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jié)
熟悉的聲音響起, 師信還來不及思考,就已經(jīng)直接五體投地, 頭頂一道箭矢劃過, 帶起一陣勁風。 與此同時, 一旁埋伏的刑獄司兵將也直接破雪而出,和一旁的黑衣人纏斗起來。 杜海頓時臉色一變,他們被算計了! “殺!今日絕不放過一個活口!” 杜海一聲令下, 顯然是不準備再顧及旁的了, 而這時魏思武也從旁邊的樹洞里爬了出來: “杜海, 你要殺誰?” 杜海震驚的看向魏思武,他沒有想到長樂伯世子竟然也在此, 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 “動手!一個不留!” 魏思武沒有想到杜海竟是如此瘋狂,他直接拔出腰間那柄忠君劍,站在路中間: “要殺他們!先我過這關!瑾瑜,你們先走!” 魏思武這話讓杜海眼中的暴戾之氣再也掩蓋不住,他咆哮一聲: “誰也別想走!” 與此同時,徐瑾瑜勒馬在師信身旁,俯身伸手,急急道: “信兄,快上來!” 大雪紛飛,身后雪花和鮮血飛濺,馬上的少年呼吸急促,長睫已經(jīng)覆上冰晶,唯有墨眸沉靜如海,讓師信也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師信抬起那只完好的手臂,兩人雙手交握的一瞬,少年掌心的溫暖源源不斷的傳入師信的身體。 他又被瑾瑜救了一次。 一如,曾經(jīng)那個他萬念俱灰的雪夜。 “駕——” 徐瑾瑜甚至沒有多說一句話,直接就帶著師信離開,杜海看到兩人的背影,目眥欲裂,舉箭欲射,可是卻直接被魏思武用劍劈開: “你的對手是我!今日,爾等意圖刺殺皇嗣,乃誅九族之重罪!還不速速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或可留下全尸!” 魏思武爆喝一聲,黑衣人們一下子都懵了,皇嗣?他們要殺的不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秀才嗎?! 而另一邊,師信的一手抱著徐瑾瑜的腰,手臂的傷口都來不及處理,只聽著耳邊呼呼的風聲,問: “瑾瑜,我們?nèi)ツ膬海俊?/br> 徐瑾瑜頭也沒有回,直接道: “去告狀!平陰侯府已經(jīng)圖窮匕見,現(xiàn)在一切也該到了了結的時候了!” 一路疾馳,等二人到皇宮之外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昏暗起來,守門的侍衛(wèi)直接兵戈相向: “皇宮重地,何人膽敢擅闖?!” “吾乃圣上密旨親封專使,今日有十萬火急之事要面見圣上!” 馬上的少年立刻翻身下馬,小小年紀卻已經(jīng)有了尋常人所沒有的沉穩(wěn)氣度。 隨后,徐瑾瑜直接將那塊金牌遞出,侍衛(wèi)接過一看,頓時臉色一變: “快!放行!” 隨后,徐瑾瑜立刻扶著師信走了進去,他一邊走,一邊道: “信兄,放輕松,我們就要安全了。” 師信沒有說話,只是抓緊了徐瑾瑜的手。 成帝今日好容易處理完公務,正準備放松一二,忽而馮卓便急急的走了進來: “皇上,那徐秀才來了!” 成帝立刻坐直了身子: “徐瑾瑜來了?可是平陰侯府對他動手了?!” 馮卓這會兒皺著眉,苦著臉: “哎呦,皇上哎,那哪里只是動手,那徐秀才這會兒一身血刺呼啦的在外面候著呢!” “那還等什么,快讓人進來,傳太醫(yī)!” 不多時,徐瑾瑜與師信走進了這座天下至尊起居日常的宮殿,徐瑾瑜再怎么說也是見識過故宮的人,若是并未面露異色。 而師信這會兒因為失血過多,也是沒精打采,自然不會有什么多余的力氣去打量。 “徐瑾瑜?這是何人?” 成帝沒想到徐瑾瑜不但自己來了,還帶了一個人來,但即使如此,他還是能從兩人中,輕而易舉的分辨出徐瑾瑜。 少年今日一身月白棉袍,襯得他如天邊皎月,純凈無瑕,可那棉袍腰間之下,已經(jīng)染上了連片褐色的血跡,純凈與血腥融合可卻被少年眉宇間的冷靜穩(wěn)穩(wěn)壓住。 不過,成帝看著徐瑾瑜,總覺得這少年有幾分面善。 而另一邊,徐瑾瑜俯身叩拜,朗聲道: “學生徐瑾瑜,叩見圣上,今日學生御前失儀,還望圣上恕罪。 這位是本案至關重要的關鍵人物,如今有性命之憂,學生無法,只得來求圣上庇佑。” 徐瑾瑜口齒清晰,不疾不徐的說著,可言談舉止落落大方,即使遇到這樣的事,他也絲毫不見一絲緊張。 可見素日也是一個端方持重,有君子風范之人。 而一旁師信也隨之一拜,卻未急于顯露自己。 成帝看著徐瑾瑜那副沉穩(wěn)持重,光風霽月的模樣,雖然嘴上不說,心里卻很滿意這次初見,語氣也和緩起來: “免禮,賜座。” 徐瑾瑜謝恩之后,又立刻道: “還請圣上速速請人去京郊清丘縣小石村外南三里處,思武兄為我二人斷后,正帶人與那些賊人纏斗!” 但以徐瑾瑜的推測,自己已經(jīng)帶著師信先行離開,他們的目標已經(jīng)消失,而思武兄身份不同,他們不敢輕易動手。 這也是徐瑾瑜為什么要干脆利落的離開的原因。 “放肆,京城重地,竟有這事兒?馮卓,讓袁毅速速帶人察看!” 成帝雖然心里已有準備,可是也沒有想到平陰侯府竟敢如此膽大妄為,一時臉色也沉了下來。 正在此時,太醫(yī)到了。 成帝雖然對平陰侯不悅至極,可對徐瑾瑜卻是沒有的,他遂道: “你傷在何處?快讓太醫(yī)診治一二。” 徐瑾瑜立刻起身,將師信身旁的位置讓了出來: “吾并未受傷,是吾這位友人,還請大人診治。” 徐瑾瑜一起身,成帝這才終于將目光停在了一旁的師信身上,徐瑾瑜容貌極盛,他站在那里就會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 與之相對的,容貌清冷的師信便極容易被忽視。 但隨著成帝的目光落在師信的臉上,他不由目光一凝,不知為何他竟覺得眼前的少年格外的順眼。 “太醫(yī),去給那孩子瞧瞧吧。” 成帝人至中年,師信也才只是個少年,這句孩子倒也還算妥帖,只是里頭的親厚之意讓折返的馮卓都不由微微詫異。 隨后,太醫(yī)仔細查看了一下師信的傷口,因為沒有及時處理,布料已經(jīng)和皮rou黏連起來,需要先將其分開。 “還請這位郎君褪衣。” 太醫(yī)溫聲說著,而勤政殿中正燒著地龍,師信也沒有含糊,便褪下了外袍。 與此同時,那塊被紅繩拴著的玉佩也顯露出來,成帝本是隨意的看著,但下一刻他便直接站了起來,幾步走了過去: “你叫什么?你這玉佩……” “學生師信。這玉佩,我娘說,是學生生父之物。” 師信方才頭腦昏沉,倒是沒有想到自己才來,直面的便是這樣的一幕,不過索性他已經(jīng)準備了一個月,是以這會兒他并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的異樣。 “師信,師……好名字啊。孩子,可否讓朕看看你這塊玉佩?” 師信沉默的點了點頭,隨后將玉佩取了下來,許是過程扯到了傷口,但師信也只是一皺眉,卻并沒有多言一詞,倒是頗有幾分男兒堅毅之色。 成帝暗中觀察著他,隨后將那塊玉佩放在自己攤開的手掌之中,心中卻不由感嘆—— 十幾年了,他以為丟掉的玉佩竟然以這種方式回來了! 不過,這孩子口中的生父,又是何緣由。 “馮卓,你來看看。” 成帝將玉佩遞給馮卓,馮卓結果一看,頓時瞪大了一雙眼睛: “這,這,這怎么可能?” 可成帝卻沒有理會馮卓的震驚,而是直接毫無皇帝架子的坐在了師信的身旁,詢問師信的身世、玉佩的來歷。 徐瑾瑜也在這一刻安靜的坐在了另一邊,一旁的宮人上了茶水,徐瑾瑜捧著熱茶,時不時的抿上一口,長睫淡淡垂下,讓人不知他在想什么。 這會兒,看著成帝對師信只有好奇卻無厭惡的模樣,徐瑾瑜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氣。 其實本案到這里,該查的都已經(jīng)水落石出,可唯一,也至關重要的,是圣上的態(tài)度。 是圣上對自己平白多了一個好大兒的態(tài)度。 不過這會兒看著圣上這幅殷勤的模樣,這一切自然不言而喻,徐瑾瑜心里僅剩的疑慮也終于消散。 師信對于成帝并未隱瞞,可以說是有問必答,而成帝也在這些拐彎抹角的打探之中,知道了師信的身份。 但……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自己當初確實因為不慎,臨幸過一個女娘,可那不是蘭妃嗎? 蘭妃,平陰侯府…… 成帝的腦子終于轉(zhuǎn)過彎來,他立刻將目光看向一旁規(guī)規(guī)矩矩端坐著,可實則神態(tài)沉靜品茶的少年: “徐瑾瑜,這是你送給朕的大禮嗎?” 徐瑾瑜聽了這話,站起身來,拱手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