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節(jié)
“我也不知你們是好是壞,現(xiàn)在落在你們手里,你們要是想把我送回侯府,我也沒有二話!只是可憐我jiejie她……” 雙兒到這一刻,便是已經(jīng)放棄掙扎了,但等她哭了好一陣子,也沒有聽到上頭兩位郎君有發(fā)作她的意思,這才有些不敢相信的放下手。 “你,你們真不把我送到臨安候府嗎?” 徐瑾瑜不由搖頭笑了笑: “送你去臨安侯府做什么?不過,你jiejie的死,就算上告官府,也只會罰沒臨安候一點兒小錢,你……” 徐瑾瑜想要勸慰雙兒兩句,可卻先過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兒,生命本該平等,可卻因為現(xiàn)在森嚴的階級,讓他們有了三六九等。 有了被人愚弄、壓制、甚至死亡的理由。 “我知道的。” 雙兒小聲的說著,此刻,她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住流淌,安靜可卻心如死灰。 “我一直都知道的,jiejie臨死前,也讓我不要替她報仇,我沒有辦法替她報仇,只能替她活下去。 可是,jiejie她又怎知,她死之后,侯爺將我們所有人都發(fā)賣了出去?” 徐瑾瑜靜靜的聽著,突然他開口道: “你可知臨安候發(fā)賣的下人都曾在府中做什么?” “從門口的門子到侯爺書房,不管是灑掃的還是伺候的,都賣了。” 雙兒如是說著,可卻覺得齒冷,這一路,她看著曾經(jīng)熟識的人們,一個個倒下,死掉。 而這一切,只是因為一個人的一句話而已。 徐瑾瑜聽到這里,已經(jīng)結(jié)合這段時間對于臨安侯府的地圖,在心里畫了一條線。 京中勛貴的奴仆一般都有定數(shù),只雙兒口中這些奴仆,便已經(jīng)占據(jù)了府里三分之二的奴仆。 畢竟,前院的奴仆乃是一府的門面,說句不好聽的,若是哪家勛貴沒落了,要待客之時,借都得把前院的門面撐起來。 而能讓臨安候做出這樣舉動的…… “你可親眼見到過臨安候的那位客人?” 徐瑾瑜這話一出,雙兒沉思許久,這才點了點頭: “見是見過,可卻沒有看到過正臉。我只記得,他穿著一身青衣,就是蔥青色那種,帶著一頂斗笠……” 雙兒拼命的回憶著: “對了,jiejie進去后,我好像聽到那人說話了,只是那聲音嘶啞模糊,聽不大清楚。” 而隨著雙兒話音落下,徐瑾瑜與魏思武對視一眼,魏思武直接道: “是那個讓乞兒騙開城門的人!他竟然和臨安候有聯(lián)系?!!” 魏思武說到這里,都恨不得直接把臨安候抓起來審問,可惜那人只做了那么一件事兒,他若是貿(mào)然動手,只恐會打草驚蛇! 雙兒的話,讓臨安候府的水變得更渾了,也讓那位青衣人變得更加神秘莫測。 于是乎,時隔這么久,魏思武又雙叒叕開始自己曾經(jīng)最不耐煩的對各家勛貴下人的調(diào)查大業(yè)。 不過,這一次他拉上了徐瑾瑜,二人直接開始沒日沒夜的查看文書,總結(jié)軌跡等等。 但因為人多事雜,過了五日,也暫時沒有一點兒結(jié)果。 魏思武頓時像一只被毛線纏住的貓,鋒利的爪子揮個不停,可卻越纏越亂。 這日,徐瑾瑜一如既往在書房翻看著魏思武特意從刑獄司搬回來的文書,他看的認真,且因為對京城的了解,一圈看下來,對于此人在京城的行動軌跡已經(jīng)有數(shù),可疑與否也可以立時做出判斷。 只不過,就在徐瑾瑜看的認真的時候,魏思武直接黑著臉沖了進來,什么話都沒有說,先悶頭悶?zāi)X的灌了自己三杯水。 徐瑾瑜隨即擱置下手中的文書,溫聲問道: “思武兄這是怎么了?生這么大的氣。” 魏思武看了徐瑾瑜一眼,似乎想要說什么,但又不知如何說,只越想越氣,隨后狠狠的錘了一下桌子: “楚凌絕那小子背信棄義!那天他明明說不會搶瑾瑜你的東西……瑾瑜可知道,今個臨安候宣布,三日后,那楚凌絕要在豐登樓設(shè)文會,與天下文人共談標(biāo)點符號之妙!簡直氣煞我也!” 魏思武當(dāng)日一聽楚凌絕的話,便知道標(biāo)點符號之事有異,等從徐瑾瑜處求證后,心里還敬其是條漢子,沒想到,這才過了一月多,他便食言而肥! 徐瑾瑜也不由動作一頓,看著魏思武氣咻咻的模樣,他卻不氣: “那思武兄如何知道的?” “臨安侯府把請?zhí)冀o我送來了!還送了兩份!” “那應(yīng)當(dāng)有一份是給我的,只是……他究竟想做什么?” 魏思武聽了徐瑾瑜這話,品了品,才后知后覺道: “瑾瑜是說,這是楚凌絕故意為之?” 徐瑾瑜點了點頭,眸子略顯沉重: “希望,不要是我想的那樣。” 徐瑾瑜這話一出,魏思武有些茫然,但最終他還是決定那天和徐瑾瑜去文會瞧瞧。 三日后,魏思武因故遲來片刻,徐瑾瑜獨自拿著那份請?zhí)M豐登樓之際,不想遇到了趙慶陽。 “慶陽兄也對文會感興趣?” 徐瑾瑜有些驚奇,與趙慶陽熟識之后,他才知道其當(dāng)初參加?xùn)|辰文會時,不過就是因為自己爹做過的事兒置氣,實際上對這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 趙慶陽攤了攤手: “楚凌絕一下子給家里送了兩份請?zhí)嵵仄涫碌模业故遣缓貌粊怼!?/br> 徐瑾瑜眉尾微微一動,慶陽兄也是兩份請?zhí)裕杞^是把他知道的和自己親近的,可以送帖子的人都送了? 想到這里,徐瑾瑜心里突然有種預(yù)感,楚凌絕今日只怕要干一件大事。 因著正好與趙慶陽相遇,二人進去之后,便撿了一個不起眼的桌子隨便坐下,靜待文會開始。 這場文會,臨安候府造勢頗大,一直有人魚貫而入,很快整個豐登樓都已經(jīng)爆滿。 不知過了多久,方有人唱道: “楚世子到——” 第132章 時隔一個多月, 徐瑾瑜方再見到楚凌絕,可他卻沒想到楚凌絕會變成這般模樣。 他太瘦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十一月了,他穿著厚實的錦繡棉袍, 一步一步緩緩的走著,身邊兩個小廝一左一右的攙扶著,可也依舊搖搖晃晃的, 讓熟悉的人看到后,都不由心驚,生怕他下一刻便會不受控制的被身上的棉袍壓垮。 今日的豐登樓難得接到這么大的場子,是以即便是冬日, 可樓里也擺滿了鮮妍的花朵。 楚凌絕在花團簇擁中, 走到了主座之上, 他并未直接坐下來, 而是環(huán)顧四周,其想看看自己想請的人究竟有沒有來。 但下一刻, 楚凌絕又覺得, 還是不來的好。 “世子。” 一旁的小廝小聲的提醒了一句,楚凌絕堪堪回神, 看了小廝一眼, 聲音冷淡: “父親讓你跟著我, 可沒讓你管著我。” 小廝只是笑笑,并未在這樣的場合與楚凌絕爭論什么,楚凌絕也懶得再和一個小廝計較, 他緩緩坐了下去, 那張蒼白的面容上波瀾不興。 距離文會開始之時, 還有一刻鐘,有不少人蠢蠢欲動, 想要去敬這位即將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第一杯,可四周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們也只得焦躁的忍耐著。 豐登樓下,人們依舊絡(luò)繹不絕,楚凌絕目光飄忽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以往,他是那樣的享受這樣鮮花與掌聲的滋味。 三才之名,侯府世子,一樣一樣,添磚加瓦,讓他那顆心也高高的飛起。 等到他真的知道了自己低賤的出身時,他那樣不甘,那樣不舍,那樣……虛榮。 他把侯府當(dāng)成自己的依靠,可他當(dāng)真在侯府扎根過嗎? 楚凌絕也不知道。 “世子,時辰不早了。” 小廝又提醒了一句,楚凌絕沒有看他,只是端起一杯水酒,一飲而盡。 而下首的人們看到這一幕,卻百思不得其解,那楚世子怎么回事兒,明明文會還未進入正題,怎么就先自飲起來了? 那可真是太傲氣了! “時候快到了,楚世子反而開始飲酒,一會兒還能和我一同講學(xué)嗎?” “嘖,人家楚世子是什么人?能賞光露臉已經(jīng)是吾等的福分了。那標(biāo)點符號之用妙不可言,這天才嘛,總有幾分傲氣的。” “話是這么個理,可這樣終究有些不妥吧?再者,標(biāo)點符號這等功在當(dāng)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吾總覺得應(yīng)該是一個心懷天下讀書人,虛懷若谷之人才能想出來。” …… 眾人議論紛紛,楚凌絕卻已經(jīng)灌了自己三杯水酒,那蒼白的面色終于被染紅了幾分。 小廝在一旁有些同情的看了楚凌絕一眼,隨后卻撇了撇嘴。 世子又如何,還不是要聽侯爺?shù)模?/br> 等三杯水酒飲盡,楚凌絕遂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小廝想要扶他,可卻被他一把推開。 “今日,謝諸君賞光來此!我,楚凌絕,臨安候世子有幾句話想告訴諸君。” 楚凌絕眼神微微迷離,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想必今日諸君齊聚與此,也不過是為了聽我閑言碎語幾句這標(biāo)點符號如何發(fā)現(xiàn),又如何這般精妙吧?” 眾人聽到這里,頓時坐直了身子,他們前來文會,可不是為了聽這位楚世子的成功經(jīng)驗么。 要是萬一他們能從中發(fā)現(xiàn)什么靈感,創(chuàng)造出其他標(biāo)點表號,標(biāo)點貼號呢? 就算是不如人家楚世子這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得的好處多,可那對于普通人來說,那也是一條成功捷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