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對了,這是徐二牛家的地契,你,你讓你奶抽時間去官府一趟,把契書換過來?!?/br> 族長從懷里拿出來了一張皺巴巴的紙,手里拎著rou和雞,巴巴的看著徐瑾瑜。 這求和的信息很是明顯了。 而村里大家都不富裕,只這一條rou,便是過年也不敢買,更不必提那足以支撐整個生計的雞了。 徐瑾瑜沒有為難族長,把rou放到廚房,雞送到雞籠,又給族長倒了一碗水,可是族長沒有喝,只是眼神復雜的看著徐瑾瑜: “瑾瑜,這回給我消息的似是一富貴人家,他讓我把你從徐氏趕走,又給了十兩安置銀……我雖不知他身份,可你也要心里有數?!?/br> 族長的話,讓徐瑾瑜不由眉尾微動,隨后拱手道謝: “多謝族長告知,瑾瑜謹記?!?/br> “你不怪我糊涂就好!” 族長說完,在原地猶豫了好久,這才道: “大郎啊,我著人特意打聽過,那東辰書院一年的束脩就得五十兩銀子呢!你家就是砸鍋賣鐵只怕也不夠啊。你和……” 族長說著,眼睛掃了一下趙慶陽,暗示意味極濃: “國公家的世子,不缺那三瓜兩棗,你何不好好討好一番?” 族長自認自己已經足夠推心置腹,卻沒想到,徐瑾瑜聽到這里卻是微微變色: “我與慶陽兄之間的事兒,不勞您費心!” 族長聽了這話,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好,你不愿意巴結人,那你嬸子這段時日正替王員外家的獨子打探婚事,聽說彩禮便有紋銀百兩,正巧大妮年齡也不小了……” “族長!王員外家的獨子天生癡傻,你讓我長姐嫁他是何居心!” 徐瑾瑜眼中滿是怒氣,族長被看的也是一怵,隨后直接惱羞成怒道: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你奶和你娘每月賺的那點熬眼睛的銀子,把眼睛熬瞎了都供不起你!” 族長心里又急又氣,眼看徐家有個出息的,可是卻偏偏銀錢不湊手! “此事不勞族長費心,束脩之事,瑾瑜自會想法子解決!” 族長沒放在心上,這大郎再如何有才,可也不過是個孩子,能有什么辦法?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法子!考得上,上不起,才是要臊死人了!” 等族長走后,趙慶陽溜溜達達的坐到了葡萄架下,用胳膊撞了撞徐瑾瑜: “瑜弟,你和那族長說什么了,都要吵起來了?” 徐瑾瑜不欲讓這些煩心事為趙慶陽所知,只撿著說了些: “族長給長姐說了門親事,不是好親。” “嘿,令姐今年才十四歲,急著嫁什么人?等兩年你考個秀才,不是更好說親?” 聽了趙慶陽的話,徐瑾瑜點了點頭,面色微微和緩,趙慶陽又道: “方才我隱約聽了一耳朵,看來這回的事兒,是有人不想讓你在徐家呆??!你說,會是誰?” “十兩安置銀……我大約知道是誰了?!?/br> 徐瑾瑜垂下眼眸,如是說著,趙慶陽頓時心中好奇: “誰啊誰???要說這人對你存了壞心,可卻又給了安置銀,倒像不是趕盡殺絕的路子!” 徐瑾瑜只搖了搖頭: “知道又如何?除了此事,再無其他可威脅我之處。對了,慶陽兄,此事我不欲再提,還望你能守口如瓶。” “行行行,知道了!再說,我又不傻,說出去誰能信?” 徐瑾瑜不說答案,趙慶陽心里貓抓似的癢,可是卻從徐瑾瑜嘴里套不出來話,只能將一腔懸念使在了竹子上。 徐瑾瑜看了一會兒,突然道: “慶陽兄的劍法比以前快了十七息?!?/br> 徐瑾瑜的話讓趙慶陽先是一懵,隨后一下子精神起來: “真快了?!” 徐瑾瑜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點頭: “我的眼睛,幾時出過差錯?” 趙慶陽立刻興奮起來,手里的趙家劍法都要舞出花了。 等興奮著興奮著,趙慶陽突然覺得有些奇怪: 他趙家劍法精妙絕倫,為何瑜弟只看過幾遍,便能爛熟于心? 這就是過目不忘的威力嗎? …… 徐瑾瑜在屋里又練了一晌午的字,等到這具病弱的身體有些撐不住,這才松了筆。 太極拳雖然讓這具孱弱的身體多了幾分綿綿不絕的生氣,加之適當鍛煉,讓徐瑾瑜已經不是原主當初那般一步三喘,三步一咳了。 但即使如此,與尋常人相比,亦有所不足。 徐瑾瑜揉著自己酸疼的手腕,看著滿篇的白紙黑字,心中總算滿意幾分。 倘若陸海遠此刻親眼得見,又要咋呼說徐瑾瑜這小子驢他了! 這行云流水的字跡,一看就不是初初練上十天半個月就能有的! 徐瑾瑜思忖著,如今字已經練的差不多了,之后只需日常鞏固即可。 接下來,便該把賺銀子提上日程了,否則還真要成了族長口中那考得上,上不起的笑話了。 傍晚的陽光帶著殘紅落在少年的身周,徐瑾瑜斂目思索著,初次醒轉之際,他就從娘的口中知道家里只有十兩余銀,就這還是省吃儉用的結果。 他必須重新想辦法賺銀子。 徐瑾瑜腦中思緒萬千,目光在外頭劈好的竹絲上停留良久。 “哥哥!哥哥——” 正在這時,一陣清脆的童聲打斷了徐瑾瑜的思考,徐瑾瑜沒有遲疑的走出去: “小妹,遇到什么事兒了?” 小妹蹦蹦跳跳的跑過來,笑嘻嘻道: “哥哥伸手,小妹有驚喜給哥哥!” 徐瑾瑜微微訝異,但隨后眸子含笑的攤開了掌心,剛覺掌心一沉,赫然落下了兩枚銅板。 “這是……” “是春花,蘭蘭給的呦,她們都想要哥哥編的竹籃,可是小妹舍不得,就,就一個人賣給他們十天啦!” 小妹笑嘻嘻的說著,然后看著徐瑾瑜認真道: “奶和娘說,哥哥以后讀書要很多很多的銀子,我也幫哥哥賺!而且,籃子也是哥哥編的,所以都給哥哥!” 徐瑾瑜還在為小妹的共享竹籃驚嘆,但隨后又覺得心間一暖: “小妹賺到的就是小妹的,哥哥這么大的人,自己可以養自己的!” 共享竹籃,倒是給了他新的啟發。 時人以竹為雅,竹器的使用也頗受人追捧。 或許,竹編也是一門生計。 小妹聽了徐瑾瑜的話,卻癟了癟嘴: “哥哥是嫌我小,礙事了?” “沒有沒有!” 徐瑾瑜連忙哄著小妹,小妹抽了抽鼻子: “要是沒有,這銅板哥哥就收下!” 小妹說完,就直接跑掉了,讓徐瑾瑜頓時哭笑不得。 趙慶陽這時候也酸溜溜的表示: “咱妹子可真好!” “你再說!” 徐瑾瑜抬眼瞪趙慶陽,趙慶陽連忙舉手告饒,下一刻,突然覺得懷里多了什么,定睛一看竟是一枚銅板: “瑜弟,你這是……” “竹籃亦有慶陽兄之功,這是辛苦費?!?/br> 徐瑾瑜說完,便轉頭回房,他要研究研究,怎么用竹編作出出彩的東西。 而趙慶陽捧著那枚溫熱的銅板,愣在了原地。 第20章 趙慶陽百思不得其解,他在徐家這么久,自然知道徐家是什么情況。 徐家只靠著徐老婆子和徐母的繡活過活,平日里一文錢都恨不得掰兩半。 徐瑾瑜尤甚,他那天眼睜睜看著徐瑾瑜袖中的一文錢滑落進雞圈里,沒兩下就被雞踩來踩去。 可是,誰能想到,下一刻,徐瑾瑜便面色如常的把那文錢撿了起來。 玉白的指尖沾染了臟污,便是連趙慶陽都覺得可惜。 可是徐瑾瑜卻很珍惜的把那枚銅錢清洗,收好。 也是從那時起,趙慶陽在心里為徐瑾瑜打上了吝嗇的標簽,可是今天,他竟然給了自己一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