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節
武安侯自分開的人群豁口處緩緩走了過去,這才看到那人的真實面目。 其生的平平無奇,宛如在路上有過都不會被人記住的普通路人。 可誰能想到,差一點兒,大盛就要因為這只攔路虎,連失兩州?! “武安侯?你以為你抓住我,皇帝就會褒獎你嗎?你被皇帝賜死過兒子,你反的有理有據! 你趁著夜色潛入錦州,一旦事發,你衛家必死無疑!還不如,你我坐下來,好好……” 那人正要勸說武安侯,可一刻,便不由面色一白,他偏頭看向自己的肩膀,那里直接被削掉了一層皮rou。 趙慶陽緩緩收劍,冷淡的看了他一眼: “說話就說話,再敢輕舉妄動,可就不是小小的皮rou之苦了!” 那人氣的想罵人,什么小小皮rou之苦? 他被削了一塊rou!!! 武安侯也看到那人手中咣當一聲,掉落下來的袖箭,隨即沉了沉眸子: “想殺本侯?你還不夠格!來人,全都帶回軍中!” 武安侯與趙慶陽看著衛家軍將這批平時不知暗藏在寧州何處的老鼠們一個個壓出山洞。 武安侯想了想,開口道: “方才多虧趙家小子你眼明心細……” 趙慶陽斜了武安侯一眼: “你以為我辦事兒跟你一樣?” 武安侯:“……” 趙慶陽懶得再跟武安侯廢話,直接抬腳便朝外走去: “既然此間之事,瑜弟已經算無遺策,便有勞侯爺你在這兒看著,我先走一步了。” 武安侯還能說什么,今日埋伏之事,順利的一塌糊涂,那些人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便被里應外合的包抄到無力反抗。 這會兒只剩下一些掃尾工作了。 “你現在回去,指不定徐小郎那邊兒都完事兒了呢。” 武安侯小聲嘟囔著,趙慶陽卻斜了他一眼: “瑜弟聰明是瑜弟的事兒,要是有個萬一呢?” 趙慶陽心里放心不下,連夜便朝軍中趕去。 與此同時,衛家軍營之中,看似一片和諧。 盧千自外面樂滋滋的沖了進來,隨后將懷里緊緊抱著的油紙包取出來: “徐小大人!快嘗嘗!剛做好的糖瓜!剛做好的,李伙軍就直接塞給了我一包給您送過來! 您是不知道,剩下的那些可是跟遭了搶似的哩!不過大家今個都高興,要不是侯爺有事外出,少不得要攛掇侯爺再置辦些酒席呢!” 今個是小年,就算是軍營也不能免俗來黏一黏,甜一甜灶王爺的嘴,早就熬了一大鍋的糖漿,這會兒剛出爐的糖瓜還有著燙手,可也正是好吃的時候! 徐瑾瑜聽著盧千的話,便已經可以想象到外面的熱鬧,他不由笑了笑: “衛家軍的將士們,苦了這么多年了,今時今日熱鬧歡慶一番也是應當的。待侯爺回來,我再問問他除夕大宴的章程,這可是咱們大勝后的頭一年,可輕忽不得。” “呀,那大家指定得高興壞了!” 盧千不由笑的彎了彎眼睛,徐瑾瑜勾了勾唇,這些都是衛家軍多年苦守邊疆,克服種種惡劣環境所應得的啊。 隨后,徐瑾瑜也捏起一根糖瓜,送入口中。 徐瑾瑜對于甜食的喜好沒有那么強烈,可是這點兒甜味對于在軍中這么久的他來說,倒是分外難得。 糖瓜入口,又甜又酥,還帶著余溫,里面放了芝麻,一嚼便滿口油香。 “不錯。” 徐瑾瑜夸了一句,可也就是這糖瓜,卻讓他想起了遠在京城的家人。 南北兩地,對于糖瓜的做法并不相同,再加上徐瑾瑜不好純甜口,可徐母覺得這糖瓜祭過灶王爺,是好東西,帶福氣的,所以每每都做成各式各樣的小雞、小鴨之類的模樣,可可愛愛,讓人就想一口吃掉,來哄著徐瑾瑜多吃兩個。 其實,味道大差不差,可現在想來,總是讓人覺得窩心。 徐瑾瑜拿著半塊咬過的糖瓜,眼睫半垂,唇角無意識勾起一抹淡笑。 盧千見這幾天過去,徐瑾瑜終于笑了,這會兒也樂的跟什么似的,沒有打擾徐瑾瑜,悄悄退了出去。 徐瑾瑜慢吞吞的吃完了一整顆的糖瓜后,還是沒忍住,皺了皺眉。 太甜了。 就算有記憶的妝點,他也吃下第二顆了。 于是,徐瑾瑜將之放到食盒里,準備等慶陽兄回來給他也嘗嘗。 夜色漸深,少年一無所覺的躺在床上,陷入夢鄉。 一柄泛著寒光的劍,輕輕挑開了厚重的帳簾,一條人影飛快的閃了進來。 帳內,一片黑沉,隱約可以看到床榻上的鼓起,黑衣人直接躡手躡腳的沖到床前,毫不猶豫的直接揮劍刺下! 可出乎他意料的,沒有痛呼,沒有抽搐,平靜的好像沒有這個人! 黑衣人連忙掀開被子一看,可剛一掀開,一陣粉塵便撲面而來,黑衣人只覺得一陣手軟腳軟,手中的劍也不收控制的“咣當”一聲落在了地上。 之后,帳中突然燈火通明,徐瑾瑜言笑晏晏的看了一眼已經在自己身旁守了好幾日的魏思武: “思武兄,看來不用你出手了。” 魏思武則繃著臉,看著那歪倒在床鋪處,人事不省的黑衣人,聲音冰冷: “我若出手,他必死無疑!” 徐瑾瑜笑著搖了搖頭: “好了,思武兄,你還有傷在身,快坐吧,我早就說了,他近不了我的身。” 誰能想到,那床鋪之下,是一大包的軟筋散? 黑衣人但凡沒有手賤去掀被子,也不會中計。 但,掀被子這種下意識的行為,又有幾人可以控制? 自己劃破的軟筋散自己吸,黑衣人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魏思武直接上前,動作熟練的卸了黑衣人的下巴,把他扒的只剩一件里衣,如同豬玀一樣的綁住手腳,這才退開。 只不過,這番折騰,魏思武額頭已經沁出了點點細汗: “思武兄,這藥效是侯爺特意尋來的,別說是人,就是老虎獅子都得睡一天一夜,你還有傷在身,何必折騰呢?” 徐瑾瑜遞過一塊帕子,魏思武擦了擦汗水,解釋道: “瑾瑜有所不知,這些人可能即便中了軟筋散,也不會如同尋常人一般大睡不醒,不得不防。” 徐瑾瑜微微一愣,隨后點了點頭: “是我疏忽了。” 古代也可以有耐藥性訓練,他倒是一時忘了此事。 隨后,徐瑾瑜端著燭臺,緩緩走到那人面前,扯下他的面巾: “讓我看看,他到底是誰?” 可下一秒,徐瑾瑜便不由頓住了: “竟然是他!” 徐瑾瑜一時表情復雜,魏思武坐在原地倒了兩杯茶水,聞言揚了揚眉: “難不成瑾瑜認識此人?” “說是認識,也不認識。不過,思武兄或許不知,當初我們在越軍攻城之時,差一點兒就傷到了了越軍主帥……而那個人就是他!” 武安侯當初縮小圈子之后,對于其中人等一一做了分析,而此人乃是武安侯認為最不可能有異心之人! 當時,也正因為此人的勇猛,這才被武安侯提拔上來。 魏思武:“……” “武安侯似乎眼神不大好。” 魏思武沉默了一下,做出點評,徐瑾瑜笑了一下,隨后垂下眼眸,沉聲道: “此人當初差一點兒便將越軍主帥留了下來,若非今日人贓并獲,誰又能知道他才是真正與越軍勾結之人?” 這人的心性手段,比程飛還要更上一層樓,如何能怪武安侯識人不清? “嘖,瑾瑜倒是向著那武安侯。” 魏思武這話一出,倒是讓徐瑾瑜找回了點兒熟悉的感覺,遂笑吟吟道: “瞧思武兄說的,我最向著誰,思武兄不知嗎?” 徐瑾瑜之所以這次雷厲風行的解決了那兩塊守門石,心里未嘗不是遷怒于他們所導致的消息閉塞。 據思武兄所言,徐瑾瑜猜測那本該早早被雄鷹送來的信件,只怕因為他們耽擱,這才讓他自始至終,都不知道,自己的友人在生死一線間掙扎,只為親眼看到自己安全! 是以,他本可以徐徐圖之,可是一想到,思武兄差一點兒就留在了天險之中,差一點兒客死異鄉,差一點兒尸骨無存,他便一刻都不想等。 于是,這才設下這一連環計,將這些雜碎老鼠一網打盡! 徐瑾瑜宛如嘆息一般,輕輕道: “思武兄這兩日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休息吧,這里的事兒我來處理。” “那此人的審問,我來拷問。” 魏思武這兩日的身體也確實有些支撐不住,但是他這會兒看著那黑衣人的眼神,便仿佛看著一個死人。 若不是要審一審此人,他恨不得此刻便將其千刀萬剮! 徐瑾瑜不由失笑: “好,那也得思武兄先休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