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又見五殿下
覃如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么,只是一看到陳玄卿就覺得心煩。 但小院總共那么大點的地方,陳玄卿又像是故意般,時時刻刻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所以當(dāng)大妞約她一起去鎮(zhèn)上參加“花朝節(jié)”時,她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下來。 這兩日,陳玄卿也不再成天呆在屋子里,時常出去大半天不見人影。 想必那些想刺殺他的人,一時半會找不到這兒。 出于謹(jǐn)慎,覃如還是留了個張字條在家里,然后帶著月華坐上了去鎮(zhèn)上的驢車。 天色尚早,但各色的花燈都已經(jīng)沿街掛上了。 青石板路沿河邊鋪成一道道供行人走路的街道,路邊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將節(jié)日氣氛烘托得喧鬧非凡。 覃如一邊聽著大妞幾人講著之前花朝節(jié)的趣聞,一邊尋覓攤位上有什么稀奇玩意。 他們在一個賣花箋的攤位駐足。 攤主是一個年歲不大的書生,支了張桌子,在瑩瑩燭火下正在一筆一劃地寫著花箋。 每張花箋的祝詞都不同,想必是費了不少心思的。 覃如覺得有意思,想著給秋娘帶幾個。 “怎么賣?” 那書生聞聲抬起頭,在看清覃如的面貌后,眼神閃爍了幾瞬,紅著耳根結(jié)結(jié)巴巴道:“一,一文錢。” “一文錢?” 覃如被逗笑了,打趣道:“小書生,你這是虧本買賣呀?” “不,不虧。” 書生這下臉都紅了,他從桌下掏了半天,拿出一個樣式簡單的福袋扔到覃如懷里。 “買三個,送一個香囊。” 覃如:“?” 她不是還沒買嗎? 等買好東西離開攤子之后,身邊一直憋笑的大妞才笑出了聲,“翠翠jiejie,你快打開香囊看看。” 香囊里面是一枝梔子花。 花蕊含露,盛開得剛剛好。 想必是精心挑選的一枝。 “花朝節(jié)除了燈會以外,還有個習(xí)俗,就是互贈香囊。”大妞好心解釋道,“長輩贈的香囊里會放幾個銅板,同輩人之間會放平安福。” “若是香囊里放的是花,就說明...” 大妞畢竟年紀(jì)還小,談到這個忍不住臉紅起來,“那人傾慕你。” “什么叫傾慕啊?” 身旁的虎子正是好奇的年紀(jì),吵吵嚷嚷地拽著自家大姐,不停追問。 大妞不好意思說,伸手去捂虎子的嘴。 虎子人小鬼大,往覃如身側(cè)一藏,只露出腦袋,繼續(xù)嚷嚷道:“說嘛,說嘛,什么叫傾慕啊?” “笨蛋虎子!這都不知道!” 二妞剜了虎子一眼,孩童般清脆的嗓音淡聲道:“傾慕就是喜歡。” “就是非這個人不行唄。” 覃如被二妞這脫出而出的金句驚到了,笑著調(diào)侃道:“二妞有喜歡的人嗎?” 二妞不吭聲了。 這下輪到虎子叫喚起來,“我知道!二妞喜歡隔壁村的水生,那天水生給了我一顆糖,沒給二妞,二妞都?xì)饪蘖恕!?/br> “臭虎子不許說!” 二妞氣得跺腳,上前想要把虎子從覃如身后薅出來。 兄妹二人一路上吵吵鬧鬧,燈會沒看多久又前后腳嚷起了餓。 大妞不好意思讓覃如再花錢,于是拉著兄妹二人去路邊小攤上買炒餅吃。 覃如朝月華使了個眼色,讓她跟著一起去。 她則拐進(jìn)了河邊的酒舍,選了個憑欄的位置歇歇腳。 原本她在看買東西的幾人,但樓下喧囂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不知為何,河邊擠滿了少男少女們。 他們手里或抱著花,或提著籃子,正伸長脖子似乎在瞧河面上的東西。 覃如也耐不住好奇,探出半個身子去瞧。 只見一艘掛滿花燈的二層船從遠(yuǎn)處漂來,船頭上站著一個拎燈籠的人,從輪廓上依稀能辨別出是個女子。 “來了來了!” 潺潺流水聲中,花船緩緩接近。 “哇,這就是今年的花神娘娘嗎?好漂亮啊!” 花船行至橋前停住,街邊的燭火與花燈交相映照,映出滿目繁華。 繁華之中,那身著華服的女子輕抬手臂,將手中系著紅帶的香囊拋向岸上的人群。 受下面爭前搶后的氛圍影響,覃如瞧準(zhǔn)一個直奔自己方向而來的香囊,伸出了手。 在離她愈來愈近時,隔壁倏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那個香囊。 “......” 覃如半個身子還趴在窗邊,略顯憤恨的朝隔壁望去。 卻看到了一張許久未見的臉。 兩人皆是一愣。 “五...”覃如險些沒壓住聲音,“殿下?” 陳玄禮回過神后莞爾笑道:“許久未見。” “你怎么在這兒?” 話一出口,覃如就想扇自己一耳光。 這里也算是陳玄禮的封地,他出現(xiàn)在這兒有什么奇怪的。 倒是她,一個后妃出現(xiàn)在宮外才讓人生疑。 陳玄禮沒有像她似的問太多,只是微微一笑,“可愿同我喝一杯?” 覃如俯身看了眼樓下,人群攢動著,沒看到月華他們的身影。 看來一時半會兒,她們不一定能上來。 “好啊。” 隔壁包廂比覃如那個大了不少,桌上擺滿了各式的佳肴。 這分量不像是陳玄禮一人能吃得下的。 “殿下是在等人嗎?” 陳玄禮一怔,緩緩搖頭,“沒有,只是覺得點得太少,總覺得冷清。” 冷清嗎? 屋外人聲喧鬧,屋內(nèi)燭火明亮。 他就這樣靠在窗邊,卻像是融不進(jìn)人間煙火般。 覃如心中觸動,落座在陳玄禮對面。 她為自己斟了杯酒,舉起酒杯遙遙一敬,“許久未見,殿下過的可好?” 說完,她爽快一飲而盡。 入口是柔和的花蜜口感,咽下肚后才嘗出點酒水的辛辣。 這比上次喝的酒還好喝,她隨即又倒了一杯。 “哎!珍...” 陳玄禮阻止不及,無奈笑道:“這酒度數(shù)不低,你喝這么快容易醉的。” “沒事,我淺酌一下。” 覃如這么說著。 但她走了一路早就覺得餓了,如今一口酒一口菜,別提多恣意。 兩人話沒怎么說,兩瓶酒已經(jīng)喝空了。 主要都是覃如喝掉的。 酒意慢慢涌了上來,她意識還算清楚,臉頰卻已經(jīng)泛起了紅暈。 “珍嬪娘娘,你...” 陳玄禮話還沒說完,對面的覃如忽而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自己的嘴唇上。 “在宮外還是換個稱呼比較好。” 陳玄禮看著她紅撲撲的臉蛋,心里覺得有趣,像哄孩子般道:“那怎么稱呼姑娘?” 像是未曾察覺到話語里的失禮。 “覃....”覃如差點脫口而出自己的名字,她想起自己在這個世界不過一個配角,不該有姓的。 “如娘。” 她不知女子閨名不能隨意告訴外男,在陳玄禮詫異的目光中重復(fù)了一聲,“你喚我如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