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行舟 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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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曇晝甚至沒聽清他在說什么,其實莫遲什么都不必說,他只要用這樣的眼神看向杜曇晝,就足夠讓他沉迷了。 見到杜曇晝失神的表情,莫遲從胸膛深處悶悶地笑了一聲,在杜曇晝胸口一推,往后退去。 他調(diào)笑似地瞥了杜曇晝一眼:“這招我也會。” 說完,轉(zhuǎn)身跳上了岸。 杜曇晝一個人坐在船上,怔忪良久后,他抬起手,輕輕摸了摸嘴唇。 那里,似乎還殘留著莫遲的氣息帶來的熱度。 “杜大人!快跟上啊!”岸上有人催促他。 杜曇晝垂下略帶黯淡的眼眸,起身跟了上去。 官船上,還保持著被劫掠過的模樣。 甲板上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具尸體,都是都水匪截殺的護船官兵。 杜曇晝查驗過尸體后,很快發(fā)現(xiàn)不對。 倒在船頭的官兵,連腰間的刀都沒有拔出,就被人殺了。 而且他們身上的傷往往只有一處,只這一處傷便要了他們的性命。 這說明這群官兵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沒有做出任何反抗,就被殺掉了。 而越往后走,越靠近后艙,犧牲的官兵身上的傷就越多。 他們的刀也都出了鞘,或是染了血掉在手邊,或是砍在了船板上,總之都能找到與水匪激戰(zhàn)過的痕跡。 杜曇晝對冉遙分析道:“只有兩種可能,一種就是當(dāng)時湖面上起了大霧,霧還要足夠濃,濃到船頭的官兵們根本看不見有水匪登船,所以才能毫無抵抗地被殺掉。” “第二種可能呢?”冉遙問。 杜曇晝面色嚴(yán)峻:“第二種,就是官兵早就預(yù)料到會有水匪登船,而且他們篤定這群水匪不會傷害他們,所以在見到匪賊后,連刀都沒有拔出來。” 冉遙后退半步,倒吸了一口涼氣:“杜大人懷疑,船上有人勾結(jié)水匪?” “這只是我的猜測,冉大人可以再仔細(xì)想想。” 冉遙鄭重地點點頭。 去船艙進(jìn)行搜查的侍衛(wèi)出來了,對冉遙抱拳道:“回稟大人,官鹽全數(shù)被劫走,一袋不剩。” 船下,站在四周水域里探查的船工也向他喊道:“大人!這艘船是觸及了水下的暗礁,才擱淺在此處的!若不把礁石鑿掉,恐怕劃不出去!” 壞消息接踵而至,冉遙愁眉耷拉眼,人都感覺老了十歲。 “杜侍郎,同我移步到船艙內(nèi)吧,看看那里能不能找到什么線索。” 杜曇晝隨冉遙進(jìn)了船艙。 莫遲避開滿地的尸身,走向后甲板。 這里就是那四個僥幸逃脫的官兵,見到蘆葦蕩里的神秘人的地方。 莫遲站在甲板上,向后側(cè)方看去,這里的護板比船頭要高得多,也許是為了防止水匪從后方偷襲。 莫遲站在護板邊上,往船下看去。 若是有人藏身在官船后的蘆葦蕩里,以護板的高度,那人如果漂浮在水中的話,其實根本看不見船上發(fā)生的事。 若想要見到船上的水匪們正在殺人,必須是位于船頭兩側(cè),才能看清船上的狀況。 若那人真的是時方硯,他在船頭側(cè)方見到了水匪殺戮官兵,為何不直接在船頭預(yù)警,而要大費周章游到船尾呢? 莫遲思考片刻,想著,也許是他害怕自己被水匪發(fā)現(xiàn)的緣故吧。 這個猜測不足以完全說服莫遲,但也給他提供了一種能自圓其說的假設(shè)。 正當(dāng)莫遲準(zhǔn)備跟進(jìn)船艙時,角落里的一塊布料引起了他的注意。 莫遲走過去,低頭只瞧了一眼,馬上認(rèn)出那塊布是喬沅衣服上的。 ——他跟著杜曇晝初次拜訪喬國舅時,喬沅就穿著這身衣服。 那時喬從露說她穿的是她給的舊衣服,袖口的圖案都洗褪色了。 莫遲聽到這句話,特意往喬沅手腕處看了一眼,由此記住了她那天的穿著。 喬沅身上的布料,怎會出現(xiàn)在官船上? 莫遲簡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蹲下身,撿起那塊布,咚的一聲,有東西從布塊里掉下。 莫遲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那是枚翠綠色的玉鐲。 是喬沅的首飾嗎?她的東西為何會在官船上?難道她是被水匪劫走了? 可是——時間根本對不上,官船被劫是在三天前的深夜,而喬沅是昨日才失蹤。 但這種撕下袖口的布,連同自己的首飾扔出來的行為,又很明顯是在做標(biāo)記,是喬沅想提醒見到的人,她就在附近。 難道她因為某種原因,躲在船艙里? 莫遲悄悄收起布塊和玉鐲,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船艙。 官船的艙底非常寬闊,分割出了好幾間不同的房間。 其中最大的那個,是用來儲存官鹽的。 此時,儲藏室里空無一物,只有地上灑了一些鹽粒,所有的鹽都被水匪搶走了。 圍著儲藏室轉(zhuǎn)了一圈,杜曇晝忽然問:“冉大人,您說每次都是行到這片水域前,才由國舅爺放出信鴿,通知具體的行進(jìn)路線,那信鴿在何處?” “這里。” 冉遙本想說他也多年未上過官船,實在不了解其中構(gòu)造,就聽莫遲在身后說:“信鴿在這里。” 他站在一扇門外,門里傳來鴿子的咕咕聲。 幾人走入鴿房,這里擺著一排碩大的鴿籠,籠中有數(shù)只信鴿并排站在棲木上。 杜曇晝一只只看過去,見它們的腳上都沒有捆綁信件,看來往來信件已經(jīng)被船上官員卸下,交到了掌舵人手中。 除了信鴿外,眾人在船艙內(nèi)并無其它發(fā)現(xiàn)。 冉遙提議,到上方的舵樓去,那里的舵室,應(yīng)該存有鹽船和喬和昶的往來信件。 船尾,舵樓。 舵室外,是官船的木船舵。 內(nèi)部,木柜中,用鎮(zhèn)紙整齊地壓著十幾張淡黃色信紙,上面是每一次官船行駛到島嶼水域前,喬和昶發(fā)來的行進(jìn)路線。 杜曇晝從上面抽出官船被劫當(dāng)天的幾張紙條,細(xì)細(xì)看過信上內(nèi)容,察覺到一絲詭異之處。 “冉大人,您請來看。” 冉遙接過信紙,仔細(xì)看完,不由得“咦”了一聲:“國舅爺原先設(shè)定的路線并不是官船后來走的那條,而是另外一段不會經(jīng)過容島的航路。在掌舵手都已經(jīng)按照他的指示出發(fā)后,他又緊急送來了第二封信,命其改換路線,走了如今的這條水路。” 杜曇晝:“這兩條水路有何分別?” 冉遙指了指舵室內(nèi)的一間暗房,示意杜曇晝和他一同進(jìn)去。 打開一扇不起眼的小門,適應(yīng)了房中的黑暗后,杜曇晝才看清,這里原來是船上的針室。 所謂針室,即是擺放司南羅盤與水圖之所。 小小的案桌上,固定著一枚司南羅盤,后面的墻上,是一幅碩大的臨淳湖水路圖。 直到看到這幅水圖,杜曇晝才真正明白,臨淳湖上的航路有多復(fù)雜。 冉遙的手在水圖上慢慢劃過,找出了國舅爺曾經(jīng)下令行駛的兩條路線。 冉遙告訴杜曇晝,最開始喬和昶選擇的路線十分常規(guī),是官船經(jīng)常會走的一條路。 那里的水面下何處有暗礁,何處有激流,只要是熟練的船工,都會非常了解。 算起來,是相當(dāng)安全的一段航路。 但喬和昶后來更改的路線卻不同。 那條線路要從許許多多小島旁經(jīng)過,別說島上容易藏著水匪,就連島邊的離岸流和礁石,都足以讓最老練的舵手束手無策。 冉遙:“這段航路的湖水也不夠深,對于水匪常用的小船,自然是來去自如。但像運鹽船這樣吃水重的船只,就很容易擱淺了。” 杜曇晝知道冉遙所言不虛,這條路必是礁石叢生,否則這艘官船怎會擱淺于此? 恐怕那群水匪本來是想整艘船拖回匪寨,沒想到經(jīng)過容島時,官船駛過暗礁,被擱淺在此,無法繼續(xù)行進(jìn)。 水匪無奈之下,只能搶走官鹽后,將船棄置于此。 冉遙捋著胡子,困惑道:“這條路一不方便官船行走,二又靠近各處島嶼,水匪能悄無聲息地從岸邊靠近,三則尤為適合水匪駕小船逃脫。這三者相合,怎么看都不像是條合適的水路,國舅爺如此了解臨淳湖的情況,不該犯這樣的過失啊?” 杜曇晝重新舉起手里的信,把國舅爺在信上的指示又看了一遍。 莫遲盯著那幅水圖,不言不語。 冉遙想了半天,也沒得出結(jié)論,見帶來的州府官員和侍衛(wèi)在外面探頭探腦,便對杜曇晝說:“杜大人,這水圖是國家機密,所以才藏著舵樓的暗室內(nèi)。你我還是先出去吧,省得被有心人窺探去了,后患無窮。” 走出舵室,四周搜查的衛(wèi)兵也回來了,都說一無所獲。 冉遙下令道:“將被殺官兵的尸身好好收斂,帶回州府。核實身份后,就派人通知他們的家人到府衙來,本官要親自接待。” 回身又對杜曇晝道:“杜大人,既然此處已探查完畢,你還是先隨我會馥州城吧。這些官兵的后事還需要我去善后,至于追剿水匪一事,還需等我稟報了喬國舅,才能另行定奪,畢竟官鹽從開采到運輸,都是由他全權(quán)負(fù)責(zé)的,我也不好插手。” 杜曇晝明白,馥州地方官難做,從善如流道:“一切悉聽冉大人安排。” 回到客棧,已是黃昏時分。 杜曇晝本想和莫遲吃了飯再上樓,但莫遲拉著他直奔樓梯,急匆匆要回房。 到了客房門口,莫遲推開杜曇晝的房門,把他拉了進(jìn)去。 杜曇晝從嗓子眼里發(fā)出一聲古怪的悶笑,低聲道:“原來莫郎將火急火燎地上來,就是為了與我同處一室。早知你這么心急,昨夜是不是就該——” “我在官船上發(fā)現(xiàn)了喬沅的東西。”莫遲從袖管里取出被布塊包裹的玉鐲,伸到杜曇晝眼前:“你看,這塊布是從喬沅的衣袖上撕下來的,上面的花色都洗褪色了,正是你我初次見她時,她穿的那身衣服。” 杜曇晝一愣,目光集中到莫遲手中的東西上。 莫遲掀開布,露出藏在里面的玉鐲。 此鐲碧綠如翠,水頭清亮,一看就知不是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