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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絨 第88節

    “老手稱不上,只不過被個阿悍爾小公主始亂終棄了一回。”封暄的野心不局限于那雙腳踝,他撈著司絨起了身,把她帶到湖邊亭子里。

    湖上有風來,竹簾垂下,潮聲便從四面涌上。

    規律的湖水拍打亭座聲作了絕妙的遮掩,亭子里一出即興戲碼唱得正酣。

    阿悍爾公主坐在玉桌上,足面掛著薄薄的布料,略顯氣憤地看著被撕下來的外衫,警告似的說:“我不在外頭脫衣裳,你若是……若是敢扒了我,我便告我夫君去!”

    “告訴你夫君,你今日給本公子……踩背,”封暄拉著她的腳,往下放,“用的就是這只腳。”

    司絨的足底丈量不來這可怖的家伙,她往回屈膝,封暄便直擊她的要害。

    “小聲些,你久病的郎君要聽到了。”封暄吻掉了她眼角滑落的淚珠。

    “郎君……郎君不,聽不到,他養了一尾小紅魚,魚,送我。”司絨在跌宕里呼吸急促。

    “哪兒的紅魚?”封暄含住了她的唇,往深里吻,含糊地說,“這尾嗎,捉住了。”

    “你……你也是這樣欺負阿悍爾,公主的嗎?怪不得,她,不要……”

    最后一個字沒說出來,司絨被一記重力釘死。

    措手不及。

    呼吸停了三四息,在戰栗間不能自抑地滑下淚來。

    “話不好亂說,”封暄溫柔地說,可動作間沒有放過她,甚至在趁勢逼近,“阿悍爾公主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司絨勻過了氣兒,在酸軟的這一陣要與他顛倒天地。

    封暄抱她坐到美人靠上,借著竹簾漏進來的細碎光線端詳她。

    抬指揩掉了她額上的汗,說:“你是誰呢?”

    阿悍爾公主,司絨。

    她的出現是這輩子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扶,扶好我,阿悍爾公主有賞!”司絨已經在真假戲碼中混亂一片,她艱難地坐著,一會兒做策馬揚鞭的阿悍爾公主,一會兒做養家的小娘子,一會兒做叱咤風云的女帝。

    她誰都是。

    愛里能做出無限可能。

    這時候的光線側打,玉桌宮燈的影子似乎無風而動,噗呲噗呲地搖晃在亭子里。

    亭座的吃水線沾了一圈落葉,被湖水推著,攀上更高的亭座,蕩出濕答答的光澤。

    潮透了。

    作者有話說:

    元旦么,事業狂小公主也要休息兩天,走兩天甜甜。

    第73章 覬覦她

    哈赤的連日大雪終于停了。

    最后一個晦朔的長夜即將過去。

    阿悍爾重騎平地推進, 猶如勢不可擋的黑色方塊,每一記滾動都在碾壓來犯者的戰意。

    輕騎靈敏地穿梭在戰場間,薄刀起落的一剎,迸出的是熱血, 收割的是驚慌失措的漏網之魚。

    青云軍前后輔陣, 在黎明前扯開了一張鋼筋密網, 在廝殺間快速地收縮戰場。

    雪地逐漸鋪滿刺眼的紅色,鐵蹄濺起的雪粒沾著血。

    朔風攪刮著,戰場已經收縮到最小,阿悍爾的鷹旗和北昭的青云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軍旗圍成一個大圈, 當中的兩人兩馬在作最后的廝斗。

    戰鼓的余音里,天邊浮白。

    蒼鷹旋翼, 俯沖殺入最后的戰場,鉤爪落在漆黑的刀柄上, 黑武握著刀,刀身剛剛貫穿最后一名敵將的胸口,尖端處鮮血凝落。

    滴答,滴答。

    在無數人的喘氣聲中, 落響最后的倒計時。

    敵將雙目赤紅,死死盯著馬背上的阿悍爾小將,眼里是強烈的不甘, 干裂出血的嘴唇翕動著, 想要說什么,話音出不來, 大口大口的血從口中涌出, 因為窒息感越發濃重, 脖頸很快爆出青筋,只有雙手死死抓著貫入胸口的刀身,任由那鋒利的刃邊割裂他掌心。

    蒼鷹等得不耐煩,漠然的鷹眼左右一轉,歪著腦袋把刀柄猛一跺,刀柄重重往下一沉,剎那間攪爛了敵將的心臟,那雙不甘的眼睛乍然失去神采,雙手松開,滾下馬背,重重地倒在了鐵蹄之下,和千千萬萬個來犯者躺在一起。

    雪沫爆濺的同時,鷹翼遽然展開,尖唳著沖入云霄,唳聲蕩遍寂靜的修羅場。

    黑武抽出長刀,猛然往地上一擲!

    刀鋒入地三分,在風中顫抖不止。

    贏了。

    金烏從東方振翅而起,雙翼流淌金光,拂過每個人的臉龐,所有人都處于某種失語狀態里,安靜地咧開嘴,安靜地滾下淚,偷摸地把淚一抹,繼而爆出了驚天的吼聲。

    贏了!

    黑武拍馬擠出了人潮,抬手抓個傳訊兵,把手擦了又擦,掏出一張皺巴巴溫熱的信:“把戰報傳給唐羊關。”

    *

    阿悍爾的鷹翼蕩開了晦朔,鉤爪旁掛一枚小信筒,從雪野飛向山巒,從山巒滑下平原,從平原飛往沿海,掠風破云后,撲簌簌地落在了船舷上。

    司絨靠在船舷,把信筒放手里顛了顛,察覺到今日的信筒要比以往的重上稍許。

    封暄低頭矮身從艙室里出來,臂彎掛著件披風,打眼瞧見了鷹:“阿悍爾的?”

    “嗯……”司絨拆了信看上第一眼,就知道出自誰手,“我勸你不要看。”

    封暄把披風給她罩上,把繩結系得又花又漂亮,跟著“咻”地就抽掉了她手中的信。

    “這狗爬字,比小十二還不如,看多壞眼,”封暄攤著信紙,把那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看過一遍,冷漠道,“通篇只用二字可以概括——贏了。”

    “還我。”司絨微微瞇起眼,朝封暄攤出一只手。

    誰能想到太子殿下還玩兒耍賴這一手,他捏住了司絨的指頭,把自個兒的手掌交給她,朝里吩咐:“行船。”

    這一聲落,船身撞開重重海浪,蕩入了萬頃波濤中。司絨跟著晃了一晃,封暄右手穩穩托住她手腕,帶著人往躺椅上坐下:“我勸你不要推開我。”

    不推,司絨就著這個姿勢往前,探到了他放在背后的手,這是個擁抱的姿勢,只是她沒有如愿找到薄薄的紙張,一頓:“嗯?信呢?”

    “往上摸。”封暄把左手背在身后,湊在她耳邊把話呵進她耳朵里。

    “別耍我。”司絨耳朵發燙,嘟囔一句,他今日穿的衣裳里壓根沒袖袋。

    她調整姿勢,坐在他腿間,側臉就挨著他胸口,垂下眼簾,在目不可及里,往他背后的手繼續探尋,從封暄的手指一路往上,經停掌心,劃了兩下。

    柔軟和粗糙廝混在一起,帶起了讓人臉紅心跳的熱度。

    這熱度范圍極小,僅僅局限于兩人視線不可及的手部。

    但殺傷力極大。

    封暄笑了笑,真是引火燒身。

    滑動的就不是手指頭,是縱火犯,專逮著他心底那點兒燥熱攛掇。

    兩人在此時對上視線。

    巡船已經駛出一段兒,渝州城被濕風與長帆拋在身后,成為陽光底下的一線長堤。

    背后的追逐脫離兩人的視線,在日光下,在海風中悄悄地進行,但他們對視著,彼此的眼神里都纏連著追逐時拉出的旖旎。

    不安分的手在他掌心短暫停頓后,再次往上,這回只有一只手指頭在游移,上游到封暄內腕后,沒有停頓,探入了窄袖里,頗具要挾意味地勾著袖口撥了兩下。

    嗒,嗒。

    窄袖彈著封暄手腕,像一道飽含暗示的邀約,又像心照不宣的索要。

    司絨眼里的光膜也失于透亮,仿佛被流霧虛化了一層,濕乎乎地看著人,不作聲就已經是種極端的誘惑。

    她還要用曬得憊懶的聲音勾著他:“還不給我嗎?要我再往里嗎?要我剝了你的衣裳嗎?”

    一連三個問,撓得封暄心口發麻。

    “來。”

    貓兒快把自己曬化了,露出了又驕又壞的本真,她作的一切亂封暄都照單全收,他那眼神里甚至還煽動著她,流露著愉悅和期待。

    “那你可別動啊……”手指頭擠入封暄的窄袖,在他有力的脈搏上按了兩下,繼而往他平滑的手腕皮膚上左右移動,幾次碰到眼里晃出了壞勁兒,在封暄低頭吻下來時倏地抽身,反手抵著他胸口。

    “矜持些吧,太子殿下。”

    司絨手指間夾著一張薄薄的紙,抬起晃了晃,在風里發出脆響。

    得手了。

    不玩兒了。

    封暄忍不住笑起來,他松了手,整理起自己被撩動又被冷落的手腕。

    這一來一回,把司絨剛拆信的那股別扭勁兒沖得蕩然無存。

    封暄貪心,司絨收黑武的信可以,難為情不成,羞赧不成,這是專屬于封暄的情緒。

    封暄全部都要霸占。

    司絨盤坐在躺椅上看信,頭發在船行中被海風掃亂,封暄把人拉懷里,擋了風,順帶撈住了她不聽話的頭發絲,一圈一圈環在手腕上,盯著司絨垂首看信的專注側臉。

    行了吧,看個沒完了。

    又是風又是雪的熱烈告白里,司絨覺得封暄能讀出捷報來都算了不起,她把信紙一折,扭身塞回了封暄袖口:“他還想來唐羊關。”

    “不用,唐羊關沒他的位置。”封暄云淡風輕地拒了。

    他把袖口的信抽出來,塞回信筒,擱到了茶座上,再熱烈的情感,對封暄來說,那都是光明正大的覬覦。

    光明正大,覬覦,這倆但凡黑武少沾一個,封暄都可以睜只眼閉只眼,現在么,封暄兩只眼都要睜著盯死他。

    司絨也就提一嘴,她不會干涉封暄的安排。

    唐羊關確實不缺將領,戰事正處于階段性的停滯期。

    這一戰里,主動進攻方是藍凌水師,然而對方越洋而來,連前期準備都做了將近半年,選中深海里的幾座島嶼建營,屯糧置械。

    他們不像北昭這樣背靠整片大陸,補給隨時都能跟上。所以對方前期全力三占□□屏州嶺后,實際上已經消耗了大半補給,便試圖偷襲幾座沿海小城,沒想到封暄把整面唐羊關海域防得死,若是猛攻,北昭還要好好招架,若是偷襲,憑北昭如今的防御力度,那是萬萬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