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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亂世搞基建[穿書] 第18節

    即便如此,速度也足夠甩下那些跑上去的人一大截。

    顧念:…………

    這確定不是本武俠書?

    他正在怔忪間,年深也衣袂帶風的從房里快步走出,眉宇間還帶著絲疲憊的神色,“怎么回事?”

    “楚娘好像被殺了。”顧念指了指斜對面臉色慘白地跌坐在扶欄邊的那個小侍女。

    她身后那個疑似屬于楚娘的房間,此刻門扉大敞,杜泠和蕭云鎧一前一后沖了進去,幾個小侍女膽小地圍在門口朝里張望。

    “她不是在表演么?”

    “結束了,剛回房間大概半盞茶的功夫。”

    年深皺眉看了眼樓下越聚越多的人群,單手撐過扶欄,兔起鶻落,直接躍上三樓。

    顧念:………………

    你們是不認識樓梯么?

    等顧念順樓梯氣喘吁吁地跑到樓上,房間外邊已經圍得水泄不通,亂成一片,有心想叫他們保持現場,也已經來不及了。

    蕭云鎧倒是站在門口,但里三層外三層的隔著不少人,顧念試了兩次,根本擠不進去。

    他正在發愁,恰好柔娘帶著幾個小廝趕到,那幾個小廝開道,人群終于給柔娘讓了條路,顧念也跟在了后面。

    蕭云鎧和桃花閣的兩個小廝守在門口,將后面想跟著擠進去看熱鬧的人通通擋在了門外。

    楚娘的房間非常開闊,比起他們剛才待的房間大了三四倍,用現代的眼光來看,就是一室兩廳的格局。

    最外面是客廳,墻上掛著花鳥圖,周圍是書架、桌案、琴架等物,從裝飾用的擺件到日常用的筆山、鎮紙、香爐,盡是鎏金、白玉、琥珀、瑪瑙、細瓷之類的材質,用料考究,雅致中盡顯華貴。

    繞過屏風再往里走,第二個廳內擺著梳妝臺、衣架、箱柜、雙人榻等物件,明顯是梳洗打扮和休閑小憩的區域,最里面則是臥室,年深舉著半截蠟燭,正蹲在臥室角落查看著地上的痕跡。

    此刻梳洗打扮的區域一片狼藉,楚娘一動不動地躺在團花地毯上,像斷線木偶似的,滿頭珠翠的腦袋以奇怪的姿態扭向了窗口那邊,像是被人擰斷了脖頸。她身上的衣服絲毫未動,還是剛才表演時穿的那套,看樣子是剛回來就遭遇毒手。

    晃動的燭火映著她身上的血色羅裙和不自然的姿勢,更添幾分驚悚之意。

    眼前的情形詭異地跟顧念夢里自己被年深擰斷脖頸的畫面重合在一起,他心臟狂跳,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往后退了一步。

    看到尸體,柔娘不禁臉色煞白,帶著個黑衣小廝沖到楚娘身邊,正要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年深卻頭也不抬地道,“人已經死了。”

    柔娘的身體晃了晃,仿佛瞬間就卸掉了所有力氣,差點摔倒,小廝連忙把她扶到旁邊的榻上坐下。

    “不用管我,你再去仔細看看楚娘的尸體,看看……是怎么下的手。”柔娘揮揮手,失魂落魄地扶住額頭,示意黑衣小廝讓自己靜靜。

    小廝依言走回到尸體旁邊,沉默安靜地開始細細查看。

    打開的窗戶灌進冷風和細雪,吹得顧念的脖頸也涼颼颼的。見有人檢查尸體的狀況,為避免再回憶起噩夢里的痛苦,他也刻意走遠了幾步。

    楚娘身邊是翻倒的月牙凳,再往前就是梳妝臺,紅羅絲帕、各色胭脂、釵鈿首飾宛如落花,萎靡地撲落一地,其中一根金鑲玉的步搖和臂釧直接被踩扁了。

    地上痕跡雜亂,屏風和梳妝臺之間的位置還有個綠衣小姑娘,跌坐在一攤碎瓷旁邊,呆呆地看著楚娘的方向,像是被嚇傻了,之前在他們房間下棋的那個叫秋月的姑娘,正抱著她輕聲安慰。

    屏風邊歪著個提梁銀罐,里面的水大半都灑在了地上。

    顧念繞到另外一側,在窗框附近發現幾處重疊的殘缺腳印。

    外面都是夯土路,桃花閣里的溫度又高,如果有人冒雪從屋外進來,鞋底的雪水融化再干涸后,很容易留下痕跡。

    可惜的是屋內有些地方鋪著地毯,燭火光線昏暗,足跡混雜在地毯的花紋里原本就很難察覺,這會兒就更不用說了。

    疊摞的箱柜最上面那個箱蓋翻開,里面的衣服被翻得亂七八糟,臥床上的被褥也有被翻動的跡象。

    轉了一圈,都沒看到杜泠,顧念從屏風邊探出頭,詢問門口的蕭云鎧,“杜泠呢?”

    “看到窗邊的腳印,順著屋頂追出去了。”蕭云鎧粗聲粗氣地道。外邊亂糟糟的,他的音量也跟著不自覺的大了兩級。

    行吧,顧念看了窗外的屋檐,如履平地什么的說的就是杜泠這種輕功高手吧?

    不過,說起來,兇手應該的確沒跑太遠。畢竟從楚娘回房到那些小侍女驚叫,也不過就三五分鐘的時間。

    蕭云鎧話音未落,臥室的年深突然起身,左腳輕點床架,翩若驚鴻般地就勢躍上了房梁。

    會功夫可真方便。顧念仰望著他瀟灑飄曳的衣角,默默摸了摸鼻子。

    年深蹲在梁上查看的時候,柔娘已經勉強整理好情緒,走到門外去處理兵荒馬亂的局面,得空的蕭云鎧就勢退回到屋內。

    “可惜現場都被破壞了。”蕭云鎧剛進來,就聽到顧念對著滿地散亂腳印小聲嘆氣。

    他臉色一紅,尷尬地撓了撓頭,進來的時候太匆忙,忘記小白臉之前在天香樓說的那個什么‘保護現場’了。

    “有什么發現?其實一開始我就檢查過了,頭發衣衫都很整齊,身上也沒有什么其他的傷痕。甚至連指甲都很干凈。”見那個黑衣小廝在查驗尸體,蕭云鎧逃避性的繞了個彎,從顧念身邊走向小廝。

    “沒有中毒。”小廝把探進楚娘喉口的細針拔出來,垂頭看著光亮如新的針尖回道。

    一看就知道人是被擰斷脖子死的,看中不中毒干嘛?浪費時間,蕭云鎧無語。可以說,從現場來看,兇手下手干凈利落,楚娘幾乎半點反抗的時間都沒有。

    小廝查驗完畢,才發現柔娘不在房內。他拾起地上的紅羅絲帕蓋住楚娘的臉頰,起身出門去找柔娘交待驗尸的狀況。

    “你第一次進來的時候,這些東西是不是就這樣?”顧念指著大敞的衣箱和床上凌亂的被褥詢問蕭云鎧。

    “沒錯,當時就是亂的。”蕭云鎧肯定的點頭,他環顧四周,忍不住猜測道,“依我看,就是有人想偷東西,結果運氣不好,翻箱倒柜的時候被回來的楚娘撞個正著,殺人滅口。”

    顧念提出質疑,“那楚娘為什么沒有喊人呢?”

    楚娘倒在梳妝臺附近,從位置來看,衣箱在梳洗空間靠內的一側,被褥在更里面的臥室,兩者距離甚遠,如果是回來的時候撞破竊賊,楚娘完全有機會喊人。換句話說,竊賊也完全有機會逃跑,沒必要殺人。

    “還有,梳妝臺這邊擺著的金銀首飾也不少,求財的話為什么不拿走?”

    “沒機會唄,可能聽到了外邊來人的腳步聲?”蕭云鎧還想再說什么,恰好年深從梁上跳了下來。

    “麾下,有什么發現嗎?”

    年深拍了拍手上的塵土,“梁上曾經藏過一個人。”

    蕭云鎧恍然大悟,指著地上延伸到窗邊的腳印,“這么說,兇手不是為錢財來的,他趁著楚娘表演的時候從外面溜進屋里,藏到房梁上,然后等她回來就殺了她?”

    “那么,他是想從楚娘這邊找一件東西?”顧念皺眉指著翻開的衣箱和被褥,“他為什么不讓楚娘先把東西拿出來再動手?”

    “你怎么知道他沒拿到東西,可能就是拿完了才殺的。”蕭云鎧模擬著被人制住的樣子走到箱柜邊,“兇手挾持著楚娘,逼她到這里和床鋪邊拿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顧念看看尸體的方向,又看看蕭云鎧站的位置,“這樣說來的話,楚娘的尸體豈不是應該在衣箱或者床鋪附近?為什么倒在了這邊?”

    “嗐,這有什么難理解的,”蕭云鎧幾大步就橫跨過二廳,走到了楚娘的尸體旁邊,“那就是兇手挾持著楚娘走了三個地方,后來又到這邊才拿到東西,之后就殺人滅口。”

    殺人滅口?顧念腦子里有什么東西猛地劃過,等一下,他們是來找楚娘問話的,這個兇手到底是單純跟楚娘有別的恩怨糾葛,還是陸溪那邊派來滅口的?

    如果對方真的是陸溪那邊派來滅口的,那肯定就是收到消息,知道他們重新開始調查上元節天香樓的案子了。

    想到這里,顧念臉色突變,焦急地看向年深,“糟糕,婉兒!”

    楚娘在天香樓的案子里并沒有什么重量性的證詞,待在案發現場的,是她的侍女婉兒!

    如果對方的目的是為天香樓的案子殺人滅口,那婉兒必定也有危險!

    第19章

    他們并不認識婉兒,情急之下,只得去找旁邊正在安撫那個小侍女的秋月。蕭云鎧大步走過去,焦急地抓住她的手腕,“婉兒在什么地方?”

    “誰?”秋月被蕭云鎧嚇了一跳,一邊護著身邊的小侍女一邊用力掙扎起來。小侍女被眼前的狀況嚇得渾身發抖。

    這功夫,顧念和年深也跟了過去,收到年深的目光,蕭云鎧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動作過于粗魯,連忙放開秋月的手腕。

    顧念則在旁邊溫和地補充,“楚娘的貼身侍女,婉兒。”

    “你們找楚娘的侍女做什么?”秋月揉著手腕,警覺地將小侍女摟到懷里,瞪眼看著他們。

    蕭云鎧理直氣壯地道,“大理寺辦案。”

    “大理寺?”秋月露出懷疑的神色。

    顧念跟著點頭,卻尷尬地發現自己連個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都沒有。他左右看了看,沒敢碰年深,伸手拎起蕭云鎧腰間掛著的銀魚袋朝姑娘晃了晃,以作證明。

    秋月認真盯著那銀魚袋看了幾眼,似乎才信了, “婉兒不在。”

    “不在?”顧念疑惑地打量著她懷里的小侍女。

    “不要誤會,這是霜兒,外面那個是蓮兒。”秋月知道他懷疑自己身邊的就是婉兒,便解釋了句,然后又摟住小侍女低聲詢問了幾句,抬起頭又道,“婉兒今日生辰,前天通義坊的孫郎君就跟柔娘和楚娘告了假,言說今日要帶婉兒出去。她走之前不放心,臨時讓霜兒晚上看顧下楚娘的吃食和洗沐。”

    顧念垂頭看向霜兒腳邊的那堆碎瓷片,里面混雜的東西,似乎是燕窩。

    順著他的視線看到那堆燕窩,秋月又嘆了口氣,“為了保證秋千舞的表演狀態,楚娘上臺前都會禁水禁食,表演后再吃東西,她當上都知后,柔娘就吩咐幫她準備了燕窩補身體。”

    前天就定下的事情,那應該跟咱們查案的事情無關吧?蕭云鎧跟顧念和年深交換了個眼神。

    年深搖了搖頭,還是見到人才能確定,“那個孫郎君是什么人?”

    “孫昭,他家在通義坊開了家紙坊,也算是小有名氣。”秋月摸著霜兒的發頂,有些感喟,“說起來也是緣分,婉兒左額有塊銅錢大小的紅色胎斑,平時總用額發遮著,偏巧那孫郎君額上也有。兩個月前,他本來是跟朋友過來捧楚娘的場,結果看到婉兒眼睛就直了,還說過幾個月攢夠錢要替她贖身呢。”

    “楚娘可有什么仇家?”

    “仇家?”秋月怔了怔,隨即露出個慘淡的笑容,“若說眼紅嫉妒她這個都知位置的,奴家確實知道很多,但鬧到要殺人的地步的,還真不知道。”

    她站起身,“幾位若是暫時沒問題了的話,容奴家先帶霜兒回去換身衣服。”

    秋月離開房間不過幾息時間,杜泠便從窗戶翻回了屋內。

    “沒追到。”杜泠迎著屋內幾人的目光搖了搖頭,“半條街外,屋頂就沒了蹤跡,地上的腳印太雜亂,我試著找了幾個方向,都沒有發現。”

    “那人該不會是奔著通義坊的方向去找婉兒了吧?”蕭云鎧聽后不禁有些擔憂,主動請纓,“要不我去通義坊的孫家紙坊看看?”

    杜泠聞言也道,“我和你一塊去。”

    未免夜長夢多,還是先見到人最穩妥。

    沒等年深答話,門外的嘈雜聲又大了起來,幾人走到門口,只見樓下沖進來十幾個身著黑色皮甲的人,扇面狀排開,嚴嚴實實地堵住了桃花閣的正門。

    顧念正覺得那些人的打扮跟之前那些在義寧坊救火的人有些相似,旁邊有人小聲驚呼,“誰把武侯鋪的金吾衛叫來了?”

    武侯鋪?顧念努力在原主的記憶里搜索了下,再結合著周圍人的竊竊私語,才大致明白,武侯鋪是按坊設置的‘治安’機構,職能大抵相當于現代的派出所 消防隊 城管。

    站在最前面的衛官橫挎長刀,板著臉掃了眼紛亂的人群,“誰是管事的?出來回話。”

    柔娘匆匆應聲,從三樓下去,低聲把楚娘的情況講了一遍。

    來這里的人,一大半都是沖著楚娘來的,如今美人香消玉殞,還是被害死的,眾人不禁神色各異,議論紛紛。

    “讓外邊的人守好,你們兩個,跟我過去看看。”帶頭的衛官示意其它人看住門口,自己帶著兩個人上樓查看尸體。

    看到這個狀況,杜泠不禁有些頭疼,看樣子想要偷偷溜出去是不太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