的大半夜不睡覺折騰什么啊!” 瞎眼老太太站在豬圈旁,背著月光,顧平安其實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可就是能感覺到她的尷尬。 顧平安干脆提高聲音道:“屋里是誰啊,怎么讓老人大半夜在外邊凍著?” 瞎眼老太太慌忙擺手:“沒有凍著,沒有,我自己能走!同志,你可別喊!” 李糧媳婦聽出了顧平安的聲音,趕緊披上衣服出來看,見真是警察,她嚇了一跳,“警察同志,是我家李糧判下來了?坐幾年啊?他就是跟著人家魏支書賺點錢,不至于吧。” 顧平安無奈道:“哪兒有那么快!我們是巡邏呢,正好看到你家老太太半夜在外邊轉悠。聽說老太太還摔了一跤,你先把門打開,我們檢查一下嚴不嚴重,要不要送醫院。” “哦哦!”李糧媳婦匆忙過來幫著開門。 老太太還在后邊緊張地制止:“不用麻煩警察同志,真不用,我沒摔著,我在自家院里摔不著。” 黎旭皺眉:“您剛才不是說摔了一跤嗎?當著我們的面沒必要撒謊,您兒媳婦再不孝順,摔傷了也得給你治啊。” 李糧媳婦忙說:“警察同志,不是我不孝順,是我婆婆她恐怕快糊涂了,經常大半夜在院子里瞎轉,我這不是怕她有一天跑出去走丟了嗎?你說她這輩子就沒出過幾次院門,真要跑丟了,李糧還不得吃了我啊!” 顧平安聽得更是奇怪,老太太到底在院子里干什么? 她打著手電查看一番,院子里除了晾衣繩就是一堆柴火。 豬圈就是典型的農村旱廁,一邊養豬一邊是廁所,中間一個池子用來漚糞。 豬圈里邊只有一頭豬,正呼呼大睡,幾人說話也沒吵醒它。豬圈旁邊那頭羊倒是很精神,站在羊糞堆里,誰說話它就盯著誰。 瞎眼老太太說自己出來上廁所絆了一下,沒摔倒,不過也嚇了一跳,就干脆在豬圈邊坐會兒,聽見腳步聲還以為是大兒子回來了,這才招呼一聲。 老太太朝大門指:“警察同志,你們接著巡邏吧,我真沒事。我兒媳婦就是嘴壞,心不壞。我也確實快糊涂了,平時聽得準準的,今兒也不知道怎么了心慌了,聽錯了。” 顧平安問:“您聽得出李糧的腳步聲?那他肯定經常這么晚回來吧,都是您在等他?他都去哪兒您知道嗎?” 老太太長嘆一聲:“他媳婦已經跟我說了,犯了法就好好去改造吧,我相信政府相信警察同志。” 李糧媳婦哭喪著臉,也只能跟著點頭:“我說去看看,派出所那小姑娘說現在還不讓見呢,什么時候能見?把人關哪兒了啊,用不用我送飯?” 黎旭聽著她這一堆問題,再次感覺到基層工作的不易,有些村民對法律對判刑關押都沒什么概念。 顧平安卻緊盯著老太太,在這老太太讓他們接著去巡邏時,她的手指了指大門的方向,但收回去的時候卻做了個防護的動作。 這老太太好像在下意識地擋著她家的豬圈。 顧平安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推測嚇了一跳,可想想好像也沒那么突兀,化糞池都找過了,村民家里的豬圈是不是也得搜查一遍? 第41章 失蹤的幺弟19 ◎有股子血味◎ 瞎眼老太太想趕緊把顧平安他們送走, 李糧媳婦卻想著問問李糧到底會不會判刑。 她見顧平安四處看,就問黎旭:“警察同志,就算是投機倒把, 也不用坐牢吧,再說我家李糧就是去幫個忙,要坐牢也得魏支書去吧。” 黎旭沒時間給她普法,只說:“他可不只投機倒把的事。” “啊?那還有什么事?”李糧媳婦滿臉驚慌, 看樣子是真不知道李糧還犯了其他事。 瞎眼老太太卻慌忙擺手:“別管有什么事, 讓警察同志判吧, 你把倆孩子看好就對得起李糧了, 別纏著人家警察同志, 人家還巡邏呢。” 李糧媳婦撇撇嘴,似乎想罵什么,又忍住。 顧平安卻扶起老太太:“我們不急著巡邏,我扶您進屋吧,正好有點事要問。對了, 孩子在哪兒個屋,別吵到孩子。” 李糧媳婦指指磚瓦房這邊,有些嫌棄地看了眼老太太:“在我這邊呢,孩子奶奶那邊根本沒法睡!” 顧平安就說:“那你就去看著孩子, 我們陪老太太說說話。” 李糧媳婦皺眉,這大半夜的。 她見顧平安跟黎旭都跟著往堂屋走, 忍不住嘟囔, “什么老太太?老廢物一個!” 李糧媳婦說完轉身回了屋,還把燈給拉滅了。 這話, 顧平安跟黎旭聽得清清楚楚, 但現在顯然不是宣傳敬愛老人的好時機。 老太太只是瞎又不聾, 自然也聽見了,她嘆口氣,站在堂屋前不肯動,“警察同志,屋里腌臜,我就不請你們進去了,有什么話你們就在這兒問吧,我知道的肯定不敢瞞著,不過我都沒怎么出過門,有什么事老大也不肯跟我說,老大媳婦把我當累贅,你們也看見了,李糧在的時候她還裝裝樣子,現在連裝都不裝了。” 顧平安不覺得這里是個說話的好地方,土坯房里住著李糧爸跟老三老四,旁邊磚瓦房里住著李糧媳婦跟兩個孩子。 她干脆道:“要不您跟我們去派出所一趟?” “不用不用!”老太太拒絕得很干脆。 顧平安扶著她的胳膊,敏銳地感覺到這位老太太緊張了,胳膊都繃緊了,“現在跟我們去派出所,明天沒準能帶您到開發區那邊,見見李糧。” 黎旭知道她的意圖,也說:“您別擔心,這不是抓捕,就是找個地方問話,您是李糧的親人,不管知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我們都得問問清楚。” 老太太神色惶恐,好像還真怕把她給抓了,她頓了頓才撩開簾子,“家里有地方,在家說吧,這屋里住的都是不管事的,說什么他們也記不住。” 進了屋,她又問:“今兒有倆人過來問過,好像也是警察,跟你們不是一起的?怎么還要問?你們警察同志晚上都不睡覺?” 顧平安不確定是不是小孟跟小雪,含糊應著,“這不是趕上了嗎?” 老太太摸索著拉開電燈,燈泡度數很低,也就比外邊的月光強點。 黎旭跟她解釋是巡邏遇見了,并不是非要這么晚來找她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