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節
“恭喜圣上,賀喜圣上,在圣上您的統御之下,我大盛威名遠揚,八方來朝, 始開我朝先河, 實乃大盛之福啊!” 戶部侍郎這話一出, 眾朝臣紛紛跪地附和道: “恭喜圣上, 賀喜圣上!八方來朝,大盛之福!” 在眾臣一片山呼之中, 成帝面上浮現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他仍記得當初徐瑾瑜初次立功之時, 朝中之人的諸多的嘴臉,當初也是因他帝威壓制, 這才暫且安定下來。 可時至今日, 他們無一人敢多置喙! “好好好, 同喜,同喜啊!” 成帝語氣中的激動無法自抑,他直接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居高臨下的接受眾臣的晉賀, 大聲道: “馮卓, 傳朕旨意,即日起大赦天下, 天牢之中的罪犯一律赦免!朝中諸臣罰奉一律免除!舉國上下免稅一年,涼晉兩州免稅三年,今年所有新丁免稅三年,朕要這天下萬民,與朕同慶!” 眾臣聞言,一時激動不已,紛紛叩謝圣恩。 可成帝尤覺不足,他撩起衣擺重新坐回了龍椅之上,心臟怦怦直跳,明明他已經過了不惑之年,可卻覺得今日的自己像一個莽撞的青年,想要將胸中的喜悅盡情的發泄出來: “令此番多虧徐愛卿費心綢繆,這才有烏國臣服,如此良臣,得之實乃朕之幸事,先祖憐惜!” 成帝的嘴角幾乎都要壓不住了,但即使如此,成帝還是繼續道: “涼州始亂,徐愛卿臨危受命,不過數月便得以平定涼州之亂,更與烏國王重新簽訂互市盟約,而今烏國來朝,徐愛卿居功甚偉——即日起,擢升徐愛卿為正二品戶部尚書,待其回京領職! 徐愛卿此番立下不世之功,朕心甚慰,再進其為平海候,享食邑千戶!” 成帝這話一出,猶如一滴水滴進了油鍋里,整個朝堂直接都炸了。 要知道,圣上自從繼位之后,一直對于勛貴們態度淡淡,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圣上有打壓勛貴之心。 可方才圣上說了什么? 圣上他竟然要晉升徐瑾瑜為侯爵! 這可是圣上繼位之后,唯一一次破例,便是當初太后娘娘的母家也未有此殊榮啊! 眾人面面相覷之余,卻無法說出一個不字! 而許是眾人太過震驚,竟然不約而同的忽視了成帝首先封賞的戶部尚書之職。 當初,原戶部尚書被降職為戶部左侍郎后,戶部尚書之職便空缺下來,而彼時成帝并未直接下令進何人為戶部尚書。 是以,戶部左侍郎也只是無尚書大人首肯,不與其余部門處理一應往來事務。 倒是鬧出了不少不大不小的事兒,而等他發現成帝并未派人來此之時,頓時便知道了,圣上心里還是記掛自己的,這才開始重新打理。 然而,他這段時間為了討圣上歡心,辦事兒那叫一個盡職盡責,沒成想……這竟然是圣上為旁人準備的! 戶部左侍郎這會兒直接被氣歪了鼻子,瘋狂對自己的下屬右侍郎使眼色,可右侍郎也不是蠢人,當下只規規矩矩站在原地,一語不發。 圣上這會兒正是高興的時候,他若是胡言亂語,不是找死嗎?! 戶部左侍郎急的滿頭大汗,可卻毫無辦法。 隨后,眾臣經過短暫的眼神交流之后,紛紛表示: “圣上圣明!” 成帝自然看到了戶部左侍郎的慌張,當下只是冷笑一聲,他將張煜派至戶部,自然知道這些日子戶部尚書心里打著什么主意。 而今,徐愛卿正好將梯子遞了過來! 這時候,成帝終于體會到了能臣帶飛的感覺了,他本謀算了三步,而他卻直接讓他以起飛之勢跳過那三步,直達目的! 一個字,爽! 成帝的好心情持續到了下朝,而因為成帝的赦令,大部分大臣們也都十分歡喜。 誰家沒有幾個不爭氣的不孝子弟? 誰沒有犯過丁點兒錯誤,被處罰俸祿過? 現如今,圣上因為徐大人邊關平定之喜,下發赦令,真是讓人不得不記徐大人一份兒情啊! 這也是方才朝會上,大臣們大都沒有開口的原因。 可是,這一刻,所有人都無比清楚一件事,大盛朝即將有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其以璀璨無比的華光,驚艷所有人的眼球,并將以勢不可擋之姿,一飛沖天! 便是當年被圣上親自從一群勛貴子弟中點出來的應青山應大人只怕也要退居一射之地。 成帝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回到勤政殿,即使提起朱筆,意圖批閱奏折,他仍覺得手指不住的顫抖——都是激動的! 要知道,當初就算是父皇,也只是用征戰讓烏國暫時的閉上了嘴,后面又興建互市,這才維持了短短二十余年的和平。 可是,誰能想到徐愛卿他只去了數月,不但談下了互市,竟然還讓烏國主動愿意簽訂百年盟約? 成帝是知道自己這位臣子的能干的,可是誰能想到他會這么能干呢? 成帝激動的雙手顫抖,隨后他所幸直接不批了,讓馮卓去將各地遞來密信瞧一瞧,鎮定心神。 馮卓在成帝身邊伺候久了,自然知道輕重緩急,他將密信整理一番之后,不由驚訝道: “呦,圣上,這里有一封涼州守將鄭齊鄭將軍的密信,您看……” “鄭齊?” 成帝已經有十數年沒有見過鄭齊了,那鄭大郎品行不端,可鄭齊卻是真真正正為自己戍守邊疆十余年的,成帝并未將兩人一概而論,這會兒只是眉頭輕輕一皺: “也不知這鄭愛卿究竟有什么事兒要背著徐愛卿遞密信進來?” 成帝一面喃喃自語,一面隨手撕開了被火漆封著的密信,他認真的看了一遍,隨后直接一掌拍在了桌子上,站了起來: “金謨王,你好大的膽!” 馮卓被成帝這一怒嚇得一個哆嗦,差點兒膝蓋一軟跪了下來,這會兒也只是顫顫巍巍道: “圣上息怒,圣上息怒啊!氣大傷身,仔細龍體啊!” “朕要是這么顧惜自己,不如將我大盛的江山也直接讓給那群烏國人好了!” “圣上!” 馮卓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成帝冷哼一聲,眼神一下子沉了下來: “你可知道,那金謨王在邊疆有何勾當?” 馮卓將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成帝氣的將手掌在桌子上拍的啪啪作響: “他竟然想要勸說徐愛卿隨他去烏國!還想要將公主嫁給徐愛卿!公主而已,難道朕就沒有嗎?!” 馮卓在心里扒拉了一下圣上如今膝下公主的年齡,除去那些早就夭折的幾位公主,現下圣上年歲最大的一位公主,也不過堪堪九歲…… 成帝也是隨后反應過來自己說了氣話,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氣的他半晌不發一語。 馮卓頗有眼色的起身去倒了一杯茶水過了,他特意倒了一杯溫茶,成帝一口悶了下去,馮卓這才低聲道: “圣上息怒,徐大人與您一向君臣相得,又聰慧過人,自然不會受區區金謨王的花言巧語誘惑,您不必這般著急。 再說,凡事都有一個先來后到,徐大人還是一介白身之時,便被您獨獨點中,如此緣分豈是那金謨王可以橫刀奪愛的?” 馮卓的一番勸說之下,成帝的心情漸漸平緩下來,但即使如此,成帝隨后還是立刻鋪紙磨墨,低聲道: “還是朕太疏忽了,是珍寶總是會被天下人覬覦的,朕可算是明白那金謨王特意送過來的國書還順帶提一嘴徐愛卿是怎么回事兒了! 他真當自己是那嫉賢妒能的老烏國王了?哼!這些日子朕只與徐愛卿談論公事了,現在烏國平定,朕也該與徐愛卿敘一敘君臣之情了。” 馮卓有些不解成帝這話的意思,但等磨墨之時,他無意間瞥了成帝所寫一眼后,他立刻默默的退了出去。 然后在殿門外默默的揉了揉自己的兩頰,不是他說……嗯,圣上寫的那些東西實在是太令人牙酸了! …… 徐瑾瑜并不知道京城的風波,如今的他在連泡了四個月的藥浴之后,竟然已經可以在北地的寒冬中出門了! 與南疆的冬日不同,北地的深冬那是凍鼻子凍耳朵,這會兒徐瑾瑜裹著那身雪白的狐裘,頭戴毛絨絨的兜帽,騎著一匹純黑的高頭大馬在馬場上小跑了一圈,等走到趙慶陽的身邊,他才一拉馬頭,直接翻身下來。 “慶陽兄,這烏國的良駒果然不錯!” 原來這匹馬乃是烏國新送過來的,其血統優良,又脾性溫和,非尋常馬匹可比。 不過,邊關的馬素來是要征戰沙場的,金謨王送了這么一匹一看便知特意調/教過的馬兒,什么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徐瑾瑜翻身下來后,悠悠的牽著馬兒走了一段,隨后馬官連忙從他手中接過了韁繩,馬兒掙扎了一下,徐瑾瑜摸了摸它頭頂的鬃毛,笑著道: “去吧。” 馬兒這才安安靜靜的被牽著離去。 “是不俗,可是金謨王那廝實在居心不良!” 趙慶陽小聲碎碎念著,這會兒外頭風大,徐瑾瑜一時沒有聽清,趙慶陽忙輕咳一聲: “沒什么,此前瑜弟那般怕冷,我都不曾想過,會有一日再度看到瑜弟在冬日踏馬疾行的模樣。” 趙慶陽不由想起方才場中那黑馬之上,白色身影矯健的身姿,白狐皮制的兜帽兩側的容貌在少年的面頰旁不斷掃過,少年鼻尖通紅,可一雙眼睛又黑又亮,如若黑曜石般奪目。 他是那樣富有活力,即使在冬日,也像小白楊一般挺拔昂揚,以他從未見過的姿態,疾行奔來—— 徐瑾瑜聞言也不由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 “好啦好啦,慶陽兄別念了,以后我會乖乖去泡藥浴的。不過,這到了草原卻不能在草原上踏馬疾行一番,實在是人生憾事!” 徐瑾瑜說完,又忍不住腹誹道,什么嘛,慶陽兄現在為了勸自己去泡藥浴,可真是能文能武,能軟能硬! 不過,陳大人的藥浴著實頗有奇效。 要知道,當初徐瑾瑜被北地的冷風一吹,就算是在自己的屋子都是要裹著斗篷的。 可是現在他騎著馬在寒風中狂奔一圈,手腳還是熱乎乎的! 趙慶陽被徐瑾瑜這一打岔,一時啞口無言,誰讓他這段日子抓瑜弟去泡藥浴用的手段太多了呢? 兩個少年人并肩而行,趙慶陽這才與徐瑾瑜道: “話雖如此,不過瑜弟現在身體剛剛好轉,自然要小心計較。那金謨王也不知安的什么心,明知道瑜弟身子不好,還故意這個時候送了馬來,莫不是想要讓瑜弟病重?” 趙慶陽不遺余力的抹黑金謨王,聽的徐瑾瑜不由一樂: “慶陽兄,他日你可不能去圣上面前說人壞話了!” “為何?” 趙慶陽有些不解,徐瑾瑜笑吟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