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
見他執著,楚逢月也不再過多言語,讓他自己開門。 門被推開的那一刻,楚逢月的感覺只有兩個字—— 陰寒。 如果不知道的,還以為誤進了某個地方。 今天天氣好,天邊掛著個月亮,客廳里有個人影,背對著他們坐在窗前,隔著白紗仰頭看著外面。 趙先生下意識望向楚逢月。 女人腳步不急不緩,踩著滿地的碎渣,發出“嘎吱”的響聲。 聲音驚動了窗前的人,她回頭看,臉色被隱約透過薄紗漏進來的月亮映得慘白。 趙瑩眼神空洞,形如枯槁。 楚逢月沒有開燈,不緊不慢走到她面前,略微蹲下來,彎腰問:“你現在是清醒的嗎?” 趙瑩動作有些遲鈍,僵硬地轉動著脖子,抬頭看她。 好一會兒,才點頭,聲音沙啞難聽:“我……是趙瑩。” 看到女兒這幅模樣,趙先生心臟揪痛,幾欲昏厥。 “小瑩。”他一個健步沖上來,還沒碰到女兒,就被橫空伸出來的一條胳膊攔住。 “楚小姐?”趙先生疑惑不解。 他的女兒現在是正常的啊! 楚逢月平視她,語氣平靜:“你真的是趙瑩嗎?那為什么身后要藏著刀呢。” 趙瑩臉色一變,原本茫然空洞的眼神變得猙獰—— “楚逢月,讓你認出來了!”女孩的嗓音變得粗噶難聽,趙先生嚇了一跳,連連后退。 “竹川。”楚逢月點頭,從容自在地和他打招呼:“不當人的感覺怎么樣?每天躲在陰暗的角落里很難受吧。” 女孩明顯愣了一下,它太久沒聽到自己的真名了。 “噢,我忘了,不是你不想當人,是你當不成人。” 女孩聞言暴起,面色兇狠。 白皙纖細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時候卡在她喉嚨上,不停收緊。 也不知道楚逢月哪來這么大勁,直接把人提起來撞在墻上,趙瑩痛苦窒息,手里的水果刀掉在地上。 “你說你,不好好去投胎,寧愿在這當孤魂野……咦?”楚逢月訝異,好半天沒說出話。 過了半分鐘,女孩被掐得翻白眼了,她才稍微松了點勁,無語道:“你對趙竹音還真是真愛啊,竟然自愿被她練了陰蠱。” 被練成陰蠱,永不入輪回,只能以依附的形式和蠱主共存。 而練陰蠱的人——或者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趙竹音恐怕比洛觀的情況還差,半陰半陽,隨時有可能被鬼差抓走。 “她躲到哪里去了?”楚逢月眼眸微瞇,柔聲詢問。 “別癡心妄想了!我不會告訴你的。”趙瑩掙扎不開,癲狂大笑,“楚逢月,你以為把南星趕走,就能安然無恙回南家當你的千金大小姐嗎?用不了多久,南家就不復存在,而你——” 楚逢月收緊手勁,笑瞇瞇道:“誰告訴你我要回南家了?南家算什么東西啊。趙鶴能松口娶南星,也有趙竹音的功勞吧。” “趙竹音需要南星的精血,而趙鶴正好趁機把人送過去。”女人自顧自道:“噢,趙竹音在趙家。” 聽到這,女孩的瞳孔驟然收縮,直接暈了過去。 “楚小姐……!”趙先生在旁邊干著急,這掐得可是他女兒啊! 楚逢月松開手,女孩順著墻,癱軟地倒在地上。 她拿出手機通知玄學協會—— 【趙竹音在趙家。】 同時也給趙書青發了條消息。 趙先生顧不上現在女兒身體里的到底是誰,立刻上前把女孩抱到沙發上,他擔憂問道:“楚小姐,現在該怎么辦?剛才那是什么東西?陰蠱?” 他只聽過蠱,不知道什么陰蠱。 “沒事了,不過這棟別墅最好是別住了。”楚逢月低頭看著手機:“陰氣太重,而且你們當初是直接買的房子,不是自己有地皮找人建的吧?” “……對,”趙先生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女兒,猶豫要不要打一二零,“這還有什么講究嗎?” “這棟別墅下面是墳地,或者說是古代的公墓,陰氣重。”楚逢月瞥了眼沙發上的女孩,“不用叫醫生,直接帶走去你們現在住的地方養兩天就行了,最好是去寺廟或者道觀請一個開過光的東西佩戴在身上。” 竹川之所以選擇趙瑩,除了她八字全陰,還有就是她家這環境太適合養陰蠱了。 它現在并沒有什么能力,應該是被洛觀那十二針傷狠了,所以只能嚇唬嚇唬趙家人,讓他們不敢進來打擾他。 之所以放走竹川,是因為它現在完全是依附趙竹音存在,自己得不到陰氣滋養,只能從蠱主身上吸收。 換言之,它現在對趙竹音來說就是負擔,但是陰蠱已經練成,誰也別想解脫。 包括南星在內,她已經和趙竹音綁死了。 聽到女兒沒事了,趙先生如釋重負,渾身像是被卸了力氣。 他靠在沙發上,問:“那這棟別墅該怎么處理?空著就行嗎?” “請和尚或者道士過來做法事,要是你安眠許久又被人吵醒,會不動肝火嗎?” 楚逢月把別墅的燈打開,看到滿地狼籍和墻上的血手印以及圖案,她拍下來發給玄學協會—— 【程會長,如果能聯系上村長,麻煩你問問這些圖案是什么意思。】 那邊回的很快:【好的,一定轉達。】 楚逢月盯著墻上的圖案,總覺得這些像是一個聯絡信號,但她確實是看不出來。 嘆了口氣,她決定自己出資資助村長一個手機以及手機卡,每個月話費她來繳就行。 當是支付灰仙的家教費了吧。 離開別墅,趙先生千恩萬謝,非要她跟著一起回家休息一晚上再走。 楚逢月懂他的心思,無非是怕趙瑩再有什么事,她在這有個保障,等確定沒事了才能徹底安心。 趙先生心里是有疑慮的,這么輕松就解決了嗎?看上去好像沒有費什么事。 其實是因為竹川現在太弱,面對她直接被壓制,毫無還手之力。 楚逢月對趙先生也有些改觀。 普通人面對這些事恐怕早就暈過去了,他還能顧慮周全,顯然不簡單。 沒有推辭,跑了一晚上確實有點累,楚逢月應了下來。 不過明天得早點回去,沒有飛機買個高鐵票都行。 免得某個小崽子又鬧騰,而且他第一天上學,自己確實有點想參與。 別墅重新落鎖,趙先生抱著女兒去了車上,把位置讓給他們父女倆,楚逢月坐在前面。 司機正要開車的時候,前面來了一輛白色奧迪,擋住他們的去路。 “先生……” “下去看看怎么回事。”趙先生臉上明顯有些不滿。 這里屬于私人區域,不能亂停車,前面這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難道是來找茬的? 不應該啊,在戌城,他還是有幾分面子的。 司機應聲下去,他走到奧迪前面,彎腰敲車窗—— “你好,這是私人房屋區域,麻煩把車開走。” 車窗緩緩降下來,露出一雙溫柔清透的眼眸。 “我找趙先生。” 男人下車后,楚逢月終于得見他的真容,原本漫不經心的目光稍微一凝,納悶:“他怎么來了?” “楚小姐認識他?”趙先生還有些云里霧里,難道是來找她的嗎? 司機跑回來,輕叩后車窗:“先生,這位溫先生說有事想問你。” “不……” “他說他是玄學特殊部門的。” 趙先生的話從嗓子眼收了回去,他瞥了眼站在車前的人,問楚逢月:“楚小姐,我們要下去看看嗎?是不是因為小瑩的事來的?” “看看吧。”楚逢月作勢開車門,右腳踩在地面上,探出半個身子,嘴角勾起沒什么溫度的笑:“溫部長,好久不見啊。” 要說這人也是缺德,當天在玄學協會全程沒有表明身份,刻意降低存在感,讓她誤以為炎武才是主導人。 如果不是后來程會長告訴她,恐怕還真會被他瞞了過去。 所以對于他,印象并不是很好。 病秧子能坐到現在這個位置,肯定心機深沉,她不太喜歡跟這樣的人打交道。 “楚小姐。”男人含笑看她,“你也在這里。” “接了個活,不用和特殊部門報備吧?”楚逢月不咸不淡回了一句,“溫部長來這有何貴干?一個陰蠱就能把你驚動了?” 話里話外都是你很閑。 溫珩知道她是誤會自己的來意了,但也沒有著急解釋,而是看向她旁邊的趙先生。 男人溫潤無害道:“有一件事情需要趙先生配合求證,不知道您現在方便嗎?” 趙先生下意識看向楚逢月,見倆人很熟……應該熟吧?所以稍微猶豫下就答應了。 “有什么事回家一起說。”趙先生還在擔心車里的女兒,“我的太太還在等消息。” “麻煩您了。”男人頷首,重新走到奧迪前面,他不是一個人來的,但是楚逢月看不清開車的人是誰。 白色的奧迪車率先駛出,趙先生這才想起來:“楚小姐,您有他聯系方式嗎?我剛才忘了告訴他地址了。” “他都知道。”楚逢月盯著前車的尾燈,語氣平淡:“他能出現在你面前,就代表把你祖宗十八代包括今天吃的什么菜都查清楚了。” 雖然有點言過其實,但特殊部門還是有點本事在的,他們的情報網遍及天南海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