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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地府兼職判官 第72節

    此時,躲在江以沫手鏈里的器靈瑟瑟發抖,這么強大的力量,就跟之前他在霍一寧家里被彈出去是一樣的。

    霍一寧這個腹黑鬼,是身體里的力量覺醒了,還是那塊手表?

    要不要跟自己后知后覺的主人說呢?

    按說,是應該說的。可是,他回想起霍一寧之前的眼神,那滿滿的警告與威脅,他覺得自己還是閉嘴比較好。

    “小家伙,還想投胎嗎?”蘇副處長摸了摸他的頭,笑著問道。

    “想,做夢都想。可是,娘娘不在了,我這樣的是投不了胎的......”小家伙的神色瞬間黯淡了下來。

    “既然想投胎。那你幫我做件事,事成了,我讓你投胎。”蘇副處長臉上帶著淺淺的笑,看著特別可親。

    “你少騙鬼。娘娘都不在了,我是惡靈,如何能投胎?”

    “柳道長把你安置在神像下,讓你聽經焚香,想度你,為的就是讓你能再投胎。你這小東西,可有點不知好歹哦......”蘇副處長說著還戳了兩下他的頭。

    他抬起頭來看了看蘇副處長,又看了看很不喜歡他的江以沫,最后目光落在霍一寧臉上。只那一眼,他便低下頭去,不敢再看,連連應道:“我答應,我答應就是!但,真的能讓我投胎嗎?”

    第91章 鬼街(2)

    暮色降臨,益都城漸漸沉入黑夜之中。

    胡偉已經來了鬼街。

    在那高墻圍起來的社區里,柳道長已經奄奄一息。

    “師兄,三日之期已到,你要一直這樣,那會讓我很為難啊。”胡偉走到被吊起來的柳道長跟前,一身的血痕,足以說明柳道長這幾天受的罪。

    他微微抬起頭來,原本用于束發的簪子也不知道何時掉落,頭發散亂地披著,遮擋住了大半張臉。

    嘴角帶著些早已凝固了的血漬,如今已經發黑。

    他輕笑了一聲,嘴里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來,正好吐在了胡偉的臉上。

    胡偉頓時氣急敗壞,抹了一把臉之后,撿起地上的皮鞭就往柳道長身上一頓抽。柳道長仙風道骨,如今早已不能模樣,但嘲笑之聲卻在這屋子里響起來,緩緩不絕,讓這原本就陰森詭異的社區顯得更加恐怖。

    直到胡偉抽打夠了,這才一把抓住柳道長的長頭發,狠狠往下拽。胡偉那張猙獰的臉就湊到了柳道長跟前,逼迫著柳道長與他對視。

    “怎么樣,道法高深又如何?能解皮rou之痛嗎?你說你呀,拿著好東西,卻不用,那可真是暴殄天物。”

    胡偉說完狠狠拽了一把,然后放開柳道長的頭發。他的手掌攤開,地上便多了許多落發。

    胡偉這個人,從來就不是什么善類,現在他沒有要柳道長的命,不過還沒有拿到想要的東西而已。

    他想要的這東西,那還是柳道長的師長留下的。

    當初,胡偉拜了師門進來,柳道長的師父看中的是他的天姿,但一個人的天資再好,內心邪惡,終究是難以成才的。

    胡偉入門之前就聽人說他師父這里有本秘術,若是修成大法,往后也就能在陰司兩界呼風喚雨。他便各種討好師父,求的就是那秘術。

    師父后來知道他進師門目的不純,沒多久,就把人給逐了出去。師徒二人當時就鬧得不太愉快。

    那時候,胡偉還沒什么本事。雖然心頭怨恨,但既打不過,也沒辦法,只能夾著尾巴逃走了。

    三年前,胡偉聽說他那位曾經的師父可能不行了。而這個時候的胡偉在外面闖蕩了幾年,也學了些亂七糟八的東西。因為天資好,還真是學什么都有所成。于是,他自認為自己那時候已經有些本事,便想著在師父快死的時候,回來要那東西。如果師父實在不給,那就把師父魂魄給抓走,他有的是辦法可以逼問。

    師父畢竟還是師父,算準了自己有這一劫,早早便囑托了自己的好友判官,希望自己走的時候,他能親自來接。好友也答應了,這才有了三年前判官與胡偉的那場大戰。

    那一戰,胡偉戰敗,受了傷,又一次夾著尾巴逃走了。這一去,就是三年。

    而這一次回來,胡偉那是志在必得。為了拿到東西,他已經提前做足了準備,并且與天虛道人聯手,要在益都做一件大事。

    之前胡偉去玉皇觀見柳道長,就是想探探自己這位師兄的虛實,他不確定這三年柳道長有沒有修行秘術。畢竟,上一回天虛道人落敗,說他這位師兄如何厲害。

    經過上回的觀察,他確定柳道長并沒有修行秘術,于是,他才邀請柳道長去娘娘廟論道。說是論道,其實就是想把人給留下來。不過,這件事,他們做得很隱秘,沒有在娘娘廟動手。而是等柳道長在玉皇觀山下的路口下車,才讓等在那里的人來給柳道長來了個措手不及。

    人生無常。

    柳道長確實道法高深,但那對付的是妖邪之輩,對于普通人,他還是疏于防備。所以,很容易就著了人的道。

    被人打暈之后,他再次醒來,便到了這里。

    這里是鬼街,他知道。因為這里怨念很深,他能感受到。他還曾聽老鬼老黃說過,鬼街這里,就算是他們孤魂野鬼也不敢去,那地方,感覺能吃鬼。

    柳道長被關在這里幾日,他便是明白了老黃的意思。

    這個老小區里聚集了很多鬼,而胡偉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讓這些鬼的怨念不斷瘋漲,怨念越深,力量就會越強大。胡偉跟他要師父的秘術,如果想修成大法,就必須要強大的力量。所以,這秘術也可以說邪術。

    當年,師父臨終前把這秘術口傳于他,柳道長便問過師父,既然這秘術如此邪性,為何還要傳下去。師父卻說,一把刀,拿在劊子手手里,那就是兇器,如果拿在英雄手里,便能拯救蒼生。

    秘術本身沒有邪與不邪之分,有分別的是你怎么去修行。走捷徑,用怨念的強大力量去修行,這秘術也就是邪術。用善念,善行,善心去修行,或許幾十年也未必能修成,但若有一日真的修成了,那就是正果。能造福人間,鏟除邪惡。

    師父修了一輩子,未能修成正果。但他希望,柳道長可以。

    “師兄,你看看,你流了這么多血,我可真是心疼。你說你留著那東西,自己又不用,何不給了我。等我修成大法,做師弟的難道還能虧待了你不成。到時候,你哪里還需要那賣冥幣的供養,你想修多好的殿宇,不都是隨你喜歡。你瞧瞧你那玉皇觀,這么些年,依舊是破破爛爛,你也是,連個徒弟都沒有,年紀也不小啦,活能你那副窩囊樣,也是可憐。”

    剛剛打得那么狠,恨不得把柳道長給吃了,如今又來軟的,胡偉為了拿到秘術,還真是用盡了心思。

    “胡偉,你想要的東西,從來就沒有。別說我不知道師父有沒有,就算師父有,他那樣的人,如何會把邪術傳給自己的徒弟。你若是非要不信,我也無可奈何。別說是三日,就是三十日,你也是做夢。你還不如殺了我,那樣會比較痛快......”

    柳道長說話很慢,扯著破了嘴角,也很疼。他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就站在他旁邊的胡偉聽得字字清楚。

    “殺了你?”胡偉笑起來,“瞧師兄說的,我哪里那般狠心之人。還是你覺得,我若殺了你,陰司就能管這件事了?師兄,你做夢吧。如今的七殿閻羅是個縮頭烏龜,他是不會管人間之事的。幾十年前,華夏族都快絕鐘了,他都沒有出來管過,更何況現在。

    陰司,早就不是東岳大帝那個陰司了,不然,霍家那小子,怎么能把生意都給做到陰司去。如今就是個有錢能使鬼推磨的時代,偏你還迂腐的相信什么正義、人心。人心早就壞了,你看看那些在高位的人,哪一個不是貪得無厭,明明已經擁有了最多,但永遠都不覺得夠。

    你以為你能救蒼生?蒼生卻不愿意要你救。與其如此,還不如咱們師兄弟聯手,改天換地,重整秩序。你要正義,我就許你正義,你要人心,那就許你人心。”

    柳道長微微閉上眼,不想與胡偉理論。那日,他們在娘娘廟論道,古往今來,人間事,陰間事,說了不少,論了不少,但道不同,本來就不相為謀。

    所以,說再多也永遠不在一個頻道。

    “怎么,還寄希望于那個陰司丑判官?”胡偉見柳道長閉眼不理會,輕蔑地笑了一聲。

    “那個丑判官,入職三年,她要不是豐都大帝的親戚,在陰司早就讓人踩成爛泥。判官審鬼,看起來多厲害呀。一個鐘孝文倒下去,無數個鐘孝文站起來。這個世道,早就壞了。你也不要指望豐都大帝,這些老鬼作威作福千百年了,我若大法成了,也可以把陰司地府的秩序改一改。”

    胡偉正說著,忽然聽到耳邊有鈴鐺聲響起來,嘴角立馬露出了一個邪惡的微笑,他拍了拍柳道長的臉,“師兄好好待著,你的那位金主來了。上回讓他逃過一劫,這回自然得讓他有來無回。”

    陰狠的笑容里有些嗜血的味道,柳道長雖然面無表情,但心里卻擔心起霍一寧來。

    胡偉陰毒,霍一寧本身沒有防身之術,雖然他不會獨自一人來,即便是蘇錦和江以沫都跟著,恐怕對上胡偉,也難有勝算。

    這個地方怨氣太重,而胡偉一定會充分利用那些怨氣。他恨自己如今這般動彈不得,修行幾十年,本以為也算小成,哪知道如此不堪一擊。他想借著自己還有點氣,念一念超度的經文,好歹能讓那些怨氣少些。但,胡偉的一個徒弟進來,拿了塊破布堵上了他的嘴,罵了一句:“不識好歹的東西,師父早晚剝了你的皮。”

    此時,剛剛翻墻而入的三人,正看著那一棟棟黑漆漆的居民樓。

    這處居民樓早年是某個企業的職工福利房,年代也算久遠,外墻的泥灰早已脫落,白日里能看到里邊的紅磚墻,這夜里就是黑漆漆的一片。此刻他們看到的是黑夜里破敗的窗戶和門。每一扇窗戶和門,好像都能通往無底的深淵,讓人看著心生膽寒。

    “寧寧,別怕,我會保護你。”江以沫下意識地拉住霍一寧的手。

    蘇副處長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二人,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心想著,你這位元男朋友可能不需要誰保護。

    “謝謝沫沫,我爭取不給你和蘇副處長添麻煩。”霍一寧捏緊了她的手。

    其實,江以沫是不愿意讓霍一寧來的,怕萬一打起來,她顧不上護著霍一寧。

    可是,器靈卻說,霍一寧身上偶爾會閃現很強大的力量,帶著去,沒準兒關鍵時候用得著。

    江以沫當然是相信器靈的,于是這才帶著霍一寧一起來。

    “蘇副處長,我們往哪里走?”江以沫看了一眼這些黑漆漆的房子,總不能一棟一棟搜吧。

    蘇副長處便又掏出那小小的羅盤來,然后把之前燒過的布灰撒在上面,羅盤便再次旋轉,很快就給他們指明了方向。

    于是,三人便按著羅盤指明的方向,進了一棟黑漆漆的樓里。

    蘇副長處走在前面,江以沫則拉著霍一寧跟在后面,他們的腳步并不輕,因為蘇副處長說,他們的到來對方應該已經知道了,所以隨時準備干架。

    “帥哥,一會兒打起來若是顧不上,你替我看著點寧寧,我是真不該聽你,就不應該帶寧寧來。”江以沫一邊往樓上走,腦子就崩出那些想法來。

    “你替他擔心,你還是先擔心自己吧。上回你見到胡偉可是怕得很,一會兒可得爭點氣。那壞東西雖然厲害,但咱們可是兩個人,就不相信干不過他。”

    江以沫嘆了口氣,卻發現霍一寧把她的手捏得更緊了。她以為霍一寧是害怕,心想,不能讓她的寧寧看出她也害怕呀,所以她回頭對霍一寧道:“寧寧,沒事,我肯定能護著你。”

    第92章 鬼街(3)

    幽深的樓道里,似乎有東西在飄來飄去。

    蘇副處長走在前面,不知道何時點了一支香,那香的味道還有點特別。他們三人稍稍放慢了,警惕地看著四周。前方似乎有東西不斷地聚集過來,而且數量越來越多,怨氣也越來越重。

    “大人,你和霍總小心后面。”蘇副處長提醒了一句。

    江以沫要把霍一寧拉到中間位置,自己斷后,但霍一寧不肯。兩個人為此還推讓了一番,都是為了對方著想。

    “什么時候了,你倆還在墨跡!”蘇副處長看不得,回頭低嚷了一句。

    江以沫正好看到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襲了過來,她拽了一把霍一寧,就跟老鷹護小雞一般,把他護在自己身后,長鞭迅速在手,樓道中瞬間響起鞭子聲。

    那聲音清脆,伴隨鞭子聲而來的像是哭喊,又像是憤怒的嚎叫。原本才被鞭子抽開的黑團,迅速集結,如同一頭猛獸張著大口,要把他們給吞噬掉。

    江以沫拿鞭子的手微微緊了些,她能感覺到這黑團的力量很強大,而腦子里突然響起兩個聲音,“別怕,有我在!”

    一個是器靈,另一個,像是霍一寧。

    她來不及多想,鞭子就揮了出去,長鞭在黑團里糾纏,拉扯著她的身子不斷晃動。

    蘇副處長這會兒也沒有閑著,前面襲來的壞東西跟著他手中的那支香晃動,像是被迷了心神一般,但又片刻大意不得。他這香是蘇家祖傳,專門用來收鬼的。一般的鬼聞到這個,大都像是被攝魂一樣,會跟著這香的味道走。但持續時間有限,而且還得是在鬼未被驚擾的情況之下。像江以沫對付后面來的那些鬼一般抽了鞭子,這香對那些鬼就沒有用了。

    霍一寧站在中間,若是普通人,現在這情況,鬼哭狼嚎的,怕是早就嚇腿軟,或者直接嚇死過去也有可能。但他是霍一寧,還真沒有被這點東西給嚇著。

    他靜靜看著江以沫,那長鞭在她手中揮舞自如,但卻始終把他護在身后。小小的身板,總是在危急時候替他撐起一塊安全地帶。

    他的沫沫,永遠都是最好的。

    “你有怨,去陰司跟判官說去,留在人間不走,還搞出這么多的么蛾子,也別怪我今天讓你魂飛魄散。”

    江以沫在與那團黑乎乎的東西交手時,似乎能聽到他們的心聲,所以這會正罵罵咧咧。只是,如今是rou身,打起架來真不如判官時得心應手。一方面是沒辦法飄起來,可以有更多發揮的空間和角度,另一方面,作為活人,她還真沒有打過架,這也是頭一回。

    連抽了好幾鞭子,那團黑乎乎的東西沒能占到便宜,還被抽打得哀嚎連連,所以很快就后退逃走。江以沫不敢大意,確認那東西確實跑了,這才回頭,“寧寧,別怕啊!”

    霍一寧拉住她的手,“有沫沫在,我不怕。”

    前面忙活的蘇副處長聽了一耳朵,心想,你們兩個有完沒完,能不能別在這里撒狗糧,也不看看現在什么情況。

    年輕人啊......

    江以沫看了一眼蘇副處長,那些被他手中的香迷得像喝醉了一般的黑影,漸漸地開始不怎么動彈,他便拿出一個袋子,把那香往袋子里揮了揮,黑影也就很聽話地飄進了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