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徐瑾瑜就是那一百零九號!我聽到他的友人曾在上次發案是那般喚過他!” “當真!那我等可要見識見識這位縣案首!” 徐瑾瑜還未至跟前,便聽到自己的名字被眾人口口相傳,一時卻步: “咳,幾位兄臺要不吾先行一步?” 師信不由抿唇一笑,宋真這會兒也恢復了往日的活力: “別啊,瑾瑜!他們又不知道你是你!” 徐瑾瑜幽幽的看著宋真,而隨著宋真這話一出,人群中有耳力好便轉頭過來: “快看!徐瑾瑜在那兒!” “就是那個最好看的!” “咱們清丘縣的案首生的可真好!” “案首等等,吾等想要于你探討一二!” 說話間,人群就如狼似虎的撲了過來,徐瑾瑜表情一僵,瞪了宋真一眼轉頭就跑。 書院里的同窗們幾時會這般不矜持,最多是被看兩眼罷了,可是現在…… 徐瑾瑜覺得自己再待下去,吃棗藥丸! 太太太兇猛了! 幸好小院在巷子里頭一家,徐瑾瑜等人一進院子就不見了蹤影,讓追來的人群不由扼腕: “案首怎么就不見了呢?我還想討案首身上的一件東西,就是一塊布,一根頭發絲也好,讓我兒沾沾喜氣呢!” “誰說不是呢?我兒媳婦這兩日快生了,難得這次咱們縣的案首又好看又有才,可惜了!” 徐瑾瑜隔著門聽著眾人的嘆息,下意識裹緊衣服,護好頭頂。 他就知道! 徐瑾瑜越想越氣,遂又瞪了宋真一眼,宋真也忙捂住嘴: “怪我怪我!我也不知道百姓們會這么……呃,兇殘啊!” 宋真思來想去,只覺得兇殘一詞可以形容,當然這不是什么貶義。 “瑾瑜還是好好習慣習慣吧,萬一他日瑾瑜高中,打馬游街,那可是跑都跑不了的。” 師信含笑說著,徐瑾瑜連連告饒: “信兄,你可快饒了我罷!以后的事兒以后再說,且先容我適應適應!” 好不容易適應了同窗們的各種眼神,轉眼就要開始對熱情的百姓東躲西藏,徐瑾瑜只覺得——他太難了! 最后,幾人都不敢出去,只得讓識字的曲氏出去看名次,等曲氏回來之時,臉上喜笑顏開: “我兒,你是第二名!真小郎是第三,云小郎是第三十三,韋小郎是第三十六!” 曲氏話音剛落眾人頓時發出一陣小小的歡呼: “都過了!都過了!” “咱們這個小院還出了前三,只怕來年縣試,這里的租金可要翻倍了!” “那是!這可是案首住過的屋子!不光如此,我等皆能考過,這可不是一點兒的有福氣!真真是福氣房!” 徐母這時也拿著一張地契走出來,笑瞇瞇道: “我倒是沒想到這屋子還有這講究,看來以后不管是租還是住都是穩賺不賠的,大郎你看該如何處置?” 徐瑾瑜有些愕然: “娘?” 徐母這才笑著解釋道: “這是大妮買給你的,讓娘等考完了再給你說!沒想到,我們大郎憑自個一己之力,讓這屋子的價值又升了幾成!” “長姐她何至于此?” 雖然只是一個京郊小縣城,可這樣的屋子也需要百兩了!長姐可是初學竹香囊,又沒有自己的過目不忘相助,時時練的手指上都是口子,十指鮮血淋漓,方才在年前徹底練出來。 這座小院,應是長姐這段時間所有辛苦努力的結晶! 徐母直接把地契囫圇塞給徐瑾瑜: “那我可不管,反正這是你們姐弟的事兒,你們現在一個個都大了,這事兒啊,你們自己商量著! 孩子們,今個咱們吃什么?你們點菜嬸子做,這會兒菜正新鮮,今個咱們好好吃一頓,慶祝慶祝!” “嬸子嬸子,我想吃您做的紅燒rou!” “嬸子,我想吃炸小rou丸!” “嬸子,我想吃回鍋rou!” “嬸子……” 一聽到點菜,幾人頓時精神起來,七嘴八舌的說著,偏徐母也都好脾氣的挨個應了,隨后就拉著曲氏興高采烈的出去買菜了! 都是些半大小子,一個個嗜rou如命,是得結結實實做一頓硬菜了! 徐瑾瑜感覺自己被娘敷衍了,不過在鄉下,如娘這樣開明的,讓孩子將自己賺的的銀錢隨意支配的可真是太稀少了。 徐瑾瑜不由搖搖頭,隨后收好地契,他若是回去直接給長姐,長姐肯定不會收,還是到時候放在為長姐的添妝之中吧。 一行人在小院里美美的飽餐一頓后,正值午后,時辰還早,師信等人便準備回書院了。 而徐瑾瑜還想回去親自給家人報喜,是以他們就此分開。 徐瑾瑜和徐母、曲氏,坐著牛車回到了小石村,誰料還沒有進村,就聽到一陣敲敲打打的聲音,那叫一個鑼鼓喧天,喜氣洋洋。 “出來的時候,沒聽到誰家有喜事兒要辦啊?” “咦,meimei,那似乎是咱們家的方向。” 曲氏如此說著,短短數月,她和徐母義結金蘭之后,更是直接把徐家打心眼的當成了自己的家。 徐瑾瑜和徐母聞言具是臉色一變,上次這般,還是族長媳婦那心思齷齪的手段! 一時間,母子二人臉色頗為難看,曲氏見狀雖有些不解,卻也沒有在這個時候多問。 隨著三人走近,迎面就是族長那張喜笑顏開的臉: “恭喜大郎,賀喜大郎!初次下場便有此佳績,我帶著樂隊來給你道喜了……” 族長那賀喜的笑臉在徐瑾瑜的冷臉之下漸漸僵硬,徐瑾瑜目光在周圍掃視,在視線范圍內搜索家人的身影,等在不遠處看到了被一群人圍在中間的徐老婆子時,面色才微微和緩。 奶還在笑,看來不是什么壞事兒。 隨后,徐瑾瑜直接繞過族長,朝徐老婆子走去。 這會兒徐老婆子樂得見牙不見眼,被一群人老太太,老頭子的好聽話說的是通體舒泰。 等徐老婆子看到徐瑾瑜后,好聽話也不聽了,直接沖過去抓住徐瑾瑜的手: “瑾瑜可算回來了!我們瑾瑜可真出息!族長今個特意讓族里腳程快的去縣里打聽了,你就咱們清丘縣的案首!咱們徐家上一個秀才還是五十年前了!” 這會兒徐老婆子高興的幾乎不能自己,族長也沒有自己被忽視的惱火,這會兒直接見縫插針道: “大妹子,既然瑾瑜也回來了,那咱們擇日不如撞日,就選今日開祠堂可好?” 徐老婆子聽了族長的話,臉上笑容不減,可卻看著徐瑾瑜: “我們老徐家的事兒,瑾瑜說了算,我老婆子不摻合!” 隨后,徐老婆子一邊被徐瑾瑜攙扶著,一邊去問徐母和曲氏縣試的情況。 等眾人得知,就叫徐瑾瑜家借住的師信都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績后,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瑾瑜家里莫不是什么風水寶地不成? 怎么案首,第二皆出其中? 而這,還是村民們不知道考場旁那座前三同出一處小院的情況下了。 徐瑾瑜怕人群擠到了徐老婆子,先扶著徐老婆子回了家,族長連忙跟上,卻吩咐樂隊繼續奏樂。 這樂隊乃是族長自掏腰包張羅的,可這會兒他別提多高興了。 看到族長跟了進來,徐瑾瑜隨即去到了一碗白水: “族長,喝水。” “哎!” 族長沒想到還有這待遇,忙連連稱是,端起水碗不顧guntang的喝了一口,燙的齜牙咧嘴,可卻一臉享受: “這案首倒的水,就是不一樣,香!甜!” 族長這通亂夸,讓徐母都沒有忍住笑了出來,可是族長卻絲毫沒有怪罪之意: “遠山家的,你莫笑,你這是有個案首兒子心里不慌,咱們徐氏好容易出現這么一個讀書人,可得好好張羅,上告祖先,你快和大郎商量商量。” 徐老婆子都沒輕易答應的事兒,徐母哪兒能應下? 尤其是,徐母還記恨當初族長上門要驅逐徐瑾瑜離家之事和族長媳婦耍的那些齷齪心思,這會兒只是剔著指甲,慢吞吞道: “呦,那您可就找錯人了!我們家就瑾瑜一個男人,這事兒我們可做不了主。” 族長聽罷,臉都僵了,自己媳婦做的那事兒是徹底得罪了徐家,縱使后頭他將其休退還家,可徐家女一日不嫁人,這事兒就是橫亙在兩家中間的一根硬骨頭,一動就疼。 “瑾瑜,你看……” “家父生死不知,我如何能歡天喜地開族譜?豈不枉為人子?此事族長莫提了,待他日家父歸家,由家父做主。” 徐瑾瑜風輕雨淡的推拒了族長請開族譜之事,族長只覺得心下發苦,那徐遠山生死不知,杳無音訊,待他回來,還不知是猴年馬月。 這可是徐家開天辟地,頭一個縣案首啊! 若不上告祖宗,豈非,豈非可惜? 可是徐瑾瑜看似口吻溫和,可是卻一步不讓,族長一步三回頭,也未能讓他改變絲毫。 他此刻的榮光,乃是加注在長姐為他耽擱花期的悲苦之上,她如何能大肆慶賀? 亦不知族長有何臉面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