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節
“徐瑾瑜真是這么說的?” 密探不敢說謊,立刻應是,成帝這才笑了一下,只是笑意不達眼底: “好一個臨安侯啊,往日里不聲不響,現在搶人都要搶到朕頭上了!” 馮卓:啊? 馮卓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等成帝揮退密探后,他才一臉欲言又止,成帝看他那副模樣,不由沒好氣道: “怎么,你有話說?” “這,臣還以為圣上會對于徐修撰的身份,懷有芥蒂。” 馮卓說的很小心,畢竟徐修撰這個消火藥實在好用。 成帝聞言只是哼了一聲: “馮卓,你以為朕對于勛貴的不喜都已經到了不允許勛貴之中出現一個驚才絕艷的人物嗎? 朕所痛恨的,是如平陽侯長子,武安候之子那樣明明吞金咽玉,自錦繡堆里養出來的膏粱子弟!” 勛貴勢大,卻遠不及朝中爭斗險惡,成帝承認他有些嫌棄個別勛貴的拖后腿,所以想要將其斬落。 對于如今的大盛,無用的勛貴實在是尾大不掉! 馮卓:懂了,圣上只是不想要吃白飯的! 鎮國公家的世子、靜安侯的二子就被圣上委以重任,至于平陽侯長子,靜安侯長子之流則被圣上放置一旁。 馮卓這會兒,才反應回來……圣心何在! “徐瑾瑜那句話說的不錯,有朕在,他需要什么靠山?朕就是他的靠山!臨安侯無利不起早,這些日子他的手伸的有些長了。” 成帝淡淡的說著,隨后直接將這些日子臨安、靜安兩府暴露出來的棋子明升暗降至一些閑職之上。 可做完了這些,成帝摸了摸下巴,還是覺得有些不夠,他勾了勾唇: “徐瑾瑜都說朕是他的靠山了,今日臨安侯都欺上門了,朕可得當一個好靠山啊…… 馮卓,擬旨:翰林院修撰徐瑾瑜,寬仁大度,品行過人,有先賢之遺風,朕心悅之,擢升為翰林院侍讀。” 成帝這些日子本就是在等靜安侯之事發酵,到時候便可以順理成章的讓徐瑾瑜小升一階,現在因為臨安侯的事兒提前了一段時日,倒也不妨事。 只不過,人在家中坐,官從天上來的徐瑾瑜有一瞬間的茫然后,便不由一笑。 圣上還真是促狹,連封賞都不過夜的。 不過,徐瑾瑜在翰林院大門口說的也是出自真心,雖然有些公道他可以自己抽絲剝繭找出來,可也離不開圣上的做主。 是以,等收到賞賜之時,徐瑾瑜謝恩過后,倒是高興的一氣將徐母準備的酒釀圓子吃了兩碗,撐的晚上睡不著,在院子里轉圈。 徐母更是決定在徐瑾瑜下一次休沐的時候,在家中做一桌子大菜,讓徐瑾瑜請友人來慶祝一二。 徐家因為成帝突如其來的降旨歡天喜地,而臨安侯府便是愁云罩頂。 臨安侯故作失意的從翰林院離開,即使到了家門口也還在演戲,只是等他一進門,便對上了楚凌絕譏諷的眼神: “侯爺,我說過了,有他在,你所有的打算,都只是癡心妄想!” “凌絕啊,你不要怕,瑜兒若是回來,不會影響到你的。” 臨安侯倒是面色和藹的對楚凌絕說著,只是楚凌絕聞言面上的厭惡不容掩飾: “嘖,侯爺以為他是你能隨意揉圓搓扁的嗎?” 臨安侯只是揚了揚眉,面上毫無氣餒之色: “他便是再如何得圣心,圣上也不會想要一個連雙親都不愿意相認的刻薄寡恩之人吧? 瑜兒只是一時想不明白罷了,沒關系,爹爹會幫他想明白的。” “哦?憑你那些上不得臺面的陰私手段嗎?用流言蜚語逼迫他?你怕是小瞧了他!” 楚凌絕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譏,臨安侯面色微微一沉: “這世上,還沒有兒子能翻出老子的手掌心的!他遲早會回來,心甘情愿的回來!” 臨安侯還要說什么,卻不想劉管家連滾帶爬的沖了過來: “侯爺,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瑜兒過來認錯了?” 臨安侯特意讓劉管家去安排后手,這會兒他想聽到好消息。 第189章 劉管家抹了一把汗, 磕磕巴巴道: “回,回侯爺的話,方才, 方才圣上連夜下旨,封,封瑾瑜郎君為,為翰林院侍讀!” “什么?!” 臨安侯不可思議到了極點,他不由背著手轉了好幾圈,口中不停喃喃道: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徐瑾瑜他才入朝幾天? 滿打滿算連半個月都沒有! 別看圣上只是為他晉了半品,可便是這半品也不知是多少人需要三年、乃至五年才能追上來的! 臨安侯這會兒臉色十分難看, 他只覺得圣上這道圣旨, 猶如一個無形的巴掌, 狠狠抽在了他的臉上。 要不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徐瑾瑜的親爹, 依圣上這么護著他,他幾乎要以為徐瑾瑜也是個流落民間的小皇子了! 而一旁的楚凌絕得到這個答案后, 唇角不動聲色的勾起。 他就知道, 哥哥一定有辦法。 隨后,楚凌絕只是沖著臨安侯嗤笑一聲, 便負手離開了。 月光淺淡, 少年的身影清瘦如竹, 仿佛一陣清風便可以將他吹走。 而臨安侯的眸色也漸漸冷淡了下來,他看著楚凌絕的背影,被氣的胸口一起一伏。 一個兩個, 都是忤逆成性! 可縱使臨安侯再氣也無濟于事, 楚凌絕與他徹底離心只差一線之隔, 而徐瑾瑜…… 臨安侯眼中閃過一絲煩躁,若是沒有圣上這突如其來的封賞, 他自有辦法讓徐瑾瑜低頭認錯! 可現在,圣上才賞了他,自己如何號做什么小動作,若是被人查出,豈不是大不敬之罪? 臨安侯雖然不問世事,可卻也知道誰是最不能得罪的。 但,若是徐瑾瑜不愿意回來,待那件事事發……臨安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 徐瑾瑜,他必須和自己站在同一條線上! 臨安侯如是想著,眸中陰冷翻涌。 …… 翌日,徐瑾瑜剛一進翰林院,一路的恭賀之聲便沒有聽過,徐瑾瑜都一一謝過,好容易這才到了值房。 晨曦之下,窗臺的君子蘭的葉心處終于被染上了一抹赤紅,如同一粒細碎的星火。 而今日正好是徐瑾瑜要入宮為成帝講經的日子,剛下了早朝,馮卓便來請人了。 二人一路朝皇宮而去,馮卓似是不經意的笑呵呵道: “昨日徐大人在翰林院外的一番話,可謂是讓皇上龍心大悅!” 徐瑾瑜聞言微微一怔,面上浮起一抹少年人的紅暈: “吾不過是與臨安侯,話趕話說到了那里,沒想到卻讓圣上憂心,還連夜……” 馮卓看徐瑾瑜知道成帝的苦心,頓時面上的笑意更加濃烈: “瞧徐大人說的,您一向是皇上身邊的貼心人,皇上自然時刻把您放在心頭記掛。” “這事兒,吾可以解決的,怎么能勞動圣上費心?” 徐瑾瑜低聲說著,馮卓只笑道: “您都親口說了,皇上是您的靠山,皇上自然要讓您感受感受靠山的穩妥不是?您啊,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馮卓這話看似只是寬慰,可卻別有深意,徐瑾瑜隨后眸子微垂,低聲道: “多謝馮大人提點。” 馮卓只笑不語,他昨日探了皇上的口風,這才不吝賣徐瑾瑜一個好。 大家都是聰明人,成帝對于勛貴的不喜幾乎是擺在明面上的,臨安侯昨日來了那么一手,要是成帝真的介懷,那徐瑾瑜的圣寵頃刻間便灰飛煙滅了。 馮卓的提點,卻是可以安撫人心。 隨后,二人照舊來到了勤政殿,只是今日不同以往的是,成帝正在勤政殿中接見大臣。 于是徐瑾瑜從偏門進了殿中后,便在水晶簾后認真的翻看起今日講經的書籍。 但成帝與來人的談話聲并不小,即便徐瑾瑜沒有刻意去聽,那聲音也如同插了翅膀一樣飛進徐瑾瑜的耳朵。 “欺人太甚!依鎮國公和平陽侯之見,我大盛如今可有與烏國一戰之力?” 成帝拿著新送到的涼州軍報,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而徐瑾瑜聽了成帝的話,則是想起自己此前收集的軍報,他收集到的軍報自然沒有圣上手中的軍報來的及時。 但徐瑾瑜當初前往南疆之時,曾經看過整個大盛的輿圖,依照此前那些軍報發生戰役的地點,以及陣亡的兵將數量…… 這一次,圣上收到的軍報,只怕是烏國在試探踩點后發起的一次戰略性的總攻。 他們意在逼迫大盛。 鎮國公沉默片刻,低低道: “有,但圣上,去歲的寧州之戰才收尾沒有多久,此番若與烏國一戰,即便是勝,也是慘勝啊!” 平陽侯也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