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節
魏思武一時瞠目結舌: “這,這,這……” 徐瑾瑜也覺得這不可思議,可是翰林院的藏書樓乃是皇家藏書樓,里面搜羅著古往今來的絕大多數書籍。 有真有假,全靠自己辨別。 但,這樣的情況,與徐瑾瑜記憶中的那則雜文,實在是太過相似了,讓徐瑾瑜不得不多想。 魏思武隨后也將此事放在了心上。 隨著春月樓的全員被抓,徐瑾瑜知道林騰案即將不日告破,只不過,能將這么大批量的阿芙蓉在嚴密的城門守衛下源源不斷的提供給春月樓……只怕這背后還有一股勢力。 徐瑾瑜在腦中將京城紛雜的勢力抽絲剝繭,可卻因為少一些東西一時無法勾連起來。 等到翌日,正是大朝,成帝將最新的寧州軍報公之于眾之后,眾人一時面面相覷。 烏軍在寧州城里轉了一圈,就如同賊在家里翻了一遍,還耀武揚威,當著主人的面兒離開一般,讓人如鯁在喉。 “烏軍此舉實在是太過分了!圣上,臣以為應當派兵狠狠扼殺烏軍的囂張氣焰!” “劉大人此言差矣,去歲才結束了與越軍的交戰,如今又要掀起戰爭,銀子糧草從何而來?” “依臣之見,烏國要的不過是互市開放,不若……” “你這叛國賊!烏國讓開就開!那當初我大盛被其扒皮示眾的官員九泉之下豈能瞑目!” …… 一封軍報,如同滴進油鍋里的水,直接讓整個朝堂都炸了開來。 成帝冷眼看著,又是這樣,寧烏之戰,打了又打,到這一步,他們還在爭論不休,沒有絲毫建設性的提議。 “肅靜!” 成帝使了一個眼色,馮卓立刻揚聲高唱,眾大臣這才漸漸消了聲。 “烏國已經都踩在了我大盛的臉上,爾等不思如何擊潰烏國,反而為了一個小小互市爭論不休,實在荒謬!” 成帝聽了徐瑾瑜那一言,互市現在開不開已經不重要了,如若徹底勝了烏國,別說開互市,便是去烏國的王帳外吃rou高歌又有什么? 格局打開之后,成帝現在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事。 贏。 狠狠的將烏國打怕,打斷他的脊骨,敲碎他們的牙齒,讓他們徹徹底底的成為大盛之臣! “圣上恕罪,臣等知錯?!?/br> 眾臣紛紛告罪,但隨后立刻有人道: “可圣上,臣等雖有一顆報國之心,奈何那烏國鐵蹄實非常人能及,連鎮守涼州數年的鄭將軍都敗北,臣實在不知還有何人能與之一較高下!” 兵部尚書沉聲說著,他之所以不主戰,是因為他不想嗎? 乃是因為無將可用! 先帝在世時,坐下大將不知凡幾,可到了本朝,用的還是老將,可老將終會老去啊。 第191章 兵部尚書這話一出, 不少大臣紛紛附和,先帝好戰今上守成,本是極為妥善的安排。 可誰能想到, 昔日早就已經打的服服帖帖的兩大敵國,如今一個個跟吃了熊心豹子膽似的,對大盛已經露出了獠牙。 可偏偏此前成帝專修內政,對于武將的重視程度遠遠低于先帝時期,也就造就了如今尷尬的局面。 成帝聽的這里,面色才和緩一些: “所以,諸位的意思是, 若是有人能有擊潰烏軍之力, 便能與烏軍一戰?” “不錯, 可是圣上,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啊!” 兵部尚書忍不住沉沉嘆了一口氣, 成帝隨后笑了一下, 對馮卓道: “你且將去歲南疆的詳細軍報呈上,讓諸卿一觀。” 眾臣聞言面面相覷, 卻不曾發現, 平日里本不理事上朝的鎮國公與平陽侯這會兒卻是一臉了然。 去歲南疆的軍報因為雪崩一直未曾成功送達京城, 再加上成帝的刻意遮掩,眾臣只知道去歲武安候及前去南疆的兩位世子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 至于那個因為句讀之名,一并前往南疆的少年, 也不過是個添頭。 可是, 等軍報一頁一頁的傳閱下去: “特使徐瑾瑜大人抓出軍中密探, 此為我軍副將……” “特使徐瑾瑜大人為我軍尋找到被藏匿的軍糧……” “特使徐瑾瑜大人設計越軍服下霉糧,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我軍無一人傷亡,共俘虜越軍……” “特使……” “徐瑾瑜,這是徐侍讀?!” 楊掌院是最后拿到軍報的,這種場合他本不需要表態,可是奈何這些軍報實在是太讓他震驚了。 六元及第的文狀元在殿試前竟然在南疆力挽狂瀾,讓原本搖搖欲墜的衛家軍打了那般漂亮的一仗! 最重要的是,徐瑾瑜明明以年少之身,便立下這等不世之功,可如今已經過了大半年,他自始至終都不曾吐露一個字! 這是怎樣的心性啊?! 楊掌院拿著軍報的手都忍不住顫抖起來,他單知道徐侍讀有本事,可沒想到他的本事竟然這么大! 而楊掌院這話,猶如濺入油鍋的清水,頃刻間就讓整個朝堂炸了鍋: “徐侍讀?就是那個六元及第,不到半月就被圣上升了半品的那位?” “靜安侯府對他下殺手,他能寬仁以待;一己之力平定南疆,他更是不聲不響,如此貴重的品行心性,實非常人,難怪圣上眷顧!” “如此人物落于我大盛,此乃我大盛之福!” 有人贊不絕口,但也有人保持懷疑態度: “有道是,嘴上無毛辦事不牢,這徐侍讀到底還是太過年少了些?!?/br> 魏思武今日正好在朝,聞言只冷冷一笑: “朱大人倒是生的一把美髯,此前遠赴桑州巡鹽之時,倒是巡出個什么結果了?” 朱大人因撫民有方,政績斐然故而被成帝特招回京封為鹽運使,可或許他的腦子都長在了撫民之上,巡鹽之時被底下人連同當地人欺上瞞下,最后只巡回了往年三分之一的鹽稅。 當時便氣的成帝直接貶了他的官,又重新派人前去巡鹽。 至于朱大人現在能出現在這里,乃是因為此前錦州知府經過這么久的時日被清查之后,即將被送往京城。 現在的錦州雖不似寧州戰火紛飛,可也因為前任知府導致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尚還需要朝廷派大吏前去撫慰。 朱大人被魏思武這話說的滿面通紅,他只是覺得將一國邊疆之穩固系于一個少年身上,實在有些不妥。 “有志不在年高,朱大人狹隘了。” 鎮國公淡淡的說著,朱大人頓時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怎么,怎么連您也覺得此事合適?” 當初鎮國公在先帝座下四處征戰之時,偶然救下過朱大人的祖先,是以朱大人一心想要在鎮國公面前展示一二,誰曾想…… “吾曾親眼得見武安候呈報密報,徐侍讀之才,區區軍報……也不過只有徐侍讀十之二三的風采!” 鎮國公斟酌的說著,他想,圣上之所以沒有讓武安候的密報傳閱,實在是因為上面的各種夸贊之詞實在是太損其之英名了。 鎮國公這話一出,反對的大部分都不由消了聲。 鎮國公那是什么人? 原順國公即便讓大盛的軍隊在越國的王都駐扎一月,在四公之中也不過堪為第三。 而能居其首的鎮國公,能與之比肩的,也就只有當初的老臨安侯了! 臨陣必安,鎮國定邦。 這二位在軍中從無敗績,他們的名字,便是鐵招牌! 而在大多數人都已經默認了這個事實之后,新的問題又來了。 “可徐侍讀如今不過五品,若是派起前往涼州,該授其什么職位才妥當?” “對啊,徐侍讀到底是讀書人,也不好孤身一人前去涼州,不知圣上欲派何人護送?” 那位徐侍讀連鎮國公都能出面背書,想來若是讓家中親眷兒郎相隨,也能得些好處。 君不見,當初南疆平定之后,那些原本被當做棄子塞進那支宣撫使隊伍里的兵將們歸京以后接連升了兩級,可謂是看紅了一眾人的眼! 眾人就這個問題,又開始吵了起來,成帝聽著面色越發冷淡。 大敵當前,他這些好臣子一個個倒是急著為自己的親眷后輩從中撈好處! 真真是爛透了! “夠了!徐侍讀之職朕心中已有打算!至于隨行人員……” 成帝冷著臉在眾人面上挨個掃過,他語氣冰冷道: “確如諸卿所說,徐侍讀乃是讀書人,故而這一次隨行之人若是讓徐侍讀受一點兒傷,皆給朕提頭來見!若有意同往,盡管遞折子上來,朕在御書房靜候諸位佳音!” 成帝這話一出,金鑾殿立刻鴉雀無聲。 他們是想要讓兒孫蹭功勞,可不是要讓他們去送死??! 成帝隨后又淡淡補充道: “對了,諸卿也不要想著一人都不推舉,若是要朕選人,那可就不知會是哪家了。好了,退朝!” 成帝直接瀟灑的轉身離去,留下眾人面面相覷,不由顫顫巍巍道: “圣上此番對于烏國之時,是不是有些太過急切了些?” “對啊對啊,好久沒有看到圣上這么生氣了。” “嘖,都被人蹬鼻子上臉踩到臉上了,諸位大人倒是能沉得住氣,圣上乃是天子,君辱臣死,這個道理諸位難道一點兒也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