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長公主離世時,亦在宮里留了一份庫房單子,要是少一樣,朕唯你是問!” 長樂伯一聽這話,直接傻眼了。 長樂伯入宮哭訴一趟,沒落到半點好,還受了斥責,這會兒失魂落魄的退了出去。 杜姨娘并不比長公主聰慧,善經營,這些年長樂伯府已經漸漸坐吃山空,連莊子都賣了兩個,這讓長樂伯從哪兒給長寧郡主湊出那天價嫁妝來? 等長樂伯走后,魏思武順勢提起自己要調閱宮中五年前賞賜出去的棠梨香的記檔,并簡單匯報了一下目前的案件進度。 成帝聽后,不由來了興致: “記檔你只管自去就是了,只是僅僅通過長寧口述,那徐瑾瑜就能畫出嫌犯?” 魏思武點了點頭,還替徐瑾瑜表功: “舅舅有所不知,那嫌犯畫像乃是我親自盯著瑾瑜畫出來,過程實在磨人,乃是瑾瑜將嫌犯的五官形狀列出百種以上,由長姐選出最像的,然后在組合,修改等等,這才有了那張讓長姐點頭的嫌犯畫像。” 魏思武說完后,頓了頓,又道: “那畫像逼真無比,不過以我的能力只怕一時不能將之尋出,還請舅舅幫我!” 少年一臉孺慕的看著成帝,眼睛里還滿是紅血絲,便是成帝鐵石心腸一時都無法拒絕,何況他不是。 “好,你讓人將畫像送入宮中,朕命人舉國嚴查。” 長姐一路相扶,才有他之今日,而現在,也該落到他為長姐的孩子們做些什么了。 魏思武這才感激涕零的起身,就要告辭時,卻不由腳下一頓,猶猶豫豫的看了成帝一眼,欲言又止。 成帝不由奇怪道: “怎么,思武還有什么話要問?” 魏思武思索了一下,小小聲道: “舅舅,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你且說來聽聽。” 魏思武斟酌了一下用詞: “舅舅,你說,假如一個正常男兒在有心儀之人的情況下,二人共處一室是否會克制不住?” 魏思武這話一出,馮卓直接被口水嗆住,成帝原本喝了一口茶水,也直接噴了出來: “思武啊,你是有心儀之人了?你可不能沒過門就欺負人家女娘啊!” 成帝說完,又不由八卦道: “是哪家的小女娘,說給舅舅聽聽。” 魏思武:“……” “不是我!舅舅,先回答我的問題。” 魏思武也是扒拉了一圈自己的友人,這里頭正兒八經成婚,且妻妾數量不小的就是他的舅舅了。 而且,舅舅有那么多的妃嬪,一定有心儀之人吧? “這,年少慕艾,自然是會有所悸動的。” 成帝說的很含蓄,魏思武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所以,平陽侯世子能忍住五年和長姐不圓房,定有問題。 魏思武得了答案后,便急急告辭,等魏思武走了,成帝才不由笑了: “這小子,朕還以為他只會瘋,沒想到也會耍心眼了!那股子姜味,朕離得老遠都能聞到! 不過,這小子方才問的那話,莫不是真有什么情況了?這樣,馮卓,你送兩個嬤嬤去教一教思武吧。 說不定,再過不了多久,朕就有小甥孫了。” 成帝這般說著,可是眼中的笑意卻是怎么也遮掩不住,馮卓也不由跟著笑起來: “魏世子如今眼看著是長大了,而且,您看魏世子現在辦事兒是越發有章程了。” “哼,他呀,那狗脾氣,怕是有人指點著,才磕磕絆絆辦下差事呢!” 成帝輕哼一聲,眸子含笑: “現在府試已畢,倒是不知那徐瑾瑜考的如何?” 要是考的不好,他就直接把人撈上來用著。就憑思武口中那手口述就能畫出嫌疑人畫像的本事,那也是一個可堪一用的人才! 馮卓應諾,隨后立刻在吏部的奏折里,拿出本場京城府試的中舉名單: “呦,皇上,徐案首這回還是案首!” “還是案首?” 成帝也詫異了一下,他摸了摸下巴: “朕這次在府試的詩賦題目中也出了一道題,你且把京城府試前三的試卷拿來,朕瞧瞧。” 成帝如此說著,心里突然涌上一種強烈的預感,那徐瑾瑜的想法怕是能與自己不謀而合! “第三名,寫的是……求賢,第二名也寫的是求賢。” 成帝看了看兩份答卷,眼中閃過一抹欣賞: “看來,我京城學子的學識還是頗為淵博的嘛。” 別的不說,這兩位學子的詩,一冷逸瑰奇,一韻味悠長,倒是讓成帝也不由耳目一新。 “這張,就是徐瑾瑜的吧!你啊,就是故意磨朕的性子!” 成帝瞪了馮卓一眼,馮卓連忙喊冤: “皇上,您這可就冤煞臣了!這考卷呈上來的時候就是這樣子。” “誰家考卷不是案首再上?” 成帝直接點破,馮卓頓時臉上露出苦笑: “這臣也未可知啊,說不定,說不定這次是兩位少尹心里不確定,這才……” 這才讓案首的考卷排在最后,給皇上一二心理準備的時間。 成帝聽了這話,不置可否: “朕倒要看看,這徐瑾瑜寫了什么!” 說罷,成帝展開考卷,一行一行的看下去,只覺得胸中之氣也隨著徜徉詩海而一瀉千里,成帝是越看越滿意,等看到最后一題時,成帝都不由坐直了身體,將那幾行墨字輕聲念出: “秋霜欲濕人鬢角,柳梢猶干不堪折。 壯鼓催響人已遠,遙相揮手淚滿巾。 十萬里山川路遠,征人此去幾時歸? 黃金臺上玉龍吟,且看他日大纛招!” “好一個且看他日大纛招!” 成帝直接興奮的站了起來,大聲道: “越國狼子野心,父皇昔日雖然很挫其之銳氣,可是如今幾十載過去,他們又將卷土重來,偏偏滿朝文武,不知居安思危! 朕倒不曾想過,這朝堂之上,與朕志同道合之人,竟然在此!” 成帝難得這般激動,亦不知是否是被那詩中所言激的熱血沸騰,這便在殿中走了數圈,這才看著這張考卷,細細品味一番后,依依不舍道: “馮卓,收起來,放在老位置。” 馮卓連忙應是,只是打開成帝御案上的匣子,他才驀然發現,而今里面躺著的詩作,只有這位連朝還不曾入的徐案首。 倘若他日,這位徐案首入朝為官,那得是怎樣的盛景? 馮卓如是想著,都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深深感覺自己貼身太監這職業有些危險了。 這位徐案首,太懂皇上之心了! 不多時,戶部尚書求見,看到成帝難得臉上帶了幾分笑意,他忙小心翼翼道: “圣上,國庫如今不大殷實,邊境興兵之事,只怕還要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愛卿是要我大盛邊境的百姓,連吃水都不敢嗎?你這樣的,還算是父母官嗎?!” 成帝直接一掌拍在桌子上,戶部尚書哆嗦了一下,立刻道: “那,那臣再算算,再算算。” 戶部尚書圓潤的離開勤政殿后,頗有幾分欲哭無淚,明明圣上看著心情很好啊! 可他哪里知道,成帝這會兒正因為徐瑾瑜那句“且看他日大纛招”而心里激動,戶部尚書想要潑一盆涼水,可不就得挨訓? 魏思武入宮一趟,回到別院才沒忍住大笑出聲,他一想起長樂伯那目瞪口呆,跟割rou似的rou疼的表情,就覺得心中大快。 隨后,他便大步朝正院而去,卻不想,等他到正院的時候,就聽到一陣歡聲笑語。 魏思武走進一看,才發現是徐瑾瑜和徐母在陪長寧郡主說話。 長寧郡主今日難得的鮮活,看到魏思武后,忙道: “思武快來,嬸子說的民間趣事兒可好玩了!” 魏思武難得見到長姐這般開心的模樣,也忙幾步上去,在徐瑾瑜身旁坐下。 徐瑾瑜這會兒正在用小錘子敲著野核桃,看到魏思武過來后,將敲開的核桃分了一半給魏思武,笑著道: “看來思武兄此去定然頗為順利!” 魏思武勾了勾唇,將那半枚核桃直接丟入口中,嚼的咯嘣作響: “那是!你是不知道,長姐那嫁妝單子簡直是神來之筆!舅舅看了后直接臭罵了長樂伯一通,他都看傻了!” 長寧郡主這會兒也剝著瓜子,笑著道: “那還得多虧瑜娘子呀,我是不知這里頭有什么內情,難不成是他……鬧到舅舅那里去了?” 魏思武臉上的得意散去,點了點頭,不過很快又笑著道: “只是,他沒有想到,舅舅會替長姐做主,舅舅說了,讓他三日之內,必須把長姐的嫁妝補齊,否則要他好看!” 魏思武鸚鵡學舌了一通成帝的話,逗的長寧郡主不由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