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徐瑾瑜這廂也小小的松了一口氣,而后,喝著甜絲絲的南瓜粥,吃著香噴噴的蒜苗炒臘rou,吹著秋日晚風,好不自在。 等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過了晚飯,徐母手腳麻利的用剪子在葡萄架上剪了一串葡萄下來: “大郎走的時候,這些葡萄泛著青,誰知道后頭一個個都熟的忒快了……” “你娘日日在葡萄架下數著,就怕你吃不上咱家的葡萄,這不,這是最后一串了。” 徐老婆子也不由說著,徐瑾瑜笑著拿起葡萄,吃了一顆: “好甜!” 簡直甜到人心里去了。 “你這孩子,嘴那恁甜?” 徐母嗔了徐瑾瑜一眼,又把葡萄往徐瑾瑜那邊推了推,和徐瑾瑜絮絮叨叨的說起了家常: “……大郎不在的這一月,娘和你奶又給咱家賺了二十兩!” “奶和娘好厲害!” 徐瑾瑜不由有些驚訝,他記得原先奶和娘拼了命的繡帕子一月下來家里也才能賺人一二兩銀子。 再加上他尋醫問藥,家中嚼用,三年也才攢了十兩銀子。 徐母聽了這話,不由翹了翹尾巴: “也沒啥厲害的,就是隨隨便便繡了一身衣裙……” 徐老婆子頗有些沒眼看,隨后笑著看徐瑾瑜解釋道: “聽說是上次你娘繡的那天百蝶穿花裙被哪戶勛貴的娘子在宴上穿的那叫一個好看,那些有錢人家的娘子紛紛效仿,這不又有人尋到繡坊了?” “那是,娘親的繡樣活靈活現又不落俗套,得到大家的喜歡自是一件常事!” 徐瑾瑜堅定的說著,徐母被夸的滿面紅光,擺著手: “小意思,小意思。” 徐瑾瑜這會兒也分享了在書院發生的一切,等聽到徐瑾瑜說起書院要求君子之風儀時,徐老婆子都不由揉了揉眼: “怪道我說大郎這回回來感覺和奶當初看到的那些貴人也不差什么了!” 徐瑾瑜又說起書院的葷素膳食,還不待徐老婆子和徐母心疼,徐瑾瑜立刻道: “不過,我這一月已經得了十數顆星星,書院的葷菜頗為美味!” 徐瑾瑜說完,一頓,看著徐老婆子和徐母那還依稀留存著心疼的表情,親昵道: “不過,我還是想娘和奶做的味道!尤其是奶的寒瓜醬,配飯,或是夜里蘸饅頭都好吃!” “怎么還夜里蘸饅頭?” 徐瑾瑜這話一出,兩人更心疼了。 徐瑾瑜:“……” 他能怎么樣,他也很絕望啊。 原本子時入睡,忍忍也就過去了,后頭又加了三刻,偏宋真不知打哪兒弄來的饅頭。 要不是徐瑾瑜還真會有些體力不支的。 …… 初晨的微光逐漸遍布整片大地,徐瑾瑜照舊卯時三刻起身,繞著村子訓走一圈。 小石村雖然有個小字,可是它并不小,故而只需要訓走一圈即可。 昨夜徐瑾瑜提及自己那兩套竹青長衫略有些緊,便被徐母討過去重新改改。 這會兒,徐瑾瑜身上是東辰書院的武院服,不同于文院服的廣袖長袍,武院服的袖口和腰部都做了收緊。 漆黑的墨色在陽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斕的黑,可那衣擺上的星辰卻光芒四射。 隨著少年訓走的動作,烏黑的發絲與翩飛的衣袍在身后揚起,陽光映著少年如玉的面孔,愈發顯得少年貴氣逼人,風姿動人。 是以,即便徐瑾瑜特意找了避人的小路,也不免看呆了一些剛剛走出家門的村民。 “剛才那是誰?莫不是周邊哪位莊子上的小郎?” “你那是什么眼神?還沒老眼睛先花了!那是遠山家大郎!” “乖乖,還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那身打扮,和那些城里的郎君也不差什么了!” “豈止啊,徐家大郎身上的衣裳你可看清了?那可是東辰書院的院服,只要能從東辰書院出來,最少也是個舉人。” “什么?看來遠山家這是祖墳燒了高香了啊!虧當初族長媳婦還口口聲聲人家上不起呢!看看人家現在——” “徐家大郎那氣度看著就不是凡人,指不定是文曲星下凡!” 村民們或羨或酸的說著,而人群之中,一個剛剛點破徐瑾瑜身上衣服來歷,書生打扮的人緩緩退出人群。 這人正是劉秀才,他沉默著走到家中,甫一門,就看到了自家和徐瑾瑜一般大小的兒子,正騎在樹上沖著他招手,高興的喊道: “爹,我掏到了三個鳥蛋!” 劉秀才一下子覺得渾身的血都涌上了頭,直接抄起戒尺: “我讓你掏鳥蛋!我讓你不學無術!還不滾下來!” 片刻后,院子里響起一陣哭爹喊娘的哭喊之聲,劉秀才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兒子一眼: “當初那徐家大郎尚且需要在窗外偷看識字,如今卻入了東辰書院,你倒好,為父唯獨教你一人,你卻如此冥頑不靈,簡直可惡!” 數年過去,當年那個睜著黑白分明大眼睛的孩子,已經憑自己的努力,走進了最好的學堂。 …… 徐瑾瑜并不知道自己一場訓走,在村子里掀起了何等波瀾,訓走結束后,徐瑾瑜口中說著放松,但還是沒有停下來歇息。 用過了早飯后,徐瑾瑜又開始伏案練字。 此前三個月的練字,讓徐瑾瑜的字也只不過是可以勉強見人的程度,若是他日遇到一位好字的主考官可就要吃虧了。 是以他不能懈怠。 練了一上午的字,等徐瑾瑜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徐母將趙慶陽前日送來的訂單交給徐瑾瑜: “大郎,這是前個慶陽來摘葡萄的時候送來的單子,你如今讀書辛苦,要不這單子咱就暫且不做吧?” 徐母如是說著,可徐瑾瑜卻搖了搖頭: “娘,我問過了,若是咱們要蓋青磚瓦房,不說家具就得七十兩。” 京郊,別看有個郊,可這工價,用料也大著呢! “若要在置辦一套好一些的家具,那最起碼需要紋銀百兩。且,京里那些女娘打一出生就有爹娘攢嫁妝,這些年為著我的身體,長姐什么嫁妝都沒有。” 徐瑾瑜如是說著,隨后直接一錘定音道: “是以,這竹香囊還得賣。不過,我如今確實力有不逮……” “那可如何是好?你奶和我要刺繡,不能輕易弄竹編。” 徐母也有些發愁,徐瑾瑜笑了笑道: “我欲教給長姐。” 徐瑾瑜在家里留了三日,就教了大妮三日,他一早就發現家里女子們各有不同。 徐母看著粗枝大葉,可是在刺繡上頗有天賦,而大妮繼承了徐母的繪畫天賦,卻繡技平平。 可,竹編就不同了,只要打樣好,能耐的下性子學,遲早可以出師。 再加上徐瑾瑜特意讓人打的分絲器,大妮只需要帶竹子回家練手就是了。 三日時間,徐瑾瑜做完了訂單里的十只竹香囊,凈賺一百兩! 而大妮在這個過程也受益匪淺,該說不說,大妮似乎在竹編上是有些天賦存在的。 她明明沒有徐瑾瑜的過目不忘,卻也很少漏絲,一個初學者的處女作卻也是平整無比,雖然只是簡單的竹報平安,可徐瑾瑜卻樂滋滋的將之配在了自己的腰間。 眼看著家里一切都好,長姐對于竹香囊也頗有感悟,徐瑾瑜終于放心的回到了書院。 與此同時,書院里的先生們仍在熱火朝天的批閱著月試的考卷。 “碧虛這題出的實在是促狹,吾閱卷百數,尚無一人答對。” 林濃熙看著那行“豐其蔀,日中見斗。”,向來不茍言笑的臉上露出了些許哭笑不得。 為了出題者不會潛意識透題,這次經解,詩賦,史論三門考題都非本門先生出題。 不過東辰書院的先生們個個都才華橫溢,只是交換出題并不算什么。 而云蕭聽了這話,卻不贊同道: “耀兄還說我呢,怎么不看看子淵給我的詩賦出的什么題,‘農桑’?呵,這些學子有多少在田中勞作過?也不過是些無病呻吟之作罷了!” 林濃熙聽了這話,抿了抿唇,只覺得三人之中,還是自己太過老實! 洛書越對于云蕭的譴責并不放在心上,這會兒飛快的整理著試卷,等到最后要張榜提名的時候,洛書越興致勃勃: “讓我看看,何人是我丙級頭名?” 第32章 洛書越說著, 便將整理好的三科頭名的考卷放在一起,揭開糊名。 與此同時,林濃熙與云蕭也一左一右的站在洛書越的身后, 云蕭笑吟吟道: “耀兄,我等不妨賭一賭,此番何人為頭名?” 林濃熙老神在在的看了云蕭一眼,低語: “總會應該是落在一號齋。” “哦?我本來也欲押一號齋,沒想到竟與耀兄重了!” 云蕭一幅可惜的模樣: “本來還想要贏下耀兄手中那本《蘭花集》,沒想到,罷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