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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亂世搞基建[穿書] 第55節(jié)

    第47章

    晚上回到藥肆,恰好上次缺的那些小工具以及試燒的云霞飲瓷杯都送過來了。

    為了拿下這筆單子,瓷窯那邊特意設(shè)計了幾種款式,直身的,六棱的,甚至還有一種荷葉杯,直接把杯子做成荷葉圍攏的造型,荷葉的葉莖從杯底直通杯口,既可以當(dāng)把手也能當(dāng)吸管,整個設(shè)計渾然天成。

    顧念跟顧忠提過以后打算再配個吸管的事情,后來也跟孫昭提過,不過因為比起杯子來這東西過于簡單,所以暫時大家都沒把精力放在這上面。顧忠也只是跟瓷窯的人提過一嘴,沒想到對方還專門做了個‘吸管直置’款。

    桌上的那排杯子,胖瘦不一,造型各異,顏色卻出奇一致,杯壁泛著微微的青藍(lán)色,釉光流離,頗有幾分汝窯青瓷‘雨過天青云破處’的神韻,美得出乎顧念意料。

    杯身上也都有年深那三個瀟灑俊逸的題字,云霞飲,旁邊圍繞著幾條形似云霞的曲線,風(fēng)流婉轉(zhuǎn),相得益彰。

    簡潔流暢的款式可以突出它們的招牌,而且也能突出云霞飲本身,不會喧賓奪主;設(shè)計復(fù)雜的漂亮新穎,一下子就能抓住人眼球,讓人印象深刻有記憶度,還兼具個吸管的特殊功能,顧念左看看右看看,哪個都喜歡,最后糾結(jié)癥犯了,只好把自己的各種喜好理由全都說了,然后將選擇杯子款式的最終決定權(quán)交給顧夫人和秦染。

    最終顧夫人想了個完美的解決方案,瓷杯暫時用簡潔款的,性價比更高,而且制作方便容易更好的把控時間。再給瓷窯那邊點‘設(shè)計’費,把‘鎮(zhèn)店’的金杯打造成荷葉杯,擺在店里,同樣可以吸引眼球,留給大家談?wù)摰目臻g,至于瓷杯款的荷葉杯,完全可以等以后顧念說的那個什么‘周年紀(jì)念’之類的節(jié)日再弄。

    按照藥肆的藥鍋容量,每鍋熬出來的飲子可以賣三十五杯,根據(jù)這些日子售賣的數(shù)據(jù)來看,除去開頭兩天,每天最差可以賣個十八九杯,好的情況可以全部賣光。

    因為價格的原因,云霞飲的銷量肯定要遠(yuǎn)遠(yuǎn)低于這個數(shù)字,尤其是初期。

    正式燒制的話,瓷杯的制作和燒制大約需要一個月。但瓷窯這邊因為是顧家的佃戶,可以在年底直接用佃租來抵,不用先付費,對顧家來說,沒有付現(xiàn)的壓力,合作起來非常舒服。

    顧念跟顧夫人、秦染和顧忠商量了一下,決定按照最經(jīng)濟的做法,讓瓷窯那邊按照下批燒窯剩下的位置做,能放多少個就做多少個。

    而孫昭那邊的紙杯,暫時還沒有什么消息。

    顧念當(dāng)晚特意臨時取消了課程,跟顧夫人秦染顧忠核對了下所有事情的進度。

    藥肆門面是三開間的格局,以前只打開一半的門板就夠了,這些日子為了售賣飲子,便把最東邊那個開間也打開了,專門擺放桌案賣飲子。與藥肆的門隔著一個開間的門板,也算有個‘區(qū)隔’感。

    云霞飲的售賣位置以后就固定在這里,背后是中藥柜改的材料柜,專門用來放調(diào)制云霞飲的各種配料,前面是拼成門字型的桌案,一面對著路邊,一面對著藥肆墻壁,分出接待和制作的區(qū)域。靠外的一面立上云霞飲的屏風(fēng),擺上時,里面的區(qū)域自成一體,打開時仍舊與藥肆大堂連通。

    屏風(fēng)、招牌以及井生和春梅的衣服都還在制作當(dāng)中,大概還需要兩天才能做好。

    云霞飲目前選用的七款茶底以及需要的牛奶、酥、酪都已經(jīng)分別確認(rèn)了購買原料的店鋪,并洽談好了價格,成本全在他們事先商定的可控范圍內(nèi),只等他們通知就能每天按時送貨。

    作為招牌的那支金杯,也在金鑼密鼓的打制之中,原本預(yù)計還要兩天,現(xiàn)在改造型的話,估計又得加個兩三天才能完工。因為今天剛聽說金器容易被克扣的事情,顧念特意又拜托了遍顧忠記得檢查金子的質(zhì)量和重量。

    被騙的話損失錢財事小,萬一走運遇到個葉九思那樣‘只買貴的’的客戶賣出去一杯,被人發(fā)現(xiàn)問題,云霞飲的口碑受影響就虧大了。

    中間唯一出的紕漏是做蛋糕的鍋,鐵匠那邊最近太忙,那個鍋又不是做熟的東西,需要邊研究邊弄,所以一拖再拖,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開始打。

    提純的砂糖他們前兩天打開兩罐看過,只有上面大約四分之一的部分稱得上潔白,底下的顏色還差得遠(yuǎn),估計至少還得一個月的時間。但顧念算了算,把幾個罐子最上層的挖出來救急也就夠用了。畢竟云霞飲是走高毛利路線的,銷量也不會大。

    幾人方方面面的確認(rèn)了一遍,除了雪花糖和杯子,其它部分應(yīng)該都準(zhǔn)備得差不多了。至于蛋糕,完全可以后續(xù)等鍋到位再加進來。

    秦染身為醫(yī)者,習(xí)慣性的以求穩(wěn)妥為主,希望等全部東西到位再開張,顧念、顧夫人和顧忠卻覺得,反正糖的用量不大,杯子也可以先用墨家匠坊的竹杯,不如先開張試營業(yè),不求銷量,先試試市場反應(yīng)也好,有些問題,不開業(yè)是永遠(yuǎn)看不到的。

    顧夫人和顧忠沒有明說,但其實還是很擔(dān)心顧念那個‘高端’定價的策略是否能奏效的。兩人想著賣幾天試試如果真的有問題,還有時間及時勸顧念改變想法。

    最終秦染拗不過他們,只得同意明天找人看個離得最近的黃道吉日,把開張日期定下來。

    議定之后,顧念便趕回房間去畫最后兩樣工具的圖紙,打算趁著明天二十七的時候送到春淺樓去。

    第二天負(fù)責(zé)在攬月樓那邊蹲守余沉的是蕭云鎧和杜泠,散衙后,顧念便抱著自己趕工畫好的那套圖紙去了春淺樓。

    問過樓梯口的博士,墨家的管事果然在芙蓉間。

    顧念敲門之后,推開一看,意外地發(fā)現(xiàn)墨青居然也在。

    “我來送工具的圖紙和需要刻在竹杯上的圖樣。”顧念笑意燦爛地?fù)P了揚手上的竹筒。

    給墨青按摩的那兩個小廝熟練的結(jié)束手頭工作,幫他套上了那幅特質(zhì)手套。

    管事則從顧念手里接走竹筒,抽出那卷圖紙遞到墨青手上。

    顧念也不著急,自顧自地在旁邊坐了下來,一個小廝急忙端了壺飲子和兩盤點心放到他面前。

    墨青隨手接過那卷圖紙展開,初時還眸色平淡,帶著幾分懶散之意,待看到那個放大鏡時,倏然坐直了身體,“放大細(xì)小之物,纖毫畢現(xiàn)?”

    “嗯,舉例來說,比如你現(xiàn)在看這個杯子上卷草紋,只有芝麻大小,”顧念拿高自己手上的那個鎏金花鳥紋杯,比著上面的花紋解釋,“但透過此物來看的話,可能就變成了‘箸頭’大小。其實具體能放大多少倍還是看打磨出來的效果,但可以簡單理解為同樣尺寸的情況下,中間越厚,兩邊磨得越薄,放大的倍數(shù)就越大。”

    考慮到自己畫的大多應(yīng)該都是這個時代的匠人沒見過的工具,他不但貼心在圖紙上標(biāo)注了工具的名字,還配上了建議材質(zhì)和功能說明,墨青現(xiàn)在問的放大鏡,在暫時沒有玻璃的情況下,他就建議選用最通透沒有雜質(zhì)的水晶,至于如何打磨,就得看那些有豐富磨制玉石和寶石經(jīng)驗的工匠們的技術(shù)了。

    墨青眸色閃了閃,“也就是說,如果配上此物,雕琢那些細(xì)微花紋時會事半功倍?”

    “我畫的這種是手持式的,方便隨手拿著觀看視物,如果想要用來雕刻,可以設(shè)計成固定式。”

    墨青是行家,顧念稍微解釋幾句,他就明白了固定式架子的意思,他又試探地問道,“那此物對那些視物模糊的人可有用處?”

    視物模糊?那不就是近視或者老花?顧念點頭,“有用的,不過與我畫的有些不同。可以做成戴在眼前的樣子。”

    他順手從筆袋里掏出了炭筆和紙,幾筆就在紙上勾畫出了眼鏡的模樣,“鏡片可以分為兩種,這種中間厚兩邊薄的叫凸透鏡。

    人視物模糊的原因不大相同,有些人年紀(jì)大了,就會眼花,把東西放遠(yuǎn)些才能看清楚,這樣的情況鏡片應(yīng)該配凸透鏡,不過需要的倍數(shù)肯定沒有放大鏡大,具體磨的厚薄差距可以邊磨邊試,找到使用者視覺最清晰舒服的那個厚度為止。

    還有些年紀(jì)比較輕的人,可能不是花眼,而是近視,東西拿得越近看得越清楚,這時就要把鏡片磨成中間薄兩邊厚的凹透鏡……”

    顧念把近視鏡和老花鏡的不同盡可能清楚的給墨青解釋了一遍,初期無法測試近視度數(shù)的情況下,只能邊磨邊試,如果需求量大,就完全可以搞一套度數(shù)固定的標(biāo)準(zhǔn)鏡片,那樣可以更快試出對方的近視度數(shù)。

    墨青神色專注,聽得分外認(rèn)真,頻頻點頭,讓顧念忍不住猜想,難道墨家有誰眼睛不太好?

    顧念邊畫邊解釋,畫完之后順手就把炭筆收回了筆袋,正要抽緊口袋,突然摸到臨時放到里面的那根珍珠扁簪。

    他心思一動,趙卜跟萬良因為造假殺害楚娘滅口這件事情,也算是跟墨家有些關(guān)系,便跟墨青提起了楚娘被殺案子的后續(xù)。

    “趙卜?他倒真是賊性不改。”墨青無奈地?fù)u了搖頭,“難怪你們上次要過來找我問簪子的事情。”

    “上次說的那支珍珠扁簪正好在我這兒,你要看看么?”顧念邊說邊飛快地打開錦袋把那支漂亮的珍珠扁簪拿了出來,嘴上雖然在詢問,卻完全沒給墨青反對的時間。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這支簪子上的那個所謂徽記有點奇怪,實在是太淺了,就像不小心磕到的。

    機會難得,不管他怎么糾結(jié)也都只是個外行,無法確定,既然墨青正好在這兒,為什么不請他直接看看呢?是徽記還是磕的,墨青應(yīng)該能給他個確切的答案吧?

    “這就是趙卜賣給他們的假貨?”墨青眉峰微揚,似乎看穿了顧念用‘白工’的心思,不過也沒有拒絕,只是懶洋洋地伸手把那根簪子接了過去。

    半秒之后,墨青鳳眼微瞇,似笑非笑地看向顧念,“你剛才說,這是趙卜做的假貨?”

    “嗯,據(jù)說楚娘那些日子跟他們買了不少件首飾,這是其中一件送給她的手帕交的。”

    “但是,”墨青拖長了‘是’字的尾音,輕描淡寫地將手上那根簪子在指間轉(zhuǎn)了一圈,拋出一個出人意料的答案,“這不是假貨,是真的。”

    真的???

    顧念怔了怔,“確定么?”

    問出口之后,他也覺得自己有些唐突了,墨青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會認(rèn)錯?

    你當(dāng)我這長安第一工匠的名頭是白混的?墨青把玩著那支扁簪,斜睨了顧念一眼,“如假包換。這么說吧,如果這支珍珠扁簪是假的,那我墨家匠坊里那些正在出售的珍珠簪也都是假的。”

    顧念:………………

    難道那堆金飾其實都是真的?

    不太可能。除非柔娘跟趙卜也是串通的,不然趙卜根本不可能在那些沒經(jīng)手過的首飾上準(zhǔn)確找出那些隱藏又一致的徽記。

    可是,那現(xiàn)在又是什么狀況?

    “墨家的金器上除了墨家徽記之外可會刻什么隱藏的工匠徽記?比如刻個類似‘卜’的痕跡之類的。”顧念追問。

    墨青輕輕搖頭,“趙卜是帶藝投奔的墨家,以前的確有這樣的習(xí)慣,但在墨家的時候,我是不允許他這樣做的。

    墨家的東西,對外有一個徽記就夠了。

    金器匠頭會根據(jù)安排打造不同的東西,憑款式就可以確定是誰做的,不需要再留其它的記號。

    而且事實上,每個工匠的力量大小、使用工具的習(xí)慣都有自己的特點,反應(yīng)到最后的成品上也不一樣,只要熟悉一點,根本不需要徽記,看一眼就能認(rèn)出來。”

    顧念:…………

    所以,那些有卜字標(biāo)記的確實是假貨。只有琉璃這根簪子上的痕跡才是磕痕,只是因為她在堂上聽趙卜說了徽記的事情,自己回來再找,就把那相似的痕跡當(dāng)真了。

    假作真時真亦假。

    畢竟她也根本不會想到,楚娘自己買了一堆假貨,卻送了她一根真的。

    這么想來,楚娘當(dāng)初告訴她墨家的東西手工費特別貴,叮囑她好好保管的話,恐怕也是意味深長了。

    但是沒有理由啊,楚娘明明買了一堆假金飾,為什么偏偏給琉璃買了支真的?

    難道是為了辨別真假?但沒必要買吧,只要去墨家匠坊里對比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對勁兒,肯定有哪里不對。顧念眉心緊皺,死死盯著墨青手上的那根金簪。簪頭的三顆珍珠在斜陽的余暉里猶如鍍了層金,泛起溫柔的光輝。

    那光華映到顧念眸子里,讓他靈光一閃,突然想起半個月前葉九思展示那支牡丹金蝶簪時的畫面,那根簪子精巧的機關(guān)設(shè)置,當(dāng)時可是讓所有人都嘆為觀止,墨家既然以機關(guān)術(shù)著稱……他試探性地看向墨青,“這支珍珠扁簪可有什么機關(guān)?”

    墨青眉峰微揚,唇邊浮起淡淡地笑意,也不答話,直接伸手從腰帶上不知什么地方變魔術(shù)似的摸出根大約十公分長的手錐。

    他用錐尖一扎簪子頂部的那個方塊區(qū)域,簪頭發(fā)出聲輕響,第一顆珍珠的位置就像個迷你方蓋似的向上彈出了大約半公分。

    居然真的有機關(guān)!顧念的心臟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墨家的東西大多都藏有些機關(guān)巧門,購買時也會詳細(xì)告知購買的人使用方法。當(dāng)然,你買的那個竹杯除外。”墨青半開玩笑半是認(rèn)真地解釋道。

    顧念:…………

    墨青用錐尖兒輕輕撥開蓋子,簪身里面赫然露出了一截黃色的紙卷。

    “依在下所見,這東西或許對你說的那樁案子有些幫助。”墨青打量了那個紙卷一眼,并沒有碰,而是把紙卷連同簪子一起遞還給顧念。

    顧念接過簪子,連忙抽出那個小小的紙卷,只見上面用蠅頭小楷寫著一行字,字跡與當(dāng)初他搜查線索時在楚娘房間看到的那些詩箋極其相似,可以確定是同一個人所寫,內(nèi)容觸目驚心:

    【三月二十八,徐卯欲在清涼觀齋醮現(xiàn)場刺殺鎮(zhèn)東侯。】

    徐卯,正是新任徐宰相的名字。

    看到那行字的瞬間,顧念整個后背都在發(fā)冷,思路卻猶如紅爐點雪,瞬間清晰起來。

    是這個!

    原來那個價值五千緡的消息是這個!!!

    作者有話說:

    墨青[驕傲臉]:墨家出品,必屬精品,括號,除了你的竹杯。

    顧念:………………

    備注:1、荷葉吸杯是唐代是有實物的,著名的何家村窖藏就有出土,不過最初被誤認(rèn)為【唐鎏金蓮花形銀燈頭】。徐珂《清稗類鈔》“物品類”中解釋甚詳:“吸杯,做蓮蓬、蓮葉交互相連狀,別有蓮莖,莖之中有孔,可吸飲。”這種酒杯在結(jié)構(gòu)上最為特別之處,是由酒杯中引出一條長管,管內(nèi)中空,飲酒人將嘴唇吮住長管的端頭,由此把杯中酒吸入口內(nèi)。用今天的話說,就是自帶固定吸管的酒杯。

    段成式《酉陽雜俎》所敘:“歷城北有使君林,魏正始中,鄭公愨三伏之際,每率賓僚避暑于此。取大蓮葉置硯格上,盛酒三斗,以簪刺葉,令與柄通,屈莖上輪菌如象鼻,傳吸之,名為碧筒杯。歷下敩之,言酒味雜蓮氣,香冷勝于水。”

    據(jù)說早在三國時代,風(fēng)雅人士中就曾興起以荷葉當(dāng)作大酒杯的做法這種帶梗鮮葉制成的一次性酒杯還被命名為“碧筒杯”,其妙處在于能令酒水染上荷葉的香氣,予人勝冰賽雪的清涼感。

    但從已知的文獻來看,“吸杯”或者至少相關(guān)記載、傳說正是在中晚唐時期開始出現(xiàn)。唐人戴叔倫《南野》一詩云“茶烹松火紅,酒吸荷葉綠”,唐人曹鄴《從天平節(jié)度使游平流園》也詠到“乘興挈一壺,折荷以為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