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jié)
“我自是相信監(jiān)院的,那我就和慶陽先回去了。” 說話間,不遠(yuǎn)處又行來了一輛馬車,眾人尋省看去,魏思武卻臉色微變: “怎么這么湊巧?” 趙慶陽也看到了那象征著臨安候府的車徽,連忙看向徐瑾瑜,卻見徐瑾瑜沒有半點(diǎn)兒反應(yīng),只靜靜的站在那里。 不多時,馬車停了下來,楚凌絕剛一下馬車,就看到魏思武和趙慶陽那有些不善的目光,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打扮。 他今個應(yīng)該也沒有穿什么讓這二位忌諱的衣裳吧? 不過…… 等楚凌絕將目光挪到一旁的徐瑾瑜身上后,頓時眸子一亮,幾步上去: “你可算來了,我早就聽說東辰過來的人里有你的名字!” 徐瑾瑜沖著楚凌絕笑了笑: “看你這樣子,是歡迎我來了?” “那是,當(dāng)初東辰的擇生試你我沒有比過,這回我倒要看看我和你差哪兒了!” 楚凌絕語氣里屬于少年的勝負(fù)欲,可卻透著一種熟識的親厚,隨后他便自如的伸手拉起徐瑾瑜的衣袖準(zhǔn)備入內(nèi)。 一旁呆滯的魏思武這會兒才回過神,喃喃道: “慶陽啊,這就是你說的本該勢同水火的……” 真假世子? 魏思武的話沒有說完,而一旁同樣呆滯的趙慶陽這會兒也是小聲道: “那得是瑾瑜有本事,連楚凌絕那家伙都能收了!” 說起來,他是真的好奇,這楚凌絕就不怕瑾瑜回來搶他的位置嗎? 他就那么自信臨安候夫婦一定會選他嗎? 這會兒,魏思武和趙慶陽大眼瞪小眼一陣后,和徐瑾瑜告了別,準(zhǔn)備在馬車上好好說說這件事兒。 而另一邊的韓峰又何嘗不震驚,鎮(zhèn)國公世子也就算了,長樂伯世子他也能想通,畢竟這兩個打小就好的跟穿一條褲子似的。 可是,這個臨安候世子,和前兩位那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啊,又是什么時候和這個叫徐瑾瑜的學(xué)子交好的? 韓峰百思不得其解,且大為震驚,但這不妨礙他立刻招呼人過來把原先準(zhǔn)備的下三等的舍館換成上等的獨(dú)門獨(dú)院的舍館。 徐瑾瑜這會兒被楚凌絕拉著袖子就要進(jìn)門,但他及時的喚住了楚凌絕: “等等,我還有事未曾問清楚。” “什么事兒啊?可要我?guī)兔Γ俊?/br> 楚凌絕回身看去,徐瑾瑜擺了擺手,態(tài)度溫和的詢問起門外接引的學(xué)子: “這位兄臺,不知今日我東辰九名學(xué)子可是已經(jīng)到齊?” 西宿里的學(xué)子最大的優(yōu)點(diǎn)就是會看眼色,雖然方才他離得遠(yuǎn),沒有聽到韓峰與趙慶陽和魏思武的對話,可是看韓峰方才那恭敬的模樣,就知道這位新來的東辰學(xué)子,可不是能隨意招惹的。 于是,那學(xué)子未語先笑,只道: “自是都來齊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都被引進(jìn)去入住舍館了。” “原是如此,有勞了。” 徐瑾瑜致謝后,這才與楚凌絕邁過了西宿書院的大門,楚凌絕哼笑一聲: “你這人真怪,不過是些不相干的人,管他們做什么?” “什么叫不相干的人?那是我的同窗,此番由我?guī)ш爜淼轿魉蓿易砸嚷劽魉麄兊娜ハ颉!?/br> 楚凌絕聽了徐瑾瑜這話,故意夸張道: “你是對誰都這么好嗎?真真是不怕被人吃的骨頭都不剩啊!” 徐瑾瑜默了默: “你來你去的,若是我沒有記錯,你喚我一聲兄長,也是應(yīng)該的吧?” 楚凌絕:“……” 楚凌絕直接閉上了嘴,看左看右,就是不看徐瑾瑜,徐瑾瑜見狀,也只是莞爾一笑。 徐瑾瑜跟著楚凌絕走在西宿書院之中,西宿的整體格局與東辰一般無二,只不過屬于前校場與教學(xué)齋間隔之處,用的不是清幽雅致的竹林,而是更為精致名貴的奇花異草。 但因為這些花草不及竹林高大,有隔音之效,這會兒即使已經(jīng)離前校場有一段兒距離,徐瑾瑜仍能聽見校場之上的哼哈之聲。 “你這么跟著我,也不怕我把你帶溝里去?” 楚凌絕還是沒有忍住自己那顆招惹的心,這徐瑾瑜實在是太穩(wěn)了,也就比他早出生那么一炷香罷了,倒好像兩個人真就是差了輩分似的。 他能答應(yīng)? 徐瑾瑜只看著路,不為所動道: “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不過,你會嗎?” 楚凌絕一偏頭,和徐瑾瑜的眼睛對上,那黑沉如水的眸子,平靜無波,如那能容納百川的大海一樣,他的心一下子就靜了。 楚凌絕差點(diǎn)沒讓自己沉湎進(jìn)去,他忙狼狽的轉(zhuǎn)過頭: “你猜我會不會?” 徐瑾瑜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不知過了多久,已經(jīng)隱隱約約可以看到舍管的輪廓。 但與東辰那幾乎一般無二的建筑相比,西宿的舍管從外表就已經(jīng)分了三六九等。 最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數(shù)座獨(dú)棟小院,清幽雅致,富麗堂皇,各式各樣,應(yīng)有盡有,一看就是為勛貴子弟準(zhǔn)備的。 卻不料,徐瑾瑜剛走過去,就有一個小廝迎了過來,指著一出院落賠笑道: “您就是徐瑾瑜徐郎君吧?這是監(jiān)院吩咐給您分的院子——” 那小廝很是順手的就準(zhǔn)備去接徐瑾瑜手里的行禮,徐瑾瑜看著那翠竹幽篁,竹影斑駁的小院,只在外面看一眼就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喜愛。 徐瑾瑜摩挲了一下指尖,卻轉(zhuǎn)而問道: “若這是我的院子,那與我同來的東辰同窗們又在何處?” 小廝聽了這話,一臉猶豫,一旁的楚凌絕卻直接道: “這我知道,東辰來得一律在下三院。當(dāng)然,像你這樣能被兩位世子一起送來的,可就另當(dāng)別論了。” 楚凌絕這話不無譏諷,可是他自己也是這樣進(jìn)來的,所以一時也沒有說的太明。 “哦?那我去看看,你先自便吧。” 徐瑾瑜聽了楚凌絕這話,就知道這是西宿給的下馬威,可若不是為了西宿的考題來提高自己,學(xué)子們也不會這么委屈自己。 但,徐瑾瑜卻無法坐視自己的同窗們被這么怠慢。 徐瑾瑜說著,直接往里走去,既然是下三院,那必是離教學(xué)齋最遠(yuǎn)的地方了。 徐瑾瑜只管悶頭走,而楚凌絕也不知怎么想的,也跟了上去,那小廝直接都傻眼了,連忙追了上去。 徐瑾瑜一路走來,發(fā)現(xiàn)西宿確實不愧是曾經(jīng)能與東辰齊名的書院,這里頭的舍管放眼望去,已經(jīng)足夠容納千人。 只不過,許是近些年的招牌砸了,所以生源減少,現(xiàn)在不少舍管都是空空如也。 徐瑾瑜一路走去,除了獨(dú)門獨(dú)院的小院外,接下來就是和東辰一樣的雙人房,以及三人房等。 而等他聽到一陣說話聲的時候,已經(jīng)走到了最里面。 而徐瑾瑜看到眼前這一幕,卻是結(jié)結(jié)實實給氣笑了,他斜了一眼跟上來的楚凌絕和小廝,毫不客氣道: “你們西宿還真是“等級森嚴(yán)”啊?” 誰能想到,西宿里面連普通農(nóng)家的茅草屋都有呢? 如果徐瑾瑜這一路走來,沒有看到那么多空房,他還不會這么氣憤。 可是現(xiàn)在看到眼前這一幕,西宿這不是欺負(fù)人是什么?! 楚凌絕平日里不往這邊走,只覺得冤的厲害: “喂喂喂,什么我們西宿,我平時又不來這邊,怎么會這道這里頭還有這么折騰人的地方?” 這種茅草屋一看就是粗陋搭建的,屬于是冬天漏風(fēng),雨天漏雨的。 如今,就連京郊大部分富裕的村子里現(xiàn)在都很少有這樣的屋子了。 而那小廝也沒有想到這位徐郎君眼睛這么尖,一下子就能找到,只吶吶道: “徐郎君有所不知,這些,這些學(xué)子未曾繳納擇舍費(fèi),故而,故而才被安排在這里。” “擇舍費(fèi)?” 徐瑾瑜似笑非笑的看了那小廝一眼,可也知道他只是個聽令辦事的小嘍啰,所以并未發(fā)作,只淡淡道: “那敢問我東辰山長兩日前送來的二百五十兩紋銀又是什么?” “這個,只是束脩罷了。” 小廝也算盡職,看著徐瑾瑜那副溫溫和和,并未直接發(fā)作的模樣,也將自己知道的事說了出來: “徐郎君有所不知,我們西宿的束脩雖然包括學(xué)子的讀書、住房、飲食,可是這些都有等級之分。 要是您有銀子,有身份,您就是要吃龍肝鳳髓,睡織錦軟床咱們書院都有。” 若是沒有……那就是現(xiàn)在這九人擠在一間茅草屋的情況了。 至于吃食,徐瑾瑜沒有見過,但也知道不會是什么好東西就是了。 還真是如慶陽兄說的那樣,這個書院從頭到尾,就一個詞……勢利! 徐瑾瑜繃著臉,緩步走向茅草屋,楚凌絕都愣住了,連忙道: “你去干嘛?這地方尋常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 “同窗在哪兒,我在哪兒。” 徐瑾瑜身形筆直,緩步入內(nèi)。 而此時,里面的東辰學(xué)子也滿是憋屈和憤怒: “難怪出來前,先生要我們考慮好,誰能想到,這西宿書院竟然如此,如此厚顏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