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我娘分居七年后 第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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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她觸動了她娘哪根神經,蕭望舒突然把她緊緊抱在懷里,聲音聽著教人有些難過:“阿蠻……” 話音剛啟,廂房門被人推開。死士魚貫而入,端著廚房剛剛烹制的夕食,等人將東西一一歸整完畢后,領頭的一位行了個禮,道:“君侯有言,戌時一刻秦先生會入內醫治,還請殿下多加斟酌,盡早配合,不要白費力氣,勿要誤了王統領……” “停!停停停。”小姑娘伸出手,示意他立刻剎住嘴。 長孫蠻眼角抽抽,她就知道她爹嘴里蹦不出象牙,指望他能說一句好話,還不如指望鐵樹開花。 死士在原地捧著盤子,滿臉無辜。 兄弟們,盡力了!他真不是故意沒嗆完敵軍主公! 實在是君侯說的……很有些廢話啊。 跟平日里抄家伙殺人的言簡意賅完全不是一個樣兒。 第38章 風波 穩妥起見,長孫蠻不由分說地揮退眾人。眼見小姑娘氣得雙眼圓瞪,死士們面面相覷一眼,頓時歇下了重提舊話的心思,依令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了干凈,門窗俱都掩好,長孫蠻才順了口氣,琢磨著待會兒再想些樂子來逗逗親娘。結果她一抬頭,發現公主娘面色并沒有絲毫改變。 說直白一點,她娘現在仍在出神。 “……。”這不對勁。 長孫蠻倒吸口涼氣,結合今天發生的一系列事件,她很難不懷疑蕭望舒的失態是與之有關。這可別是被她爹反復打擊得精神恍惚了吧。 “阿娘,阿娘——” 蕭望舒動了動眼珠,低頭看見閨女滿臉擔憂,她不自覺脫口問道:“怎么了?” 長孫蠻順從地攬住她脖子,小下巴往桌案處一點,努了努嘴:“天冷,再不吃就要涼了。涼了對胃不好,阿娘快吃飯。” 小女兒的心思一覽無遺。廂房里堆滿了炭火,熱氣涌在空中,打散了稀薄的冷氣。廚房里送來的飯食還很guntang,就算再等上一刻鐘,也不會涼的。 蕭望舒收斂心神,她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低頭貼了貼閨女粉嫩的臉頰,道:“是,阿娘這就去吃。” 她眼睛里浮現出溫柔的笑意,長孫蠻松口氣,極為乖順地滑下她膝頭,由著蕭望舒牽手過去。 估計是照顧到一會兒秦互要進來醫治,擔心藥性相沖,今晚的膳食很清淡。這可就苦了長孫蠻,她雖然脾胃不好,但上輩子就無辣不歡,到這輩子依然改不了這個口味。長安公主府里有春娘看顧著,她的舌頭收斂不少,卻還是忍不住讓小廚房里的佳肴蘸點兒豆醬。 現在,擺在長孫蠻面前的是:蒸乳鴿蒸鱖魚蒸鹿茸,再并上分不清種類的青菜若干碟。 ……蒼了天了! 長孫蠻苦著臉,捧碗的手微微顫抖。她盯著乳鴿湯里起起伏伏的藥參,嘴巴里能淡出鳥來。 蕭望舒倒沒覺得有什么不妥,她平日飲食清淡,早就習慣了這些味道。只是現下胃口不佳,本來是打算陪閨女進食,結果等了半天,長孫蠻遲遲沒有動筷。 “怎么不吃了,是飯菜不合口味嗎?”說著,蕭望舒舀了小半碗鴿子湯放在一旁晾晾。 長孫蠻深知自己挑食的毛病最惹她娘動氣,連忙搖搖頭端正姿勢,一筷子夾了坨肥美魚rou。 平日里吃食均是有人照顧,比如春娘會提前把魚刺挑好,長孫蠻只需要飯來張口。她顯然沒有意識到夾一塊魚rou有什么不對。 蕭望舒沒有再說話,只是伸手把她的碗拿過來,另一只懸在浮空的手漂亮蔥白,指間夾著竹箸,看樣子是打算親自剔魚刺。 長孫蠻托了托腮,眼巴巴瞅著她娘不甚熟悉的動作,小聲又像是不經意地,問了句憋了許久的話:“章太醫是跟傅譽一樣背叛了阿娘嗎?” 筷子一滯,蕭望舒沒有答話。長孫蠻賊心不死,她娘沒吭聲訓斥就代表還有機會。她摸了摸溫涼的鼻尖,小心瞅著她娘,甕聲甕氣地下了結論:“他們都被陛下收買了,現在是陛下的人。” 蕭望舒頗為訝異地盯了她一眼,“你從何得知的?” 長孫蠻老實巴交:“猜的。” “……猜得不錯。” 蕭望舒難得有了笑意。她摸摸小姑娘的臉,接著一邊挑刺,一邊緩緩說道:“你打小就不喜歡同人爭搶,大家都喜歡的東西,你卻覺得是場麻煩。平就殿里慣喜歡小打小鬧,一遇上出風頭的事你又恨不得躲得遠遠地。說來我還一度擔心你不爭不搶的性子會吃大虧,不過……” 她停下話,輕輕點了點長孫蠻的鼻頭,搖頭輕笑:“不過這段時日以來,我想我是多慮了。你遠比我想象中更敏慧。及時洞察傅譽反叛一事,就做得很好。” 她娘這是在提京郊密林被圍堵一事。長孫蠻又摸摸鼻尖,雖然吧這事兒確實有她功勞,直接避免公主府與幽州兩撥人馬同傅譽惡戰,減少了不必要的損失,但她一個活了兩輩子的人,實在受不起她娘這么戳心窩子的夸獎。 不過順桿上爬向來是長孫蠻的看家本領。她得了夸獎,自然要趁熱打鐵,連忙再問道:“阿娘,你會同意秦先生醫治嗎?” 小姑娘聲音里難掩緊張與忐忑。即使被她掩飾的很好,但知女莫若母,蕭望舒眼皮一抬,漫不經心地看了她一眼,后者就縮了縮脖子,小嘴微癟。 這般委屈情態若在往日,是鐵定動搖不了嚴母長公主的心。壞就壞在蕭望舒才受一番打擊,現下情緒不穩,她一瞬間就有些悔意。 蕭望舒嘆口氣,夾雜著些許無人得知的虧欠,輕緩說道:“秦互是神醫葛玄晏的弟子,醫術不凡,他如果愿意醫治我,我自當接受。可良禽擇木而棲,他現在是幽州門客,公主府與他們利益相悖,我無法輕易把刀柄交付敵手。” “可他、他是神醫的弟子,他一定能治好你!” “天下有很多醫術高超的人,徐州也有從蜀中來的醫士,他們也能治好我。” “萬一治不好呢?”長孫蠻眼圈有些發紅,“秦先生都要探脈三次,更何況其他人?我,我也中了毒,阿爹他一定不會……” 她娘很快就打消了她天真的念頭:“浮露寺里你爹要是能心軟,也不會讓你舍身入局。” 長孫蠻明顯感覺到自己腦門突突地疼。 這就是作孽啊!什么叫不作死就不會死,說的就是她爹這個火葬場典型。 還救什么救,毀滅吧,她累了。直接把骨灰揚了完事兒。 她吸了口氣,不解問道:“阿爹已經說了那么多都得不到信任……那阿娘還信任陛下?” 蕭望舒把碗推回她面前,慢條斯理擦著手。桌案上晾著的鴿子湯正好,她垂眼喝了一口,道:“這是兩回事,不能一概而論。就算不再信任蕭復,也絲毫不能證明你爹的清白。” 長孫蠻:……?我不理解。 最后這句話她一時半會兒還真沒聽懂。她娘身上的毒又不是她爹干得好事,需要什么清白? 滿心疑惑的長孫蠻終于安靜下來。她埋頭往嘴里塞著魚rou,并沒有發現公主娘突然蹙起眉尖,儀容良好的坐姿也晃了晃。 …… 長孫蠻是被一陣鳥鳴聲給吵醒的。 她下意識翻過身,撅起屁股蛋,又往里側拱了拱,企圖再睡一會兒……等等,睡?! 長孫蠻猛地一下睜開眼,她擁著被子翻坐起身,頂著一頭雜亂無章的毛發,迷茫復迷茫地打量四周,再重新啟動宕機的大腦。 她要是記得沒錯,上一秒她還在跟公主娘吃飯,怎么下一秒就天亮躺床上了。 長孫蠻深深懷疑自己喝了假酒斷片了。 好在自我動手能力不算太差,長孫蠻除了糾結了小半會兒頭發怎么捋順,一番cao作后斷然放棄這項偉大工程。她趿著小繡鞋,脖子上胡亂圍了圈毛領,頂著一頭雞窩就往門外跑去。 剛一開門,長孫蠻霎時被怪石嶙峋的雪色庭院給驚在原地。她像是做夢般使勁揉了揉眼睛,一邊往屋內瞅了瞅,一邊環視周圍蕭蕭雪景。 不是,她要是記得沒錯,房門外是一條客棧長廊吧…… “郡主。” 長孫蠻扭頭,看見何錯那張糟心的木頭臉,“……。” 成了,不用懷疑了。她知道這是誰干的好事了。 “這是在哪兒?” “一個很安全的地方,洛陽別院,這里到處都是我們的人。” 長孫蠻打了個冷顫,牙齒在嘴里瘋狂打架。她抖著聲音,略懷一絲希望,問:“我阿娘是跟我一樣美美地睡了一覺?” 何錯沉思了小半會兒。然后遲疑兩聲:“應該是……吧。” 長孫蠻盯著他,目露懷疑。 何錯攤手,“長公主的性子您最清楚。不過不用擔心,君侯正在那里。” 長孫蠻抹了把臉,就是她爹在她才擔心好嗎!能想出下藥暈人的招數,可見她爹是對她娘沒什么耐心了。 她娘心思重,可一山更比一山高,她爹一顆玲瓏心正事不干,全拿來研究怎么跟她娘見招拆招了——事先就擺明了飯后醫治,直接把蕭望舒的視線轉移到提防秦互身上,結果她爹真正出手的卻是將將擺上桌案的飯食。 這還怎么玩?!她爹算計了一次浮露寺就讓她娘蓋棺定論不安好心,現在直接把人藥倒了…… 長孫蠻欲哭無淚,牙齒抖得更厲害了。何錯見狀抱起她,想帶她回屋,“昨夜下了大雪,郡主先回屋換身衣服,等會兒天放晴了,屬下來陪您堆雪人。” 長孫蠻搖頭:“我不回屋,我要去找我阿娘。” 何錯委婉提醒道:“君侯在那兒。” 長孫蠻瞪圓了眼,像只張牙舞爪的奶貓。她叉著腰,氣勢洶洶地責問道:“我也要找我爹!剛好,兩個人都在,省得我多跑一趟了。” “……您還是就在這里堆雪人吧。”說罷,他抱著小姑娘側過身,長臂一勾,從檐角上折下一塊堅硬如鐵的冰棱。 長孫蠻嫌棄臉,極力往后仰著脖子,拒絕道:“是堆雪人,不是堆冰塊……不對,是去找我爹!我才不要跟你堆冰塊。” 何錯很有些受傷。作為一個死士,他只是單純覺得這個冰棱很鋒利,是一個很不錯的殺人武器。當然,這玩意比他手中的刀要慢上不少。 不過作為忠誠的屬下,他還是堅持自己的職業cao守,絕不放人。 長孫蠻無奈,她往外指了指,道:“你看天這么冷,是不是很適合熱炕頭嗑瓜子呀。你放我過去,你就能……” “屬下就能雪天里吃斷頭飯了。” 長孫蠻噎了噎。她氣得不行,脫口而出道:“藥人這事到底是誰想出的餿主意!” 何錯一板一眼地回道:“君侯足智多謀,深有遠見……” “……我沒有問你,我只是在發表感慨。”長孫蠻深呼吸,打斷了某位滔滔不絕的爹吹。 事已至此,她只能先妥協:“我爹是怎么打算的?” 木頭人何錯重出江湖。 長孫蠻忍了忍,好脾氣的換了種問法:“我爹為什么要給我娘下藥?” 何錯深表欣慰地看了她一眼,“君侯做事,自有他的一番考量。” “……你別逼我揍你。” 長孫蠻冷下臉時,其實跟她的親娘很像,只是眉眼更肖似長孫無妄。 何錯也不糊涂,他想了想,為難的勉強開口道:“幽州與公主府交手多年,盤根錯節的恩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除。非常時期,君侯不想再多生事端……郡主,長公主對長孫家的恨意,從來都不是因為別人。” 到這會兒,長孫蠻猛然想起昨夜她娘說的最后一句話:她爹無法自證清白—— 他們之間的裂縫,起于成宗十二年的那場戰役。那一戰,玄衡軍覆沒,蕭望舒母族一朝族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