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節
“瑾瑜!” “瑜弟!” 一抹泛著暗金光的身影自遠處疾馳而來,趙慶陽看著眼前的一幕,幾乎目眥欲裂。 可,誰也沒有想到,那馬在踏下去的剎那,竟然直直的倒了下去! 高大如龐然大物的馬匹轟然倒下,濺起一層薄灰,霜色春衫的少年靜靜的站在其一臂遠的地方,唯有衣袍下擺此刻被薄灰激的蕩了一下。 “瑜弟!” 趙慶陽撲過去抓著徐瑾瑜的胳膊上下打量,徐瑾瑜安撫的拍了拍趙慶陽的肩: “慶陽兄,我無事,放輕松。” 宋真才被嚇的緩過神來,直接沖過來,抓著徐瑾瑜的衣袖語無倫次: “瑾,瑾瑜,你怎么,怎么不躲?我,我……” 宋真只覺得自己腦子里仿佛被灌滿了漿糊,他方才竟然就不自覺的聽從了瑾瑜的話,真的一動不動! “無事了,真兄,你做的很好。” 徐瑾瑜寬慰了一下二人,隨后這才拔出趙慶陽腰間的長劍,將自己衣袍下擺削去。 “方才我若是躲了,也無濟于事,這件衣裳被人下了藥。” 趙慶陽彎腰撿起布料,霜色淺淡,上面確實有一層并不明顯的微黃色。 下一刻,宋真仿佛福至心靈: “是那批學子中的一個?!” 徐瑾瑜微微頷首,此處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趙慶陽讓徐瑾瑜先走,自己則留下收拾現場。 等徐瑾瑜回到別院,沒多久魏思武也打馬趕回,看到徐瑾瑜無恙,這才松了一口氣: “瑾瑜!聽說方才有人假扮我府上的小廝算計你?” “可是慶陽兄派人去尋思武兄了?” 徐瑾瑜淡定的點了點頭: “確有此事,不過被我一眼便識破了。思武兄也不必著急,且坐下喝杯茶水吧。” 魏思武哪里有喝茶的心思,這會兒只一撩衣擺,坐在了徐瑾瑜的身旁,急急催促道: “瑾瑜快說,到底怎么回事兒,慶陽只說有人借我之名,差點兒暗害了你!” “今日晨起后,有一批學子借答謝我寫出那本五三為由,上門送禮,不過那些禮物我如何能收,我便借故請他們去豐登樓設宴款待。” 徐瑾瑜說到這里,頓了一下: “但有趣的是,席間一直有人各種引導暗示我說出一些狂悖之言……” “是何人?我這就回刑獄司好好查一查他!” 魏思武冷冷一笑,這樣的人,最好他能保證自己沒有作jian犯科過,否則…… “是平縣學子,名喚申亦展。” 徐瑾瑜早就借著席間眾人說笑之時,將每個人的面容與名字都記了下來。 魏思武得了名姓后,微微點頭: “瑾瑜你繼續說!” “等到宴散,我與真兄才一出門,就看到魏府的馬車在路邊停靠,那小廝見我便稱是思武兄你讓他來接我。” 徐瑾瑜想到這里,不由一笑: “難為他們仿出來那么和魏府馬車相似的馬車了,可惜……” 那小廝并不知,思武兄自從搬離長樂伯府后,最不喜讓人稱他世子。 魏思武聽完了徐瑾瑜的解釋,眉頭微微舒展,但隨后又肅著臉道: “既然知道危險,還敢上前?!” 徐瑾瑜不由揉了揉眉心,悶悶道: “思武兄,我也不想的,可是我也是后退之時,才嗅到身上衣裳的味道不對,當時根本來不及反應。 馬已經受驚,我衣裳上又有著引獸藥,四處躲避只怕才更容易出事。” 一匹瘋馬的破壞力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 魏思武聽到這里,整顆心臟那是提起放下又提起,沒好氣道: “那你又是怎么讓那馬倒下去的?” “打它的麻xue,正好其中門大開,離得又近……” 徐瑾瑜平常又會在身上裝一些蜜餞糖果來哄小妹,以他飛石如木的巧勁,達到這樣的效果也并不意外。 這下子,揉眉心的人換成了魏思武: “你說說,你怎么凈做些危險的事兒,若是這次你不出去設宴……” “那思武兄以為我就可以與算計之人相安無事嗎?” 徐瑾瑜笑了一下,將魏思武杯中涼掉的茶水換了,這才低聲道: “那思武兄要不要與我賭一賭?就賭……什么時候我能臭名滿京城吧。” “瑾瑜你說什么呢?要是你都能出了這樣的事兒,那你當慶陽那金吾衛是吃干飯的?” 徐瑾瑜只是淡淡一笑: “我自然相信慶陽兄的本事,只不過,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啊。” 魏思武聽了徐瑾瑜這話,眉頭都能擰出蝴蝶結了: “所以,瑜弟的意思是,你知道這算計之人,還知道他準備做什么?” “對,不過……只怕這算計之人,也只是旁人手中刀罷了。” 徐瑾瑜與魏思武兩相對視,魏思武立刻反應過來: “是青衣人,他急了!” 徐瑾瑜低頭淺淺的抿了一口茶水,不做聲,魏思武看著眼前的少年,心臟也劇烈跳動起來。 那青衣人可不是要急? 瑾瑜尚無官身,便將其在南疆的籌謀一舉攪散,這要是入朝,可還了得?! 他可不就急了?! “那算計之人,究竟是誰?” 魏思武語氣已經帶出了猙獰之意,徐瑾瑜也放下茶碗,道: “晉州解元,李守言。” “晉州?這不是李表舅的……” 魏思武一時微微怔神,徐瑾瑜微微頷首,隨后語調帶著幾分嘆息道: “這怕是害怕我與圣上之間太過親近,故而如此。” 畢竟,當初若不是圣上太過信任他,也不會有南疆之事。 今日之事,只怕是那青衣人遲來的報復吧。 第158章 魏思武聽了徐瑾瑜的話后, 只覺得荒謬非常: “他當他是什么人,竟然連舅舅和人的關系都要挑撥……” 可仔細一想,青衣人所作所為, 件件都稱得上天下大不韙的謀反叛逆之舉,他做出這樣的舉動,才合乎常理。 魏思武忍不住摸了摸后槽牙,暗恨道: “此前聽武安侯的意思,青衣人中,應當有七人,作為武安侯副將的程飛只是其中最末的搖光, 其余六人還不知音訊……” “只要他們沉不住氣, 便自有抓到他們尾巴的一日。” 徐瑾瑜緩聲說著, 魏思武聞言只緊了緊還未來得及卸下的忠君劍: “我先去把李守言那雜碎抓起來!” “思武兄且慢, 縱使永新侯府曾與其劃清界限,可其終究流著李家的血, 也與思武兄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且思武兄如今在朝為官, 若是他日被人攻訐,落下一個涼薄的名聲可就不好了。” 永新侯府居上, 自然可以斥責族中子孫, 可思武兄與李守言為同輩, 不管是親自抓捕還是如何,都會授人以柄。 “那……” 魏思武聽到這里,便知道徐瑾瑜另有下文, 隨后徐瑾瑜將一張紙交給魏思武: “這是那扮演小廝之人的畫像, 思武兄可以派人嚴查。至于李守言, 此人欺軟怕硬,若是聲勢大起來, 不怕他不自亂陣腳,到時候……思武兄只要派人盯著即可。” 徐瑾瑜這話一出,魏思武便知道徐瑾瑜有又什么招要回敬其一二了。 “話說回來,瑾瑜如何能確定乃是那李守言動手?” 徐瑾瑜聞言只是淡淡一笑: “思武兄有所不知,永新侯府之所以與其劃清界限,乃是因為其在貢院外的一番不當言辭。 因為其當初所言實在不堪入耳,我便與之爭辯幾句,可誰曾想待出了貢院,這話已經鬧的滿城風雨。 那些在席間引導我說狂悖之言的學子,十有八九乃是受其所托。” 不過,這還要多虧了宋真上門與徐瑾瑜分享關于李守言的信息,徐瑾瑜這才能確定。 一個連自己舉辦的文會,文辯輸了都能毫無風度,逼迫寒門學子賠禮道歉的人,又怎么會輕易放過一個讓他落入尷尬境地之人? 只是,原本宋真說起李守言因為得罪了人,才因為言語過失被人一晌之間便宣揚的滿城皆知時,徐瑾瑜尚有些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