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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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老既無賢才,又無大德,徒以成武帝恩澤在朝四十余年,眼見燕國從成武帝時一路衰亡至此。”元熙聲音逐漸冷了下來,“后主怠政,濫殺忠良,謝老一不曾規(guī)勸君主,二無力匡救國家。今日燕地生靈涂炭,豈無謝老之過?” 謝陵聽著他說話,臉色越變越白,顫聲解釋道:“老夫……當(dāng)年。霍將軍一事,老夫也是無力勸阻啊!” 他說話時,目光還忍不住望向了高懷瑜,仿佛是想賠罪,祈得高懷瑜心軟幫他說上兩句。 元熙嗤笑:“無力勸阻?謝老怕是沒少推波助瀾吧?” 謝陵身體都僵了,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樣? 小皇帝不應(yīng)該聽他稱病,便親自到謝府拜訪,而后許以高官,以安建平世家高門之心么? 結(jié)果小皇帝不僅不親自去見他,讓他過來以后還直接一番訓(xùn)斥,提霍飛之事……這不應(yīng)該啊!皇帝這次過來不就是為了安撫人心么,為什么會這樣? 皇帝剛剛才給霍飛翻了案,賜死燕后主高瑋,這時候提這事,旁邊坐的還是霍飛徒弟,難道連他也要被牽連獲罪? 謝陵直接從矮椅上往前一撲,跪拜道:“老夫不敢!陛下明察!老夫絕不敢有此心!老夫當(dāng)年無力阻攔后主,該向霍將軍在天之靈賠罪,可萬萬不敢助紂為虐,殘害忠良!” “朕今日請謝老過來,不是想逼迫謝老給誰賠罪的。”元熙搖了搖頭,“謝老如今年事已高,體病孱弱,也不必再為別的事cao心了。” 韓盡忠看皇帝眼色,忙上前道:“賜黃金百兩,準許歸鄉(xiāng)。” 準許歸鄉(xiāng)是說得好聽,這是叫他離開建平滾回老家去待著。 “是……是……謝陛下寬恩。”謝陵連連叩首,不敢再言。 元熙目光朝他一瞥,道:“謝老體病,你們小心送謝老回去。” “是。” 看著面色灰敗的老人被扶出去,元熙這才拈起高懷瑜給他剝的葡萄,往嘴里丟。 “陛下……”高懷瑜微微皺了眉,“陛下真的不打算讓謝陵幫忙了?” “謝家又不是只有他一個謝陵。”元熙輕笑,“都七老八十來見朕都走不動了,他還是好好在家養(yǎng)病吧。” 手上也拿了顆葡萄,剝干凈遞到高懷瑜嘴邊。 高懷瑜遲疑了一下,湊近咬了。元熙低低一笑,仿佛對他的反應(yīng)十分滿意。 這實在不是一個臣子該有的舉動,可是皇帝就喜歡這樣。君為臣綱,既然皇帝喜歡,那他迎合一下也沒什么的……吧? “陛下……”剛剛寬慰完自己,高懷瑜又有了點罪惡感。 他來這里也沒跟皇帝說多少正事,就光陪人聊天給人剝葡萄了。 這是正直臣子該做的事嗎? 不該啊! 可是一想想昨天高璋把當(dāng)年在建平“沉迷酒色”的事捅到了皇帝面前,他就覺得后果很嚴重,皇帝肯定很生氣。只不過皇帝的確很在乎他,所以隱忍不發(fā),沒對著他發(fā)脾氣罷了。 皇帝都沒怪他,裝不知道,那他更該有意無意地討好皇帝一下,給皇帝順順毛。 皇帝對他有點心思,他也不反感,順著皇帝意思親近一些,不也挺好的…… 為什么不會反感呢……明明當(dāng)年太后想逼他進宮陪伴,他厭惡得很。皇帝其實不也是饞他身子,怎么他就反抗都懶得,甚至還有點喜歡? 高懷瑜垂眸,真就只是因為他救了自己么? “霍將軍的衣冠冢上月已經(jīng)建成,卿得了空便去看看吧。”皇帝終于坐正了身子,“這邊諸事都有眾臣打理,卿不必為此過于cao勞。” 高懷瑜回過神來,啞聲道:“逝者已矣,一個衣冠冢也沒什么好看的……徒增傷感而已。臣更愿在陛下身側(cè),效犬馬之力。” 衣冠冢里只埋了當(dāng)年霍飛回他拜師禮的一把金刀,霍大將軍早已尸骨無存。他若是想告慰霍飛在天之靈,在哪兒不是一樣,何必非要去那衣冠冢。 元熙看他神色懨懨,輕聲問道:“不喜歡建平?” 高懷瑜沒有回答,元熙忽地調(diào)笑道:“那……朕把建平毀了如何?” 高懷瑜這下詫異了:“陛下意思是……” “毀城。”元熙道。 因為你不喜歡,所以我就把你不喜歡的地方給毀了——這應(yīng)該是蕭淙會做的事。 元熙不是蕭淙,他的意思也不是這個。他方才那話不過是調(diào)戲調(diào)戲高懷瑜,開個玩笑罷了。 他所說的“毀城”,也不是那種把城拆了人殺光的毀。不過是拆毀皇宮,除掉不合建平此時身份的規(guī)制,除掉舊燕高家曾經(jīng)存在過的痕跡。拆下來的各類資源還可以再拿去造別的,充入國庫也不少了。 滅一國后“隳舊都”,歷代帝王做的也不少,并不是多稀奇的事。國都乃是一國中心,天子之地,大魏已經(jīng)有了一個國都玉京,就不好再有一個建平。 皇帝只有一個,國都也只能有一個。正統(tǒng)只能在大魏,國都便也只能是玉京。大魏既然已經(jīng)滅燕,便要再做得徹底一點,毀去舊燕象征,讓舊燕臣民慢慢忘記燕國。來日若滅了南陳,他也一樣要拆毀南陳國都的。 而且如今情勢燕地紛亂,一個沒弄好就要有人起來造反,到時若占據(jù)了建平,就對大魏十分不利。雖然上輩子沒出過這種事,燕地造反的人沒一會兒就被壓下去了,但這是一篇后世的小說里。他都能為了高珩變成一個暴君了,誰知道作者在其他地方有沒有亂寫什么,給他來一個悍勇無比的反賊頭子,直接打到建平。 建平皇宮,早拆早好。 他沒直接住進舊燕乾陽宮,也是因為這個,皇宮早晚得拆,他住里面去干什么? “拆乾陽宮,高瑋還沒建完的寧華宮也一并拆了。”元熙從一堆文書里面抽了一份出來,邊看邊道,“乾陽宮中的珍寶也不知道得清點上幾天……這些東西拿出來,先收買一批人心,這個便得勞煩卿去辦。” 高懷瑜頷首:“是……” 乾陽宮畢竟是他出生長大的地方,現(xiàn)在因元熙一句話,便要盡數(shù)拆毀,他不免傷懷。 元熙湊近了些,輕聲道:“難過么……” 高懷瑜嘆息:“臣只是想……乾陽宮中的鳳凰花該是開了,只是以后便再也見不到了。” 鳳凰花……盛開時艷烈似火。元熙記得高懷瑜很喜歡這種花,連安陽侯府上都種滿了,一到夏季落了雨,就是一地的紅……沒想到卻是這個緣由。 元熙聲音愈發(fā)溫柔:“卿若喜歡,朕便往清河王府里種上許多。待花開時,卿可要記得邀朕共賞。” 鳳凰花開,邀君共賞……高懷瑜腦海里忽然冒出許多記憶里不曾擁有過的、皇帝與他共酌花下的畫面,在短暫的錯愕之后,他輕聲道:“謝陛下。” 元熙又拿一顆他剝的葡萄,忽地想起來什么,瞇起的眼中閃過一絲詭異光芒:“玉珠,下次把這葡萄換成櫻桃。” 還有些恍惚的高懷瑜頓時抖了一下。 * 作者有話要說: 懷瑜:皇后式端莊.jpg 元熙:昏君躺.jpg 謝陵:為什么我得連他一起拜! 第42章 清河王這是特意過來撒嬌的? 《清河王集》里那些艷情詩詞都是好久之前寫的了, 高懷瑜當(dāng)初也只是隨手寫來騙高瑋的,自己寫完就忘,大多數(shù)內(nèi)容他自己都不記得。 然而他才知道高璋昨天多了幾句嘴, 為此心中忐忑,此時皇帝突然提起“櫻桃”, 一瞬間讓他想起來許多露骨詞句, 臉都紅了幾分。 “臣想起成亭侯托臣幫忙……臣先行告退。”高懷瑜決定先溜。 “好。”元熙對他依然笑得溫和,“記得來吃櫻桃。” 高懷瑜:“……” …… 一日之內(nèi),從成武帝朝便得勢的謝陵,被大魏天子召見訓(xùn)斥的消息便傳到了建平各大世家耳中。 當(dāng)年權(quán)傾朝野的謝陵, 如今被大魏皇帝幾句話趕回老家,灰溜溜地退出建平, 這是誰都沒想到的事。大多數(shù)人都與謝陵想的一樣,以為元熙還得倚仗謝陵的名望來籠絡(luò)人心, 怎么說謝陵也不至于落到這步田地。 燕國宗室到了玉京,被殺了幾個, 剩下的都得了優(yōu)待,高懷瑜封了異姓王, 連高璋也被啟用。照這樣看,皇帝應(yīng)該是會對謝陵禮待的, 到時候謝陵入了玉京, 他們跟著表個態(tài),照樣是世家高門。 中原大地亂了那么百年,燕國這一片也不是第一次換主了,皇帝換了又換, 他們這些世家可沒倒幾個。以前的新皇帝不都是這樣放下身段盡力籠絡(luò)世家高門的么, 尤其謝陵這種前朝老人, 更是能得禮遇。他一句話,就代表了身后幾大世家,皇帝難道不需要這樣一個人幫自己穩(wěn)定人心么? 結(jié)果元熙就沒按他們想的來,幾大世家震驚之后,回過味來反倒是一陣狂喜。 大魏皇帝不要在大燕有極高威望的謝陵,連他身后能影響大燕朝堂的謝家都不要。這些年一直壓了他們一頭的謝家沒機會了,他們的機會不就有了? 隨后被元熙召見的人,個個都在向元熙示好。高懷瑜和高璋幾日之內(nèi)訪遍建平勛貴,就沒遇上什么阻礙。 于此同時,皇帝下令拆毀建平的皇家宮殿。 萬間宮闕,一聲令下都被拆毀。從前花了十幾年時間建起來的宮殿,拆毀不過花了幾日,如今只剩了一堆斷壁殘垣。建平百姓卻在一旁鼓掌叫好,日日聚集了一大批人在旁圍觀。 元熙干脆直接讓人在旁邊搭了棚子接濟流民,一副大魏皇帝把高家皇宮里的東西全部拿出來分給百姓的模樣。 燕地百姓被高瑋折騰得太苦了,國都尚且如此,難怪各地常有流民暴動,連官員都能被殺。 元熙這日騎馬到了乾陽宮正門,里面宮殿都已經(jīng)被拆了個七七八八,這道門倒是還算完整。光一道門都是金碧輝煌極盡奢侈,不知當(dāng)年費了多少民力。 元熙領(lǐng)著人入宮,第一次進到舊燕皇宮里,看到的就是一片廢墟。剛來的時候不看,現(xiàn)在下令毀宮,都快拆干凈了又要來看看。 “這幾株鳳凰花,拔了也是可惜。”元熙立馬駐足,朝身旁的高懷瑜道。 乾陽宮的鳳凰花是開了,不過周圍宮闕不再,一地碎紅全都落在了廢墟之上。 兩人跳下馬背,高懷瑜嘆息道:“種在宮里,也有百年了吧。” 他才說完,便聽到一聲極輕的響動。 直覺告訴他這聲音不同尋常,幾乎是在察覺到危險的同時,他便脫口而出:“陛下小心!” 一支箭從斜上方倏然飛出,元熙側(cè)身一避,電光石火之間抓了馬上掛的弓箭,回身直接一箭反射了回去。 一箭射出,自然暴露了那刺客位置,元熙反擊的這一箭太快,那刺客還沒來得及移動便已中箭。 而后身旁護衛(wèi)羽箭齊發(fā),朝空中射去,冷箭來處一聲慘叫,黑衣人從樹上墜下,已是被射成了篩子。 周圍護衛(wèi)將元熙圍住,幾隊人得令后立馬動身在四周搜查追捕。另有一隊人沖上去查看,片刻后回報道:“啟稟陛下,刺客已斃命。” 元熙看著遠處那刺客尸體冷笑。 高懷瑜與他同樣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習(xí)武之人,高懷瑜能發(fā)現(xiàn)不對,他自然也一樣,順手便取了旁邊馬上的弓箭。 他十八歲時便已練成了閉目盲射的絕技,何況這一箭已經(jīng)為他指明刺客來處,他想要中,那刺客就不可能避開。 護衛(wèi)戒備許久,不見再有什么動靜,高懷瑜才動身朝前。 他過去一看被元熙避開的羽箭,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是暗辰司的手筆。” 皇帝出行,布防絕對嚴密。元熙要去的地方,都要先清查一遍,明里暗里都要有人負責(zé)護衛(wèi),能突破如此防線在一旁偷襲刺殺的刺客,多半就是出自暗辰司,他發(fā)現(xiàn)有刺客的時候就已經(jīng)猜到了。 他最害怕的事還是來了,建平是燕國都城,這里留了不知多少舊燕勢力,皇帝就那么跑到建平來,被那么多人盯著,怎么可能不危險。 這樣的刺殺,絕對不會只有一次。這還是有機會動手了的,不知道沒能下手的又有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