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魏思武抬眼示意長寧郡主不要說話,他言辭冷冽: “長輩?哪家的長輩連門都不敲便直接闖入晚輩的房間? 我家長姐當初好好的嫁入你們侯府,這才多久,人就已經消瘦枯黃! 再看看這房間布局擺設,堂堂世子夫人,用的生了蟲眼的家具,桌子上連杯熱茶都沒有!這就是侯府的規矩?!” “天啊,我們侯府身份低賤,配不上長公主家的女娘,長公主的兒子還打上了門,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 侯夫人終于繃不住了,她直接玩起了自己一貫的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手段,侍女們拉得拉,勸得勸,可也架不住侯夫人坐在地上蹬腿甩手,一時讓人不敢靠近。 魏思武只冷冷的看著,隨后看向長寧郡主: “長姐先更衣,我帶長姐歸家。” 長寧郡主點了點頭,猶豫的看了一眼侯夫人: “她這樣……” 魏思武聞言,看了侯夫人一眼,大聲道: “無妨,舅舅近日喜歡聽我講故事,想來舅舅一定很好奇,平陽侯夫人私下是何等的潑野駭人!” 侯夫人聽了這話,一股腦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指著魏思武的鼻子大罵: “好你個魏思武,你夠膽!有本事,讓你長姐別回來!否則,哼!” 魏思武直接拔出腰間的佩劍,劍尖抵在地上,冷漠的看著侯夫人: “不想要你的手指,就別動。” “唰——” 一陣疾風過境,侯夫人收手收的快,但若是她遲一刻,那根手指就要被削斷了! 侯夫人又驚又怕,死死把自己的手攏在袖中,色厲內荏道: “你大膽!” “我還有更大膽的,侯夫人可要試試?我魏思武瘋的滿京城皆知,瘋子哪怕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兒,想必也是正常的吧?” 魏思武看著侯夫人暴跳如雷的模樣,神情帶出了幾分玩味,落在侯夫人眼中,差點沒將她氣得背過氣去。 沒過多久,長寧郡主勉強給自己穿上了外衣,魏思武連忙伸手扶住: “長姐,我們走。” “魏!玉!舒!” 侯夫人在身后叫囂: “你今日離府,他日便莫要回來!” 魏思武頓住步子: “不回便不回,我魏思武養自家長姐,天經地義!長姐,這邊走——” 長寧郡主看著自己身邊的少年,一時眼中涌起了淚花。 那個曾經被自己庇護的少年,如今已經可以為自己遮風擋雨了。 路過銀紅的時候,臉上閃過一抹厭惡: “來人,把她拉下去受審。” 瑾瑜那話說的沒錯,長姐一向聰慧,豈會輕易著了道? 而這銀紅,素日在府中卻還不顯,如今來了平陽侯府,主子纏綿病榻,她卻一身精致打扮,不是背主又是什么? 長寧郡主聽了魏思武的吩咐,也沒有說什么,五年光陰,銀紅早就將長寧郡主心中的主仆之情消磨殆盡。 魏思武帶著長寧郡主離開了平陽侯府,魏家的馬車被一眾兵將拱衛,端的是氣勢盛大,令人側目。 平陽侯世子拿著一根糖葫蘆與馬車擦肩而過,看到自家副門,臉上才露出一抹溫和的笑: “長寧說,自己幼時和弟弟出門最饞的就是這糖葫蘆,可惜一直迫于身份,未曾嘗過,只盼著這糖葫蘆能讓她一展歡顏。” “世子對世子夫人滿腔情誼誰人不知?世子夫人一定很高興!” 平陽侯世子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上閃過一抹擔憂: “希望吧。” 等平陽侯世子興沖沖的回到院子時,剛一進門就開始喚道: “長寧,長寧,你看我給你帶什么了?” “長寧——” 平陽侯世子一進去,看到那空蕩蕩的床鋪,整個人直接愣住,心里突然升起莫名的恐慌,手里的糖葫蘆也砸在地上,晶瑩的糖碎四濺,幾顆山楂也骨碌骨碌滾到了一旁。 隨后,平陽侯世子就聽到自己母親那熟悉的聲音: “你可算回來了,方才魏玉舒那女人的弟弟帶兵打上門,把魏玉舒那婊子接走了!” “娘!我不是告訴過你玉舒是干凈的嗎?玉舒一定是被你氣走了,我去接玉舒回來。” “你敢!你要是把她接回來,我就去跳井,去上吊,看你是要老娘,還是她魏玉舒!” 平陽侯世子只能無奈轉身,算了,玉舒也不會跑,還是先安撫好娘吧。 平陽侯夫人臉上的得意一閃而過。 …… 魏思武沒有帶長寧郡主回伯府,那里太臟太亂,配不上他的長姐。 長寧郡主在別院住了三日,魏思武重請太醫診治,還是得到了那個哀思至深,油盡燈枯,恐不能度過秋日的結論。 魏思武勉強將自己心中的悲痛藏起,若無其事的和長姐說話,終于,這日他問起長姐遇難當日: “長姐可還記得當初事發之時的經過?” 時隔五年,魏思武這話一出,長寧郡主已經控制不住的發抖,魏思武忙道: “長姐不愿意回想,就算了!銀紅那邊也快有結果了。” 長寧郡主聞言搖了搖頭: “我要說的,沒有誰,比我更清楚。” 長寧郡主沉默不語良久,這才聲音低沉的將當日之事一一道來: “家中之事你也清楚,娘走的早,家中沒有人為我cao持婚嫁,我只能自己親自動手。 那日,我聽說王記布莊新出了兩匹云霞錦,正紅色,其上如云似霞,用來做嫁衣正正好,于是這便親自上門前去。 等我到了王記布莊的時候,王記只有一個女掌柜在,我也帶了銀紅,所以心里并未防備。” 王記的云霞錦分外精致,長寧郡主很是喜歡,如她們這樣的貴客,往日不管在哪兒都要被熱情招待的。 等長寧郡主相中了布料后,在女掌柜的熱情相邀下,長寧郡主并未設防,這便上了二樓,一杯茶水下肚后,便沒有知覺了。 “所以,這件事最可疑的是那個女掌柜了。” 長寧郡主點了點頭: “事情到現在,我唯一能想到不對勁兒的地方就是那名女掌柜了。 當初就是她端上來的那杯茶水,才讓我失去意識。只可惜,當時我手中無人,無法將其看住。” 魏思武皺著眉,倘若這件事當初開始調查,并將那女掌柜盤問,一定可以摸查出一二,可現在那人在何處可還有的查呢。 魏思武雖然覺得此事可能有些懸,但是在長姐面前卻沒有露怯: “好,長姐放心,我去查。” 魏思武安頓好長寧郡主后,便開始著手調查這件事,只是此事距今時間太久,不管是人證還是物證都已經盡數消失,所以魏思武即便耗費大量人力物力也不得結果。 還有數日便是府試了,京中這兩日來往的生人也變得多了起來,各處調兵遣將,很是熱鬧。 魏思武才恍然想起,徐瑾瑜應該也要準備應試了。 于是乎,魏思武特意尋到了趙慶陽,詢問徐瑾瑜的府試安排。 趙慶陽也才想到,京城之中,不比他處,每逢科舉,不管是客棧還是普通小院都供不應求。 “我們家在京中的別院都離考場有些距離,哎,思武,我記得你有個別院離得挺近的啊!” 近是近,可是魏思武已經把長寧郡主安置在那座別院了。 魏思武想了想,道: “長姐之事,還是瑾瑜給了我思路,若不是瑾瑜……我都不知長姐在平陽侯府過的是什么日子!我欲邀請瑾瑜科舉時在別院小住,慶陽隨我同去邀請吧。” 平陽侯世子或許有幾分情誼,可是他也不能整日圍著長姐轉,后宅之中,有侯夫人那樣的婆母,長姐豈能開懷? 也是他以前害怕自己硬闖,讓長姐作難,沒想到讓長姐受了那么多的苦。 趙慶陽對于長寧郡主的事兒也略有耳聞,他印象中那是一個很溫婉的女子,可能讓魏思武氣成這樣,想必在平陽侯府受了不少的罪。 但對于魏思武的安排,趙慶陽表示贊成: “好,那走著?” 二人一同去了小石村,徐瑾瑜今日正好被書院放了假,回家準備科舉前最后的工序。 不過,徐瑾瑜準備妥當,是以并未有什么慌亂的,等魏思武和趙慶陽說了邀請之事后,徐瑾瑜大大方方的應了: “那思武兄,不日我便要上門叨擾了。” “說什么呢!你既然喚我一聲兄長,住兄長的院子說什么叨擾?” 魏思武臉色一沉,佯怒著說,可是話語中的關切之意卻不容作假, 趙慶陽則一臉稀奇的看著魏思武,直把魏思武看的惱羞成怒,狠狠瞪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 “我就是想起當初某些人……” “閉嘴吧你!” 二人斗起嘴來,徐瑾瑜笑著端了一壺櫻桃醬茶出來: “今年天熱的早,山腳下有一棵櫻桃樹的果子提前熟了,小妹動作快,采了不少,奶便制了些櫻桃醬,慶陽兄嘗嘗看和去年一樣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