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暴發(fā)戶女兒的導(dǎo)演路、蔫兒玉、天朝仙吏、我爹我娘分居七年后、古代流放日常(穿書)、重生暖寶:霍六爺?shù)男母蝺簨蓪櫍?/a>、朕豈可為炮灰攻乎[穿書]、我和虐文霸總離婚了、玄學(xué)真千金在綜藝爆紅了、八零之從擺攤開始
赫連煜盯著她的背影,輕輕往她后頸捏了一把,力道不重,但秦樂窈腳步是被停下來了,“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沒有,騎了好多天馬,吃飽了就有點(diǎn)困了。”秦樂窈眼眶確實有倦容,她看著赫連煜,從男人眼里瞧出了些許探究的意味來。 “那便早些休息吧。”赫連煜輕笑了一下。 秦樂窈視線垂下去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頭往前走。 赫連煜瞧著她的背影,明顯的興致缺缺,甚至比不上方才她說自己手冷的那時候。 進(jìn)到屋里,秦樂窈仍然沒作聲,男人雙臂環(huán)胸靠在門框邊上,忽然安撫道:“如果是因為剛才那個女人說的,反正過些日子便要去端州的,屆時親自向你兄長詢問便是。” “嗯?”秦樂窈回頭看她,察覺到了赫連煜眼神中的關(guān)切,便趕緊收斂了情緒,淺笑道:“沒有,我就是有些困了,今日早些休息便好。” 第二日,赫連煜起了個大早去辦自己的正事,留了兩個隱衛(wèi)給秦樂窈護(hù)衛(wèi)她的安全,還有一袋銀子,讓她若是想出門的話可以自己隨處轉(zhuǎn)轉(zhuǎn)買些小玩意。 赫連煜瞧著像是個不拘小節(jié)的武將,但辦起事來細(xì)節(jié)上的考量卻是相當(dāng)足的,那銀子已經(jīng)都是換成了端州的官印,絲毫不露破綻。 秦樂窈自己是有錢的,但出事那晚走得匆忙,身上沒帶多少銀兩,后來就一直龜縮在無乩館中,也沒了用錢的機(jī)會,不算昨天那一頓的話,她也有接近一個月沒出過門了。 只是若是旁的什么別的城鎮(zhèn),或許還有值得逛一逛走一走的新鮮勁,虞陵這等偏僻位置,要說繁華自然是比不得上京端州等地,若說山清水秀,也是趕不上南海北海的壯麗奇秀,實在是無甚好逛的。 用過午膳,正是下午人最容易倦懶的十分,店小二在門口曬著太陽打盹偷懶,被門口經(jīng)過的清脆馬蹄聲吵醒,睜眼一瞧,是一隊衣著光鮮的客人。 秦樂窈懶得出門去瞧那些破巷子,靠在樓閣窗邊瞇著眼曬太陽,下面便是客棧那半大不小的中庭院落,她一個恍眼仿佛瞧見了些什么,瞌睡也驚醒了。 結(jié)果再定睛一看,竟真的是看見了一個老熟人在下面搬箱子。 秦樂窈直起上身來,覺得自己怕不是已經(jīng)睡著了實則是在做夢,否則怎么會在虞陵這種小地方,看見白玦了。 那是蕭敬舟身邊的得力心腹,四季常年都是跟在蕭敬舟近身聽差的。 而此時男人手里拎著一只箱子,正昂首闊步往里走,沒一會就進(jìn)了她所在的這座廂房主樓。 如果白玦在這,會不會蕭敬舟也來了。 但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就被秦樂窈給否決掉了,那是什么樣的人物,多少富商想跟他見上一面都是難如登天,人家日理萬機(jī)忙著賺金子,虞陵這破地方,委實不配接他的駕。 白玦老家在這,或是來辦什么私事的,聽起來才比較靠譜。 秦樂窈之前在端州的時候,也跟白玦算得上熟絡(luò)了,這兩年未見,既是如此有緣碰上,于情于理都該前去打個招呼。 思及此,秦樂窈簡單收拾了一番衣著,便出去門了。 客棧不大,總共就這么兩層樓的幾間房,稍微繞一下,便能在對角的西樓找到正在搬東西入住的人。 秦樂窈找過來的時候,正好白玦下樓去了,屋子前面只留了一個照看的小廝,她便跟著往前走了一段,腳步輕快下樓去尋他。 木梯的拐角是瞧不見下面光景的視線盲區(qū),秦樂窈轉(zhuǎn)彎的時候沒由來的冒上來一個直覺,稍稍頓住了腳步。 下一瞬,下頭拐角傳來白玦引路的聲音:“公子,這邊上去,房間還算干凈,臥榻已經(jīng)換了咱們自己帶的毛毯……” 秦樂窈的腦子里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震耳欲聾,她站在這狹窄的樓梯間,氣血翻涌,頗有幾分不知所措。 然后她聽見了蕭敬舟那熟悉的聲音,應(yīng)了他一聲:“嗯。” 兩個男人的腳步聲接近,踏上第一層樓梯的時候,秦樂窈回過神來,轉(zhuǎn)身落荒而逃。 東樓和西樓中間隔著中庭院落,兩側(cè)應(yīng)是都有回廊連接,剛才白玦出去的房間在左側(cè),秦樂窈竄上去了便往右邊跑,豈料原本該是和來路對稱的結(jié)構(gòu),中間卻是被店家封了一層隔板,改成了家用的兩間房。 秦樂窈當(dāng)即貼著門板把自己藏了進(jìn)去,她身子單薄,蕭敬舟顯然也不會無故跑到右邊來盯著看。 待到聽見兩人的腳步聲一進(jìn)屋,她便趕緊趁機(jī)大步跨過去沖下了樓。 要說再次被人像金絲雀一樣豢養(yǎng)在身邊,秦樂窈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蕭敬舟。 當(dāng)年那般的堅持與信誓旦旦,那場對賭,不眠不休的日夜,三個月,為他盈利十萬兩白銀,這才好不容易才獲得的自由之身。 結(jié)果一別兩年,再見面,仍在樊籠里。 真怕聽見他的一句你這又是何必,秦樂窈自己都覺得可笑。 她并不是個看重別人眼光的人,這件事放在任何人面前,她都能處之泰然一笑了之,唯獨(dú)蕭敬舟是個特殊的存在。 秦樂窈跟赫連煜說的,蕭敬舟能算她半個師父,這話不假,若非是后來他對她動了那些旖旎的念頭,其實原本該是一個受她尊敬愛戴的好師父。 秦樂窈的處事的機(jī)靈勁是天生的,但為商者的心態(tài)和那極度的冷靜理性,全都是蕭敬舟教給她的。 “秦姑娘?”白玦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帶著不確定與驚喜,成功定住了秦樂窈的背影。 她站在庭院里,收拾好情緒后回過頭來,在二樓欄桿邊上看見了白玦。 還有從同樣站在那往下看的蕭敬舟。 他著一身墨藍(lán)常服,上面繪著水墨蒼竹,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三分驚訝,七分溫和,向她問候道:“樂窈,好久不見了。” 小廝給屋子里燒上了幾盆銀絲碳,又再點(diǎn)了小爐燒水,將他們隨行帶來的上好七寶茶備好在瓷盅里,便聽著主人家吩咐道:“你們下去吧。” “是。” 小廝們退出去之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了蕭敬舟與秦樂窈兩個人。 她安靜地坐在席榻的蒲團(tuán)上,眼觀鼻鼻觀心,中間燒好的熱水涌上白霧,將她的眉眼擋住了些許,對面的男人提起小壺給她面前的瓷盅添上水。 蕭敬舟才剛剛年過三十,但身上總有股歷盡千帆歸來的穩(wěn)重感,就好像那高門大戶有氣度有擔(dān)當(dāng)?shù)漠?dāng)家兄長。 “我還想著今年能往上京去一趟,正好去找你敘敘舊,不曾想竟是這般巧,在虞陵這偏僻位置便碰到了。” 秦樂窈雙手接過他推來的茶盅,“我也沒想到能在這小地方碰見公子……您是來做買賣的?” 秦樂窈認(rèn)識蕭敬舟的時候才十六歲,那時候他已經(jīng)二十七了,家業(yè)有成,是她半個師長,無論是年齡還是身份上來說,她對蕭敬舟都該是用個尊稱。 這個您字,后來蕭敬舟讓她改口,也是糾正要求了好多次才成功。 再后來她對賭成功,獻(xiàn)上十萬兩白銀之后離開了端州,這個稱謂便又再變回了尊稱。 蕭敬舟看著她,停頓了一會沒說話。 秦樂窈問完后又自己轉(zhuǎn)過彎來,憑眼前這位的身價,想談買賣,怕是把虞陵賣給他都不見得能讓他跑這么一趟。 “不是買賣,一些……”蕭敬舟斟酌著用詞,“一些私事。” 對面的秦樂窈了然點(diǎn)頭,沒再多問。 蕭敬舟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商道上沉浮浸染多年的人,目光不似赫連煜那般給人熾烈的壓迫,也不像文人薛霽初那般清朗坦蕩蕩,這是一個看起來相當(dāng)博學(xué)儒雅的人,從不輕易給人壓迫感,只要他愿意,蕭敬舟能與任何人高談闊論讓對方相見恨晚奉為知己。 “嘗嘗,這茶還是端州天字號產(chǎn)的,我把這個茶行收購了,能保證味道還跟從前一樣,我此行出來帶了些,一會讓白玦取一些來給你帶上。”蕭敬舟將喝過的茶盞放在桌子上,嗓音溫和說著。 秦樂窈仍然低著頭不去看他,“謝謝公子。” 再次沸騰的水壺汩汩響著,蕭敬舟將壺提起來放到了一邊,屋子里便徹底安靜了下來。 “樂窈,一別兩年,似是看著清減了不少。”蕭敬舟看著她尖細(xì)的下巴,關(guān)心道:“別太辛苦了,錢是賺不完的。” 秦樂窈:“謝謝公子關(guān)心,我知道的。” 又是一陣沉默無話,秦樂窈擔(dān)心一會再晚些撞上赫連煜回來,她思忖著就想起身,還未來得及開口說出道別,便聽對面蕭敬舟又問道:“樂窈,虞陵偏僻,那你是為何事而來呢?若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你盡管開口便是。” 秦樂窈已經(jīng)踮起來了屁股又再坐回了蒲團(tuán)上,慢慢道:“我是隨一個朋友一道過來的,不是自己的事情,謝謝公子好意。” 她生分疏離的厲害,蕭敬舟的一句問候壓在喉嚨里始終沒能問出口來,氛圍不合適,她便也不會愿意說真話。 “其實我此番到虞陵來,是為了一批酒胚。”蕭敬舟端起茶盞輕抿了口,終于是向她拋出了正題來。 “酒胚?”秦樂窈聽到這兩個字,腦海里仿佛瞬間聯(lián)想到了什么,一個靈光乍了過去,她心里有些發(fā)沉,追問道:“是我們家的酒胚?” 蕭敬舟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反問道:“樂窈,你們家在端州的生意,你是否還有插手?有的話管的又是否細(xì)致?” 聽她這么說,秦樂窈的心里涼了半截下去,搖頭道:“隔得遠(yuǎn)了,書信往來耗時太長,端州的事宜基本是我爹和大哥在cao心了,只是偶爾有些決策上的大事會需要詢問我的意見。” 看她的這副模樣,蕭敬舟心里的猜測基本也就證實了,說道:“其實在虞陵這地方看見你,我就大概猜到你應(yīng)該也是發(fā)現(xiàn)了些問題的。” 秦樂窈看著他不說話,心跳開始微微加速。 原本以為那地窖里的黃粱夢是遭了京中小人陷害,不曾想,竟是有可能從源頭端州就中了招。 “你走了之后,我跟你們家的酒莊一直都有生意上的合作,但是就年前那段時間,發(fā)現(xiàn)有一小部分貨抽檢有些問題,后來全檢了一遍,數(shù)量很少,剔除便也罷了,那是第一次。”蕭敬舟一邊說著,一邊又給她添了茶水,“但后來沒過多久,就出了第二次。” 這一段話停下來,秦樂窈還是沒能說出話來。 一方面是因為她那蠢哥哥害人,而另一方面,則是聽到他說還和家里一直有生意往來,覺得心里有些堵得慌。 蕭敬舟的身價,每年想跟他攀上關(guān)系談生意的商人多如牛毛,她沉香酒莊的名號不論是在端州還是在上京,叫起來都只能算是一個中游偏上的位置,體量對比其他世代傳承的老字號更是只能算個小作坊。 這份合作,原本就是不對等的,純粹是他在帶著父親大哥玩。 第32章 旖旎 “這不是小事情, 后來我托關(guān)系輾轉(zhuǎn)探查,最終追溯到了虞陵這個地方來。”蕭敬舟仿佛沒有瞧見秦樂窈臉上的表情,他神色如常繼續(xù)說著, “樂窈,既是在這碰上了,那便正好,一道同行如何, 畢竟是個生分偏僻的地方,能有熟人相互照應(yīng)自是再好不過的。” 即便沒有赫連煜在,秦樂窈也并不愿意承他的這份情。 蕭敬舟的時間有多值錢,這種大人物, 憑什么平白在她身上損耗這么些的時間精力,這分量委實太重了。 “還是不勞煩公子掛心了,此事我既是已經(jīng)知曉,便由我自己來處理吧。”秦樂窈坐正姿態(tài), 正經(jīng)朝他作了一禮, “公子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 樂窈感激不盡,您是日理萬機(jī)的人,這些小事情還要分散你的精力, 我心里實在過意不去。” 蕭敬舟似是猜到她會有所推脫,沒太在意,飲了一口茶后慢慢道:“也沒有你想的那么忙。” 秦樂窈慢慢摳著自己的指甲, 再次表明態(tài)度謙遜道:“真的多謝公子了,我自己可以的。” 蕭敬舟輕笑一聲, 擺手道:“罷了,咱們都兩年未見, 一見面就是正經(jīng)事,好沒意思。先不說這些糟心事了,聊點(diǎn)別的。” 秦樂窈抿著唇,稍稍有些局促,仿佛就是已經(jīng)直覺性地猜到了他接下來可能會問道那句話,“公子想聊什么。” 蕭敬舟盡量讓自己的語氣狀態(tài)表現(xiàn)的輕松些,終究還是問出了一直想知道的話來:“感覺如何呢?你費(fèi)了那么大力氣爭取到的日子,這些年,過得可還順心嗎。” “是否真的和你預(yù)想的一樣,比之前要高興許多呢。” 即便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zhǔn)備,秦樂窈還是感覺自己像是被人卡住了喉嚨。 她心中五味雜陳,勉強(qiáng)笑著擠出了幾個字來:“挺好的。” “是嗎。”蕭敬舟此時瞧著她,亦是百感交集,輕嘆出一口氣來,緩緩點(diǎn)頭,“那就好。” 秦樂窈便是在此時站起身來,向他辭別道:“叨擾公子這么許久,我就先告辭了,我家酒莊里的事情,過些時日我會親自回一趟端州,整頓家門,多謝公子的掛心。” 蕭敬舟聽著她的場面話,心里一時間感觸頗多,他剛剛認(rèn)識秦樂窈的時候,她其實是一副風(fēng)風(fēng)火火直來直往的潑辣性子,這些沉著內(nèi)斂繞彎子避重就輕的本事,全是他手把手教給她的。 “樂窈。”蕭敬舟叫住了準(zhǔn)備出門去的秦樂窈。 “其實我并未想過要束縛你什么的。” 這看似前后無所銜接的一句話,但秦樂窈聽明白了,他想表達(d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