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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地府兼職判官 第59節(jié)

    霍一寧猜測著,大概是莫愁怕自己發(fā)現(xiàn)她,所以才沒進(jìn)來。他的大人害羞了,剛剛那又羞又心疼他的樣子,簡直可愛到爆。于是,他便裝著不知道。

    紗布拿掉之后,一道手指長的口子就在肩膀上,哪怕是隔著一段距離,莫愁也看得很清楚。那一定很疼,她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轉(zhuǎn)身飄走。

    回城之后,莫愁去了一趟醫(yī)院。天色剛明,醫(yī)院還沉睡在清晨的寧靜之中。

    她在婦產(chǎn)科的樓層里轉(zhuǎn)了一大圈,才找到了樓上那位鄰居。男人還睡著,女人有些木訥地盯著天花板,像是靈魂出竅了一般。

    之前送那個投胎不成的女孩回陰司,路上她倒是問了一下。女孩說,按陰司給的時辰,她應(yīng)該在天亮之前進(jìn)入女人的肚子里,等著天明之時降生。但,她進(jìn)不去那家人的門,像是有什么東西擋著她一般。

    莫愁后來查看了樓上鄰居的家,但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異樣。

    現(xiàn)在,躺在床上這個女人大概已經(jīng)心如死灰。多么努力才有了這個孩子,如今孩子沒了,像是她也跟著孩子去了一般。

    在病房里稍稍待了一會兒,莫愁把病房也都查看了一遍,雖然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但站在女人旁邊的時候,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是覺得陰深深的,像是有點(diǎn)瘮?shù)幕拧?/br>
    她轉(zhuǎn)身剛要走,就聽得那女人說話。

    “寶寶,mama對不起你。你那么乖,那么可愛,夜夜都入我夢里,叫著我mama,mama卻沒能把你生下來......”

    莫愁被這樣的話絆住。

    她是沒有懷過孩子,但也從未聽說懷孕的女人會夢見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說話的。一次兩次,或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天天晚上,這可就有點(diǎn)邪門了。

    女人摸著已經(jīng)癟下去的肚子,眼淚滑落下來,先是無聲地哭泣,然后便有些嗚嗚之聲,再之后,陪床的男人被女人的哭聲吵醒,趕緊起床來到女人身邊,關(guān)心道:“是傷口又疼了嗎?我去叫醫(yī)生。”

    女人拉住男人的手,哭著問:“老公,你說,咱們的寶寶會去哪里?是不是待在什么冰冷的地方,我總是聽到她在哭,在叫我,問我怎么不要她了?”

    “老婆,你別多想。孩子......孩子咱們還會有的。你先養(yǎng)好身體。”這兩天男人說過很多安慰的話。孩子沒了,傷心的不只是女人,男人也很傷心,只是他都躲在沒人的地方流淚,不讓愛人看見。為了孩子,女人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罪,這些年掙的錢,都搭在了要孩子的事上。

    如果一直都沒有,也就罷了。偏偏有了,又失去,這才是最為殘忍的。

    “不,我要我的孩子。我要去找她,她一直在哭,說那里很冷。我沒有不要她,我很愛她的......”

    女人像是突然魔障了一般,掙扎著要從床上下來,男人努力把她按在床上,夫妻倆都在痛苦中掙扎和折磨。

    莫愁有些不忍看,想要離去。但這時候,男人突然沖著女人大吼道:“寶寶死了,在你肚子里就死了。他不會哭,不會笑,也不會叫你mama,更不會問你為什么不要她。我求求你,能不能別說這些話扎我的心。你很痛苦,我又何嘗不是......”

    男人像是有些崩潰,女人除了哇哇大哭,嘴里就是念叨著她的孩子。

    最后,男人按了呼叫鈴,很快醫(yī)生就來了,莫愁也就飄出了病房,回了自己家。

    早午開門做生意,把花桶里的水都換了,又看了看還缺些什么花,再在網(wǎng)上訂一點(diǎn)。查看網(wǎng)上訂單的時候,有客人進(jìn)來。

    來者是個女孩,一身中國風(fēng)的素衣,看著卻有種清新脫俗的氣質(zhì),她說要買一束百合。

    江以沫幫著她挑了幾支,問她要不要什么配花,她搖搖頭,說是去廟里供奉泰山娘娘的,不需要配花,也不用包裝,拿個紙給她裹上就行。

    泰山娘娘,也就是碧霞元君,也叫泰山圣母,畢竟她是東岳大帝的meimei。

    供奉碧霞元君,那自然就是求子無疑。

    “是去娘娘廟吧。那你怎么在這邊買花,西門那邊有點(diǎn)遠(yuǎn),這么遠(yuǎn)抱著過去也不方便。”江以沫一聽到泰山娘娘,自然也就多問了幾句。

    “那邊不知道哪里有花店,我就住這附近,想著買過去,也不用到處找。而且,供奉娘娘,自然得心誠。”

    女孩說起話來格外溫暖,聲音也軟軟的,笑起來也很好看,有種如沫春風(fēng)之感。

    “你倒是有心了。”江以沫也不便多說,畢竟,論及求子,有些話不好問,也不好說。她家樓上那對小夫妻,為了生孩子,多不容易,最后孩子還沒了。

    “給,花拿好。希望你心想事成!”江以沫雙手把花遞上,那女孩付了錢,笑著轉(zhuǎn)身離去。

    江以沫下意識地走到店門口,目送著女孩的背影遠(yuǎn)去,這時候,曲天明端了一盤剛剛炸好的小魚過來,“妹子,快嘗嘗,熱乎著呢。”

    “老曲,你這上哪兒弄的小魚啊?”莫愁對于曲天明的投喂,那就是來者不拒。

    “昨晚跟幾個朋友去西門外的一條小河流里撈的。本來是圖個樂趣,哪知道還撈了不少。這不,忙完了早餐,我就趕緊把東西給炸出來。剛出鍋的最好吃,快嘗嘗。”

    曲天明拿了只小魚往江以沫嘴里塞,而這時候,一輛車就停在了花店門口。

    江以沫下意識地回過頭去,霍一寧正從車上下來,開車的是蘇錦,應(yīng)該是蘇錦剛?cè)ビ窕视^接了霍一寧回來。

    “好吃嗎?”霍一寧下車之后問了一句。

    江以沫愣了下神,才意識到自己嘴里含著曲天明剛剛?cè)恼ㄐ◆~。

    她趕緊把嘴里的小魚拿出來,答道:“好吃,霍總要不要嘗一嘗?”

    “我并不是什么都吃。”霍一寧看了眼又小炸魚,又掃了一眼曲天明。曲天明不怎么認(rèn)識霍一寧,但就剛剛霍一寧看他那一眼,他能感覺到霍一寧對他的不友好。

    “妹子,這個給你,吃完了我那里還有。你先忙......”曲天明怕自己耽誤江以沫做生意,趕緊把盤子塞到她手里,就回頭往自己店里走。

    江以沫端著小炸魚轉(zhuǎn)身進(jìn)店,霍一寧也就跟著進(jìn)店,蘇錦則開了車先走。

    “霍總今天想買什么花?”江以沫把盤子放在桌上,剛剛?cè)炖镞€沒來得及吃的小魚就扔在了垃圾桶里,畢竟不能一直拿在手里,也不能放回盤子里。

    霍一寧拉了椅子過來,江以沫以為他要坐,心想,以前來買花,也沒見要椅子坐,難不成這回買的花要特別包裝,所以坐在這里等。

    但下一秒,霍一寧卻把她給按在了椅子上。

    江以沫愣愣地,不知道他要干嘛,“霍總,你這是......”

    “我只是想看看......”霍一寧說完話便蹲下身來。

    看?

    看什么?

    江以沫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霍一寧就撩起了她的褲腿。被一個男人這樣撩褲腿,江以沫的第一反應(yīng)自然是雙手按住,“霍總,這......不合適吧?”

    “你為了我受的傷,我看看都不行嗎?”他抬起頭來看江以沫,眼神溫柔得能掐出水來。

    而且,這眼神......跟早上在玉皇觀的時候一模一樣。

    難道......

    江以沫心頭一緊。

    “你什么都不必說,我知道。”霍一寧看出了她的慌張,“不是柳道長說的,更早之前,我就知道。”

    江以沫不知道他是炸自己,還是真的知道,雙手按著自己的褲腿,兩個人的姿勢也很奇怪,像是她低頭要親霍一寧一樣。

    霍一寧扒開她的一只手來,然后指著那隱約可見的傷痕,“是它出賣了你。”

    江以沫看著自己掌心上的傷痕,突然想起來,前些天,霍一寧專門看過她的掌心,她藉口被刺給刮傷了,兩個人也是搞得很尷尬。原來,是那個時候。

    可是,他怎么知道莫愁的掌心上也有傷痕?

    自己掌心的傷痕是那晚跟天虛道人大戰(zhàn)時用長鞭弄出來的,霍一寧又看不見自己,怎么知道作為莫愁的她掌心上有傷痕。

    難道,他一直看得見?

    江以沫回想過往種種,臥室換衣服、沙發(fā)上的意外之吻、車?yán)锝庖r衣扣子等等,她有一種被人賣了,還傻呵呵給人數(shù)錢的后知后覺。

    “所以,你一直聽得見我說話?不只聽得見,你還一直看得見我?”江以沫雖然猜到了,但還是想求證一下。

    “這個......本來是看不見也聽不見,后來......”霍一寧想解釋,但江以沫打斷了他的話,“你什么都知道,你還跟我裝,跟我演戲,你還......還說我腳踏兩條船......你怎么......”

    一時間,江以沫又急又氣,還有幾分羞,語無倫次地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達(dá)什么。

    “我的錯。”他拉著江以沫的手,在她掌心烙下一吻。

    “我是覺得,大人既然沒有主動告訴我,可能是不想讓我知道。如果我表現(xiàn)出來自己知道,大人可能會不高興。所以,就一直沒說。但腳踏兩條船,這事不算完全冤枉大人......”霍一寧又說。

    “你......要不是看你有傷,我現(xiàn)在就把你丟出去。”江以沫氣呼呼地扭過頭去,不想看他。

    霍一寧捧著她的手,又在她掌心的傷痕上親了一下,“我知道,大人最疼我。”

    這是她作為人第一次被一個男人親吻,而且這個男人好溫柔,她想生氣來著,但氣不了,怎么辦?

    “大人,我錯了。原諒我吧?要不然,胸給你摸,讓你摸個夠。”

    霍一寧抓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江以沫用力縮回自己的手,“壞家伙,你之前就是故意的。故意在我面前換衣服,故意解開襯衣扣子,你......你這叫色誘,犯法!”

    “那,判官大人給我論個罪。監(jiān)禁一百年,關(guān)在大人心房,可好?”

    江以沫哪里經(jīng)得起他這般組合拳似的撩撥,小臉早已經(jīng)紅透了,就像是深色的紅柿子,咬一口,肯定是又香又甜,能把人心都給甜化了一般。

    霍一寧看著,心被填得滿滿的,要不是地方實(shí)在不太合適,他肯定得咬上一口才行。

    “大人不說話,我就當(dāng)大人是同意判決。從此以后,我是你的。”

    他把江以沫的雙手都一并拉過來,十分珍惜地捧在手心里,無比虔誠地低頭親吻。他的諾言雖不華麗,但卻字字砸在心上。

    劃一處心房給他,以此為牢,直到永遠(yuǎn)。

    “寧寧......”她有些動情地叫著。

    “我在,我會一直在。”

    在他仰望的眼睛里,她看到了自己的樣子,原來,老板說的桃花是真能修出來的,而且還開得如此美好。那么,這輩子得為陰司地府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了。

    如果不是中間有人進(jìn)來買花,打破了氣氛,他們或許還會再有點(diǎn)什么。

    送走了客人,江以沫剛坐下來,霍一寧就拉過她的手來,緊緊地的握著,像是怕人會跑了一般。

    “今天早上你走了之后,我才想起來,其實(shí),今年我被秦九第一次勾錯魂的時候,我們就見過。當(dāng)時,曲天明的家人去世了,你就站在大門口看著屋里棺材下剛剛滅掉的長明燈。”

    聽到這個,江以沫也很詫異,“這個你也記得。不是說,生魂還陽之后記不得陰間之事嗎?你怎么......”

    “我記得你的臉。第一次還陽之后,我就記得你的臉。所以,我還畫了下來,讓柳道長幫我去陰司查......”

    江以沫哪里知道還有這些事,有些不太相信地看著霍一寧。

    “真的,我不騙你。不信,你問柳道長。不過,大人,你那次為什么要把我從你車?yán)锶映鰜恚沂钦f錯了什么話嗎?”

    啊?

    莫愁心想,這是不是有點(diǎn)太跳躍?這是要找后賬嗎?

    當(dāng)時?

    當(dāng)時不就是你一直叨叨個沒完沒了,不把你扔出去,扔誰?

    “不,不是。你跟著我,還不了陽。我就是......好心,純粹好心。”江以沫說這話有點(diǎn)心虛,也不太敢看霍一寧的眼睛。

    “大人,現(xiàn)在可以讓我看看了嗎?”霍一寧還沒等她腦子里的思緒發(fā)散,又問了一句。

    “沒,沒什么可看的,一點(diǎn)皮外傷,早就好了。”

    腿上的傷口確實(shí)已經(jīng)痊愈了,只是留下很難看的傷痕,她本來也不在意的,畢竟她也很少穿裙子或者是短褲,別人也沒有機(jī)會看到。但現(xiàn)在霍一寧要看,她就十分在意了。

    “割rou療傷,怎么可能只是一點(diǎn)皮外傷。而且......”霍一寧的眼眼有點(diǎn)濕潤,他本來不想這么快把莫愁的身份戳破的,但他心疼,如何能只是看著。

    “我想看看......”他的聲音溫柔至極,像是說重了,會把她嚇到一樣,輕輕撩起那褲腿來。目光所及,那丑陋的傷痕瞬間刺痛了他的眼睛和心。

    “大人......”他的手指尖在傷口上輕輕撫過,江以沫則有些不自在地想躲開,“寧寧,你也看到了,真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