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節
徐瑾瑜眼中閃過一道詫異: “殺人?思武兄何故如此?” 魏思武知道瑾瑜一向聰慧,可是朝上眾人求舅舅讓長姐和親之事,只怕瑾瑜也是鞭長莫及,何必再添煩憂。 于是魏思武只是擺了擺手: “只是遇到了一個很討厭的人罷了,對了,瑾瑜今日來此可是為了那臨安候世子之事? 當初你二人之間便怪怪的,可惜慶陽嘴緊的不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我倒是真有一些發現。” 魏思武無意探究徐瑾瑜的隱私,遂轉移了話題。 第130章 魏思武遂引著徐瑾瑜去明堂落座, 甫一坐下,下人們便將準備好的茶水點心一并呈了上來。 “長姐讓人新制的菊花茶,瑾瑜先嘗嘗。” 魏思武親手為徐瑾瑜斟了一碗茶水, 隨后這才緩聲道: “說起來,若非瑾瑜托我調查那楚凌絕之事,我尚且不知其已經有近兩月未曾露面了。” 要知道,臨安侯府雖然有些落寞,可是到底是曾經的八候之首,楚凌絕走到哪兒去都能得兩分薄面。 加之臨安候夫人也是個喜歡炫耀的,是以楚凌絕從小到大都沒有低調過。 徐瑾瑜抿了一口菊花茶, 菊花淡香撲鼻而來, 仿若置身菊花花海一般, 令人齒頰留香。 “好茶, 好香。” 魏思武眉眼帶了絲笑意: “瑾瑜喜歡的話,稍后帶些回去慢慢喝, 長姐可是一直備著你那份兒的, 嘖,真不知你是她弟弟還是我是她弟弟了。” 魏思武小小的抱怨著, 徐瑾瑜不由莞爾: “思武兄這是醋了?” “哼, 怎么會?我豈是那般小氣之人?” 魏思武冷哼一聲, 徐瑾瑜眼含笑意的看了魏思武一眼: “那我就要多謝思武兄大度了,希望思武兄不要舍不得呦。” 魏思武聞言不由憋了一口氣,徐瑾瑜與魏思武說笑兩句, 隨后才說回正事: “若是按思武兄所說, 楚凌絕已經有近兩月未曾在人前露面, 且臨安侯府未曾大動干戈的找人,只怕讓楚凌絕銷聲匿跡的人便在臨安侯府了。” 徐瑾瑜緩聲說著, 手中捧著半盞菊花茶,眸子半垂,魏思武看了徐瑾瑜一眼,也正色道: “不錯,我也是這么認為的,是以這段時日派人暗查臨安侯府。不過,那臨安侯府明明已經落寞,可是我派進去的人卻一直都摸不到一星半點的消息,真真是奇也怪哉。” 徐瑾瑜聽到這里,眼皮抬起,下意識重復道: “連刑獄司都探查不到?” 魏思武點了點頭,隨后起身去書房拿出了一沓整理好的文書,遞給徐瑾瑜: “瑾瑜你看,這些都是我派進去的人。從送菜工到成衣裁縫,從倒夜香的到府里幫工,總而言之,能夠混進去的崗位,我的人都干了,然而卻無一所獲。 這是他們出來后口述的所見所聞,瑾瑜你先看看有沒有頭緒。” 徐瑾瑜道了一聲謝,隨后才接過來認真的看了起來。 可以說,魏思武所言非虛,他所派進去的探子從前院到內宅,幾乎全方位覆蓋。 可就是在這樣的前提下,一向消息靈通的刑獄司人竟然沒有從臨安侯府中打聽到世子楚凌絕一星半點的消息。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魏思武上一次這么挫敗,還是在探查京城十二門防守之事上,瑾瑜難得拜托自己點兒事兒,總是出現這樣那樣的狀況,他也不免覺得臉熱。 這會兒,魏思武心里有些煩躁的將菊花茶一飲而盡,可卻不見其有半分消火之效。 而徐瑾瑜正認認真真的翻看著刑獄司人在臨安侯府打探消息時得到的只言片語,等到他全部翻看結束后,腦中已經開始根據這些消息勾勒出臨安侯府中人的形象。 “夫人說了,近日這濃油赤醬的東西她見不得,最好清淡些,rou食以后便少進些。” “侯爺又在賬上支了三百兩銀子,聽說是看上了什么白玉筆洗……” “你啊,今個要輕省了,府里新來的那些小子丫頭可是連屎尿都夾著不敢排,要好好被教些日子呢。” “院墻再加高三尺,省得發生什么意外。” 一句一字,或許對于刑獄司人來說,這些話只是普普通通的抱怨,可徐瑾瑜卻直接抽出一張紙: “臨安侯府換了一批奴仆,思武兄可否讓人去牙行打探一二?” 魏思武接過來,看著那屬于扮作倒夜香人入內的探子留下的記錄,直接一拳砸在掌心: “我怎么沒想到這茬,探子當日去收夜香時,還說過臨安侯府的夜香少了一半,他秘密處理了一批下人!” 魏思武說著,直接坐不住了,讓徐瑾瑜先坐著,自己起身出去了一趟。 徐瑾瑜也沒有和魏思武客氣,這會兒他只是坐在明堂,慢條斯理的啃著點心,可卻將送菜工的記錄文書拿出來,手指點了點。 旁的他或許不知,但楚凌絕一向好濃油赤醬之物,比如紅燒rou,徐母曾經讓徐瑾瑜帶了一陶罐,本來要和其余九名東辰學子一起分,結果楚凌絕一人吃了三分之一! 后來,楚凌絕自己心里過意不去,又掏銀子使小廝買了些rou菜來做添菜。 但即使如此,之后楚凌絕還纏著徐瑾瑜,希望他能再帶一回紅燒rou。 臨安侯府中人的口味徐瑾瑜暫且不知,可那句今日見不得濃油赤醬的東西……只怕也是別有深意。 究竟是見不得濃油赤醬的吃食,還是喜好其的主人失了寵,還猶未可知。 不過,此事并未十成十的確定,是以徐瑾瑜并未急著說出來。 等到魏思武回來之時,徐瑾瑜手邊的茶水已經換了三茬,魏思武進來的時候,茶水尚溫,徐瑾瑜剛為其倒了一碗,魏思武便急不可耐的一氣飲畢。 “瑾,瑾瑜,你說的果然沒錯!臨安侯府在八月初確實發賣過一批下人,幾乎以半賣半送的價格給了牙人,唯一的要求就是把那些人送的遠遠的! 我已經派人按照牙人說的方向去追了!能讓臨安侯府急巴巴這么做,一定是那些下人知道些什么!” “有勞思武兄費心了。” 徐瑾瑜又給魏思武斟了一碗茶,魏思武擺了擺手,眼睛晶亮: “這有啥,感覺這回又是一件有趣的案子,瑾瑜你說,咱們接下來干什么?” 徐瑾瑜笑了笑,說了幾個字。 等到夜里,今夜無月,四周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三人一狗的身影出現在了臨安侯府外。 “大人,這便是小人幫工時砌高的那堵墻。” 魏思武看著那被加高了三尺的院墻,傻愣愣道: “瑾瑜,我們真要如此嗎?” “倘若不出意外,楚凌絕應該就在這堵墻的后面。” “可……” 魏思武還要再說什么,徐瑾瑜卻看向他: “這就是那只會打洞的狗?” 魏思武沉默的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狗繩交給了徐瑾瑜,徐瑾瑜隨后從懷里取出一包rou干,給狗吃了一根,隨后揉了揉它的腦袋: “好狗,去找個好地方打個洞出來。” 那狗本來因為太喜歡打洞,一直被刑獄司關在鐵籠子里——之所以不栓,便是只要拴在外頭,那以繩子為半徑,周圍的一片地都會飽受荼毒。 這會兒,徐瑾瑜這話一出,狗敏銳的捕捉到了里頭洞的詞匯,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徐瑾瑜,這才試探的刨了第一下。 等狗發現自己這次挖洞竟然沒有人阻止時,直接樂瘋了,它撒著歡的刨著,引路的探子早已隱入暗中。 而一旁的徐瑾瑜和魏思武則靠在不易察覺的角落,一人叼著一根rou干慢吞吞的磨牙。 魏思武忍了忍,終究是沒忍住問道: “瑾瑜,你是準備鉆狗洞嗎?” 徐瑾瑜:“……” 徐瑾瑜拍了拍魏思武的肩,認真道: “思武兄,民間有句話,叫一起鉆過狗洞,那才是真兄弟。” “你少唬我!” 魏思武直接想要跑路,想他堂堂長樂伯世子、正四品的刑獄司少司,怎么會鉆狗洞?! 魏思武還沒有付諸行動,徐瑾瑜也不攔著,只雙手環胸,幽幽道: “罷了,看來思武兄是不愿意與我做這真兄弟了,此事……終究是我自作多情了。” 徐瑾瑜說著,不由掩面,魏思武抬腳的步子頓住,并倒了回來,他沉默許久,這才別別扭扭道: “我,我那不是覺得我生的高大,只怕阿財挖到天明我都進不去不是?” “不過,既然瑾瑜這么說了,那我今個就舍命陪君子了。” “瑾瑜?瑾瑜,你別氣了……” 魏思武看徐瑾瑜一直不吱聲頓時急了,連忙上前扒拉了一下徐瑾瑜,把人轉過來正對著自己,借著那點兒微弱的光,他看到少年那鼓鼓囊囊的腮幫子。 而在魏思武的目光逼視時,徐瑾瑜慢悠悠的將自己口中的rou干細細嚼碎了,咽了下去: “唔,娘做的rou干好吃是好吃,就是有些太干巴,我若一開口,只怕就會掉出來呢。 不過,既然思武兄真心實意的要陪我一道鉆狗洞,那我便卻之不恭了。” 魏思武:“……” 他現在把自己剛說的話吃進去還來得及嗎? 顯然已經來不及了,似乎是魏思武方才那句借口激勵到了阿財,一個時辰后,阿財直接挖出來一個勉強可以讓魏思武擠過去的洞。 魏思武又是一陣沉默,他看著拼命搖尾巴求表揚的阿財,一時心里百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