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
“徐瑾瑜接旨——” 徐瑾瑜:“……” 徐瑾瑜的臉上第一次寫滿了無語,小小的馬車之中,接一道圣旨……嗯,果然是柳大人能做出來的事兒呢。 知道的他是接旨,不知道的他是做賊! 柳洪這會兒也覺得這馬車的環境有些太過簡陋,但他也只是尷尬一笑,徐瑾瑜隨后拾起衣擺,行禮: “學生徐瑾瑜躬聽圣訓!” 柳洪自己也不知道那密旨寫著什么,這會兒因為馬車矮小,只能彎著腰站著,借著窗外透進來的雪光,才能看到上面的字跡: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今聽聞瑩瑩案之案情重大,涉及頗深,朕心慟之…… 故,特命第一秀才徐瑾瑜為專使,賜“如朕親臨”金牌,可隨時入宮奏秉,準便宜行事,望能徹查此事!” 柳洪飛快的念完之后,就把圣旨連并那塊腰牌一并塞給了徐瑾瑜,像是生怕其燙手似的。 隨后,徐瑾瑜被柳洪扶了起來,二人相對而坐,半晌沉默無言。 柳洪沉默,是因為他有一丟丟的心虛,而徐瑾瑜沉默,是他實在想不通這道莫名冒出來的圣旨究竟怎么回事兒? 于是乎,徐瑾瑜一手圣旨,一手腰牌,淡淡的看了柳洪一眼: “柳大人,不知可否能替學生解惑?” 柳洪聽了徐瑾瑜的話后,也沒有猶豫,直接把自己干的事兒是一點兒隱瞞都沒有的告訴了徐瑾瑜,末了,這才眼巴巴的看著徐瑾瑜: “徐秀才,本官相信你,一定可以為瑩瑩討回公道!” 徐瑾瑜:“……” 我可真是謝謝你! 徐瑾瑜表情變化了一下,但隨后他摩挲了一下腰牌上的金色陽紋,想著自己此前的發現,忽而覺得這道圣旨其實也并沒有那么燙手。 而這時,柳洪又道: “對了,徐秀才,圣上說了,這道圣旨可以由你決定要不要公開。若是公開,你就可以明查,若是不公開……便只能暗查了。” 柳洪說著,看了一眼徐瑾瑜,他也想知道徐瑾瑜怎么選。 而徐瑾瑜聽了柳洪這話,眉頭才松了開來,若是如此,那這事兒,可就好cao作了。 “所以,徐秀才你如何選?” 徐瑾瑜抿了抿唇,將圣旨和腰牌收入懷中: “學生哪樣都不選,這道圣旨,應該用在合適的地方。” 柳洪有心想問一句,可是看著徐瑾瑜那緊繃的面色,難得有些心虛。 畢竟,這事兒說起來也是自己不仗義,沒有知會一聲就,就…… “徐秀才,此事是吾之過,只不過,瑩瑩實在可憐,但吾能力有限,只怕幫不了瑩瑩,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柳洪說的很是誠懇: “此事因吾而起,以后徐秀才若有吩咐,吾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對了,徐秀才,經過吾多方探問,已經查到了瑩瑩最后去了水真縣!” 柳洪說起正事,突然正色起來,徐瑾瑜才后知后覺的想起來這件事的總進度似乎……沒有告知柳縣令。 不過,此事原本涉及皇家陰私,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可現在被柳洪來了這么一手后,徐瑾瑜雖然得了便宜行事的圣旨,可是心里還是憋了一口氣,于是他正襟危坐起來,聲音清冷: “唔,柳大人怕是不知道,學生不光知道瑩瑩去了水真縣,還知道瑩瑩遇難之地,更知道瑩瑩究竟為何遇難……” 徐瑾瑜這話一出,柳洪的眼睛頓時瞪得大大,他壓低了聲音,卻語氣急促: “為何,究竟為何?!” 柳洪沒有想到,這徐秀才手里還真藏著東西! 徐瑾瑜垂下眼眸,指尖挑著那金牌之上的絡子,淡淡道: “倘若大人看過那花月樓中曾經被瑩瑩懷疑過非正常死亡的人員名目,就一定知道……里面有一位花樓頭牌:蘭娘。 這位蘭娘啊,她的埋骨之地就在水真縣。而瑩瑩遇害之地,就在蘭娘的墳墓不遠之處。” 柳洪聽后又驚又怒: “怎會如此?!瑩瑩只是去祭拜友人,就遭此橫禍,難不成這當真是一樁意外不成?” “自然不是。” 徐瑾瑜說著,隨后斟了一碗茶水,用指尖蘸著茶水,在桌子上寫下了“咬舌自盡”“投河而亡”八個大字。 隨后,徐瑾瑜點了點其中的兩個字: “柳大人聰慧,來看看這兩個字,若是組起來是什么?” 柳洪端詳許久,久到茶水都要干了,這才艱難道: “是……是活?” “正是。” 徐瑾瑜應下之后,柳洪卻不由攥緊了手掌,他飛快的轉動自己的思緒,立刻就聯想出來: “活,是何人活著?是蘭娘嗎?那蘭娘究竟是何身份?!” 柳洪的追問一次比一次急,徐瑾瑜深深的看了一眼柳洪: “這蘭娘如今唯一的身份,乃是……平陰侯的嫡女。” 徐瑾瑜這話一出,柳洪的大腦再度飛快運轉,隨后他直接呆在原地,咽了咽口水。 平陰侯的嫡女。 倘若他沒有記錯,平陰侯雖然庶女不少,可是這嫡女只有一位。 正是……如今入宮為妃,孕育了六皇子的蘭妃娘娘。 一日之間,柳洪收到了多次驚嚇,這會兒整個人都木了,他愣愣的看著徐瑾瑜,聲音艱澀道: “徐,徐秀才,是,是我想的那個,那個平陰侯嫡女嗎?” 徐瑾瑜微微一笑: “應當是吧。” 柳洪:“……” 去他的應當,平陰侯那一家子庶房他掰扯不清就算了,嫡支他一清二楚! 而現在,柳洪再度咽了咽口水: “那個,徐秀才啊,你說這個事兒,吾能不能當沒聽過?” 徐瑾瑜眉頭微微一挑,含笑答道: “自然可以,只是,希望圣上也可以如此認為就好了。” 柳洪想起自己今日力薦徐瑾瑜徹查此事的模樣,恨不得回去一巴掌拍死自己。 按照自己今日在圣上處的樣子,圣上只要不是老眼昏花,昏聵無能,都會知道自己和徐瑾瑜相交匪淺。 那徐瑾瑜知道的事兒,自己怎么能不知道呢? 可是,皇家的熱鬧,啊不,圣上的熱鬧,那是能看的嗎? 那是一不小心要掉腦袋的啊! 不過短短一瞬,柳洪幾乎覺得自己過完了一生,他都已經連絕命書都想好應該怎么寫了。 而徐瑾瑜卻在收好圣旨和金牌后,不緊不慢的給兩人重新到了一杯水,還沖著柳洪微微一笑: “正好,學生還不知道此事要如何上報天聽,今日柳大人就如及時雨一般,學生感激不盡,以茶代酒,敬柳大人一杯。” 柳洪直接哭喪了臉,這喝的是茶嗎?這喝的是他未來幾十年的前途啊! 徐瑾瑜這小子,就不能讓自己晚點兒知道這個悲慘的內情嗎? 這小子,看著光風霽月,實則內里都淌黑水! 柳洪恨恨的想著,隨后一揚脖,一臉悲愴的喝下了茶水。 “呸呸呸,又涼又苦!” 柳洪無比悲哀的想著,今日在勤政殿喝到的那盞碧螺春,應該是自己人生最高光的時候了。 而徐瑾瑜看著柳洪這般模樣,勾了勾唇,想來現在的柳大人應該可以體會到自己方才突然收到圣旨的心情了吧。 他這人,還是比較喜歡感同身受一點。 冷茶雖苦,可是柳洪還真把其當酒一般,借“茶”消愁起來,只是喝著喝著,許是茶水苦到了心里,柳洪開了心竅: “不對啊,那蘭娘可是……頭牌,她如何入了宮的?難不成是冒名頂替?可是,誰又能讓她冒名頂替呢?” 柳洪無心的喃喃自語,卻如同一道疾馳而過的亮光,照亮了徐瑾瑜心中一片漆黑的疑惑。 “柳大人,您再說一遍。” “什么?” 柳洪一臉不解,徐瑾瑜語氣急促起來: “柳大人,把您方才的話再說一遍!” “難不成蘭娘是冒名頂替入宮的?” 柳洪遲疑的說著,而徐瑾瑜閉了閉眼,腦中有一些花紋飛快閃過,他緩緩睜開眼道: “或許,蘭娘是真的冒名頂替的。” 徐瑾瑜的語氣無比認真,柳洪懵了一下: “真,真的嗎?” 徐瑾瑜了一眼柳洪,鄭重道: “柳大人,這回你幫了大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