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林濃熙瞥了云蕭一眼: “若想要, 直言就是。” “當真?多謝耀兄割愛!” 云蕭欣喜萬分, 而洛書越一邊小心翼翼的拆除糊名, 一邊道: “你二人倒是篤定一號齋能出頭名, 可往年不也有那后起之秀,從二三號齋奮起直追的學子?” 林濃熙聽了這話, 卻搖了搖頭: “子淵有所不知, 這一回那一號齋可非比尋常。吾聽陳主記說,一號齋學子的舍館中對于燈油的耗費乃是三齋中最多的。 尤其是月試前十日開始, 其余二齋合力也不能及, 如此刻苦, 一號齋居首乃是常理。” 洛書越有些詫異: “竟是如此?看來還是吾等布置的課業(yè)不夠多了。” 林濃熙/云蕭:“……” 說話間,那糊名已經(jīng)被破了開來,洛書越一個個看過去, 直接呆住: “三科頭名竟是同一人!” 林濃熙和云蕭卻是一臉了然, 二人對視一眼, 云蕭笑道: “耀兄,看來我二人英雄所見略同啊!” 但見那三張考卷之上, 白紙黑字,一模一樣的名字并肩排列著: ‘徐瑾瑜’ 林濃熙那張不茍言笑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笑容: “此子年少才高,依吾看,明年的童試或可讓其下場一試!” 洛書越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林濃熙,他沒有想到素來沉穩(wěn)的林濃熙竟然給了徐瑾瑜這么高的評價。 可洛書越哪里知道,林濃熙自從第一堂課的時候,就一直默默觀察著徐瑾瑜。 他總覺得此子有些異于常人之處,但還有些看不準,所以他決定再看看。 不過,以徐瑾瑜的本事,考個童生試應(yīng)該綽綽有余。 洛書越反應(yīng)過來后,不由搖搖頭: “耀兄,當初高無涯十三歲中秀才已是高家世代累積所得,而徐瑾瑜雖然聰慧,可如何比得過高家的書香傳世近百載? 而且,徐瑾瑜既然能做到三科頭名,若是壓一壓,未嘗不能中他一個小三元。” 洛書越說前面的時候,林濃熙還一邊聽,一邊點頭,等聽到最后一句話時,冷靜如林濃熙,也不由愕然睜大了雙眼。 好嘛,他只是覺得徐瑾瑜可以考秀才,而子淵他竟然直接想要讓徐瑾瑜考一個小三元。 京城的小三元,豈是那么好考? 林濃熙沉默片刻,問道: “那依子淵之見,需得多少時日?” “怎么也需等上三年吧?” 洛書越說著,算著徐瑾瑜的年紀: “當初徐瑾瑜的名冊上,我記得寫的是十二歲,若十五中秀才那是也不容小覷了。” 洛書越如是想著,突然精神起來,當初的應(yīng)青山應(yīng)大人在書院時也是穩(wěn)扎穩(wěn)打,一步一步平步青云,不過二十有余,便已經(jīng)狀元及第。 而徐瑾瑜,旁的不說,只那張臉,看著就是探花郎的好苗子。 應(yīng)青山那樣的學子,他不敢奢求,倘若自己能教出一個探花郎,那已是莫大的幸運了。 林濃熙聽了這話,也不由微微頷首,他并不是急功近利之人,徐瑾瑜或許有些天賦異稟,十三歲的秀才也確實很誘人,但倘若他能中一個小三元,這在以后的履歷文書之上,也是添光添彩的。 眼看著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云蕭卻突然道: “耀兄,子淵,你們?nèi)绾沃烂髂晗聢觯扈け悴粫〉煤贸煽兡兀俊?/br> “這……” 云蕭這個猜測實在是太大膽了,讓兩人一時面面相覷起來。 而隨著幾位先生連續(xù)三日的勤勉閱卷,終于在學子們回到書院后的次日訓走結(jié)束時,對于本次月試排名進行了張榜公布—— “張榜了!” “月試排名張榜了!” 外頭不由變得嘈雜起來,而一號齋內(nèi),徐瑾瑜方用過早飯,正在溫書。 雖然有過目不忘的存在,但是徐瑾瑜卻從未自視甚高,且徐瑾瑜覺得自己每次需要思考的時間有些久了,他要求自己可以做到看到一句話便可以立馬反應(yīng)出來它的出處,釋義。 而這些對于四書五經(jīng)的記憶,和其對照的釋義融合要求很高。 “瑾瑜,張榜了。” 師信走過來輕叩了兩下徐瑾瑜的書桌,溫聲道: “可要一同去看看?約莫還有一刻中才開課。” 徐瑾瑜原本沉浸在書中的世界,這會兒回過神來,欣然應(yīng)允: “好啊,叫上宋真,一道去。” 隨后,三人并肩而行至教學齋外的公告欄處,離的老遠徐瑾瑜看著那榜單不由有些奇怪: “咦,怎么不光有紅榜,還有白榜?” 只見那一張偌大的紅榜之上,密密麻麻寫滿了人名,而另外的白榜上也是不遑多讓。 “這個我知道,紅榜是每級考試前百名,而白榜則是后五十名。且,書院規(guī)定,若是有學子連續(xù)三月都在白榜之上,便要離開書院。” 宋真話音剛落,就見到身旁一個身影捂著臉直接沖了過去,第一次沒有已經(jīng)磨練一月的君子之風。 “張元怎么跑了?監(jiān)察者還在那邊盯著呢!” “嗐,張元當初以第七十九的成績考入書院,可此番月試直接成為第一百一十三名,可不是無臉見人?” “……可是因為他上個月只顧著談好劉臻,日日陪著劉臻在校場上蹴鞠的原因?” “應(yīng)當如此,我已見過他數(shù)次在課上困頓。” “可惜了。” 不遠處,段錫峰直接叫住張元,記下其名這才皺眉離開,張元頓時人都木了。 段錫峰記錄下違規(guī)學子的名字后,便大步朝徐瑾瑜而來,徐瑾瑜愣了一下,下意識就放慢了步子。 這就是來自,監(jiān)察者的壓力! “重山兄——” 徐瑾瑜拱手一禮,師信與宋真亦是行禮,段錫峰微微頷首,看著徐瑾瑜目露贊賞: “這一次,你考的很不錯。” “重山兄謬贊了。” 徐瑾瑜忙謙虛道,段錫峰面上的溫和一閃而過,隨后肅著臉道: “吾從無虛言,想我東辰書院立院數(shù)百載,首次入學的三科頭名少之又少,望君再勵。” 段錫峰說完后,便轉(zhuǎn)身離開,而徐瑾瑜呆愣在原地: “重山兄方才說,我是三科頭名?” 徐瑾瑜一時喜,一時恐,總覺得自己似乎聽錯了一樣,這便朝公告欄下走去。 “瑾瑜來了!” “恭喜啊瑾瑜,你是頭名!” “三科頭名,著實厲害!” 但見那紅榜之上,徐瑾瑜的名字下方赫然寫著: 經(jīng)解(甲等上) 詩賦(甲等上) 史論(甲等上) 紅紙黑字,做不了假! 徐瑾瑜袖中的手指輕輕的摩挲著指節(jié),讓他冷靜下來,露出溫和淺笑向同窗拱手致謝。 而除卻徐瑾瑜之外,師信與宋真二人竟是并列其二。 與徐瑾瑜不同的是,師信的詩賦只得了“甲等中”,而宋真的史論亦是“甲等中”。 宋真見了后先是松了一口氣,隨后又可惜道: “史論的最后一題我確實有些拿不準,沒想到……不過,瑾瑜為頭名,我亦心服口服!” 宋真清楚徐瑾瑜對于三科知識的信手拈來,這會兒只是可惜了一下自己還是學的不夠扎實,隨后便真心實意的恭賀起徐瑾瑜。 而師信看了名次后,亦是心里一片安然,他確實不善詩賦,此番能得甲等中,已經(jīng)是因為真情流露的原因了。 而一號齋的學子們喜氣洋洋的恭賀完徐瑾瑜后,便開始一個個數(shù)起了紅榜之上的名字。 聽先生說,三齋排名以甲等計數(shù),哪一齋的甲等多,便勝出。 而這一次,只徐瑾瑜,師信,宋真三人便直接攬去九個甲等! 一號齋的學子們心里已經(jīng)都歡呼起來,而正在這時,一道冷颼颼的聲音響起: “小人得志!” 徐瑾瑜抬眼要去,原來是“老熟人”劉臻。 “得志得志,總是要得到才行。” 徐瑾瑜淺笑吟吟的說著,若是他方才沒看錯,那劉臻已經(jīng)排到十名開外了。 而隨著徐瑾瑜這話出口,劉臻下意識的就攥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