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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亂世搞基建[穿書] 第19節(jié)

    衛(wèi)官跟著柔娘往樓上走,許多好事的又跟在他們后面,呼啦啦地再度涌上三樓。

    看到房內(nèi)的年深等人,衛(wèi)官張口正要說話,瞥見他緋色的袍衫和腰間的金帶銙,又把話咽了回去。

    看完楚娘的尸體,衛(wèi)官走到門口,對著四周的客人和桃花閣的眾人道,“今天晚上,恐怕要麻煩各位待在這里了,明早等萬年縣差人過來查驗問話過后,方能離去。”

    雖然眾人大多原本就打算要在此處過夜,但乍然聽聞要被扣在此處,依舊難免心生不滿,其中更不乏達官貴客,豈是一個小小的八品金吾衛(wèi)和萬年縣縣衙能壓得住的?

    柔娘連忙站出來安撫,表示今夜的夜宿全由桃花閣承擔。

    紛紛攘攘之際,突然有人揚聲道,“何必如此麻煩,既然有大理寺的人在此,不如請他們幫忙查查?也好早日解了這樁煩憂。”

    有大理寺的人在?大廳里的聲音頓時小了不少。

    書生意有所指地望向顧念他們所在的位置,他身旁的秋月急得直跺腳。不用想,肯定是她跟書生說了剛才的事情。

    接收到書生怨懟的目光,顧念怔了怔,這人似乎有點眼熟?

    他‘翻’遍原主的記憶,才找到張面目模糊的臉。似乎、好像是原主曾經(jīng)在書院揍過的‘同學’。

    顧念:………………

    居然是沖著我來的?

    “年某正是新任大理寺少卿。”年深上前一步,擋在顧念身前,冷冷地看向書生和秋月。

    秋月心虛地避開了視線,書生梗了梗脖子,最終還是垂下頭去。

    大理寺少卿?

    他姓年?

    周圍陡然安靜。

    年這個姓氏并不多見,在京城能排得上名號的,只有掌管鎮(zhèn)西軍的年氏一脈。家紀嚴明,接連數(shù)代從軍為將,鎮(zhèn)守國門,民間都悄悄地稱呼年家為鐵血將門,久而久之,這個姓氏仿佛也染上了殺氣,提起來便能令人神色乍凜。

    如今掌權(quán)的鎮(zhèn)東侯,素來與鎮(zhèn)西軍一脈交好。左右這樁命案也跟自己沒關(guān)系,眼前人既是新任大理寺少卿又是年家的人,那還是不要掠其鋒芒的好。想到此處,那些原本自恃有些身份的人紛紛斂聲收色,安靜下來。

    壓住場子后,年深把那個金吾衛(wèi)衛(wèi)官叫到房內(nèi)詢問了下,平康坊的武侯鋪是大鋪,有三十個金吾衛(wèi),衛(wèi)官之前正帶著十四個人巡邏到桃花閣附近,接到報信便立刻趕了過來。

    接著年深又詢問關(guān)閉坊門之后是否有人出坊,衛(wèi)官說有四個,前兩個都是熟面孔,平素就貪圖杯中物,經(jīng)常喝到誤了時辰才離開。巡街的金吾衛(wèi)經(jīng)常拿對方好處,對這種睜一眼閉一眼的也就放出去了。

    另外兩個都是按規(guī)矩登錄了文牒的,一個叫余沉,一個叫韓檸,但都是亥初前就離開的,那個時候,楚娘還活得好好的。

    年深雷厲風行的讓衛(wèi)官把人分為三組,第一組四人,挑兩個身手敏捷的,跟杜泠一起再去趟房頂,查看腳印的主要特征和線索,另外兩個再加四個桃花閣的小廝,守在大廳維護秩序,萬一哪里有動靜,隨時支援。

    第二組和第三組各五人,分別由蕭云鎧和衛(wèi)官帶隊搜查,一隊在桃花閣內(nèi),一隊去桃花閣外。等杜泠帶回鞋印的尺寸和特征,就立刻開始搜查,但凡鞋底有濕痕,符合尺寸和紋路特征的,全部帶回到桃花閣的大廳,到時候他們再過去問話。

    年深和顧念這邊則趁這段時間先跟柔娘和幾個熟悉楚娘的姑娘聊聊,了解下楚娘這邊更具體的狀況。

    以目前的狀況來看,就像衛(wèi)官之前判斷的那樣,這種級別的案子應該是萬年縣負責,根本不夠直接交到大理寺手上。但既然有人挑釁,年深自然不會回避。更何況,這案子或許還跟他們正在追查的那件有關(guān),左右他們就在現(xiàn)場,不如索性掌控主動權(quán),先查證一番,明早再交給萬年縣處理。

    “楚娘的貼身侍女還在通義坊,不如一并接回來盤問。”年深吩咐完三組人,背對眾人的顧念飛快地接了一句,同時用力朝年深眨了眨眼睛。

    婉兒是貼身侍女,肯定知道很多楚娘的私密事情,以這個借口把人順理成章地帶回來,既能放心,也有助于解決楚娘的案子。

    某人那抽筋兒似的動作讓年深難得地愣了下,不過他很快就領(lǐng)悟到了顧念的意思,略微思忖過后,便將蕭云鎧那隊分成兩撥,蕭云鎧帶一個金吾衛(wèi)去通義坊接人,剩下的四人繼續(xù)在閣內(nèi)比對搜查符合腳印特征的可疑人物。

    方便起見,年深在取舍過后,索性直接在楚娘房間最外面的客廳用屏風隔出塊角落,搬了兩張桌案當作臨時的落腳點。

    將所有人有條不紊地按調(diào)度完畢,年深回過頭,發(fā)現(xiàn)顧念正偏過身子拿著紙筆,比比畫畫的跟杜泠小聲地說著什么。

    桌案上放著另外兩張紙,他掃了眼,只見左邊那張標著【桃花閣】,底下逐一寫著【編號】、【姓名】、【房間】、【年齡】、【貫屬】、【什么時間來的】、【與楚娘關(guān)系如何】、【是否聽過楚娘與誰結(jié)仇】、【最近看過或者聽到過什么關(guān)于楚娘的八卦】。

    八卦???年深皺眉看著那兩個字,覺得它肯定不是自己原本知道的那個意思。

    右邊那張紙上標注著【客人】,前面同樣是【編號】、【房間】、【姓名】、【年齡】、【貫屬】,后面則變成了【長安住址】、【同行者姓名】、【什么時辰到的桃花閣】、【今天為什么會過來】、【進來之后到現(xiàn)在為止,去過什么地方,見過什么人,做過什么事情】、【是否認識楚娘】、【發(fā)生意外的前后有什么看到什么奇怪的人或事情】。

    年深的目光停在那兩張紙上,看起來,這都是顧念剛才趁著他安排的時候擬出來的問詢條目。既認真又有條理,完全不像傳說中那個混日子的紈绔子弟會做的事。

    那邊的杜泠跟顧念交流完畢,動作迅速地帶人從窗戶上了屋頂。顧念回身看到年深正在看桌案上的東西,便主動往老板那邊遞了遞,“少卿請過目。”

    “如果對方是兇手呢?”年深面色不動地點了點標著【桃花閣】的那張紙,表示那邊的問題還是缺了些要點。

    兇手?顧念遲疑地看著年深,“桃花閣大部分都是女人,沒辦法一下擰斷楚娘的脖頸吧?”

    年深朝門口的方向挑了挑眉,窗紙上映著守在門口的小廝的身影。桃花閣不僅有女人,也有男人。

    顧念:…………

    年深屈指輕叩桌案,意味深長,“另外也不要小看女子,擰斷人脖頸這種事情,女子未必做不到。”

    被他一提醒,顧念才反應過來,柔娘說過,閣里有擅長舞劍的姑娘,“你是說,桃花閣里可能有人會武功?”

    年深點了點頭,“不是可能,是肯定。比如,柔娘就會。”

    柔娘會武?顧念捏著筆,詫異地看向年深。

    作者有話說:

    蕭云鎧[拽著杜泠小聲嘀咕]:七郎,我咋覺得剛才麾下是在護著那個小白臉?

    杜泠[瞄了眼面無表情的麾下]:你想多了,麾下護的是大理寺。

    蕭云鎧:不是,你不覺得……

    杜泠[果斷地打斷他]:不覺得。(明早不想加練就趕緊閉嘴。)

    備注:1、金銙帶:“以紫為三品之服,金玉帶銙十三;緋為四品之服,金帶銙十一;淺緋為五品之服,金帶銙十;深綠為六品之服,淺綠為七品之服,皆銀帶銙九;深青為八品之服,淺青為九品之服,皆鍮石帶銙八;黃為流外官及庶人之服,銅鐵帶銙七。——《新唐書·車服志》”

    第20章

    “她手上這幾個位置有繭印,這是常年握刀劍之類的東西訓練留下的痕跡。”年深朝顧念攤開手掌,點指著自己指腹和掌心的幾處位置,掌心隔著金絲手套看不太清楚,但指腹處那些半透明的薄繭清晰可見。

    “是我先入為主了。” 殺人的常見動機無外乎幾種,為情,為錢,為名利,滅口,報復,沖動誤殺,顧念敲了敲腦袋,開始琢磨著往里加問題,隨后重新將那張紙‘呈’給年深審閱。

    柔娘忙著帶人安排客人們的住宿,霜兒的狀態(tài)還不太穩(wěn)定,最先被請進來問話的是跟霜兒一同進門的那個小侍女,蓮兒。

    年深面沉似水,小侍女害怕得要命,一開始連月牙凳都不敢坐。顧念安撫了好幾遍,才半靠著凳子虛坐下來,磕磕巴巴的,好不容易才說清楚基本信息。

    她兩年前才來桃花閣,跟楚娘時間不如婉兒久,只能算作是個粗使丫鬟,楚娘這邊沒事的時候還要去后院的園圃干活。

    楚娘表演完要凈面換裝,她今天也是掐著時辰去后院提熱水的,正巧碰到霜兒在給楚娘燉燕窩。兩人結(jié)伴上的樓,繞過屏風一掀開簾子,就看到楚娘瞪著雙眼倒在地上,她嚇得扔掉東西就跑了出去。

    顧念讓她看看屋內(nèi)是否有丟失的東西,小姑娘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跟著他們走到梳妝臺前,看了兩眼就嚇得閉上眼睛,連連搖頭說這種事情婉兒比較清楚,她看不出來。

    見她這邊實在問不出什么,顧念無奈,只得暫時讓她先出去了。

    第二個進來的是之前在他們房間的春花。

    案發(fā)前到案發(fā)時她始終都在顧念的視線范圍內(nèi),沒有作案的可能。但顧念還是認真的先將她的基本狀況記錄了下來。

    “奴家是兩年前來桃花閣的,與楚娘、琉璃這種自小在桃花閣長大的姑娘不算熟悉,所以平日里說話不多。”春花摳著手里團扇的手柄,同樣顯得有些緊張和局促,但比起之前的小姑娘,說話就有條理多了。

    “聽說過有誰跟楚娘結(jié)仇么?”

    “沒有。”春花搖了搖頭,“閣里姑娘們雖然時常也會拌嘴吵架,但楚娘現(xiàn)在畢竟是如日中天的都知,身價高到王侯宰相都會出數(shù)十緡錢請她過府,誰還敢惹她。”

    年深淡淡地道,“你之前不是說,她最近常跟柔娘吵架嗎?”

    春花急忙解釋,“楚娘最近常常不按規(guī)矩,私自接受邀約過府,柔娘管束幾句也是應該的吧,而且,楚娘是閣里的搖錢樹,柔娘怎么可能會殺她呢?”

    在樓里的時候是搖錢樹,走了就未必了。顧念在記錄的紙上畫了個問號。

    “除了柔娘,她還跟誰吵過架嗎?”

    春花搖頭。

    “那你最近還有看過或者聽說過什么關(guān)于楚娘其它傳聞么?”顧念又問。

    年深垂下眼皮,默默看了紙上的【八卦】兩字一眼,所以,八卦是傳聞的意思?

    “沒有了。”

    “楚娘跟閣里的誰關(guān)系比較好?”

    “不太清楚。” 春花再度搖頭,似乎想快點結(jié)束這場問話。

    顧念卻沒打算讓她糊弄過去,他剛才特意去看過三樓各個房間的大概位置,“確定?你住的房間【竹青】,就在斜對面,平日里楚娘房間里這邊出入頻繁的人,或多或少都能看到吧?”

    春花被顧念問得怔了怔,像是沒想到他會知道這點,垂頭想了會兒才道,“若說出入這個房間,除了她自己和那兩個小侍女,最多的就是琉璃,其它的就是日常負責灑掃和修剪花枝的仆婦小廝了。”

    “楚娘死后,桃花閣的都知會是誰?”下任都知,理論上來說也是楚娘死亡的獲利者之一。

    “都知要每年五月芍藥開后才開始評選,前三名才能當?shù)闷疬@個名號,況且共同參選的還有平康坊其它各家的姑娘,下次獲選的都知可未必出自桃花閣。”春花用團扇半掩住臉輕笑了下,連都知這個名號怎么來的都不知道,眼前的小書生簡直生澀純潔得就像坯綢,平素肯定很少來平康坊。

    顧念尷尬地正了正自己的幞頭,修正了下問題,“楚娘死后,桃花閣內(nèi)的頭牌會變成誰?”

    “那應該是月娘。她是柔娘的徒弟,除了楚娘的秋千舞,她的劍器舞也非常受歡迎。”

    所以她很可能也有能力擰斷別人的脖頸,顧念把月娘的名字圈了起來。

    “楚娘可有……” 顧念頓了頓,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表達男朋友的意思,卡了幾秒才道,“情投意合的人?”

    “郎君是想說相好的?”春花又笑了下,“為她豪擲千金的貴客倒挺多的,上到王爺宰相,下到那些富豪商賈,但相好的,奴家倒真沒聽說過。”

    春花這邊實在問不出什么之后,顧念請她幫忙去把琉璃叫過來。

    她前腳剛走,杜泠后腳就帶著兩張紙從窗戶外動作輕巧地翻了進來。

    “上面只發(fā)現(xiàn)兩種靴印,比對過后其中一種是我的,剩下的那種就是這個。另外還發(fā)現(xiàn)了兩個不太全的手印。”杜泠將手上的紙張遞給正在打哈欠的顧念。

    看著那兩張抽象畫樣的鞋印和手印,顧念唇角抽了抽,杜泠的畫功,真是不敢恭維。

    “你讓他畫這個做什么?” 年深微微側(cè)頭,瞄了眼顧念手上的紙,這玩意能看出什么?

    “腳印可以給出很多信息的,舉例來說,比如根據(jù)腳印的長度可以推斷對方的身高,根據(jù)間距和重心位置可以判斷大致年齡。如果有已知數(shù)據(jù)做對比,還可以根據(jù)腳印的深淺對比推測出對方的體重……”提起這個顧念就不困了,回憶著自己從小姑的痕跡檢驗書里看到的內(nèi)容,說起來滔滔不絕。

    可惜的是沒有精細的測量工具,也沒辦法親眼去看,他哀怨地看了眼屋頂,滿臉遺憾。

    那種表情實在太明顯了,想忽略都難。年深斜睨了他一眼,“想上去?”

    “想是想……”但我不是你們啊,個個都能飛檐走壁。

    話還沒說完,顧念就覺得腰間的蹀躞帶一緊,然后他就被年深‘拎’了起來。

    顧念:!!!

    沒等某人喊出聲,他們就落在了窗外的飛檐上。

    寒風和細雪糊了滿臉,顧念正想拍拍胸口安撫自己受驚的靈魂,年深又拎著他再度往上一躍,單人跳樓機般的超重感讓他條件反射地抱住了身邊那人的腰。

    兩人都沒披軟裘,隔著幾層衣料,顧念能清楚地感覺到年深腰間肌rou倏然繃緊,隱約好像還聽見了聲悶哼。但求生的欲望讓他管不了那么多,仍舊八爪魚樣抱緊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