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節(jié)
徐玉瑤被逗的咯咯直笑,過了許久才歇下,趴在徐母的肩上,用那雙黑葡萄似的的大眼睛看著徐瑾瑜,突然道: “哥哥,我今天很開心呀!今天大家都讓我去玩兒,大家都歡迎我呢! 娘說是哥哥有出息了,大家才這樣,我都知道,所以我最最最喜歡哥哥啦!” 徐玉瑤認真的說著,那副認真的模樣,逗的徐瑾瑜不由莞爾: “那哥哥再努努力,讓小妹更受歡迎好不好?” 徐玉瑤聽了徐瑾瑜這話,還真認真的想了想,最后搖了搖頭: “不要哦,娘說哥哥平常都很辛苦,要是再努力的話,會累壞的!” 徐瑾瑜聽后,只覺得心口一暖,溫暖的手掌蓋在小妹的發(fā)頂上,揉亂了小姑娘的頭發(fā),偏偏她還傻乎乎,毫無所覺。 徐母抱著小妹玩兒一會兒,又拿著小魚處理起來,徐家條件漸好,徐母是用溫水泡著小魚,手也不容易凍僵。 “大郎,方才族長和你說了什么?” 徐母被三姑六婆“圍攻”,而徐瑾瑜是腳一踏上小石村的地,就被族長給盯上了。 這會兒聽了徐母的問話,徐瑾瑜一面在地上畫了“區(qū)”字棋教小妹玩兒,一面回答道: “族長說,今年祭祖之時,讓我跟在他身后領(lǐng)著族里的晚輩祭祖。” “當真?!” 徐母又驚又喜,要知道以往祭祖的時候,大郎年幼,只被安排在最后,就是去歲,族長雖然有意讓大郎領(lǐng)頭,可是幾個族老也不同意。 沒想到,今年竟然會有這樣的喜事! 徐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也不重什么主支旁支,一向只遵循一個原則—— 族里最出息的晚輩才有當面祭拜祖宗的資格! 徐瑾瑜這話一出,徐母頓時高興的轉(zhuǎn)起圈來,張羅著再從圣上的賞賜里,挑一匹好料子,給徐瑾瑜再做一套衣裳。 看著娘那么高興,徐瑾瑜不由失笑搖頭,有無功名與否確實不一樣。 只不過,不知娘要是知道自己準備明年八月下場,會不會更加驚喜呢? …… 而今距離除夕尚有十余天,徐家女眷都很麻利的給家里做了灑掃,等二十二那一天,闔家去了集市上買年貨。 原本徐母是準備去縣里的集上轉(zhuǎn)轉(zhuǎn),還是徐玉琬說起京中繁華,她送貨是總是能見幾眼,倒是奶和娘沒有見過,這回去京里的集市逛逛,所有的消費她買單! 徐玉琬向來性子柔和,可銀子就是人的脊梁骨,這會兒一向軟和的女娘難得說了一句硬氣話逗的徐母和徐老婆子不由大笑。 兩人也不是什么迂腐的長輩,直接就拍板定下了這事兒,臉上也笑的跟朵花兒似的。 徐玉琬看到家人如此,一時沒忍住露出一個開懷的笑容,而后和弟弟對視上后,眼睛一彎: “大郎也看看自己想要什么,長姐都買單!” 徐瑾瑜聞言,心情愉悅的點了點頭,他確實心情不錯,不管是奶還是娘,小妹還是長姐,她們都在即將到來的新年,脫胎換骨,如獲新生般的恣意歡喜。 而這,也這證明他這兩年的努力沒有落空。 如今臨近年關(guān),百姓們熱熱鬧鬧,可是京畿的防衛(wèi)卻重了幾層,哪怕是徐家一家老弱婦孺,也被盤查了三次,這才得以入城。 徐老婆子打嫁給徐老爺子后,就一直沒有出過清丘縣,上次去溫泉莊子是頭一次,這一次京城守衛(wèi)的陣仗倒是唬的老太太好久都沒有平靜下心來。 “恁么威風的軍爺,還那么多,真真是嚇死個人!” 徐老婆子不由嘟囔,還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徐瑾瑜聞言一會兒引著徐老婆子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沒過多久,徐老婆子就放松下來,不用徐瑾瑜引著,就自己高高興興的去轉(zhuǎn)悠了。 而徐瑾瑜也發(fā)現(xiàn)今日京城的人似乎格外的多,故而他雖然看似隨意,可是視線一直停留在家人身上。 尤其是長姐和小妹,年輕女娘和小姑娘最容易被那些拍花子盯上了! 而隨著人潮涌動,很快徐瑾瑜就知道為什么京城今日人這么多了。 “快來?。¢L寧公主的鋪子又放菜啦!” “今天有兩百斤,一斤只要三十文!每人限購一斤!” “這冬日的蔬菜本就難得,長寧公主好人?。 ?/br> “人家長寧公主說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雖然不如那些正經(jīng)八百賣的菜,可是這些菜在鍋里炒一炒,不都是一樣嘛?” …… 百姓們紛紛說著,徐瑾瑜這才知道今日這樣的盛況,乃是因為長寧公主。 當天剛到莊子的時候,徐瑾瑜就聽徐母說過長寧公主當初賣菜時的苦難。 “誰能想到那些有錢人不管菜好不好,只看貴不貴,公主本來定了一錢銀子一斤,嘿,人家偏不要! 后頭定了一兩銀子一斤,一個個搶著定,就這,還嫌低了沒面子,想不通啊想不通!” 而徐瑾瑜當初聽了這個消息,一面為長寧公主此番的溫泉菜售賣大獲成功的高興,可一面又覺得這事兒只怕有違長寧公主昔日初心。 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長寧公主很快就做出取舍,并想出合理的法子維持平衡。 一錢銀子普通百姓當然買不起,可是三十文就不一樣了。 可那些富戶若是知道尋常百姓用低廉的價格購得溫泉菜,只怕會鬧起來,所以她索性出售一些“臨期菜”。 如此,既豐富了百姓的菜籃子,也不會讓百姓花銷過大,又惹的富戶抗議,可謂是一舉三得! 當初那個猶豫不定的女娘仿佛還在昨日,可不過一月,她已經(jīng)開始適應并想辦法讓這世情順應她的心意了。 不得不說,徐瑾瑜這一刻是十分欣賞長寧公主的。 但眼看著人越來越多,徐瑾瑜拉著家人轉(zhuǎn)了一個彎兒,去一旁的小巷避開人海。 “兩百斤的蔬菜賣不了太久,人太多了不安全,咱們且先去茶樓避避吧?!?/br> 徐瑾瑜溫聲建議,徐家人自然無有不應。 等到了茶樓,徐瑾瑜特意點了二樓包廂,有翠微居士給的千兩紋銀撐著,徐瑾瑜自然不愿意讓家人在大堂委屈。 二樓正臨窗,這會兒里頭炭火點的足,窗戶微開,徐母探頭看了一眼,嘖了嘖舌: “好多的人,幸好方才大郎明智,不然咱們怕是要被擠成rou餅了!” 徐老婆子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上一次在茶樓里喝茶是什么時候了,這會兒也很是稀罕的四處打量。 因為長寧公主的放菜,讓洶涌的人流阻礙了徐家人逛集市的步伐,但大家都頗為隨遇而安。 這會兒喝茶的喝茶,啃點心的啃點心,包廂里倒是一派寧靜。 半開的窗戶也沒有被關(guān)上,外面的寒風很快就被屋子的暖意融化,輕易凍不著人,還能欣賞街景,這可是一樁雅事。 徐瑾瑜也是一面喝茶,一面觀察著外面,只是,突然徐瑾瑜面色一變,站了起來凝視著一個方向許久,隨后才道: “奶,娘你們在這里坐坐,我出去瞧瞧?!?/br> 徐瑾瑜難得臉色這般嚴肅,徐母點頭如搗蒜,徐老婆子連忙抓住徐瑾瑜的袖子: “瑾瑜啊,你可別做危險的事兒!” 徐瑾瑜抬起眼,看著徐老婆子擔心的眼睛,輕輕的點了點頭: “奶,你放心吧,我會照看好自己的?!?/br> 徐老婆子這才放手,徐瑾瑜隨后大步離開。 徐瑾瑜下去的時候,人潮依舊洶涌,兩百斤的菜本只有兩百人的名額,可是卻讓這么多人趨之若鶩,連一旁負責巡邏守衛(wèi)的巡衛(wèi)軍都有些苦不堪言。 是以,等到一個少年在他面前說起什么有人疑似拐帶幼童的時候,巡衛(wèi)軍的衛(wèi)長并不是很相信,甚至還有些不耐: “好了好了,你也是說了疑似了,這么多的人,你許是看花了眼,也有可能。 今日京中大集,正是人多的時候,吾無瑕去理會這些瑣事,你要是實在緊急,且去京兆尹府報案便是!” 徐瑾瑜聽了這話,不由皺了皺眉: “京兆尹府在城東,這里是城西,待我趕去報案只怕賊人早已逃脫,若是大人能撥冗隨我走一趟,或可能拯救一個家庭。” 徐瑾瑜這話一出,衛(wèi)長抹了一把汗,看了看一眼望不到頭的人潮,低聲道: “小郎君,你可知道,今日我若是貿(mào)然離崗,長寧公主的鋪子出了什么岔子,我可擔待不起。 你若是說的是真的,那自然極好不過,可若是假的……這個中責任又由誰來承擔?” “我。我來承擔,若真有萬一,長寧公主那邊我會去說?!?/br> “你?” 衛(wèi)長嗤笑一聲,突然看到京兆尹帶著一隊兵將急急走了過來,立刻面色一整: “大人!” 京兆尹看向衛(wèi)長,語氣急切道: “你可見到一個穿著藕粉棉袍,頭戴粉色珠花的小女娘走失?” 衛(wèi)長搖了搖頭,而這時一旁的徐瑾瑜突然道: “敢問大人,那小女娘可是約莫五六歲,著粉色棉鞋?” 京兆尹懵了一下,偏頭問道: “夫人可說了,五娘走丟時穿的什么顏色的鞋子?” “似乎,就是粉色的?!?/br> 京兆尹一聽這話,頓時眼睛放光,看向徐瑾瑜: “你說的那個小女娘在哪里?快帶吾去,若是真能尋到,吾重重有賞!” 徐瑾瑜點了點頭: “大人不必如此,方才學生在二樓看到一個身著布衣之人抱著一蒙著頭的幼童從下面匆匆走過,那幼童鞋子上的絲緞被陽光映的微微發(fā)光,想來不是凡品,是以學生正覺得那人可疑,方才正與這位大人溝通前去查看。” 徐瑾瑜說完,看了衛(wèi)長一眼,衛(wèi)長撓了撓頭,連忙狠狠點頭: “啊對對對,是這樣子!大人可要屬下帶人前去查看?” 京兆尹擺了擺手: “不必,本官帶人自去查看即是!小郎君,勞煩帶路。” 徐瑾瑜和京兆尹很快便沒入人潮之中,衛(wèi)長這才懊惱的一拍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