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他人人喊打 第9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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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季懷真被人捆在馬上,一路上烏蘭都不給他靠近燕遲的機會,回到營地中便把他和燒餅關了起來,任憑季懷真如何呼喊求饒謾罵,烏蘭也只是冷冷一笑,說道:“你喊吧,看守你的人都聽不懂你這齊人說話,就算你有一張巧嘴,也無用,你可害怕,可緊張?” 季懷真見求饒沒用,繼而冷靜下來。 他突然看著烏蘭一笑。 “我為何要害怕緊張?該緊張的是你才對,因為你知道燕遲不會殺我,因為你看見了,他就算聽見我跟別人生了個孩子,可傷我的……女兒一分一毫了?” 烏蘭半晌不吭聲。 他的嘴角詭異地繃緊著,盯著季懷真時,既厭煩,又警惕,偏得還被他一語言中,帶著股自己都不愿承認的惱羞成怒。 烏蘭上前,拽住季懷真的衣領拉向自己,狠狠在他臉上抽了一巴掌。 一巴掌不夠,又抽了第二下,第三下。 “兩年前,你在敕勒川打了我三個巴掌,這是早該還給你的。”他下手不遺余力,巴掌聲一停,季懷真兩邊的臉就腫起來,烏蘭譏諷一笑,明明是他向季懷真討要曾吃過的虧,可打完人,自己先流了淚。 他憤怒至極地哽咽道:“你可曾想過會有今天?從前你那般羞辱他,作踐他,可曾想過如今國破家亡,你季懷真要像條狗一樣對他搖尾乞憐求他救你一條命?若他不是夷戎皇子,若他沒有像今天一樣身居高位,你可會對他這樣低聲下氣百般討好?你甘愿出面,不是因為你害怕他與韃靼人正面相交。是你季懷真已無路可走,你見他有可利用之處,你知他不會殺你,你就能厚著臉皮,將兩年前在他身上發生的一切輕飄飄地揭過去了!你這兩年,可曾有過一絲一毫的愧疚?” 燒餅在一旁聽著,脖子一梗,走到烏蘭面前,正要說些什么,就聽季懷真怒斥道:“燒餅!” 燒餅只好忍氣吞聲。 愧疚? 什么是愧疚? 是多少次午夜夢回都走不出的陰暗牢房;還是在紅袖添香大醉后執著地與早已錯過的人成親? 季懷真低低地笑了。 他抬起頭,無所謂地看著烏蘭,一副就該如此的模樣,看得人咬牙切齒。 “對啊,你不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我就是唯利是圖,就是趨炎附勢。若不是大齊亡了,我當然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你說得一個字都不假,你比拓跋燕遲清醒多了。” “你……” 烏蘭面色鐵青,還要再說些什么,卻有士兵匆匆走來,在他耳邊低語。季懷真使勁兒聽,也只聽懂了燕遲殿下四個字。 烏蘭厭棄看他一眼,轉身走了。 另一處營帳內,阿全雖不哭了,抽噎卻停不下來,整個下巴都是干涸的血跡,看見烏蘭一來,又哭聲一停,害怕地往燕遲腳邊躲。 見他來了,燕遲問道:“韃靼那邊如何了,可曾留意到這邊的動靜?” 烏蘭冷笑一聲,兩年過去,心眼沒長多少,脾氣還是無法無天。 “你問我?我跟你一起回來的,你知道多少,我就知道多少。” 此話一出,燕遲還沒怎么著,阿全先被嚇得一個機靈,可憐兮兮地縮在燕遲腿旁邊,就怕被烏蘭看見。 燕遲靜了半晌,又道:“計劃照舊,你去按先前商量的部署,季懷真那邊你不用管了。” 烏蘭一怔,不悅道:“燕遲殿下……陸拾遺也好,季懷真也罷,究竟誰是你要找的人,你我二人都心里清楚,既已找到,為何不走?你既知道你大哥的心思,為何還要孤注一擲地留下,難不成還要再被利用一次,去救某人那不知是死是活的jiejie不成?” 他口中暗含警告意味,燕遲卻冷冷將他一看,烏蘭面色冷下,不再吭聲。 城破那天他并不在燕遲身邊,先前被自己父親綁著隨瀛禾撤退,是半路趁其不備,偷跑回來,當時已是城破第二日,他不知城破那天發生了何事,燕遲又見了什么人。 一旁的阿全突然插嘴道:“原來你就是燕遲?”他看著燕遲,膽子大了些。 二人一起低頭朝他看去。 “你如何得知我的名字?” 阿全不吭聲了。 這兩年里季懷真偶爾在宮中留宿,便會和他睡在一起,每次阿全都聽到他舅在夢里喊相同的名字,有次把他驚醒,湊近了去聽,才聽到他舅在喊“燕遲”。翌日一早,阿全便問季懷真燕遲是誰。 季懷真沉默了半晌,只叮囑阿全不要對別人提起此事。 阿全最聽他舅的話,時刻謹記季懷真的叮囑,此時就算見著了真“燕遲”,也不肯吐露一個字。 倒是烏蘭在一旁,冷哼一聲,說話陰陽怪氣:“這小女娘是季懷真給你生的便宜女兒,季大人未雨綢繆,定是日日夜夜在她耳邊叮囑北邊有個叫燕遲的冤大頭,看見了就喊爹,喊爹便能活命,如此以往,她如何不知你的名字?” 燕遲回身將他一看,警告道:“烏蘭。” 烏蘭忍了又忍,對燕遲罵道:“活該。” 不再繼續說下去,怒氣沖沖地走了。 他一走,阿全又膽大了些,小狗一樣爬到燕遲身邊,抱著他的腳,想要爬他身上去。 燕遲卻把他提到一邊,不肯讓他親近自己。阿全再次爬過去,燕遲就再把他提開,如此數次,像對待季懷真一樣,燕遲無可奈何,偏又發不得脾氣。 阿全有些委屈,又愛撒嬌,最后抱著燕遲的腿,往他腳上一坐,抬頭去看他,見這人并不看自己,只是望向一旁發呆,突然道:“你生氣了?” 拓跋燕遲不吭聲。 阿全又道:“你好壞。” 燕遲冷聲道:“我怎么壞了?” “你欺負我……我爹。” “我哪里欺負他。”燕遲并不看阿全。 阿全哽咽道:“你都說了,你都說知道我……我爹是要救你,你明明知道,你還要讓他上鉤。” 燕遲冷笑一聲,這次肯看阿全了。 “如此就算欺負他了?這可是你……你爹當年對我做過的事情,他欺負我的時候,我半條命都沒了。” 阿全一聽也給驚著了,嘴巴張張合合。 這樣一聽,突然發現他舅好像確實挺壞,把人欺負得夠慘,可又一想那是除娘親外,最愛他的舅舅。 登時一個人快要裂成兩半,悲痛欲絕,抱著燕遲大哭道:“你……你要是……你要是還生氣,那你就打我吧。你能不能放了他,他之前中箭,已經傷心的快要死掉了。” 燕遲還是不吭聲,阿全又追著問,能不能,好不好,放了他吧。 阿全太小,雖對周圍人的情緒變化極其敏感,卻不懂沉默就是拒絕,只是哭累了,又心中懼怕,漸漸打起瞌睡,就在他昏昏欲睡之際,突然聽到那人開口問道:“你不怕我?” 阿全想了一想,老實道:“知道你是燕遲,我就不怕了。”他低頭一看,這才發現他放在膝上的手緊緊握著,不知是準備打人,還是在忍耐。 燕遲又問:“你多大了。” 阿全掰著指頭數,十個指頭伸出來,收起四個,拿烏溜溜的大眼睛將人一望,只叫人心生憐愛之情,若換做旁人,見他這副神情只恨不得將他抱起好好哄一哄,只可惜他面前坐著的是拓跋燕遲,一顆心早被他的舅舅季懷真歷練成金,面對這樣的阿全也無動于衷。 “你為什么不看我?”阿全傻兮兮地一問,繞到燕遲前頭去,非要看看他看什么看的那樣入迷,發現他只是盯著營帳中的某一角,然而那里空無一物。 見阿全過來,燕遲又轉開頭,平靜道:“你娘是誰?” 這下阿全犯了難,舅舅交待過他不可讓別人知道他的娘親是誰。 “你娘在哪里?”燕遲換了種說法。 阿全忍了一會兒,沒忍住,哭起來,抽噎道:“……在天上,娘親告訴我她化作天上的星辰了。”他伏在燕遲膝頭嗚嗚啼哭,這下燕遲沒再把他推開。 燕遲低頭看了過來,他抬起阿全的臉一看,目光微妙,但最終燕遲什么都沒說,只在阿全哭累了,力氣全無時,把他抱到榻上,輕輕蓋了件衣服。 不多時,手下帶進一老頭兒。 那老頭兒頭戴汗巾,身揣布包,里面散發著藥香,正是從季懷真府上狼狽逃走的許大夫。睡夢中的阿全聞見香味,肚子叫了兩聲。 燕遲頭也不回道:“他被我關起來了,你去看看。” 許大夫領命而去,燕遲又吩咐手下煮些米粥來,把阿全叫醒,讓他喝下去。 阿全拿著勺子,險些吃的滿身都是,燕遲又把碗接過,撕了些rou干泡進去,喂給阿全吃。 兩年前在上京大獄中,曾有人也這樣喂過他。 一碗飯還未吃完,就聽見許大夫連滾帶爬,罵罵咧咧的動靜。 他掀開帳子沖進來,指著燕遲罵道:“直娘賊!我好心替他看病,這小子趁我不備,直接鎖我喉拿我當人質要你的人放了他,若不是老子手里捏著根針扎了他一下,就要被他掐死了!我看他身體好得很,沒什么大礙,力氣大的要死,真是禍害遺千年。” 燕遲神情不變,低聲道:“知道了。” 又給許大夫指著脊梁骨罵了幾句,等他氣喘吁吁地離去,燕遲才繼續給阿全喂飯,看著他熟睡。 他坐在一旁,盯著阿全的臉看了許久,旁晚時分,才出營帳,對烏蘭吩咐道:“去把燒餅帶走,和那二人關在一起,我要單獨審他。” 燕遲一邊走,一邊漫不經心地調整著護腕,只感覺要見的不過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戰俘,而不是與他有過感情糾葛,讓他這兩年性情大變的舊情人。 燒餅正蜷縮在季懷真身邊睡著,就被一陣動靜吵醒,抬頭一看,兩個大漢面無表情地朝他走來,一人抬肩膀,一人抬腿,將他懸空抬起往外走。燒餅吱哇亂叫,手腳亂揮,那兩名大漢卻不為所動,季懷真立刻站起,要把燒餅搶回來,往前一撲,除了蕩起一地的土,其余什么都沒撈著。 一雙武靴出現在他眼前。 季懷真趴在地上,順著這雙靴子往上看。 四目相對間,拓跋燕遲居高臨下,滿眼漠然。 季懷真聲音嘶啞道:“我……我女兒呢。” 拓跋燕遲不吭聲,來到季懷真身后坐下,見他人雖伏在地上,瞧著弱勢的很,可憐的很,但眼睛依舊不住往門口瞄,便知季懷真存了什么心思。 他吩咐道:“來人,給他松綁,讓他跑,傳令下去,誰也不許攔。不止不攔,還要送季大人一匹快馬,一桿好槍,讓季大人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離開我這是非之人。” 一聲令下,果然有人前來給季懷真松綁。 可季懷真卻不跑了。 他披頭散發地站著,知道這一跑再也見不到阿全。 那染了血的長發從兩旁垂下,掩去他面上的痛苦神情,他為殉國的jiejie痛苦,為竹籃打水一場空的自己痛苦,更為眼前這個陌生的燕遲而痛苦。 可自從他來到這世上,發出第一聲啼哭,就注定了季懷真的人生就是由痛苦造就而成的。 他慢慢轉了過來,企圖從燕遲眼中窺見一絲對自己的痛恨厭惡,可對方的眼神異常平靜,平靜到讓季懷真意識到自己在燕遲心中同其他人一樣再無特別之處,他再不是從前那個能將燕遲拿捏的死死的季懷真。 “我有話要問你。” 季懷真瞥了眼烏蘭,沉聲道:“只要你放我和我……女兒一條生路,我一定知無不答,言無不盡。” 燕遲點了點頭,接著便沉默了。 烏蘭在一旁站著,看得困惑起來,不安起來,他困惑地想難道燕遲來之前根本就沒想好要問什么?又不安地想難道燕遲只是為了找借口看季懷真一眼? 這耐人尋味的沉默無疑同時折磨著季懷真與烏蘭二人。 許久過后,燕遲隨口道:“你這兩年來一直都將陸拾遺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