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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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紀光山迫不及待地挨著他坐下。 天氣轉(zhuǎn)涼,已經(jīng)到了供暖的日子,今晚的風卻意外溫和,像是為這場談話特地準備的。 姜哲衍拉開易拉罐,仰頭喝了一口:“準備保研的那段時間,壓力確實很大。好在那次只有低頻損失,在醫(yī)院里躺了幾天,我就去面試了?!?/br> “低頻聽力比高頻更容易恢復,所以即使那次扛著很大壓力,我恢復得也很不錯。” 紀光山聽得很認真,但喝酒誤事,他就像聽故事一樣,完全沒有注意到姜哲衍用了“那次”這個詞。 “我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也很配合醫(yī)生治療,直到四個月后……”說到這兒姜哲衍停頓了一下,“我第二次發(fā)作了?!?/br> 這句話猶如一盆涼水,可算把紀光山澆醒了。 “這次是全頻聾,送到醫(yī)院的那個晚上,我一點聲音都聽不見?!?/br> 頭暈?zāi)垦?,連吐的力氣都沒有。 “更意外的是,住院第三天,我對藥物過敏了。情況很嚴重,只能停藥保守治療?!?/br> “怎么會這樣……”雖然姜哲衍沒有透露半點情緒,寥寥幾句話之間卻是撲面而來的絕望。 突發(fā)性耳聾的黃金治療期是72小時,其次是七天以內(nèi),一旦錯過這段時間,想要徹底康復就很難了。 明明是同樣的藥物,為什么四個月后就突然過敏了? 明明那時的壓力已經(jīng)沒有那么大,生活作息也更規(guī)律了,為什么還會復發(fā)? 這些問題對于姜哲衍而言,同樣沒有答案。 在這件事之前,姜哲衍堅信努力一定會得到回報。哪怕這份回應(yīng)要等十幾二十年,他也覺得自己等得起。 事實證明,在他人生的前二十年里,時間并沒有辜負他的努力——直到那個除夕夜。 姜哲衍靜靜地攥著易拉罐,還剩一半的可樂濺了出來。 “你別捏了?!奔o光山從包里翻出紙巾,抓著他的手使勁晃了幾下。 姜哲衍聽話地松手,接過了紀光山的紙巾。 果然還是不會體量別人的情緒。紀光山看他這么抵觸,越發(fā)后悔挑起話題:“我以后不提這件事了,也不會到處亂說的?!?/br> 姜哲衍聽他委屈的聲音反而笑了:“這就放棄了?不像你一貫的作風?!?/br> “你還笑!”紀光山氣急敗壞地錘他一下,“我只是沒想到你的經(jīng)歷這么復雜,病情反反復復,確實容易消磨人的意志。”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放下了?!?/br> “真的嗎?”紀光山眼疾手快,握住了他的左手。 姜哲衍的左肩一斜,疑惑地看向他,但沒有把手從他那里抽出來。 紀光山摸了摸他手指尖的rou:“按弦的手都沒老繭了?!?/br> “那是因為……” “你別再拿沒時間當借口了?!背弥伎荚趺打_人的空檔,紀光山搶走了他的話茬,“或許我不是一個好聽眾,但我還是想告訴你——就算這些損失已經(jīng)無法挽回,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聲音是完全屬于你的。” “比如——” 姜哲衍扭頭看向紀光山那側(cè),突然耳邊傳來了一陣細微的摩擦聲。 紀光山抬手,勉強夠到了他右耳側(cè)的頭發(fā),輕輕揉了幾下。 沙沙的聲響,像風吹過樹葉的聲音。雖然說比起聽見,更多的是感知,但那確實是能完全被接收到的聲音。 因為沉寂了太久,此刻聽起來竟格外地清晰。 姜哲衍沒有推開他,甚至配合地低了點頭,安靜地感受這一切。 “是不是從來都沒有人這樣摸過你?”紀光山看他沒有反抗,收手的時候得意地問了句。 姜哲衍碰了下發(fā)燙的耳朵:“膽子真大?!?/br> “怎么?你是老虎嗎,不能摸?”紀光山得寸進尺。 姜哲衍沒再和他斗嘴,撿起那個被捏扁的可樂罐:“時間不早了,送你回家?!?/br> “我不用你送,就那么一小口酒,還能咋了?!奔o光山靠在長椅上,話說咋咋呼呼的。 “你這一口酒可不得了?!苯苎馨扬嬃瞎迊G進垃圾桶里,站在遠處的燈光下回頭看他。 第23章 雙標狗的酸臭味 紀光山最終還是拗不過姜哲衍,和他一起坐上了回家的車。走出地鐵站后,紀光山指著馬路對面的一排高樓說:“真不用送了,我就住對面。” 正好人行道上是綠燈,姜哲衍跟在紀光山后面走了過去,打量著眼前的高樓。 這一帶的房子基本上建于二十年前,看外墻應(yīng)該近幾年翻新過,雖然遠離中心地段,就京州的消費水平來說,肯定也不便宜。 “你一個人住還是和別人合租?” “一個人,租的單身公寓?!奔o光山從書包側(cè)袋里翻出門禁卡,“謝謝你愿意告訴我這些事,我會替你保密的。忙了一天,你也早點休息。” “知道了,注意安全。”姜哲衍和他告別又轉(zhuǎn)身往地鐵站走。 紀光山目送他離開。雖然從姜哲衍的話語里聽不出任何異常,他還是有些擔心自己沒有表達清楚或是哪句話傷了他的自尊。 回家后,紀光山又找了幾篇論文和病例,想多了解一些這方面的知識。 - 姜哲衍回學校時已經(jīng)很晚了,實驗室里依舊燈火通明,大家都埋頭坐在電腦前,沒有半點要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