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暴發(fā)戶女兒的導(dǎo)演路、蔫兒玉、天朝仙吏、我爹我娘分居七年后、古代流放日常(穿書)、重生暖寶:霍六爺?shù)男母蝺簨蓪櫍?/a>、朕豈可為炮灰攻乎[穿書]、我和虐文霸總離婚了、玄學(xué)真千金在綜藝爆紅了、八零之從擺攤開始
他剛才確實(shí)力道重了些,也確實(shí)沒有顧及姑娘家的顏面, 叫外人撞破了這般私密的行徑。 赫連煜知道自己脾氣大,以前在尚書房或是軍營之中,跟人打架斗勇那是家常便飯,只不過從前他身邊圍著的都是一群糙老爺們, 仔細(xì)算來,秦樂窈算是他身邊第一個女人,他尚且還沒能學(xué)會怎么收斂這身一點(diǎn)就著的臭脾氣。 以秦樂窈的性子,能對他罵出這樣一個字來, 顯然是他把人給欺負(fù)狠了。 只是意識到是一回事,怎么處理卻仿佛成了難題,他向來不會哄人,有些主動示好的別扭話, 這性子要強(qiáng)的大男人也說不出口來, 到最后也只是刻意清了清嗓子輕聲道:“我……先出去一趟。” 秦樂窈仍然垂著頭, 赫連煜舔著自己的后槽牙,慢慢起身來,穿衣的動作磨磨蹭蹭的。 他剛才原本就沒怎么解衣裳, 現(xiàn)在拽著一條腰帶在那慢慢系著,視線一邊往矮塌上的秦樂窈偷看了幾眼,就想著捕捉到她抬頭的時候, 能搭上幾句話也好。 起碼打破一下現(xiàn)在這有些奇怪的氛圍感。 但秦樂窈卻一直埋頭不去看他,輕輕拉了矮塌上的一張絨毯抱在自己身前。 她向來堅韌, 難得有這種安靜到讓人覺得破碎的時候,赫連煜心里有點(diǎn)五味雜陳, 想搭話,嘴巴卻是一個字也憋不出來,一只手在半空懸了半晌,到最后衣裳終于是穿好了,也還是沒能跟她說上一句話。 他摩挲著指尖,心房里那根羽毛又開始搔刮起來,出門前又再看了她一眼,這才輕輕將帳門給關(guān)上了。 將軍帳中,季風(fēng)帶著搜山的幾個主力匯報著發(fā)現(xiàn)的情況,卻是發(fā)現(xiàn)赫連煜蹙著眉頭似在凝想思索,季風(fēng)以為是主子發(fā)現(xiàn)了什么玄機(jī)之處,停下詢問道:“公子,可是覺得有什么蹊蹺?” 袁紹曦剛跟赫連煜吵了一架,氣也不順,大咧咧地敞著腿坐在那,單手掌起茶盅喝茶,一點(diǎn)要發(fā)表意見的意思都沒有。 赫連煜確實(shí)有點(diǎn)心不在焉,點(diǎn)頭道:“沒有,就依你的意思辦。” 散場之后,閑雜人等都退了出去,赫連煜還坐在那有些出神,沒一會視線轉(zhuǎn)到對面的袁紹曦身上,口氣不善煩躁道:“看什么看。” 二人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了,插科打諢相互斗嘴也是常有的事,雙方都不會太往心里去。 袁紹曦嘁了一聲:“你這喜怒無常的狗脾氣,我都受不了你,別說仙女兒那樣嬌滴滴的美人,跟著你可真是遭罪。” 赫連煜惱她哪壺不開提哪壺,輕罵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會說話你就閉嘴。” 袁紹曦白眼要翻到后腦勺,拍著扶手起身就要走,又被后面的男人給叫住:“誒、” “有屁快放。”她不耐煩地回首瞧他。 “你之前送過去的奶糕,她喜歡吃嗎?”這是赫連煜思來想去唯一能琢磨出來示好哄她的法子,他擰著眉問她:“你那還有嗎?沒有的話差人給我跑一趟,買點(diǎn)回來。” 話剛說完他又回想起來之前屋里還有袁紹曦留下來的沒吃完的奶糕,便又改口道:“算了,換點(diǎn)別的,你對吃的熟,北疆還有什么南邊沒見過的小零嘴的?” 軍營里面全是糙老爺們,要找到些零嘴吃食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赫連煜從袁紹曦的私藏存貨里扣了一盤子冬瓜糖,這才回到了自己軍帳的門口。 大門還關(guān)著,里面很安靜,門口的沙地上還留著之前爭命跑出來時候踩出來的坑。 赫連煜清了清嗓子,常勝將軍在心里打著腹稿,把一會可能會面對的場景過了一遍,老二說得對,女兒家的心思細(xì)膩,他跟男人發(fā)脾氣發(fā)慣了,剛才臨出門的時候她那背影看著那般孱弱惹人憐,他得好好疼疼人家。 這么想著,便不自覺在門口來回多踱了兩圈步子。 男人回過神來的時候又覺得自己這行為太過慫蛋,自己的帳子自己的女人,犯得著這么在門口鬼鬼祟祟的,被袁紹曦那廝看見要給笑話死不可。 于是他抬頭挺胸,故作鎮(zhèn)定地推門進(jìn)去了。 結(jié)果帳子里卻是空無一人。 赫連煜將冬瓜糖放在桌子上,里里外外找了一圈,確定秦樂窈沒在屋里,衣服行囊倒是都還在,她應(yīng)是就只穿了自己身上的那件就出門了。 天色已然時近黃昏,赫連煜心里那股自省的別扭勁都被氣性給沖散了,他黑沉著一張臉找周圍大營的衛(wèi)兵詢問情況,對方回答道:“是瞧著秦姑娘騎馬出去了,估摸著半個時辰前吧。” 赫連煜擰眉,追問道:“哪個方向看見沒?” 兩個衛(wèi)兵相互瞧了眼,然后指了湖邊的方向,“小的沒怎么在意,隱約瞧見似是東南向,不過咱們這大營前后就兩條路,應(yīng)當(dāng)是不會錯的。” 赫連煜是自己單獨(dú)策馬追出去的,男人身上披著黑絨氅衣,騎在馬上似一座巍峨的小山,他沿著主路往湖邊找了一圈,但這條跑馬道上每日來來往往的士兵行跡太多,根本不好分辨追蹤。 眼看著日薄西山,將要入夜,氣溫往下掉的快,虞陵大營依山傍水,前后都是荒野,赫連煜心里的氣憤慢慢轉(zhuǎn)成了找不到人的焦躁,這么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萬一要是碰上林中野狼,怕是連個全尸都難留下。 天空逐漸褪色,烏沉沉的紫黑色映出星光,時間拖得越長,赫連煜心里就越是著急,最后,他在一處湖邊水臺前找到了一艘停靠的畫舫。 他的人查到過,蕭敬舟在虞陵的落腳點(diǎn),就是這樣一艘烏木色的小畫舫,此時水波輕輕搖晃著,船艙里面亮著油燈,能隱約看見有人影走動。 赫連煜氣不打一處來,急火攻心之下的男人周身煞氣濃郁,一把抽了腰間軟鞭纏在手上,眸光陰沉,翻身跳下馬去,直接大步跳上了畫舫的甲板。 要是被他抓到這兩個狗男女敢夜晚私會,他就直接把那勞什子蕭敬舟捆了沉湖。 船頭兩個侍女正在彈著箜篌,猝不及防被這岸邊強(qiáng)闖上來的男人嚇了一大跳,驚叫間小廝上前阻攔,被赫連煜輕易地踹翻在地。 “這位公子,里面是我家主人的內(nèi)室,請留步。”白玦在最后關(guān)口攔上前去,他忌憚地盯著眼前身量英武的男人,如非必要,并不是很想跟他動手。 “滾開。”滿臉殺氣的男人斜睨他一眼,發(fā)出最后的警告。 白玦自是不可能讓的,赫連煜一步上前強(qiáng)闖之時,他一個旋身擒住男人的胳膊,兩指并攏往對方xue位點(diǎn)過去,下一瞬就覺腕間一麻,被赫連煜速度奇快的一掌劈開,整條手臂都在發(fā)麻,那大手五指成爪對著他的脖頸抓過來。 高手過招,只需要一個來回,便能探清對方路數(shù),不是個好對付的善茬。 白玦身量輕巧靈敏,旋身閃避之間也必不可免讓出了正前方的身位,讓赫連煜有了可乘之機(jī)逼進(jìn)屋子里去,白玦正欲追擊,便聽里面的蕭敬舟輕描淡寫出言阻止道:“白玦,退下。” “是,公子。”年輕的護(hù)衛(wèi)擔(dān)心這莽漢傷著主子,一邊警惕盯著赫連煜,一邊挪動身位站到了蕭敬舟身側(cè)去。 蕭敬舟一身紫紗鎏金對衫,夜間降了寒,肩上還攏了件狐皮的輕裘,坐在茶臺前,慢條斯理對赫連煜道:“顧公子,又見面了,坐下喝杯茶?這是蕭某從端州帶來的一脈春,香味很是特別。” 赫連煜不跟他兜圈子,一雙湛藍(lán)的眸子審視地落在蕭敬舟臉上,“人在哪。” “什么人?”蕭敬舟飲茶的動作一頓,輕笑道:“顧公子身邊丟了人?怎的找到我這來了,是男的還是女的?蕭某倒是愿意效勞幫著一起找找,只是此地畢竟沒在蕭某的主場上,怕是有些有心無力。” “你少跟我裝傻。”赫連煜最不愛聽的就是文人兜圈子的那一套,他煩躁地動了動頸骨,“我最后問你一遍,人在哪。” “顧公子怎的這般篤定你丟的人會在蕭某這里。”蕭敬舟面露驚訝,打趣道:“莫非閣下在找的是樂窈?” 原本只是一句故意揶揄的話,不成想赫連煜卻是沉默不言面色愈發(fā)的肅穆,蕭敬舟唇邊的淺笑瞬間消失不見,“真的是樂窈?她不見了?” 赫連煜懶得再跟他廢話,直接一腳踢開了面前攔路的矮凳,親自進(jìn)到船艙內(nèi),里里外外搜了一遍。 蕭敬舟跟著一道站起身來,站在那沉思出神。 船艙內(nèi)傳來桌椅碰撞的聲響,赫連煜行事本就魯莽,尤其是在蕭敬舟這里,越發(fā)不會給出什么好態(tài)度來,門扇開合間摔得砰砰作響。 “誒你這人,太不懂禮數(shù)了!”白玦跟在后面嚷嚷著,又不敢真的上去動手,最終還是赫連煜自己搜完了,站在船尾,無功而返。 “都說了秦姑娘沒在我們這,趕緊走吧。”白玦站在門前沖他擺手。 赫連煜面色陰沉可怖,之前醞釀起來的怒意又再重新變成了焦躁的擔(dān)心,男人大步穿過船艙準(zhǔn)備離開,在經(jīng)過蕭敬舟身邊時候,駐足停了下來。 “她是我的人,如果被我發(fā)現(xiàn)你敢打她的主意。”他居高臨下睨著蕭敬舟,沉聲警告道:“我管你什么身家豐厚,必定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赫連煜撂下這句話后便大步流星下了船,他個高人也重,下船時候踩跳的那一腳讓整個畫舫都輕微晃動著。 外面?zhèn)鱽眈R兒揚(yáng)蹄嘶鳴的聲音,隨之而來的馬蹄聲清脆,很快跑遠(yuǎn)了。 廖三娘一直藏在地板下面的暗格里,聽著上面的動靜小了,才敢偷偷推起了一道細(xì)縫想來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事。 白玦路過時候往木板上踢了下,“湊什么熱鬧往外湊,回去藏好了。” 廖三娘連連稱是,趕緊又將板子嚴(yán)絲合縫地關(guān)好了。 白玦的手腕手臂到現(xiàn)在都還在發(fā)麻,無力地耷拉在身側(cè),一邊揉搓著一邊走近蕭敬舟憤憤道:“公子,果然當(dāng)官的都是些不可一世的家伙,秦姑娘怎么受得了他這種人,怪不得玩失蹤呢。” “她的身家性命都壓在這位的手上,樂窈不是個不知道輕重的人,若非是被人擄走出了事,那就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忍不下去了。”蕭敬舟凝視著赫連煜離開的方向,看著男人的背影策馬在夜色中慢慢消失。 “你帶兩個人一起去找,方圓十里地內(nèi)的酒肆和賭坊,虞陵這種地方少,應(yīng)該很好排除,動作要快。” 白玦應(yīng)了一聲:“誒,好嘞,這就去。” 湖邊的某處小酒肆中,秦樂窈把自己喝得暈乎乎的,她酒量太好,有目的時能喝趴三五個壯漢不在話下,但情緒低迷時候又不一樣,精神松弛著刻意尋找放縱,就極容易醉。 這酒的成色不好,喝得人腦子發(fā)暈,秦樂窈微醺地半趴在桌上,臉蛋上泛著緋紅,眼皮惺忪開闔著,怔怔盯著指尖下那酒杯在桌上打轉(zhuǎn)。 倒不是受了氣有多委屈,再委屈的事情這么些年也不是沒經(jīng)歷過,之所以負(fù)面的情緒來勢洶洶,到底還是因?yàn)樽猿啊?/br> 秦樂窈淺淺嘆了口氣,笑著閉眼,還不如醉死過去得了,夢里什么都有,以前年輕氣盛時候,也曾幻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翻身,改頭換面,意氣風(fēng)發(fā)。 結(jié)果爛泥里折騰了這么些年,時至今日,怎么還是活成這副狗樣子。 別人可以隨便對她置氣,隨便讓她難堪,還要曲意迎合,靠討好過活。 這些事情可能白日里做來得心應(yīng)手,甚至是覺得特別輕松,但此時此刻,就是助長了低迷情緒的瘋漲。 秦樂窈不是個悲觀的人,甚至于說有著相當(dāng)?shù)睦硇裕r少露出如此感性的一面來,她知道自己這么失蹤一整晚,明日回去了還是得面對赫連煜那張臉,而且可能會把人激怒,要比今日的氣焰更加逼人。 但是心情不好,就是想淺淺的逃避一個晚上。 等明日酒醒了,她就又能圓融地去應(yīng)對他的脾氣了。 “客官,你這喝多了……”店小二見人就趴下了,有些躊躇著上前。 “沒喝多,我清醒著呢。”秦樂窈舉起一截小臂示意,趴在桌上聲音也悶悶的,“不會少你酒錢的,別吵,讓我趴會。” 那小二見她看起來醉成這樣,說話倒是挺清楚的,便也沒再作聲。 秦樂窈一個人趴在那,屋外的燈籠光線朦朧,她隱約聽見了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掠過門口后又再調(diào)轉(zhuǎn)了回來,跳下了馬。 顯然是又有人進(jìn)到酒肆里來了,那人的腳步聲穩(wěn)當(dāng)有力,聽著像個身量魁梧的男人,竟是徑直走到了她身邊來。 秦樂窈半醉半醒,奇怪地抬頭一看,就看見赫連煜黑著一張臉,懟在她身前,居高臨下睨視著。 她仰著腦袋,神情略顯呆滯,似在分辨真假,幾息過后淺淺歪了下腦袋,面前的男人沉聲問:“喝懵了?” 然后肯定了她的猜想,“你沒看花眼,就是我。” 秦樂窈的酒瞬間醒了大半,她晃悠悠站起身,眼神閃躲著,有些拘謹(jǐn)?shù)卮诡^站在那不敢看他。 赫連煜神情肅穆,想發(fā)火,看著她這副死樣子又發(fā)不出來,憋悶地壓在胸腔里,像郁結(jié)在一起的野草,扯不清楚頭緒。 最后變成了意味不明的一句話:“我找了你一個晚上。” 秦樂窈不吭聲,赫連煜知道自己之前算是把人欺負(fù)了,也沒問她為什么大晚上一個人往外跑,睨了眼桌上還沒喝完的兩壇酒,一看就是小地方的殘次品,連酒香味都不怎么正。 “想喝酒的話,回去再喝。”他壓下嗓音說了一句,對于這叱咤疆場的大將軍來說,已然算是一句服軟的話了。 男人隨手丟了些碎銀結(jié)賬,轉(zhuǎn)身出去牽馬。 秦樂窈吸了吸鼻子,慢吞吞跟在他身后,一出酒肆的大門,外面的湖風(fēng)往脖子里灌,她臉頰和鼻頭都有些粉紅,這時候迎頭一件毛絨的大氅丟在了她身上,搭住了大半邊肩膀,還帶著男人身上的體溫,暖融融的。 到底是酒勁影響了反應(yīng)力,秦樂窈抱著衣服傻站在那,有點(diǎn)不知所措。 赫連煜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過去將人整個人都套進(jìn)自己的氅衣里,然后直接打橫一抱,夾著她翻身上馬,安置在了自己身前。 馬蹄聲輕響在夜色下,白玦找過來的時候正好就看見赫連煜策馬離去的背影。 “來晚一步。”白玦嘆了口氣,拉著韁繩回頭,“走吧,回去給公子復(fù)命。” 秦樂窈窩在赫連煜身前,她側(cè)坐在馬背上,或許是這小地方的酒不太好,后勁來的十足,她被顛得有些想吐,原本只是半醉半醒的人,回到軍帳里的時候,徹底被顛暈乎了。 赫連煜把人抱進(jìn)了屋子里,原本是想往那矮塌上放,讓她能躺著舒服些,但介于這場合下午發(fā)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他腳步一頓,復(fù)又轉(zhuǎn)身把人放在了椅子上。 訓(xùn)練有素的大營里作息時間規(guī)律,這個時辰,除了巡防的衛(wèi)兵整齊的腳步聲之外,就只剩下篝火偶爾發(fā)出的燃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