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
徐瑾瑜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魏思武見狀也不由道: “或許,還真是瑩瑩保佑呢。不過,陳家人能知道的有關蘭妃之事又有多少? 只怕,這些遠遠還比不上這一顆藍寶石來得證據確鑿!” 而徐瑾瑜低眸看著還殘有灰塵的手指,道: “我亦知道瑩瑩受了兩重罪,究竟是要告訴我們什么了。” 第88章 魏思武猶在感慨, 忽而聽到徐瑾瑜這話,一時也不由好奇追問: “瑾瑜是想到了什么?” 徐瑾瑜微微垂眸,沒有直接開口, 而是道: “思武兄先收好證物,隨后我們再去一個地方吧。” 魏思武不甚明白徐瑾瑜想做什么,但他知道在瑾瑜面前自己只要聽話就行了。 “好,瑾瑜你說,我們去哪里?” “去蘭娘的埋骨之地吧?!?/br> 倘若他沒有猜錯,那里應該離瑩瑩遇害之處不遠。 徐瑾瑜說完,一行人隨后出了城, 朝河邊走去。 連綿起伏的香山山脈成為大盛京城最好的壁壘, 而亦有不計其數的百姓因為那山腳之下, 靠山面水的好風水而選擇埋葬自己的親朋。 尋常百姓的墳塋都矮矮的, 放眼望去,參差錯落, 但也算正式有序。 但因為這里的墳包太多, 眾人不得不一一看了過去,但很快, 徐瑾瑜就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等等, 這里的草葉一直朝一個方向倒伏, 我們順著這個方向去看看。” 徐瑾瑜看著那一道新鮮的草莖折斷的微白痕跡,這樣的痕跡一般只需要一到兩天就會形成,這與瑩瑩的遇害時間不謀而合。 楚凌絕亦沒有異議, 走了約莫半刻鐘, 眾人看著不遠處那上書“蘭氏女墓”四個大字, 不由驚嘆: “果然如此!” “徐郎君真乃神人也!” 徐瑾瑜只是拱手謝過,但隨后, 他便順著腳下的痕跡走了過去,看著這在眾多墳包之中平平無奇的墳墓,不由抿了抿唇。 誰能想到,這座墳包之下,雖然空空如也,去已經不知積壓了多少無辜的生命。 多少,難以言說的血腥罪惡。 等到了墳包處,不用魏思武說話,屬下也四散開來尋找遺漏的線索。 “大人,徐郎君,這里有一片被壓過痕跡的草地,那斷草處的模樣與吾等方才見過的一般無二!” 而那片草地足足有幾人大,是被人在上面翻滾過的痕跡。 眾人隨后亦步亦趨,跟隨著那隱隱約約被壓倒的草葉的方向繼續往前走,沒過多久,便聽到水聲陣陣。 徐瑾瑜看著眼前涓涓流淌的河流,不用斂目,他都可以想象到當初發生的所有。 從陳家人處得到線索的瑩瑩親自來到蘭娘之墓處確認,可卻被人一路尾隨。 驚惶失措的瑩瑩還被那無人清理的雜草絆的摔了一跤,隨后……那人為了造成意外的模樣,故意或許真的欺辱了瑩瑩。 可即使如此,他也不愿意留下瑩瑩這個后患。 是以,瑩瑩走投無路之下,只能絕望的選擇用自己的死狀,來傳遞自己所知道的信息。 “咬舌自盡,投河而亡,倘若各取一字,是謂:活?!?/br> “瑩瑩,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訴吾等,蘭娘還活著?!?/br> 徐瑾瑜的聲音難得低沉起來,此言一出,眾人不由面面相覷: “舌與河,是,是活,是活。” “可這咬舌自盡之苦,就已經足夠不少壯年男子都撐不住了!” “能在咬舌之后投河,這得是多大的毅力?” 刑獄司中不乏有拔舌之刑,刑獄司眾人已經可以稱得上司空見慣。 但到了這一步,眾人還是為瑩瑩的隱忍與堅強震驚。 就連魏思武也在沉默許久后,緩緩道: “瑩瑩的公道,吾必要替她討回來?!?/br> 無關其他,只是對這樣一個堅韌無比的女娘的敬佩! 徐瑾瑜隨后與魏思武對視一眼,平陰侯草菅人命,嗜殺成性,可他們或許也不會想到有一天,他們會因為自己隨意妄斷人命,親手把至關重要的證據,送到徐瑾瑜的手上。 蘭娘的生死,已經水落石出,但還有些許枝葉末節需要的追究的,徐瑾瑜也對著魏思武細細叮囑了,請他派手下再去打聽查驗。 隨后,二人并肩行著,徐瑾瑜腦中思索著這樁截殺案背后的隱情,斟酌道: “現在,吾等能確定的是蘭娘是蘭妃的十之八九。” 之所以不是十成十,那是徐瑾瑜謹慎的習性。 “但除了那顆藍寶石之外,吾等還需要更多的證據,去證明蘭妃的真實身份。 思武兄,勛貴之女如何養育你比我清楚,不拘是蘭妃幼時的嬤嬤,還是曾經伺候她的丫鬟,如此種種……都可以一一查驗。 假如,從一開始,蘭妃就不曾被平陽侯府養育,那么她所有的過去,也都是漏洞百出?!?/br> 一個人,只要存在世上就必定會留下痕跡。 蘭娘想要成為蘭妃,遠不是平陰侯府一句女兒沒有長在身邊就可以掩飾過去的。 不管是養在老宅,還是外族家,一個一個查過去,都不會密不透風的。 這世上,從不會有不透風的墻啊。 他們如何能自信的瞞住天下人的耳目? 魏思武聽了徐瑾瑜這話,立刻就知道徐瑾瑜這是不準備再讓蘭妃又狡辯的余地。 但他喜歡! 魏思武雖然自幼過的并不如意,可他也并非那等罔顧人命之輩,甚至因為他的不幸,他才更珍惜人性的真善美。 是以,魏思武心甘情愿的為了瑩瑩這么一條在不少勛貴眼中賤如草芥的性命奔走。 “好,我會讓人查?!?/br> 魏思武點頭應下,眸子里滿是鄭重。 徐瑾瑜知道手里無人是自己的短處,如今思武兄愿意接下此事,也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但隨之而來的,徐瑾瑜還有一點疑問。 一個曾經的頭牌,又是如何能堂而皇之入宮為妃呢? 平陰侯府的手當真可以伸的這么長嗎? 徐瑾瑜想起自己與圣上唯一僅有一次的圣旨關聯,可也知道以圣上謀略算計亦是那臥榻枕邊,豈容他人酣睡的雄主。 這件事仍然存疑,是以徐瑾瑜只在自己的腦中想想,并未直接說出來。 …… 平陰侯府,書房之中,平陰侯手上配著一串七寶佛珠,他一面撥動珠子,一面聲線平和的如同話家常一般: “事情辦的如何了?” 地上單膝跪著的人,依舊穿著主子才能穿的綾羅綢緞,不知又是庶出的哪房哪子。 只是此人與杜江不同的是,他的面容油膩肥厚,唯獨身形壯碩,聽到平陰侯的問話,也是猥瑣的嘿嘿一笑: “家主,我辦事兒您還不放心嗎?有這好事兒您怎么不早點找我,那小娘皮生的妙,脾氣辣,露天席地的滾上一遭,就被氣的跳了河,就算官差查破天也查不到咱們頭上! 至于那多嘴的陳家,我也沒有讓他們好過。既然他們喜歡多嘴,就我便賜他們為那張嘴去死吧!” 那人說著,臉上的笑容變得邪氣起來,但配著那樣一張臉,讓人幾欲作嘔。 “夠了,本候不想聽你這烏糟手段,既然已經成事,你便下去歇著吧。 你院里本候讓人送了幾位美嬌娘,權當是辛苦你這段時日的辛苦了。” 平陰侯聽了那人的話后,眉心微蹙,手里撥動的佛珠都不由的頓住了。 但他仍是深諳打一棍子,給一甜棗的法子。 果不其然,平陰侯這話一出,那人立刻眉開眼笑,歡天喜地的應下了。 等人走了,平陰侯才厭惡的皺了皺眉,低聲道: “如此低劣猥瑣之輩,怎就是我杜家血脈?” 可此人出了手段低劣一些,性子猥瑣一些外,卻實在好用,平陰侯也舍不得不用。 只不過,隨著杜江那小子被滅口后,他卻日日噩夢連連,驚懼難眠,不得不用這佛家至寶來震懾一二。 至于應該震懾誰…… 平陰侯或許也不知道。 他這輩子做多了兒女姻親的買賣,如今做的最大的一樁,就是把女兒嫁入皇宮內院。 如今女兒升妃,外孫眼看著也長住了,圣上又非短命之相,只要他能將那件事按死了,那待來日,杜家的潑天富貴少不了了! “吧嗒——” 平陰侯又撥動了一下佛珠,那張溫和儒雅的面龐之上,似乎噙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 瑩瑩的尸身在義莊被坐婆檢查出生前曾被jian污過,而等之后瑩瑩的夫家得知這個消息之后,拒絕將瑩瑩葬入自家祖墳。 除此之外,瑩瑩的親爹娘得知此事后,也趕到義莊對著女兒的尸身痛罵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