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節
可成帝本來就心有疑慮,聽了宋太醫這話,和徐瑾瑜說的直接對上了, 一時是氣也不是, 笑也不是。 好嘛, 他心里記掛著孩子的怕他病痛吃苦,還特意讓宋太醫一人只負責他的身體, 前頭還因為他的病情一直沒有氣色斥責過宋太醫。 可這會兒,成帝才發現,原來是他冤枉了人家宋太醫! “宋太醫,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成帝閉了閉眼,終于沉沉吐出這句話,宋太醫一整個喜出望外,隨后忙道: “不辛苦,不辛苦,為圣上效勞,乃是臣之本分。” “既然如此,宋太醫不妨有話直說,依你看,彰兒每日需要鍛煉多久?” “這……大皇子如今身子尚且虛弱,一日一遍五禽戲即可。待練上半載,再加上旁的。” “好,既然如此,馮卓,你去傳朕口諭,讓彰兒每日在他宮外的涼亭里練一遍五禽戲,讓人日日去盯著,每日午飯前給朕稟報。” 馮卓一聽成帝都準備拿大皇子鍛煉之事下飯了,頓時心里替大皇子哀悼了一下,隨后告辭離去。 等殿中人都散去,成帝這才一掌拍在桌上: “不像話!” 也就是徐瑾瑜說的隱晦,否則他這張老臉都要丟到新科進士跟前了! 于是乎,等到翌日,二皇子被鄭貴妃召進宮訓話,而大皇子一大早起來,連早飯都沒有來得及吃就被宮人督促著在宮外的涼亭開始練五禽戲了。 這會兒,大皇子才說完了這一句,一旁的宮人便提醒道: “殿下,您該練猿戲了。” 負責教導皇子的,自然是最正經的師傅,這會兒隨著師傅一套動作做完,大皇子不由面露難色。 方才的鶴戲倒是還有幾分飄飄欲仙,可是這猿戲實在是不堪入目。 縱使師傅的一舉一動,張弛有度,可猿猴的天性敏捷好動,攀巖采果種種動作下來,再加上旁邊有一個盯著看的二皇子,大皇子頓時覺得自己被耍猴了! 可在宮人的再三催促下,他還是不情不愿的開始了自己的鍛煉,只不過大皇子動作過于扭捏,以至于原本屬于猿猴的靈動消失全無,整個人倒是真像一只穿著一副的猴子。 二皇子倒是沒有笑話的意思,他和大皇子年紀相仿,大皇子病弱他也時常關照,這會兒也在一旁指點兩下。 可殊不知,這樣讓大皇子愈發難堪。 等一套五禽戲結束,大皇子大汗淋漓,隨后接過帕子擦了一把汗,面露厭惡: “只有下等人才會喜歡出汗!” “大哥你這話就不對了,大汗淋漓未嘗不是一種痛快。” 二皇子這會兒倒是緩的很快,大大咧咧的說著,大皇子想要說什么,但最后只是扯了扯嘴角。 子顯天生尊貴,又怎會懂他? 二皇子并未發現不對,等大皇子練完后,直接讓宮人重新布置了一下,便讓人取來茶點。 大皇子裹著斗篷,手里捧著一碗熱茶,姿態這才變得從容些。 二皇子懶散的將半邊身子倚著桌子,點了點石幾: “大哥,那徐瑾瑜是不是太克我們兄弟了,本來昨個好好的瓊林宴,不說認識認識那些新科進士,那也不至于顆粒無收。 更不必提,父皇還那么護著他,相比其你我,我都不知誰才是親生的了!” 二皇子怎么都忘不了昨日那塞滿了胃腸的豌豆黃,這玩意兒從此以后也將成為他這輩子最討厭的點心! 而大皇子則是抬眸看了一眼周圍,這才淡淡道: “子顯慎言,此事若是傳出去,只怕有損父皇英名!” “本來就是!” 二皇子想要反駁,但還是住了口,大皇子眼中不由閃過一絲失望。 “好了,徐大人還年少,你我年長于他,便不要與之計較了。” 可大皇子不說這個還好,一說二皇子直接炸了: “年少怎么了?嘿!我非得想法子治治他!” 被比自己年幼之人壓制的滋味,他師子顯打出生就沒有體會過! “這……” 大皇子一時面色猶疑起來,可還不待他說什么,二皇子便直接起身跑了: “大哥你就別管了,反正你也不能成事兒!” 等二皇子跑遠后,大皇子這才端起茶水,輕輕的抿了一口,隨后起身道: “備水,本殿要沐浴。” 而另一邊的二皇子跑回了了自己的鴻安宮,當時正值二皇子六歲離宮之日,正好鄭家打了勝仗,這名字還是成帝特意賜下。 一進鴻安宮,二皇子便回到了自己的內殿,他在心里盤算了好一陣,才開口道: “來人,去把長松給本殿傳來。” 二皇子方才靈光一閃,才想起來自己之所以想要送給徐瑾瑜女子,乃是因為聽其說過一句: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這要是能有個知情知趣的美人在側吹吹枕頭風,那些出身低微的郎君還不是說什么就是什么?” 正好,他宮里還有一個下面人剛進上來的美人,他還沒有碰一下。 他本是舍不得,可奈何徐瑾瑜本就容貌過人,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這才開口,沒想到徐瑾瑜那么不給面子。 長松被帶上來的時候,還有些懵,下一刻,二皇子屏退左右后,便將手邊的東西劈頭蓋臉的沖他砸了下來: “你出的好主意!那狀元郎根本不近女色,還當著父皇的面兒說他這輩子只娶一人! 沒有嘗過女人滋味的毛頭小子罷了,本殿不信他有了女人后會不惦記新的,就是害的本殿在父皇面前都下不來臺!” “這……敢問殿下,您什么時候送給狀元郎美妾了?” 他尋思最近也沒有合適的機會啊。 “瓊林宴!” 二皇子說的那叫一個中氣十足,而長松整個人直接呆住。 二皇子真他娘的挑了一個好時候! 可是,二皇子是主子,縱使有不對之處,他也不能點出來,是以只忍氣吞聲道: “那許是狀元郎未曾見到那位美人……” “你可別說了,那徐瑾瑜都比女人美了,他要是姑娘,本殿怎么也得把他弄到手……呸,要他在后院,本殿只怕要后宅不寧!” 二皇子一想起昨個徐瑾瑜才給父皇建議讓大哥鍛煉之事,今個父皇就直接給安排上了,真就比枕頭風都管用! 長松聞言,眼中閃過一抹失望,可隨后,二皇子便直接道: “要不是他,本殿也不會這么丟人,你可還有什么法子治一治他?” 鄭貴妃管的嚴,平日里內侍官幾乎寸步不離,就是長松那句話,都是他無意間聽來的。 長松伺候的時間也不短,這會兒露出為難之色: “殿下,這事兒……” “這事兒怎么?你辦不了?你要是辦不了,本殿就把你上值時給小宮女講故事的事兒,還有本殿為何要送狀元郎美妾之事通通告訴母妃!” 鄭貴妃眼里可揉不得一點兒沙子,到時候長松焉有命在? 長松聞言果然被嚇到了,他猶豫了許久,這才低低道: “殿下莫不是忘了,狀元郎入朝即入翰林,咱們等閑不能伸手啊。” 鄭家乃是武將世家,輕易不與文臣相交,更不必提那堪稱文臣大員搖籃的翰林院。 “那本殿不管!這口惡氣,本殿不出,誓不為人!” “順國公剛直,倒是國公世子一向疼您……” 長松輕輕的提了一句,二皇子頓時眼睛一亮: “對啊,我去問問舅舅!一個小小翰林,本殿還能奈何不了他?既然他不怕小人,那這個小人,本殿做了就是了!” …… 徐瑾瑜并不知道二皇子的種種謀劃,在考上狀元后,他將擁有長達兩月的假期。 這都是用于給一些山遙路遠的學子回去告知親眷之用,而徐瑾瑜本就是京城人士,倒是少了這一番周折。 只不過,這兩日他要忙著在族長的帶領下,重修徐氏族譜。 按族長的意思,徐氏一門上頭無人,倒不如從徐瑾瑜開始重新寫起,可徐瑾瑜哪里能那么做。 是以最后二人一番商議之下,只是重新將徐氏宗族的族譜重修一遍,將原本遺漏的族人加上去。 而本次重修族譜的序言則是由徐瑾瑜親自書寫,族長拿在手里,一連說了幾個好。 雖然族長不同文理,可這會兒臉上的笑容那是怎么都下不去: “大郎啊,我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一件事兒,就是當初沒有因為那點兒銀子做下糊涂事兒! 現在,咱們徐家的門庭也終于有人支撐了,上個月,教娃娃讀書的先生們說,咱們徐家的娃娃還是有幾個好苗子的。 自從你中了狀元,還有人想要讓自家娃娃進咱們徐家的族學哩!還有還有,有了先生后,咱們族人有時候也去聽聽,聽說大壯上回做工差點兒被記錯了錢,還是他識字這才發現!” 而也是那時候,眾人這才發現了識字的重要性。 徐瑾瑜當初交給族長的那些銀子,被他用的很好,徐瑾瑜認真的聽著,隨后建議道: “既然如此,這段時間我正好有假,便寫一本掃盲書,里面把常用的文字就做以記錄,等村子里的孩子們識字多了,大人在家也可能詢問孩子。” 最重要的是,大人能愿意輸給孩子,孩子又怎么會放過這個比大人厲害的機會? 如此一來,正好可以激勵雙方的積極性。 徐瑾瑜的深意族長并不懂,可他知道以狀元郎的本事,那掃盲書定是好東西,立刻便滿口答應了。 隨后,徐瑾瑜與族長又說了好一會兒話,不多時,門被敲響了,外頭傳來徐鈺瑤那清脆的聲音: “哥哥,娘讓我叫你歸家,慶陽哥哥和思武哥哥來了!” 徐瑾瑜遂起身告辭,慶陽兄與思武兄一道前來,想來是二皇子為何會在瓊林宴那般莽撞贈美的事兒有了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