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徐瑾瑜倒是沒有想到,這么一個城北的小院落,竟然也是疑云重重。 平陽侯世子到來的日子,冒雨前去進貨的中年男子,還有那些本不屬于這里的隔影紗。 一件一件,讓這件事蒙上了一層撲朔迷離的面紗。 等到晚間,大雨初霽,平陽侯世子乘坐著一頂并不起眼的小轎,來到這個同樣不起眼的院落。 夜色朦朧,總是可以掩蓋種種。 只是,今夜與以前不同的是,小石只看著一個神清骨秀,溫潤如玉的絕色少年提著東西走了過來,上前扣門。 第56章 “這位郎君, 我家郎君正在里面與主人議事……” 徐瑾瑜卻淡淡道: “平陽侯府竟是這般霸道?” 小石愣了愣,誰能知道這里面是平陽侯世子? 隨后,他立刻反應過來, 這是郡主的人! 小石立刻退到一旁,裝作看不到一般。 而徐瑾瑜再度叩響了大門,不多時,里面傳來幾聲咒罵,一個中年男子打開大門,惡聲惡氣道: “誰啊!大晚上讓人都不得安寧!” 徐瑾瑜將自己手上提著的禮物遞了上去,掩唇咳嗽了一聲: “抱歉, 我, 今日令愛允我和, 和阿姐, 在此避雨,我, 我特來送上謝禮, 但來得有些晚了,打擾您了。” 那中年男子低頭一看, 徐瑾瑜手上提著的是京城最有名的玉食坊的點心, 臉上頓時就露了笑: “不打緊, 不打緊。” 隨后,他又打量了一番徐瑾瑜,只見徐瑾瑜身上穿著錦繡閣的成長, 用料講究, 心里又高興了兩分。 可是徐瑾瑜卻并不喜歡這男子看他的眼神, 就像是看著待宰的羔羊一般。 “茹娘,來客人了, 是找你的。” 那中年男子接過禮物,就準備把徐瑾瑜往屋里拉,茹娘立刻沖了出來,抓著中年男子的衣袖,低低道: “爹,人家就是來道謝的,這大晚上的,讓一個郎君入內,我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你這丫頭,說什么呢?哪有人家來道謝,卻連讓人家進門都不讓進的道理?” 茹娘咬著嘴唇,想要說些什么,拉著中年男子的衣袖,拼命搖頭。 與此同時,徐瑾瑜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似乎咳的都要止不住了: “咳咳,咳咳咳,勞煩,勞煩給,給我一碗水喝!” “看看,還是讓這小郎君入內喝口水吧。” 中年男子喜氣洋洋的說著,而那茹娘卻是眼含悲戚,看著徐瑾瑜搖頭示意他不要入內。 但徐瑾瑜好像沒有看到一般,只任由中年男子伸手扶住他,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不多時,徐瑾瑜隨中年男子走了進去。 院落的晚上并未點燈,廊下一片昏暗,只有一間廂房還亮著燈,透過映在窗戶上的影子,徐瑾瑜一眼就認出了那就是平陽侯世子! 隔影紗雖然叫隔影紗,可是卻隔人不隔影,想來當初罩著這層隔影紗的時候,也沒有想過會有徐瑾瑜這樣的夜間來客吧。 徐瑾瑜掃了一眼那吞云吐霧的倒影,心下不由頓了頓。 平陽侯世子漏夜來此,只是為了吸一袋水煙? 不,他是……他是! 徐瑾瑜眸子狠狠一縮,他突然明白為什么這么一個寒酸的院落可以吸引堂堂侯府世子多次來此了! 等到了明間,中年男子樂呵呵的坐在主座,吆五喝六的讓茹娘去燒水。 隨后,那雙渾濁的眸子又一次借著室內的燈光,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徐瑾瑜。 好。 極好。 這樣富貴人家出身的郎君,一看就是被嬌養長大,最最是受不了苦,也最最喜歡能讓他們快樂的東西了。 而在茹娘燒水的過程中,中年男子一直在打探徐瑾瑜的身份背景,徐瑾瑜也“一五一十”的說了。 什么家里富裕,獨子,有一個勢大的未婚妻之類的。 幾乎與平陽侯世子的人設一般無二。 徐瑾瑜推測,應該是平陽侯世子身上有什么特質,吸引了這中年男子。 果不其然,徐瑾瑜這話一出,那中年男子的眼神便愈發滿意了。 “哎,可憐的小郎君,年紀輕輕就有了這么一個勢大的未婚妻,以后可要如何是好?” “這……阿姐待我極好的。” “這女娘啊,未成婚前總是極好的,等成了婚后,管這管那。我觀小郎君你身體單薄,到時候人家女娘嫁過來,想要三年抱倆,你怎么辦?” “我,這……” 徐瑾瑜支支吾吾,做足了少年的面紅耳赤之態,這才吞吐道: “那您有辦法助我?” “自然,此物名為逍遙散,可助小郎君陽氣充沛。 小郎君看著年紀小,卻整日和未婚妻在一起,家里也急著等你們完婚吧? 只要小郎君服用了這逍遙散,區區女娘,自然不在話下。對了,小郎君這般年紀,也該初試云雨了吧?” 中年男子如同知心伯伯一般,將一袋用油紙包著的粉末塞到徐瑾瑜手里,徐瑾瑜忙低下頭,做面紅耳赤狀。 所以,平陽侯世子就是這樣被引誘著吸了著逍遙散不成? 那為何他又與長寧郡主五年未曾圓房? 徐瑾瑜心里百思不得其解,隨后,茹娘端了水上來,雙手呈給徐瑾瑜,用口型比著: “快走!” 徐瑾瑜接過了水,微微一笑,確實也該結束了。 其他疑惑可以先擱置,現在就能先解決這平陽侯世子! 徐瑾瑜笑著對那神色得意的中年男子道: “今日漏夜來此,還要多謝您解惑了。這水,我就先不喝了。” “別啊,我家這水也甜呢!” 中年男子還要再勸,下一刻,徐瑾瑜手腕一揚,清脆的茶碗碎裂的聲音讓茹娘不由一抖。 中年男子臉色一變,正要發怒,下一刻幾個身穿便裝,卻腰配忠君劍的刑獄司兵將直接從天而降! 之后,更是有更多的兵將長驅而入,一個個舉著火把,映的滿院燈火通明! 魏思武急急從人群里走出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徐瑾瑜一通后,發覺徐瑾瑜無恙,這才松了一口氣: “瑾瑜無恙就好。” 徐瑾瑜微微一笑: “我沒事,思武兄讓這么多刑獄司的大人們密不透風的護著,我怎么會有事兒? 不過思武兄倒是有事情要做了——此人于我大盛售賣,引誘他人吸食禁藥阿芙蓉,按律當處極刑! 對了,思武兄,那邊廂房的身影似乎有些熟悉,你讓人去看看吧。” 徐瑾瑜暗示滋味頗濃的示意了一番,魏思武震驚到失聲: “瑾瑜是說,他,他,他服食禁藥?!” 隨后,魏思武不等徐瑾瑜回答,直接便沖到廂房外,一腳踹開了房門。 而里面,那在長寧郡主面前,自詡深情,唱念做打樣樣俱全的平陽侯世子正沒骨頭一樣靠在簡陋的床鋪上,吞云吐霧。 即便魏思武暴力破門而入,他也沒有起身,也或是骨頭酥軟的緣故,他只是懶懶的看向來人。 燈火通明,映的魏思武那張臉如同惡鬼一般可怖,平陽侯世子登時嚇得手里的煙槍直接掉了,哆哆嗦嗦的就要爬起來: “魏,魏,魏世子,你,你怎么找,找來了?!” 魏思武冷冷一笑: “我不來又豈會知道,堂堂平陽侯世子竟然在這等下人住的地方,連禁藥都用上了!來人,拷走!” “不,不,不!思武,你不能!你不能!看在你jiejie的面子,不要,不要抓我!” “刑獄司掌大盛一半刑罰,本少司食君之祿,擔君之憂,豈能容這等亂我大盛法績之人?堵上他的嘴!” 魏思武一發話,兵將們立刻如狼似虎的沖了上去,等他們走出去,那中年男子仍然在叫囂: “你們憑什么抓我?憑什么抓我?天啊,大半夜官兵隨便抓人了!青天啊,皇上哎,天子腳下還有人敢這般行事呦!” 徐瑾瑜捏了捏自己手里方才被塞進來的紙包,長睫低垂,淡淡道: “你知道嗎?就憑這包阿芙蓉,就足夠送你進天牢。” 徐瑾瑜這話一出,那中年男子看著他的眼神愈發的憎恨: “我好心待你,你卻恩將仇報!” “恩將仇報?你請我入內,不是因為看我衣著華麗?不是想要我吸食阿芙蓉后再也離不開你,成為你的錢袋子?” 徐瑾瑜冷眼看向中年男子,他生平最厭惡的就是這些東西,它可以輕而易舉的毀掉一個國家! “給阿芙蓉換了一個名字,就以為它不是禁藥了?逍遙散,是個好名字,且留著給審案的大人們好好說道說道吧!” 徐瑾瑜說完,直接將那包“逍遙散”作為證物交給了魏思武,而魏思武身后,平陽侯世子還嗚嗚的掙扎著,似乎想要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