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我娘分居七年后 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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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爹漫不經心地“唔”了一聲,然后點點頭,道:“也是。長公主的匕首要是再準一點,這兒。”他指尖一轉,折扇輕輕一翻,而后抵在自己心口上,“我不就沒機會再想了。說到底,還要多謝殿下施恩。” 嗯……??? 長孫蠻瞪圓了鹿眼,耳朵跟身體同時一震,豎得筆直。 不是吧不是吧,她之前心里瞎嗶嗶的那些’肺腑之言’,居然還真就發生過??她爹娘還真就感情深捅一捅?? 長孫蠻自認是條廢柴咸魚,她覺得她搞不明白,她更覺得自己現在應該立刻就出去,找一地方麻溜躺平認清現實。 他倆愛咋地就咋地吧,清官難斷家務事,她丘比蠻這輩子捏鼻子認栽,這愛神誰愿意當誰當去——開過一次殺戒的和尚他還能是和尚嗎?已經學會激情捅刀的夫妻還能算夫妻嗎! 去他喵的相愛相殺,呸不對,應該是去他喵的相殺至死。 長孫蠻逐漸木然,甚至還想跳出來大聲嗶嗶一句:不就是當個孤兒嗎!伸頭一刀,縮頭一刀,爺十八年……啊呸,爺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來啊!互相傷害啊! 當然,白日夢很輕易就碎在長孫蠻猶猶豫豫的腳上。 她這一猶豫不要緊,要緊的是她中途開了個小差。這就好比前世上課那會兒,她彎腰撿了個橡皮擦,一抬頭就看見數學老師擦得一干二凈的黑板,再低頭,跟抄了一半的筆記又開始干瞪眼模式。 一如現在,她爹娘不知道又來回戳了對方多少個痛腳,兩方交軍勝負參半,她爹看樣子氣得想殺人,她娘那一貫的好修養也被丟了個干凈,從眼到唇,無一不在叫囂譏嘲。 ……就很離譜。 她爹似乎終于突破了閾值,臉色陡轉,氣極反笑:“蕭望舒,你這一輩子算來算去,臨了還被你自己養出來的幾個廢物反咬一口,你不覺得可笑嗎?蕭復是你精心扶上帝位的毒蛇,丹陽是你閑來無趣逗樂的鬣狗,如今豢養成災,你還嘴硬不肯承認事實。” “自長安逐殺至今,你的棋子都跑來打你的臉,可你并不意外。為什么?因為你早就認清了蕭復的本性,更深知把林家留給丹陽后患無窮。可你還是這樣做了。我就不明白了,你爹臨終前到底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你到現在也沒生過一絲怨懟。是不是他蕭復明日起兵攻打徐州,堂堂長公主也會畢恭畢敬雙手奉上?!” “是又如何?!” 她不甘示弱地同樣高聲回應著,清亮的瞳孔倒映出男人的黑眸,一樣怒火中燒,一樣幾近瘋魔。兩個人挨得極盡,咫尺之距,連空氣都稀薄了起來。 長孫蠻不自覺捏緊衣袖,呼吸發緊。 她聽到她娘逐字逐句說道:“他要徐州,我給。他要逢家,我也給。十三州天下只會姓蕭,你長孫無妄,永無可能。” “就算他想要你的性命,你也給么?”長孫無妄面色生冷。 蕭望舒沒有回答,可她未曾退縮的眼神已經替她回答了一切——只要能蕩平四地諸侯。 長孫無妄像是到這時才撥開七年光陰的迷霧。 他的眼眸愈發暗沉,像一頭重新審視獵物的孤狼,他看著蕭望舒,猶如看著一場怦然消散的鏡花水月。 他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冷寒,直白地、毫不留情地咄咄逼人:“你對你的父親深信不疑。好,你想為蕭復死,我不攔你,可你別把阿蠻帶上。她是我的女兒,她有自己的人生,她不需要為任何人活。” 蕭望舒皺眉:“我從來沒有……” “你明明知道胎像不穩,從有孕開始就有滑產的征兆,可你還是甘愿冒險長跪守靈,只為了替逢林二家爭取回京的時間。孝比天大,更遑論是天子駕崩,沒有人敢上前提一句封棺下葬。滿嘴仁義道德之輩,怎么會在這個時候自拆家門。” 蕭望舒別過臉,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的聲音突然有些尖銳:“阿蠻被孤照顧的很好。你決定逃出長安時就該清楚,你沒有資格再說這件事。” “我沒有資格?是,我當然沒有資格。長公主跪倒在先帝靈前時,我還在被一只匕首釘在了鬼門關。等我好不容易醒來了,面對的卻是登基為帝的新皇,以及我早產體弱的女兒。” 長孫蠻攤開手心,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濕漉漉的薄汗。她知道自己是個早產兒,但她不知道自己的早產大有來頭。 順順當當理下來,估摸應該是: 七年前她爹娘鬧崩,奈何她娘還懷有身孕,她爹這個行動派打算把人捆回去,沒想到她娘反手就捅了一刀,直接把她爹給整昏迷了。 恰逢成宗駕崩,她娘無暇分身,也就沒有繼續管幽州人馬出逃一事。為了等回兵力,她娘估計法子都用盡了,最終不得已跪在靈前,才等到了逢家和林家。 而也是因為這一跪,長孫蠻提前出生了。 大概是他的不依不饒徹底觸怒了她。 蕭望舒正過身,怒喝道:“早產一事非孤所愿,阿蠻的身體孤比你更清楚,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rou,她是我生的!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健康!” 長孫無妄一愣,顯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么。 他幾乎是立刻就丟盔棄甲,“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生阿蠻不易。我……” “不必了。” 她沒有再留給他一句時間,極快地錯身相過,擺明了一刻也不想多待。 長孫無妄拉住她,垂眼望去,斂盡戾氣的眉宇只剩下無奈。 “我只是想告訴你,當年早產都不是我們想看見的結果。阿蠻身子不好,也并非全是早產的緣故。你有沒有想過,從很久以前開始,你就走進了一環又一環的迷局。” 蕭望舒頓住腳,她回眼看來,清瞳里是一片嘲諷。 長孫無妄知道她不會輕易相信,他只是自顧說著:“章守義歷經兩朝,曾侍奉你爹近十年,對體弱不足之癥最是了解,為什么會單單對你束手無策。我不知道成宗對你說過什么,能讓你如此信任他,但章守義我若記得沒錯,祖籍來自益州蜀中。” “那又如何。” “益州蜀中,毒蠱猖獗。你身上遲遲不見好,不是病癥,而是因為你中了蜀中毒術。這些毒相輔相成,多年來逐漸讓你的脈象呈氣虛體弱之癥,常人難以辨明。” 蕭望舒依舊沒有任何改變,她平靜看著他,靜看他還能說出什么花來。 “如果我說,阿蠻也中了毒呢。還是跟你同出一宗的蜀中毒術。你身邊常人難近,除了章守義有機會,還能有誰。” 他微微俯低了身子,眉眼壓得極為平順,低低呢喃著:“玄玄。” 像是俯首稱臣。 第37章 風波 蕭望舒心頭一跳。 她呼吸微滯,不動聲色地轉開眼,語調平平道:“你知道你在說些什么嗎。” 長孫無妄失笑。他直起身,恍然方才那一聲呢喃只是錯覺,“秦互師從神醫葛玄晏,他替你號了三次脈,才確信告訴我這個結果。退一萬步來說,幽州與公主府的確利益相爭,我作為一個合格的對手,是不該輕易告訴你……可章守義千不該萬不該,把念頭打在阿蠻身上。” 他笑意輕緩,根本看不出手上力道大得幾乎能把她骨頭捏碎。蕭望舒卻絲毫不受影響般,一雙清凌冷淡的眼睛收斂了所有情緒,一動不動地、直勾勾地落在他臉上。 一時間,兩人掣肘對峙,再無答話。 同樣在這個時候,博物架后偷聽墻角的小姑娘,也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震驚與不知所措。 別誤會,她可不是被自己中毒的消息給嚇到了。長孫蠻費力眨了眨眼睛,想迫使自己迅速回神。奈何她爹嘴里蹦出來的深水炸彈一個比一個驚人,她無法控制地回想起書中那段令人唏噓不已的結局。 原書中,蕭望舒一生都在謀求算計,手握大權,無人敢爭其鋒芒。遷都平寇,擁立幼帝,扶持樓太后垂簾攝政,一度在朝堂中掀起腥風血雨。 年幼的帝王尊她為太主,花信之年的太后也要看她眼色行事。大抵是厭倦了中庸的制衡之術,在她的打壓挑撥下,四地諸侯自相殘殺,死的死散的散。以致后來除了幽州之主長孫無妄,再無人能制衡兵勢壯大的魏家。 當然,魏家純屬悶聲發大財,蕭望舒一時疏忽埋下禍根,也未嘗不能理解。 長孫蠻縱觀全局,不由感慨一聲杰克蘇男主光環果然非比尋常。 要知道古往今來能達成一統天下的梟雄能有幾個?哪一個不是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如果這對名存實亡的夫妻沒有相殺多年,蕭望舒的殺心也不會愈演愈烈,面對樓太后突然傳回來的契機,蕭望舒竟然沒有多想就夜入宮闈,只為了拿捏住殺死燕侯的把柄。 結果威懾朝堂十三年之久的蕭太主,僅僅只在史書最后落了一筆’舊疾突發’。冠冕堂皇得讓人一眼看出真假。 作為一個局外人,長孫蠻可以說是男主光環讓反派強行降智,也可以說是蕭望舒和長孫無妄兩人早已殺紅了眼恨不得手刃對方。 可作為局內人,此時此刻深知結局的長孫蠻突然醒悟,她一直都忽略了一點——蕭望舒是被人毒死的。不是鴆酒,不是丸藥,而是蜀中毒師特制的秘香。在蕭望舒進宮的那一天,熏在樓太后的衣服上,只為誘引毒發。 以前她總覺得奇怪,卻沒深思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現在她爹把一個個驚雷砸在她面前,長孫蠻終于準確的鎖住這段劇情——蕭望舒的毒發身亡,不是突如其來,是早有預謀。她從很早開始就中了蜀中的毒。 后知后覺地長孫蠻冷汗淋漓,她由衷地慶幸起來,幸好樓氏已死,幸好她爹手下高手如云。如若不然,一直在跑偏劇情的路上越走越遠的長孫蠻無法想象,原書劇情龐大的車輪轟然壓在臉上。 一想到這兒,她冷不丁狠狠打了個擺子,結果手沒控制住,一袖子卷下博物架上的瓷瓶。 “啪嚓”一聲,同時驚醒了屋中三人。 長孫無妄最先反應過來,他轉身厲喝一聲:“誰!” 蕭望舒極迅速地掩去臉上的發白。良久的相持中,她的濃烈不安像潮水一樣翻騰咆哮,已經快要使她窒息。她難以否認長孫無妄的話沒有道理,她必須承認這件事完全跳出了她的掌控。 …… 是在什么時候被下的毒呢……似乎也是這樣一個寒冷的冬日。蕭望舒難得一見地有些失神,她抿緊唇。 那個時候腹背受敵如履薄冰,蕭復若不能成功登基,野心勃勃的諸侯會有無數借口送宗室子進京掌權,蕭望舒沒有太多選擇,即使她知道蕭復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帝王。 守靈時她為求安穩,每日都要喝上一碗安胎藥。章守義是成宗留給她的天子近臣,能自由出入紫宸殿而不被懷疑,秘不發喪期間,也是他在外斡旋,擋回了一切聞風而動的探尋眼線。 章守義身為太醫署院判,醫術卓絕,安胎一事交給他再合適不過。沒有人會懷疑天子近臣端著一碗藥送進紫宸殿,即使是有,那也是送給成宗的續命藥。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這位纏綿病榻的帝王何時咽氣。 殊不知,從侍孝到哭喪,蕭望舒拖了多久,也就喝了多久的藥。直到……她等回了林家和逢家。 …… 長孫無妄沒有遲疑,他步履如風地繞過屏風,手中折扇朝簾幔緩緩一探,指尖蓄力。只要有任何異動,他隨時可以——男人眼底的戾氣瞬間消散。 青縵下露出小姑娘rou乎乎的一張臉,她愣愣眨巴眨巴眼睛,烏黑溜圓的眼珠澄澈清明,倒映出男人挺拔的身影。 長孫無妄一時失語,“……出來站好。” 話剛說完,他轉過身往蕭望舒那兒走去,長孫蠻只得乖乖聽命,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爹后面。 再然后,兩位大家長看著她,神色都有些不大自然。 長孫蠻小心翼翼舉起手,結結巴巴道:“我,我什么都沒聽到,也,也什么都沒聽懂。” “……。”很好。 正待問話的爹娘齊齊一噎。 …… 長孫蠻雖然腦子不大靈光,時不時會來一出短路,但在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投機取巧行為上,頗有心得。 一如現在,她娘抱著她坐在軟榻上,長孫蠻靈敏嗅出她娘心情應該算是十分不好。 房間就剩她娘倆,距離一家三口尷尬會晤的高光時刻已經過去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里,她娘什么事也沒干,就摟著她出神。 美人懷中雖好,可也不能像木頭人一樣一直待著吧。長孫蠻不僅脖子疼,兩條蘿卜腿也麻的沒有知覺了。她痛定思痛,握拳鼓足勇氣,委婉提醒道:“阿娘,我們是不是該用夕食了?” 她娘顫了顫濃密眼睫,似乎是被她驚醒了神,“阿蠻餓了嗎?是我不是,怪我忘記時辰……” 長孫蠻滿臉驚訝,這樣沒有方寸的蕭望舒她從未見過。 她拉住她娘的手,問:“阿娘,你怎么了?” 她娘頓了下,放空的視線終于停在她臉上,“我沒事。我只是想起……再過不久就是阿蠻的生辰了。” 提到這個,長孫蠻頓時來了精神,“等元月一過,天就開始回暖,我的生辰也到了!今年不在公主府里,咱們來了洛陽,到時候……”說著說著,她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小臉rou眼可見地暗淡下來,“我忘了,不能再輕易跑出去。” 她一高興就忘了,他們一家三口是在逃命,不是在游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