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我娘分居七年后 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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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憶起樹林里,兩人最后那番對話。她爹的意思,是與成宗脫不了關系。而她娘卻意有所指長孫氏。很明顯,當年出了這檔子事后,兩人都分別派出人馬去調查始末。結果卻截然不同。 想到這兒,長孫蠻幽幽地嘆了口氣。 以前每逢重陽節至,萬俟葵總會帶她去太廟進香。那里供奉著一尊牌位,正是蕭望舒之母,成宗元后司氏。 所以當她聽到司青衡三字時,震驚萬分。 長孫蠻這七年來的唯一愛好就是摸魚,從來沒有去深究過她娘的母族。結果一趟追殺,她七年來建立起來的世界觀搖搖欲墜,面臨崩碎。 “噠噠——” 馬蹄聲漸漸逼近,讓人不得不拉回思緒。長孫蠻睜開眼,天光有些強烈,迫使她微微瞇起眼皮,模糊窺到不遠處疾馳而來的身影。 原來是何錯帶人回來了。他昨日被長孫無妄提前派去洛陽打探,這會兒風塵仆仆趕來,想來是尋摸清楚了。 眾人停下行動。她爹拉住韁繩,何錯從馬上取下沉甸甸的包裹,身后跟著的幾人也依次照做。他們打開包裹,里面是一堆普通尋常的衣物。幾名死士下馬,將衣服分發給眾人。 何錯朝她爹回道:“君侯,臨近天子萬壽宴,洛陽城內軍防聚集了大量兵力。” 剛一說完,有幾人頓住了手,抬眼去看長孫無妄如何吩咐。 誰料她爹面不改色,似乎是在意料之中。長孫無妄輕笑道:“無礙,按原計劃行事。” 死士們應下,動作越發迅速,不一會兒都換好了裝束,乍眼看去,還真像出行的普通人。那堆包裹里還剩幾個沒打開,看樣子是留給公主府的人。 長孫蠻看了半天,沒忍住回頭喚她娘:“阿娘,府里的親衛怎么辦?” 蕭望舒沒有睜眼,仍倚著額角養神。她淡淡說著:“我們不進洛陽。” “什么!”長孫蠻縮回車廂里,鹿眼圓睜。 蕭望舒漫不經心繼續道:“天子賀壽,洛陽兵力一定劇增。我冒險進去,不如繞道避開。臨近洛陽不遠,就有我的一支親兵,與他們聯系上,便能護我們安全離開司隸部。” “可是不去洛陽,怎么醫治你的病呀。” “傻阿蠻。”蕭望舒睜開眼,好笑地摸了摸閨女臉蛋,“我的病沒有那么嚴重,每日不太勞累,便不會發作。仔細將養著走到司隸部邊防,沒什么問題。” 長孫蠻總覺得她娘要是這會兒離開,肯定會遇上危險。但她又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只能期期艾艾道:“可是,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你先好好歇一歇,一會兒還要趕路。” 蕭望舒說完這話,就閉上了眼繼續小憩。 長孫蠻頹然低下頭,又開始摳著自己袖角。 突然間,額頭被輕輕按住,干燥溫暖的手撫了撫她的額發。長孫蠻抬頭,看見她爹倚在廂門微笑。 “阿爹……” 長孫無妄又拍拍她頭,從懷里摸出一個黑色玉牌。上面雕刻的似是朱雀,只不過生生被人斷成一半。 長孫蠻看清那枚玉牌,頓時愕然。她爹手里怎么會有她娘另一半玄鳥令。 長孫無妄慢悠悠說道:“長公主,如果你還在等駐軍回信,那就不用等了。隨我一起入洛陽吧。” 蕭望舒睜眼,面色無瀾,“燕侯,做任何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你若是覺得這個東西就能威脅孤,那未免太過可笑。” 她娘剛說完,她爹臉色rou眼可見地一沉。 長孫蠻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長孫無妄指尖一松,那半截玉牌落在掌心,緊緊握住。不消幾息功夫,就碎成塊落在地上。 他冷笑:“蕭望舒,公主府人馬損失慘重,到了這個關頭,你還敢消耗人力兵分三路,只為遞送一個命令。若是暴露行蹤,你真不怕無人相護被追殺至死嗎?” 她娘神色冷淡:“你放心,長孫氏尚在,孤未達目的,這條命誰也拿不走。燕侯既然已經毀了假令,無事就出去吧。” 長孫無妄盯著她,忽而收了沉色,搖頭一笑:“你要走,我不會攔你。但阿蠻必須留下。” 蕭望舒抬眼,目光凌厲:“不可能。” “長公主,容我提醒你一句,就算我沒攔截到真正的令牌,但駐軍奔襲勢必要花費半日。我既然得知消息,絕不會原地待命。這里不是長安,也不是你的公主府。可不可能,不是你說了算。而是我說了算。” 她爹一撩袍子,轉身揚長而去。 廂門大敞,長孫蠻小心瞄著她娘臉色,發現她爹又把她娘氣得不輕。 默了好半會兒,蕭望舒才閉上眼,沉聲喚來王野:“讓所有人更換裝束,進洛陽。” 王野遲疑著,還是應下:“是。那如何整隊入城?若跟幽州人馬一同進入,目標太大,容易引起懷疑。” 大概是她爹一直注意這兒。長孫蠻聽到她爹淡聲說:“兩方人馬共分為五隊,皆扮做游商,分次入城。一隊跟著我們,其余四隊入城后,自行待命。” 王野沒吭聲。 蕭望舒靜了一靜,道:“依他所言。” …… 長孫蠻到今天還是感慨,她爹能當個梟雄,不是沒有原因的。 他們剛靠近洛陽城門,就被守城將士給攔了下來。大概是人馬基數過大,他們分了五隊后還是引人懷疑。 何錯連忙上前扮演起管事角色。他攔住官兵,雙手奉上能代表他們游商身份的文書,點頭哈腰道:“官爺,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他說著,袖籠里熟練地掏出一袋碎銀,塞到了官兵手上。 長孫蠻從廂門縫里瞄得直瞪眼。 這還是那個何木頭嗎! 官兵顛了兩下銀子,褶子臉上露出幾分笑意。他抬眉往后面看了眼,壓著聲說:“這幾天上頭來人,城內都查的嚴,你讓他們做做樣子,我也好交差不是。” 何錯心下一緊,卻又不敢停頓,連忙諂笑道:“是是是,您說的是,我這就讓人準備準備。官爺您先歇歇?” “馬上換差了,你動作快些,別多耽誤功夫。” 何錯腆著臉笑笑,剛一轉身,眉毛就狠狠皺下來。他眼風掃過列隊眾人,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長孫蠻撅著小屁股,趴在廂門縫上。何錯走過來,她看清他臉上粗獷的絡腮胡子,以及像煤炭一樣的濃眉,沒忍住撲哧一笑。 何錯借整理馬匹的姿勢,低聲從窗外傳話:“他們要打開車廂查看。” 長孫無妄盯了蕭望舒一眼,后者別過臉,沒開腔。他慢條斯理理著衣袍,道:“是你過來,還是我過去。” 長孫蠻為看好戲,一直坐在廂門邊兒的木板上。這會兒她扭過身,才意識到她爹剛剛在說什么。 為了方便入城,她爹半道上改換了一個更小的馬車。在這個不大的車廂里,她爹娘之間的距離,顯然已經最大化了。 對于平常夫妻來說,這十分可疑。 盔甲聲快速臨至,長孫蠻一驚,連忙爬起身,飛撲進她娘懷里。蕭望舒廣袖一垂,掩住小姑娘大半個身子,接著她側過身垂頭,烏發如瀑,將臉擋了個嚴實。 小姑娘的一雙眼睛靠在美人腹間,余光中似有一道沉沉黑影壓過來。長孫蠻微愣,鼻息間不僅有她娘的冷香,還裹挾著她爹熟悉的氣息。 恍神間,廂門被人推開。長孫蠻連忙埋進了眼。 官兵皺眉,喝道:“那個人,轉過身來!” 何錯連忙上前解釋道:“我家夫人身體不好,時常嘔逆,郎君剛給她喂過藥,正在整理儀容。您大人有大量,就饒過郎君失禮吧。”又是一包碎銀塞進了官兵手里。 官兵眉目大松。他擺擺手,笑道:“老弟,不是我不近人情,實在是查得嚴啊。” 何錯賠笑。 官兵又往里看了兩眼,確實如他所說,滿車都是藥味兒。他轉過身,又往后面巡視去了。 車門關上,長孫蠻急忙從她娘懷里拱出來。可能是躲閃不及,她一腳踩在她爹身上。男人微微撤步,雙手摟住了小姑娘的背肩。 長孫蠻昂起頭,看見她爹手上握著一根竹枝。似乎是之前換馬車時,從路邊茶肆后折來的。 她福至心靈,再往她娘頭發上一瞄,確實有被碰過的凌亂。 所以……她爹這是給她娘親自綰發了? 饒是親眼所見,長孫蠻還是覺得不可能。她爹娘早上還劍拔弩張的,怎么可能這會兒就綰頭發了。 不過再怎么說,這一茬好歹是過去了。 等馬車駛過城門口,長孫蠻松口氣。她轉臉看向她爹,問出自己的疑惑:“阿爹,咱們人這么多,你為什么就只分成五隊?要是多分點,分成十隊,也不會被官兵懷疑攔下來呀。” 她爹轉著指尖竹枝,云淡風輕地說道:“我就帶了五張游商文書。” “……。” 看看,這未雨綢繆臨危不懼有勇有謀。所以,這就是她爹能當梟雄,換她只能當個狗熊。 長孫蠻選擇閉麥。 這會兒馬車駛進了洛陽內城。他們已經安全走過了外城軍防,便沒有多大危險了。一行人牽馬的牽馬,推車的推車,把游商隊伍扮演得活靈活現。連何錯都閑心起來,往路邊早點攤買了一籠rou包,墊墊肚子。 外面的動靜熱鬧起來。長孫蠻掀開車簾,看見外面是一波又一波的人流,兩側攤販簇擁,不遠處還有精彩紛呈的雜耍。 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她甚少離開長安,連東都洛陽也只來了一次。原因無他,只因為她娘每逢年關就閉門不出,天子賀壽的東都盛宴自然也不會參加。那會兒長孫蠻磨了萬俟葵許久,才勉強跟著她,一同隨皇帝隊伍來了一次。 這次有機會,長孫蠻鐵定不會放過。她拉著她娘衣袖,疊聲叫道:“阿娘阿娘,那兒,那兒好玩!我們出去看看。” 蕭望舒果斷拒絕:“不行,這里人太多。你這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飯,身子弱不能下去。” “我想看看糖人兒嘛,魏山扶說,這里的糖人兒可甜可甜了。” 長孫蠻軟著聲音,兩只眼睛睜得大大的,直看得蕭望舒別過臉,不欲理她。 眼看沒著落了,長孫蠻泫然欲泣。 好在旁邊還坐了個她爹。長孫無妄牽起她的手,問:“阿蠻想下去玩兒嗎?” “嗯嗯。” “那走吧。” 長孫蠻有點呆,沒想到她爹這么好說話。 不過她沒忘記親親公主娘。小姑娘拉起蕭望舒的手,“阿娘,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逛街可好玩兒了,你跟我一起逛一逛,心情也會好很多的。” 她實在是不想蕭望舒身上的病還沒好全,天天壓抑活著,心理上又出毛病。 蕭望舒看了眼斜倚廂門的男人,抿唇沒說話。長孫蠻手上使力,往后拖她起身:“阿娘,走嘛。” 正巧廂門一推開,冬陽的光灑進來,落在小姑娘的發上,細軟澄黃。蕭望舒瞇起眼睛,不自覺松了力道,摸了摸那片溫暖的碎發。她輕輕應道:“好。” 轉身下車的長孫無妄身形微滯。他立在馬旁,瞇眼看著彎腰出來的蕭望舒,眼角的笑意很輕,卻比平日柔和了不少。 長孫蠻一心想著玩兒,自然沒去管她爹娘之間又發生了什么。反正她已經看開了,她爹娘不互捅刀子就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