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節
而現在,四皇子這是要挖他的另一半根! 三皇子眼中的陰霾飛快凝聚,過了許久,他才緩緩抬起頭來: “徐大人,本殿倒是覺得宣城不錯。只不過,這座城池毗鄰晉州,徐大人身為涼州節度使,怕是要為他人做嫁衣了……” “殿下!” 三皇子這話一出,心腹直接急了,宣城對于烏國的重要性誰人不知,殿下他怎能如此? 三皇子只是警告的看了一眼手下,隨后便等著徐瑾瑜的答復,而徐瑾瑜聞言直接笑了出來: “涼晉一家親,殿下不必為我擔憂。” 徐瑾瑜的語氣帶上了幾分親近,仿佛兩人之間本該如此親厚。 三皇子卻不由自主的抿緊了唇,硬邦邦道: “既然如此,此事我需要向父皇稟報,還請徐大人靜候佳音。” “好說好說。” 最終,這場和談籠罩在二人之間輕松愉悅(?)的氛圍中,落下帷幕。 等到晚膳時分,徐瑾瑜熱情的邀請了三皇子參加了鄭家軍的例行聚餐,并將這段時間養的不錯的四皇子也請了上來。 “三皇兄!” 四皇子看到三皇子后,那叫一個激動,本來想要幾步沖上來問問自己什么時候能回去,卻不想坐在上首的徐瑾瑜含笑掃了一眼過來后,他立刻老實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不怪他那么害怕這位徐大人,實在是他整人的手段太多了。 他有腰傷,此前寫那本冊子的時候,屢屢腰疼到難以站立,于是……那位徐大人便讓人準備一個名為畫架的東西,并將他整個背脊與床板貼合,綁的緊緊,只空出手來寫字。 如此,腰確實是不疼了,可他四皇子的威儀何在? 可他更不敢抗議,否則要么當日的藥里會多出不知幾何的黃連,要么便是針灸的針粗上幾分。 那軍醫更是罔顧醫者父母心的先賢教導,與那姓徐的狼狽為jian! 四皇子那副瑟縮的模樣,看的烏國人只覺得眼睛一疼,而三皇子看著四皇子活蹦亂跳,氣色紅潤的模樣,更是覺得心口憋了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 以至于,原本稱得上豐盛的晚飯,三皇子吃的味同嚼蠟。 等晚膳結束,三皇子直接拒絕了留宿,連夜趕回了烏國,將徐瑾瑜準備的小冊子整理了一番……他思索片刻,讓手下一善模仿筆跡的心腹,將原城改成了宣城,隨后直接修書一封,寄向王都。 這里面,可都是他那位好四弟自己選的贖身銀,他可不敢置喙。 三皇子不無譏諷的想著。 書信一去不復返,整整五日,王都都沒有絲毫指示,三皇子后知后覺發現,莫不是父皇放棄了這個四弟? 這讓三皇子心里還是有些小開心的,可誰曾想……當天下午,王都直接派人來此,乃是烏國王身邊的儀官朱阿贊。 儀官是每個皇子打出生便一直在身邊養著的,而朱阿贊能陪烏國王走到現在,便是三皇子都要禮讓三分。 “三殿下也已經年歲不小了,弟弟犯錯怎么也不知攔著些?” 誰料朱阿贊見面第一句,便直接讓三皇子涼了心,儀官不會隨意與皇子結怨,他所說的只能是烏國王的態度。 三皇子只覺得心口一空,冷風呼嘯而過,他很冷又覺得空落落的,他不由低聲道: “四弟興兵前,本殿曾向父皇去信……” 朱阿贊深深的看了三皇子一眼: “王上可并未收到只言片語。” “這……四弟用兵符繳了本殿的兵權,本殿亦不知發生了什么。” 三皇子的語氣有些低沉,朱阿贊聞言只是嘆了一口氣: “王上讓我來此,并非只是為了指責殿下的,現如今……實在是盛國太過獅子大張口啊!” 朱阿贊只字不提四皇子將自己知道的家底兒都掏給了敵國,三皇子的心直接沉到了底,他輕聲發問: “那這和談條件,是應還是不應?” “不應!” 朱阿贊說的斬釘截鐵,甚至有些不贊同的看向三皇子: “盛國所言實在荒謬,殿下明明與之和談,怎么能接下那般離譜的條件?” “本殿,只是想要四弟盡快回來,他不久前傷了腰……” 三皇子話沒有說完,朱阿贊立刻道: “四殿下傷了腰?要不要緊?不成,還是得盡快讓四殿下回來!” 朱阿贊在帳篷里轉了幾圈,還是讓三皇子先去拒絕了盛國的要求,三皇子欲言又止,隨后索性直接出了帳篷。 他自詡智計過人,尚且在那徐大人手里討不到好處,朱阿贊以為他這么莽撞便能落著什么好不成? 果不其然,第二日,盛國什么也沒有說,只是讓人騎著烏國的馬在烏國的營地外丟下一個普普通通的木匣子。 等小兵呈上來后,朱阿贊還未打開,便不由譏諷道: “盛國人都是些軟弱可欺之輩,殿下若是一味被其牽著鼻子走自然落不著好,您看看,現在這怕不是重新求和的文書了!” 朱阿贊說這話的底氣,便是如今盛烏邊境又多出的兩萬烏軍。 三皇子只是敷衍道: “您說的對。” 朱阿贊隨后一臉不屑的打開了木匣子,下一刻,他面色突變! 第219章 只見朱阿贊雙手顫抖著從那木匣里捧出了一根用金絲發帶編織的發辮, 眼淚奪眶而出,怒聲呵斥道: “豎子爾敢?割發代首,難道盛國想要與我大烏永世為敵嗎?!” 朱阿贊說完, 心疼的將那根發辮擁入自己懷中,烏人男丁往往從出生之時便會在發頂蓄一撮頭發,之后用發帶編成長生辮,從生到死都不會去修剪。 而整個烏國,能用金絲發帶的,也只有四皇子,這讓朱阿贊如何能不痛心? 他的殿下, 失去了他的長生辮! 三皇子在一旁冷眼看著, 隨后垂下眼皮: “那您看接下來我們該如何做?” 朱阿贊抓緊了手中的發辮, 斟酌了許久, 這才看向三皇子,沉聲道: “四殿下不能再留在盛國人手里了, 我們必須將四殿下早日迎回。” “可, 盛國人的要求……” 三皇子拖長了尾音,朱阿贊冷哼一聲: “他們是欺殿下年少罷了, 且讓臣來會一會他們!” 三皇子對此沒有多做爭執, 只是做出了以朱阿贊為首的態度, 端的是溫吞如水,一副尊崇備至的模樣。 這讓朱阿贊心里滿意之余,又忍不住輕輕嘆息, 三殿下也是極好的, 只可惜王上最疼愛的不是他。 次日, 朱阿贊與三皇子帶人再度前往鄭家軍軍營駐地。 只不過,這一次他們進入的過程可沒有當初三皇子進門是那么輕易, 只一個搜身便過了三輪。 以至于等到朱阿贊帶人剛進入主帳,與徐瑾瑜打了一個照面,便忍不住譏諷道: “盛國人果真如本官想象的那般貪生怕死啊!” 朱阿贊看著徐瑾瑜那張過分年輕的面龐時,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倘若這少年便是盛軍的主事人,此事傳回大烏,兩次輸給他的四殿下將會名譽掃地! 徐瑾瑜聽了朱阿贊的話,也不惱,只是唇角含笑,語氣平和的回道: “不及烏國反復無常,毫無氣量,本官也不過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罷了。” 畢竟,那封回絕的文書寫的可是慷慨激昂呢,誰能想到其第二日便上了門。 這是多么怕他們的四殿下喪了命? 朱阿贊聞言,面色一沉,看著徐瑾瑜冷冷道: “牙尖嘴利!盛國這是無人可用了?竟然讓這么一個黃口小兒來遠赴邊關,你們的皇帝、官員不是一般的膽小怕事啊!” “閣下錯了。” 徐瑾瑜瞥了朱阿贊一眼,不緊不慢的開口道: “并非我大盛無人可用,吾年輕位卑,吾皇以為,對付一小小烏國,殺雞焉用宰牛之刀,故而才派我來此吶!” “你!” 朱阿贊直接氣的臉紅脖子粗,一旁的鄭齊差點沒有笑出來,連忙低頭喝茶,以作掩飾。 徐大人這懟人的本事,便是他也望塵莫及,他還是頭一次從文臣對罵中體會到了樂趣。 說起來,也是這烏國人腦子有包,他們家四皇子可是輸給了徐大人兩次,他還一臉盛氣凌人的來此找罵! 他越貶低徐大人,豈不是證明他們四皇子越發不堪? 朱阿贊也是終于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只冷哼一聲,隨后直接找了位置坐下: “吾乃我王座下儀官朱阿贊是也,你是何人?” 徐瑾瑜淡淡的看向朱阿贊,道: “本官為涼州節度使徐瑾瑜,不知閣下今日來此有何貴干?” 朱阿贊沒有想到這少年一點兒也不客氣,也沒有絲毫以前盛國禮儀之邦的作態,連寒暄的話也沒有只言片語,便直接開門見山。 “哼,爾等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摘了我大烏四殿下的長生辮!” “一根辮子而已,閣下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 徐瑾瑜態度很是隨意的說著,朱阿贊聞言便是一怒: “你放肆!我看你盛國沒有絲毫與我大烏和談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