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庶女的庶子 第17節
“有才者甚多,我怎么?敢妄言?再說了,為國取材,一切自有主考官定奪。”宋朗旭注視著那人,語氣?漸漸轉冷。 對方不依不饒:“我以為宋同學必定是有十拿九穩的把握呢!不中個前十名怎么?能算是中呢?”擠兌之?意溢于言表,非要讓宋朗旭發個誓證明一下自己,不考到前十就是技不如人。而就算真的考中了,也?好像沒什么?出奇,只是應有之?義。 詭辯。 這種語言陷阱常見但是管用,人會很容易落入其中,開始指天?發誓說自己沒有那個意思,但不論如果爭論都?落入了陷阱之?中,想破局需要跳出樊籠,攻擊對方。 宋朗旭霍的站起,故意放大嗓音,讓周圍的人都?能聽清楚:“此等小人,宋某不屑為伍!” 他站起來就伸手拉了一把蔣學文,蔣學文還愣著,怎么?說著說著就不屑為伍了?但他沒反抗,順著力道起身后?,兩人就站在一邊,獨獨把那人留下。 眾人順著聲音去看?,只看?到宋朗旭一臉的理直氣?壯,抱臂站著,蔣學文不明所以的跟上,坐著的那個臉一陣紅一陣白,額頭冒汗。 是誰理虧,一目了然。 那人忍不住說道:“我哪里是小人了?”一頂帽子扣下去,他如果不能掙脫,壞了名聲后?誰還會跟他一起?所以他堅決不能認。 宋朗旭緩緩說道:“縣試還沒考,你便說我能中,我再三否認你還要繼續。怎么?,考試結果是任由你們夏家cao縱的嗎?想錄取就就錄取誰?還是說本?地主考官是你手中玩物,一切都?要聽你指揮?你讓人不中就不中?” “我,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就是瞎說的!”這位夏家子慌了,誰敢這么?說話?怕不是不想活了。 “瞎說?你憑什么?瞎說?朝廷科舉取士如此嚴肅,眾位同窗寒窗苦讀如此辛苦,只為了為國盡心,容得下你瞎說嗎?你一句輕飄飄的話語,就想逃過責任嗎?” 宋朗旭死死把藐視科舉,藐視朝廷的帽子扣到對方頭上,夏家子怎么?爭辯都?沒有。 夏家子環視四周,全?是不贊同的目光,他目光驚慌的落到人群后?面,想要尋求幫助,卻被人拉住,幾下就把他帶走了。 先生站出來打圓場,說夏家子考前緊張,這才胡言亂語,多休息就好了,宋朗旭也?沒繼續窮追不舍,安靜的坐了下來。 只是蔣學文悄悄比起大拇指,“我還以為你沒脾氣?呢!平時都?軟乎乎的,看?不出來嗎!”口?齒如此伶俐。 “山羊尚且有角,貓狗亦有利爪,人怎么?會沒脾氣??我只是不愿沒事惹事,事情要上門?,我也?不懼。”宋朗旭大道,“好了,快看?書吧。” 第二十八章 這段小插曲一掠而過, 宋朗旭開始專心準備考試,除了除夕休息了一日,日日苦讀不歇。 進了二月, 在?蔣學文的依依不舍中, 跨上了回鄉的路程。 清水縣的老宅也是一早打理干凈的, 趙管家提前半月就讓留守的老仆準備了, 一行人低調入住,除了老仆多出門采買菜蔬, 連鄰居都沒發?現宅院里多了人。 宋朗旭不欲節外生枝,也免得旁人打擾,所以才如此?安排。 到了正式考試那日, 不等雞鳴,他就先翻身起來, 洗了把冷水臉醒神,再?次檢查要帶的文具和物品, 確保萬無一失。 趙管家聽著動靜起身,皺著眉頭說:“二少爺怎么不多睡一會?兒?今日考試要考一整天?。” “實在?睡不著,在?床上躺著也是躺著, 還不如起來多誦讀一會?兒書本,找找手感。”宋朗旭答道?, 又轉過來看著趙管家,看著他緊張局促的樣?子,失笑道?:“明明是我去考試, 怎么趙叔比我還緊張?” 趙管家說道?,“我, 我這是高興的。”他舉起袖口拭淚,悵然道?:“從前我看過老太爺考試, 那會?兒我年紀還小,早晨起不來,要人喊了三遍。后來又看著老爺考試,一早就起床準備,再?如今,又看著二少爺考試,都不用我早起了。” 見證過祖孫三代考試,一步步見證了宋家的衰落和興盛,也難怪趙管家感慨不已?,難以自控。 宋朗旭放緩聲?音,“那就讓趙叔做個見證,等到考中后咱們好好喝一杯!” “嗯!”趙管家狠狠點頭。 * 貢院在?縣衙不遠,出題人也是今屆的清水縣知縣,本地父母官。 雖然天?還沒亮,但貢院門口已?經聚齊了一大波人,挨挨擠擠,正在?由官差們檢查準考證,見證面容,以及搜夾帶。盡管一被?查出處罰甚嚴,也難免有人心懷僥幸,妄圖蒙混過關。 好在?這次沒遇上這樣?的糊涂人,大家都乖乖排著隊等待檢驗。 宋朗旭找到跟自己互相結保的四人,一起排隊等候,他們互相溝通過姓名,宋朗旭記得其中兩人是兄弟姓黃,然后一人姓米,一人姓蔡,還挺好記憶。 五人保持點頭之交,并不怎么熟悉。但在?此?等氣氛下?,油然而生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黃大便主動說:“緊張嗎?我還是頭一次來考試,手有點發?抖。” 黃二接嘴:“我腿肚子還在?轉筋哩!要是沒考中,我爹對?我準沒有好臉。” 剩下?兩人也是心有戚戚然,一副快要撅過去的樣?子。反而顯的宋朗旭像個異類,一臉的淡定。 看到他們的目光,宋朗旭忽而一笑,“我心臟都快跳出喉嚨口了,就是不想?讓人看出來才板著臉。” “喔!厲害厲害!”四人不明覺厲,但只要大家都緊張,夾雜到其中也不顯得異類了。 等到檢查完畢,他們循著燈籠的方向去找各自的簡易考棚,然后靜坐等待官差發?題目。 本次考試一共四場,第一場最為重要,天?亮開考,日落結束,并不過夜。 剛才宋朗旭說自己心跳加快,并不是胡扯,此?刻坐下?他都能感覺到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動著,一點都不肯安分,讓他的緊張昭然若揭。 宋朗旭一邊揉搓雙手活血,一邊在?心內默念,你身經百考,驍勇善戰,從題山題海里淌過來的,怕什么?再?難的題目還能有高考難嗎?大不了考過了就明年再?來!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如此?默念三遍,他還真的慢慢平靜下?來,不得不說多催眠幾次,真的有效果。 冷靜下?來,就等著官差開始發?試卷,先檢查有無錯漏,等到銅鑼響過一聲?后,才能開始答題。 宋朗旭一邊磨墨,一邊思考該怎么答題,因為卷面分所以不能隨手寫?上,需要先寫?草稿,然后在?謄抄。 題目為《四書》題兩篇,試帖詩一首,并默寫?開國圣人的《國訓》一篇,內容不算難,早就被?李先生強調過幾百次,耐心細致,有把握再?下?筆即可。 宋朗旭慢慢回憶,也慢慢謄寫?著,速度不疾不緩。題目難度不大,就很難拉開差距,所以一些微小的細節也有可能決定名次,保不齊就落了下?成。 他要竭盡全力。 * 堂上知縣高坐,對?底下?的考生一覽無余,來參加童生試的多數都是少年人,小的十來歲,大的也沒超過三十。 看著這些懵懵懂懂的少年人正在?努力求學,不禁就讓人回憶起自己的青蔥歲月。科舉出頭后,曾經的辛酸和困苦也變成了勛章,彰顯自己的努力。 知縣不禁側頭對?主簿說道?,“看著他們,就想?起從前的自己。” 主薄一捋胡須:“是也是也,想?我幼年家貧,晨起煮一大鍋粥,分作一日三餐食用,從其中擠出時間來背書,如今想?來,倒也覺得有趣。” 知縣一笑,也開始談起自己的求學歲月,兩人倒是越說越投機,默契了幾分。 底下?沒跳過龍門的鯉魚還在?努力游蕩,化龍的前輩們談笑風生。 天?色逐漸暗下?來時,宋朗旭也寫?完最后一個字,默默放下?羊毫筆揉搓手腕,先前抄寫?時還不覺得,如今手腕泛起一陣陣的酸疼。 等官差們收好試卷,裝訂糊名后,考生們才魚貫而出,紛紛投入親人的環抱,嘰嘰喳喳訴說著貢院里的見聞。 趙管家緊張的很,一疊聲?的讓二少爺上馬車回去休息。宋朗旭忙說不急,他在?狹小的考棚里待了一天?,正是渾身僵硬,不如慢慢走?回去活動開。 趙管家拗不過,只能依言跟在?身后,二人慢慢走?動著。 走?過小半柱香,氣血逐漸活絡,宋朗旭回首笑問,“趙叔怎么不追問我考的如何?”他還等著呢。 趙管家沉思后回答:“后面還有三場考試,如果二少爺考得好,自然神清氣爽不用問,如果考的不好,我更不能問增加你的負擔。”說完呸呸呸三聲?,“我可不是說少爺真的沒考好啊!” 宋朗旭一笑,趙管家好有道?理!不過他自己感覺已?經用盡全力,應該能中吧? 三場考試一晃而過,貢院內,知縣帶領主薄還有附近知名書院的山長一起批改,熬的雙眼發?紅,頭暈眼花,卻?還要強打著精神繼續。雖然累,但成績關系到一縣之內數千學子的未來命運,由不得他們不謹慎再?謹慎,以免誤人前途。 據說前朝就有學子作弊,仗著自家父輩的關系,把本該拿到第一的學生擠了下?去,那名學生對?自己頗有信心不肯認輸,硬是要查看考卷,不惜進京城告御狀,查明真相后倒臺了一大批官員。 可見其中的重要。 等到主考和副考決定好名次后,才會?放榜,寫?在?團案紙上,中間一個大大的,朱砂寫?就的“中”字。 真到了放榜那天?,宋朗旭才發?現從前的淡定啊冷靜啊都成了屁,話說得出人做不到。 榜單前排了一堆人,擠的水泄不通,他冷靜了三秒鐘,把衣裳下?擺往腰帶里一扎,義?無反顧的沖進了人群里,左突右閃的試圖擠到前面。 在?周圍人的怨聲?載道?中,他突圍到了前面,瞇起眼睛瞪著榜單,試圖看清上面的字。但是團榜名副其實是繞圈寫?的,并不容易看清,他好容易才捕捉到一個宋字,在?仔細看才發?現是個不認識的的人。 唉! 宋朗旭不肯泄氣,繼續找著,他在?外圈尋了一轉都沒看見自己名字,難道?說這次真的估算錯誤,落榜了?! 這時,趙管家拼命擠到宋朗旭面前,揮舞兩手嘴唇一張一合,好半天?宋朗旭才聽見趙管家說:“中了,二少爺你中了!” “真的?” “你看正中間,往左邊數的第五個,就是你的名字!”趙管家扯著嗓門大喊,一張臉笑成了菊花。 宋朗旭扭頭去看,在?趙管家說的位置終于找到自己的名字,他長長出了一口氣,心頭大石總算落地。 縣試能過,至少算是半只腳邁進府試了,他的萬里征途終于開始第一步。 他看了三遍確認無誤后,終于肯擠出人群,在?周圍人羨慕的眼神中昂首挺胸離開。 回去路上,趙管家樂的合不攏嘴,一個勁兒的說想?要慶祝慶祝,宋朗旭攔住他:“不急,等過了府試才算能松口氣,正式有了功名。” 現在?他們如果表現的太激動,就顯得輕浮不知事了。 兩人因為高興,看什么都愉悅,耳聰目明下?也就沒有忽略前方的事情。 一個青年側坐在?藥鋪里,衣裳被?掀起,下?擺帶著星星點點的血痕,腳踝處被?紗布包扎好,正跟藥鋪的伙計說著什么。 伙計一臉懷疑,就差沒把“這家伙是不是打算賴賬啊”寫?到臉上了。 第二十九章 宋朗旭本不欲去湊這個熱鬧, 往往熱鬧是由他人?的窘迫組成,看了也浪費時間而已。奈何?趙管家瞪大眼睛,猶猶豫豫的回首看人?, 似乎認識此人?。 醫館內, 青年低頭耳垂紅的滴血, 衣服下?擺被捏皺, 試圖輕聲跟醫館學徒商量著?,學徒也壓低聲音道:“可是我做不了主, 柜臺上?一向要現銀出入,概不賒賬。” “可是我如今身上?沒帶錢,要不然求你幫個忙, 去我家取一下??” “你家在哪兒?” “紅石村柳家,家門口種?了一顆大柳樹的, 一打聽都知道。” 伙計倒吸冷氣,紅石村離縣城二十幾里, 一來一回大半天就去了,誰有那閑工夫?他猶豫著?,“要不然你找認識的人?借一下??紅石村太遠了, 柜臺上?離不了人?。” 青年只能說:“我是一個人?出來的,沒碰到熟人?。” 這下?僵持住了, 青年受傷走動不得,伙計離不開柜臺,賬面要銀子, 顯然是個死?局。 眾人?一邊看一邊指指點點,不知道在說什么。 趙管家聽完大概猶豫道:“二少爺, 要不然咱們?做個好事?”反正二少爺中了他心情?激動,全當是行善積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