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絨 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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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步子就邁得太大了,”司絨拿手指點點他的手,“殿下想殺我嗎?” 他把她困在了胸膛和門板間,空間是狹窄逼仄的,他冰冷孤高的外殼被敲裂了,露出來的氣勢凌厲,飽含侵略,風和陽光都要退避三舍。 “阿悍爾跟孤玩商貿,玩軍事對壘,那是阿悍爾有這個底氣,但你,司絨……”他加重了力道,俯首說,“你若要跟孤玩美人計,小心玩火自|焚。” “玩兒么,平平淡淡有什么意思,”司絨說著話,將手覆在封暄的手背,松了松鉗在她下頜的手指頭,說,“殿下,姑娘家的臉,不是這樣捏的,會疼,輕一點。” 她說話時,眼里浸的都是欲說還休的笑意,氣息就在封暄的嘴唇游走,清甜和茶香混合,她在煽動他的感官和情緒。 封暄是個嗅覺敏銳的獵手。 也是在這一刻,他驀然發覺,自己強大而不可撼動的心防被一道線纏上了,它還沒有摧垮他,可已經牢牢攀附了上來。 他被引誘了,他不是圣人,他有欲,他的欲束縛在杏黃蟒袍里,壓抑在詩書禮儀下,釋放在拳腳劍弓中。 卻在此時。 有燎原之勢。 封暄觸著她下頜的手心發燙,被她貼著的手背發燙,簡直腹背受敵。 這是他的獵物,可沒有半分獵物該有的自覺。這甚至是一個自視獵手的獵物。 她的誘惑和無辜、眼神與氣息,都是向他下的戰書,無聲地反駁他之前說的“玩火自|焚”,她已經是一顆靜默燃燒的火星,她無所謂焚燒,她有把握全身而退。 她的眼神里甚至多了一點挑釁,問的是——你敢不敢,接下這份戰書?拋開國與國的立場,玩一場風與火的角逐。 氣氛在升溫,封暄的勝負欲、占有欲和情|欲被一并挑起。 司絨確實是個高級的獵手,她把權欲和情|欲糅雜在一塊兒,給封暄設下了天羅地網,哪怕這個網把她自己籠在里面,也無所謂。 正在此時。 風起,檐角的驚鳥鈴叮當作響。 如一顆投入靜水的石子,蕩開了屋里將起的情潮和微妙的旖旎。 封暄松開了手:“原來你是這么一個阿悍爾公主。” 她客氣地回一句:“你也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太子殿下。” 第13章 好彩頭 離開鏡園的時候,早桂的清香隨風一起漾過來。 司絨身上的寒意遲遲不散。 陽光烘不暖她從心底里竄出來的冷,她沒有看起來那么游刃有余,和太子的每一次交鋒都像穿著冰刀在冰面起舞,要舞得漂亮,就要承擔風險。 她成功撕裂了太子的一角面具,也付出了窺探的代價。 穗兒察覺到主子的寡言沉默,挑了一些京里的趣事告訴她,無非是誰家公子惹了什么風流債,京里服飾鋪子又出了什么新鮮樣式,有意思的是,司絨帶來的兩千匹芬捷馬十分受高門貴族喜愛。 芬捷馬四肢修長,線條流暢,毛發柔亮,不是最強悍的馬,卻是最漂亮的馬。 一場秋雨過后,暑氣漸散,空氣新涼。 京里貴人們陸續辦了幾場馬球賽,用的都是阿悍爾來的芬捷馬,在漂亮之外,速度奇快,矯捷靈敏,雖然不能馱重物披戰甲,但馱個人在賽場上馳騁是綽綽有余的,大大增加了馬球賽的觀賞性。 一時之間,成了京里的公子姑娘們樂于追捧的新寵。 因為芬捷馬來自阿悍爾,長公主前兩日還給司絨下了一張馬球賽的帖子。 曇花臺夜宴和城門口攔車這兩出后,京里人默認了司絨與太子殿下梁子結得不小,哪怕她受皇室厚待,也給北昭帶來了豐厚的禮物,但大家對她的態度是曖昧不明的,除開高家,沒有人敢大張旗鼓地與司絨交好。 可長公主是淑妃所出,嫁的是裴國公之子。 淑妃嬌媚受寵,與天誠帝有年少情誼,在后宮中的地位不如皇后,在天誠帝心里卻要比皇后更重,這在她們的子嗣上也能看得出來,皇后只生了行六的太子一個,淑妃卻生了大皇子、三皇子、十皇子與長公主,大皇子早夭,十皇子才八歲,她自然對三皇子封武寄予厚望。 所以說,淑妃黨是與太子派天然對立的。 這是看中了阿悍爾的實力,朝司絨拋出了橄欖枝呢。 馬球賽的日子定在五日后,正好撞上十二皇子生辰,十二皇子是宮里最小的孩子,才五歲,照理說是不過生辰的,撞在了一塊兒,天誠帝便吩咐一起在丹山馬場辦了小宴,沒對外說生辰,只說馬球賽。 司絨臉色還有些蒼白,伸手接了一捧陽光,說:“真是前有狼,后有虎,這北昭地界兒,遍地是陷阱啊。” “那公主去嗎?” “去,怎么不去,本公主與太子一貫不睦,淑妃娘娘的馬球賽么,當然要去湊個熱鬧,”她轉頭又吩咐穗兒,“小皇子生辰,那就備一把阿悍爾小芒弓給他,挑最漂亮的。” 穗兒猶豫了一下:“小皇子年幼體弱,怎么拉得動弓。” 她合上手,把陽光攏在掌心:“現在拉不動,練練就拉得動了,越是體弱,越渴望強大,他會喜歡的。” * 司絨送的小芒弓果然受到小皇子的喜愛。 五日后。 午后時分,天邊的云朵潔白,一忽兒團在一塊,一忽兒散成棉絮。 和丹山馬場上的兩只球隊一般,聚時成云,散時成星,在球場上飛奔爭球,男男女女,英姿颯爽。 周旁鼓聲震天,彩旆飄飛,東側的皇帳里時而傳來叫好聲。 五歲的小皇子封深在天誠帝授意下,過來朝她致謝。 小小的孩子一團稚氣,生得真是瘦瘦弱弱,甚至有些怯態,一雙眼睛小鹿似的,被突然炸響的鼓聲一驚,差點兒就要摔倒。 真不像皇家出來的孩子。 稚山一把扶住了他。 小皇子臉紅彤彤,雖然年紀小,也知道自己露了羞:“多謝司絨公主。” 此時皇帳里眾人的目光都追在馬場上,司絨讓內侍給他搬了椅子,在身旁坐著:“喜歡這把弓嗎?” “喜歡。”他眨著大眼睛,連連點頭,看內侍抱在懷里的小芒弓,露出天真的歡喜。 “會拉嗎?” “不,不會。”小臉一下子垮下去。 司絨看向側前方:“去請教你太子哥哥。” 小皇子只瞥了一眼就垂下頭:“太子哥哥政務繁忙,父皇不讓多打擾。” 哦,有意思。 司絨的眼神還沒收回來,側前方太子微微偏了一下額,兩人的目光隔著宮女交錯的耳珰,在喧囂聲中對上兩息,他的眼神緩緩地下滑,看的是她下頜和脖頸。 這眼神十分坦蕩,余波有些意味深長,宮女垂首退下,兩人視線錯開,司絨被捏過的地方,灼熱和禁錮感又洶涌地泛上來。 渾球太子咯。 司絨慢悠悠對小皇子說:“你太子哥哥閑的,成日里在鏡園也沒個正事,明日你便……算了,你還是先能提得動這弓吧,否則定會教他扔出來。” 小皇子眼睛剛亮一瞬,又熄了:“好。” 怎么有這樣乖巧的孩子,阿悍爾的小崽都是摔打大的,個個皮實淘氣,遛馬馴鷹,在草浪里滾出了一身桀驁爽利的性子,便是姑娘家也沒有這小皇子乖。 就算再不受重視,也不該怯弱成這樣。 司絨把小碟子往小皇子跟前挪,動作間又往皇帳里掃了一眼,讓他吃東西:“還喜歡吃什么?” 小皇子用銀簽戳著秋月梨,剛吃兩口,后頭的內侍就提醒,不可吃多,司絨往后睨了一眼,那內侍頓時不敢多話,哆哆嗦嗦往后退兩步。 稚山默不作聲往內侍跟前一杵,整個擋住了他。 司絨把乳球、酥糖各色糕點都移了過去:“愛吃什么就吃什么,別吃撐就行,你自己有數吧?” “有的。”小皇子點頭,也只拿了一顆小乳球含著。 也太規矩了!司絨再次感到不可置信。 正在此時,外頭一陣急切密集的鼓點聲響起,伴隨數千禁軍同時發出的高喊聲,一顆綴紅飄彩的大紅彩球被高高拋至半空,氣勢如虹。 勝負已出。 司絨興致缺缺,懶懶地跟著鼓兩下掌。 皇帳下木階咚咚響起,一身形高大的男人把彩球夾在肘下,偃月形球杖隨手丟給內侍,快步進了皇帳,在皇帝跟前單膝跪下:“父皇。” 這人濃眉寬頜,膚色略深,乍一看像個武夫,可眉宇間又沒有莽悍之氣,也沒有贏球的驕傲,倒一派平和,甚至被皇帳里此起彼伏的夸贊聲說得有些羞赧。 不管是真羞赧,還是假作樣,這樣一個三皇子,確實值得淑妃黨費心謀劃。 司絨眼神一轉。 后頭陸陸續續跟進來幾個皇子公主,皆是一身窄袖長袍,意氣飛揚,跟在后頭跪了一串。 “都起來。叫你母妃好好看看,方才馬腹側掛那一下,可讓你母妃擔憂得不得了。”天誠帝撫著美髯,眼里俱是慈愛。 后面的皇子公主都跟內侍下去梳洗了,三皇子接過淑妃身旁女官遞來的帕子,擦了兩下,才往淑妃身旁坐下來。 肘下還夾著象征勝利的大紅彩球。 司絨在人頭攢動里看了淑妃一眼,看這個寵冠后宮,卻沒有半點跋扈之名的女人。 淑妃年近四十,眉貼花鈿,云髻峨峨,保養得宜,不論和皇帝說話,還是與兒子說話,都透著一股天真嬌憨。 十八歲時有這般神色不稀奇,年近四十還能這般,除開恩寵深重的緣故,她也著實很聰明,曉得年少情誼最寶貴的就是“初心”,皇帝看著此時的她,眼里也有十八歲時的柔情。 皇宮里能活得長久的,沒一個花瓶。 三皇子把彩球放手心里,懸掛的小金鈴漏下指縫,被風一吹,叮叮當當地響,明碎可愛。 淑妃看著,嗔道:“這彩頭打小也贏了幾十顆了,怎的獨獨抱著這顆不放?” 三皇子封武笑起來頗有幾分憨直,目光炯炯的,說:“今日多贏了兩球,這在從前是沒有過的事,兒臣高興。” “今日場上用的是阿悍爾的芬捷馬吧?”說話的是裴國公,他哈哈一笑,“迅騮紫飛星,意氣卷長空,遙望三殿下英武,想來也有好馬的增光添彩。” “好馬配英雄,好彩配美人,這顆彩球該送與帶來芬捷馬的司絨公主才是。”淑妃笑靨如花。 馬場上的戲沒唱夠,又挪到皇帳里來了。 封暄往椅背靠,手擱在了桌沿。 在聽到芬捷馬時,司絨就偏了頭看向上座,這么笑笑的一眼看過去,絕色二字就有了最飽滿的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