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守心佩,那是高懷瑜送給他的! 他點名要隨葬的東西就三件,一樣是他小時候戴的項圈,他阿爹阿娘給的,一樣是五哥的手釧,最后一樣就是高懷瑜送的守心佩。 帶著項圈走是感念父母之恩,留著手釧則是惦記著兄弟之情,唯有那枚守心佩,是他的私心。都這樣了!他對高懷瑜的感情別人難道還不明白嗎!要傳不也應該傳他和高懷瑜的嗎?這實在讓人費解啊。 * 作者有話要說: 元熙:(假哭)老婆嗚嗚嗚嗚嗚——朕的墳被刨了,他們還拿走了你送朕的東西—— 懷瑜:臣再去寺里求一個就是啦…… 第17章 徹底坐實了跟皇帝有一腿的傳聞。 “其實我也覺得這里寫得很不合理……”玉珠突然間很是尷尬,“主角是高珩,大家都喜歡他,所以就把很多東西都往他身上掰了。” 小說里寫高懷瑜在元熙生病時求了一枚守心佩相贈,以獲取元熙信任,暗地里卻在為高珩報復這個曾經逼迫高珩的渣攻。 在原文里高懷瑜是個極其會玩弄感情的腹黑攻,跟元熙一直保持著曖昧。元熙在把高珩放出玉京后,其實也是想著從高懷瑜身上找找高珩的影子。高懷瑜就是利用元熙的感情報仇,所以送東西獲取信任這事編得還能圓上,也算合理。 然而后來她看評論里說送守心佩這事是真的,而非作者杜撰,并且這東西還隨葬皇陵。 當時她就覺得有點說不過去了,臣子送皇帝禮物正常,可一國之君把一個臣子贈的禮物帶到棺材里,就值得品味了。 反正真正的歷史上,元熙對高懷瑜不可能是假情假意假溫柔。 也是因為這個,元熙和高懷瑜這對炮灰攻和正牌攻的邪教cp有了一些人嗑。只不過會被鐵血主角受粉怒罵嗑血糖。 看評論區她還沒什么感覺,聽元熙親口說,她就開始替作者覺得尷尬。 多少人夸作者雖然只是寫個同人小說,卻結合史料想象合理……可這寫的東西,完完全全沒跟現實沾邊,哪里合理了!她要是作者,聽完元熙親自辟謠已經可以銷號走人了。 “真有人給朕下毒么……”元熙揉了揉還是有些悶痛的心口。因為自己隨葬的東西被人動過氣了這會兒,他終于發現自己跑偏了。 玉珠說后世的人從他的尸骨上發現了有毒物質。 那誰敢,誰能給他下毒呢? “這只是個推測……也沒個定論。”玉珠頓了頓,“在小說里,就是安陽侯下的毒。所以我才讓您防著他啊。” “但懷瑜若是沒有喜歡上高珩,便沒有殺朕的理由。”元熙只覺自己越來越難受了,不光胸口悶痛,頭也疼。 他防誰去?若他的死不是因為病重,那他當年就是不明不白被人毒死?這個害他的人當然不可能是高懷瑜…… 那在這篇小說里,高懷瑜要是不對他下手,那就不用擔心這個了?還是說會有別人來謀害他? 變化太大,走一步看一步吧。 …… 與此同時,福安宮內,楊貴太妃正對著太上皇元裕哭哭啼啼。 兄長楊濤剛被元熙罵了一通,侄子楊西又因為清河王冊封禮的事丟了朝職。誰都知道皇帝是故意整人,可又沒幾個人敢為楊家打抱不平。 楊貴太妃只能沖進福安宮朝著元裕哭——陛下,皇帝斥責完我哥,又貶了我哥兒子,他是想滅了我家啊! “就是為了封這個清河王,六郎斥責楊西辦事不力,讓他回家……楊西這么多年主持禮部事務,何時出過差錯?六郎非要將冊禮規格翻一倍,還說是楊西辦事不力……這……我那侄兒冤枉啊!” 元裕大怒:“這個逆子!為了對付朕,竟然封一個燕國余孽為王?” “何止呢!分明是六郎逾制,全然不把祖宗家法放在眼里。”楊貴太妃拭淚道,“妾也非是為侄兒一人抱不平,六郎本就不是陛下心選之人……他甫一登基,便將陛下幾位老友全部貶斥,把一半的官員都趕回家去。如今連臣妾兄長都不放過了……臣妾兄長委屈倒是其次,他如此行事,得罪的可是各大世家,若世家離心,日后該如何?” 她瞧見太上皇已然動怒,哭得愈發傷心,開始細數元熙罪狀:“六郎如今登基不過兩年,朝堂上下將近一半的人都被他趕回家去。這倒也罷了,連宮中宮女都被他遣散數千。陛下如今所居福安宮上下宮人不過百,難道不是故意苛待?陛下,他這是不孝啊……楊家當年是您的心腹,他這不是要毀了楊家,是想對您動手啊!” 元裕哪里聽不出她是在攛掇自己去教訓那個逆子,可是一想起自己如今的處境,便氣急敗壞:“可朕還能如何?如今難道是朕說了算嗎?你還當是從前,來朕這里哭兩下朕就能為你做主嗎?” 從前楊貴太妃一與元熙有什么沖突,便來求著元裕做主,彼時元裕自然能好好斥責元熙一番,讓他跪下認錯。而今非同往昔,他連想出個皇宮都沒辦法,哪里還能為她做主?她這樣來求他向他哭訴,除了讓他想起自己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有多悲慘而便得更煩以外,什么用都沒有。 楊貴太妃感覺到他的怒氣有一部分是沖著自己來的,更覺委屈:“陛下……您是君父啊!難道陛下和臣妾便要一直如此么?臣妾……這兩年委屈,陛下更加委屈!” 她這下是真的傷心了,哭得十分有感情。 準確來說,她是魏國公續弦,是正妻,是魏國夫人。元裕登基后,她就應該是皇后。 可元裕登基的時候已經被兒子造了反,一切都被兒子拿捏著。 元熙的脾氣說好聽點是以直報怨,說難聽點就是有點小心眼愛記仇,有機會就必定要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他向來與繼母關系不好,當然不可能理會楊氏,上來先給自己母親追封了昭徳皇后。至于楊氏?先放著吧。 之后元熙一通cao作,三個月內把楊氏先照例封后又找理由挑刺將她貶為貴妃。好好的正妻,丈夫成了皇帝自己反倒只是個妃了,這誰受得了?哪家皇帝上來立了后就把人家給降成妃的,簡直讓天下看笑話。 可是元熙才不是管那些破事的主,他瘋起來才不管合不合規矩,就是要報復,就是不想讓楊氏染指后位。 加上楊氏本來就不聰明,隨隨便便就落套,他找的廢后理由還讓人無法反駁。 阿娘死了那么多年,父親不是不可以再娶。若楊氏當初沒與元熙作對,元熙也不至于如此刻薄,誰讓楊氏偏要去幫他的哥哥,成天往元裕耳朵里灌閑話呢,那元熙就只能一心一意懷念親媽,苛待這位后媽了。 而后楊家還沒來得及抱怨,元裕也成太上皇了。 這朝堂上,至今都還有許多人沒看明白局勢,當年前朝皇帝剛剛禪位時就更是如此了。 元熙弄死自己哥哥的時候,對父親元裕還十分客氣,剛殺完人,就跑到被自己手下圍困住的父親那里痛哭流涕,演了好一出大戲。 因此楊家人以為這鬧得滿城風雨的一場政變,只是元裕的兒子們不合在鬧罷了。幾個兒子在跟父親爭寵,動靜鬧得大了點,這就只是元裕的家事。鬧完了兒子還是兒子,父親還是父親,鬧得再厲害還不是元裕說了算。 他們沒想到元熙根本不是沖著繼承權去的,而是直接從元裕手里把所有東西都搶了。他們也沒能及時看出來這一點,直到元裕登基沒多久就說要禪位給元熙,自己去當太上皇,他們才察覺這味道不對勁——元裕竟然連接受禪讓登基稱帝,都是這個好兒子一手安排的。 這個好兒子從殺了自己兄弟之后就在裝,裝了那么久!讓所有人都以為他只是想要個魏國公世子之位,想在父親登基后當太子罷了。 元熙背后是軍功武將,原本備受元裕打壓,如今卻直接上位。而如楊家這般跟著元裕的勛貴,好不容易等到元裕做了皇帝,甜頭還沒嘗到多少,就被元熙給了幾拳,連嫁給元裕做了妻子的楊氏都沒能混上個皇后。 這些勛貴做夢都想能迎元裕回紫極宮,廢了元熙。而元熙再強勢,也不可能一下子把這么多世家勛貴鏟除,于是元熙登基之后,兩邊都很默契地沒有動作。 現在元熙卻因為一個冊封禮的事要讓楊西回家待著去,勛貴集團自然會警覺起來。不反抗,那不就只有等死么? 而且元熙逾制在先,怎么說都是他不占理。 楊貴太妃這次來,本來就是替勛貴集團探口風的。 “六郎封一個外人為王。這不就是說他在忌憚您的勢力,想扶持新人么?”楊貴太妃的暗示已經足夠明顯了,“他還在怕陛下您呢,您何必妄自菲薄呢?” 只要元裕肯,勛貴集團直接跟元熙這個剛登基兩年,根基算不上多穩的小畜生撕破臉也不是不可以。 …… 當天便有人就清河王冊封禮一事向皇帝上書,一通痛罵。動靜不小,連剛直的老丞相秦禹得知元熙如此逾制,都要進宮求見,準備當面罵元熙一頓。 元熙當然是沒理,不見。 楊家在這個節骨眼上當然不敢多話,只夾著尾巴做人,什么話都讓同黨去說。又是一群人把元熙罵了個狗血淋頭,元熙這回理了——老丞相秦禹那種人是真的你逾制就跟你急,沒別的意思。其他的人么,當然誰罵他他就打誰。 只不過無辜的高懷瑜,在皇帝如此明目張膽的偏愛下,徹徹底底坐實了跟皇帝有一腿的傳聞。 * 作者有話要說: 懷瑜:我明明什么都沒干呀…… 元熙:沒錯,他跟我有一腿。(狗頭叼玫瑰) 第18章 當忠犬影衛攻找錯了人 即將封王的安陽侯,正是近來京中最受矚目之人。 一大堆人上書反對冊封高懷瑜,另一部分人又是聽到風聲立馬示好,禮物跟雪花似的往安陽侯府飛。 安陽侯府一直冷冷清清,所有仆從加起來不過二十人,其中還包括了侯府的大管家高長樂。 高懷瑜是孤身一人逃出燕國,以前清河王府上的親信仆從一個都沒能活下來。被元熙帶回玉京封了安陽侯之后,他也沒往侯府里招什么人干活。 他并不習慣家里一大堆人伺候,當年在建平,他有皇室之尊,府上也照樣是只有幾個人在照顧。其次就是,他很難給別人信任,即便只是幾個照顧起居的仆從。 長樂是他剛到玉京時救下的女孩子,知根知底的,不然他也不敢用。 長樂跑進高懷瑜居住的院落,正巧見他挽弓搭箭,羽箭“咻”一聲破空而去,正中靶心。 高懷瑜在院子里立了幾個靶,沒事就喜歡射幾箭玩玩。反正長樂是看不出樂趣何在,畢竟每次高懷瑜都是射到同一個地方。對他而言,要射中這種靶子太容易了,連旁人看著都覺得無趣。 “侯爺,京中好些人送了賀禮來,您要去看看么?”長樂不欲打擾他,站得遠遠的。 “收下便放到倉庫里去。”高懷瑜頭也沒回,從箭筒里又取出一支箭,“再安排回點禮便是了。” “是……”長樂應了聲,有些憂慮道,“侯爺,我聽說好些人不服陛下封您為王,上了好多折子呢……不會有事吧?” 高懷瑜輕垂眼眸:“陛下已經下了決心,旁人言語陛下不會在意的。” “這樣……其實陛下要封賞您,跟他們有什么關系啊……在陛下那里碰一鼻子灰,就來針對您,一副要逼著您拒絕不受的樣子。”長樂忿忿不平地說了幾句,又有些憂心,“侯爺……他們要是真的要逼您拒絕封王的話……是不是您表示一下,就要輕松些?反正您已經推辭過了,是陛下執意如此,他們還能怪到您頭上么?” “就這樣吧,我不打算再拒絕。”高懷瑜道,“陛下有他的考量,我們就不必cao心了。” 瞄準箭靶,一箭飛出。 他放下弓,似乎也覺得無趣了。 其實他一早就猜到元熙想利用封王一事做點什么,這幾日皇帝陛下突然對他如此偏愛寵信,怎么想都不對勁……雖然以前元熙待他也很好,可給人的感覺卻是不一樣的。 唯一的解釋就是元熙想找借口對一些人動手,所以后邊他也沒有堅決推辭封王。若元熙只是單純要給他封王,那他自然是要辭卻不受,可元熙還有別的目的,他就沒必要給元熙添亂。 他是被元熙救下的,若不能成為他的助力報答恩情,至少也該順著他的心意走。 至于被別人說幾句……當年在燕國舊都建平,他早就習慣了,根本不在意。 “好身手!” 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響起,長樂一驚,回頭便見院子里突然多了一個男人。 悄無聲息地進入侯府而未讓人察覺…… 長樂抓緊了藏在袖中的短匕——她隨高懷瑜習武不過半年,自知不會是這個人的對手,但若此人想對高懷瑜不利,她也會拼盡全力去保護高懷瑜。 “你忘了我說過的話了么?”高懷瑜回身看清是誰,冷冷道,“玉京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前幾日在御林苑行宮,他剛剛放走的燕國皇室影衛暗辰司首領夜黃昏,如今卻來尋他了。 “為何不該來?”夜黃昏審視著他,“殿下,你難道真的要一輩子待在魏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