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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把逆臣當(dāng)情郎 第51節(jié)

    手里被茶水浸濕的衣物快被烘干了,黎青黛捂住地蜷縮在小小的角落,期待著外頭的人能早些將火撲滅。

    被火炙烤得頭腦發(fā)昏,隱約能聽到隔壁,素蓮、素蘭平盡全力救出公主后,死里逃生的喜悅之聲。

    都到了這時,黎青黛還想著,公主她們沒事,可太好了。

    “羅娘子呢?她還未逃出來么?”端儀公主焦急地巡脧,在每一張被煙火熏黑的臉掠過,卻無一是她。

    是了,他們是公主的仆役,自然最先要緊著公主的安危,旁人得排在后頭。

    公主想闖進(jìn)火場救人,但被素蘭她們拼死攔住。

    曲梧游驅(qū)車回來時,大老遠(yuǎn)就發(fā)現(xiàn)那頭火光沖天,暗道不妙,趕忙對馬車內(nèi)的人說,“郎主,黎娘子那處怕是出事了?!?/br>
    莊檀靜掀開車簾往外看去,望著被火光燒紅的半邊天,素來波瀾不驚的眼眸霍地一變,不由催促,“趕快些!”

    “是!”曲梧游一鞭子打在馬的后臀,加快驅(qū)車的速度。

    此時,黎青黛被火烤得幾乎失去了意識,耳畔傳來聲響,似乎是有人在喚她。

    正以為是她的錯覺時,呼喚她名字的聲音再次響起。

    “青黛!”

    不是錯覺,黎青黛黯淡下來的眼睛復(fù)又明亮起來,她猛地從地上站起,因動作太過著急,身形不穩(wěn)地晃了晃。

    她沒有被遺忘。

    還有人記得救她。

    終于,在刺目的火光中,看到了那道頎長的身影,奮不顧身地急急而來。

    莊檀靜的衣袍被火舌燎出幾個洞,平添幾分狼狽,他也全不在意。向來運籌帷幄、談笑從容的他,竟也會有這樣焦灼的時刻。

    他在屋內(nèi)環(huán)顧,而后在角落中鎖定她,朝她疾步而來,視線將她從上到下掃過一遍,確定她沒事,他松了口氣。

    黎青黛五味雜陳地注視著他,心房因他顫動著。

    在無情大火面前,誰都想活命,是以沒有誰會癡傻到非得豁出性命去救人的??墒牵髦坏┻M(jìn)到火場便是九死一生,可他還是不顧一切地來了。

    在她愣神時,莊檀靜迅速地將身上浸濕的外袍脫下,將她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在她面前蹲下,“上來?!?/br>
    黎青黛什么都不想了,照著他的話做,爬上他的后背。

    莊檀靜雖然看著清瘦,但后背卻很結(jié)實,讓黎青黛很是安心。

    不知怎地,仿佛只要有他在,即便是天塌地陷,他也會為她撐起一片天地。她原本無助惶惑的心,堪堪安定下來。

    她將濕的衣袍拉開寫,使其盡量遮蓋住他的頭頂和臂膀。

    燒斷的橫梁,在烈火中搖搖欲墜,眼看著就要砸中黎青黛,莊檀靜閃身避過下墜的梁木,燃燒的梁木便從莊檀靜的右臂擦過。

    就這樣,莊檀靜背著黎青黛,在火海中硬生生闖出一條活路。

    就在他們沖出烈焰后片刻,房屋在巨大的轟隆聲中崩塌,徹底淪為火海。

    火舌在莊檀靜和黎青黛的衣擺和袖口搖曳,曲梧游領(lǐng)著一眾人往他們身上澆冷水,這才將火澆滅。

    端儀公主看到黎青黛平安出來了,喜極而泣,哽咽著抱住她,“你沒事,可真是萬幸。”

    公主說了什么,其實黎青黛半個字都沒聽進(jìn)去,劫后余生的喜悅彌漫在心頭。

    然后,黎青黛似是想到什么,她緩緩扭頭,看向了不遠(yuǎn)處的莊檀靜。

    恰好此刻莊檀靜也朝她看來,黎青黛像是被燙到般,下意識地將視線挪到別處。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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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心跳

    莊檀靜面容冷肅, 身后是烈火熊熊,他的雙眸森寒如霜,帶著攝人的威壓, 一步步朝黎青黛逼近。

    心中百感交集的黎青黛察覺到他的靠近, 纖長的睫羽顫了顫,垂下眼簾,不敢與之對視。

    “隨我回去。”他冷聲道。

    不敢多想, 萬一他來遲一步, 她又會遭受怎樣的傷害?差一點,他就要失去她了。

    事到如今, 黎青黛心知也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只能隨他回去。

    幾近天明,眾人才將火撲滅,原地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廢墟,燒焦的氣息隨風(fēng)游蕩。

    莊檀靜帶黎青黛回荊州這邊的私宅,而端儀公主等人在附近的逆旅住下。

    莊檀靜最是喜潔,回到住處簡單清洗過后,讓曲梧游替他上藥。

    看著莊檀靜的手臂和小腿上一片片被熾熱的火焰燎出的紅腫傷疤,莊檀靜的肌膚如白瓷一般, 是以燒傷的地方愈發(fā)刺眼,叫人不忍直視。

    曲梧游很不是滋味。他跟隨曲梧游近十載,在他心中了, 郎主一直都是英明神武的存在,鮮少會有這般狼狽的時候。

    “黎娘子是大夫, 比屬下這個粗人更擅長包扎, 郎主何不讓黎娘子進(jìn)來幫您?”曲梧游提議道。

    倘若讓黎娘子看到郎主為了她而受如此重傷, 定會心生憐惜, 指不定就死心塌地地跟著郎主,不再想著逃跑呢。

    “聒噪?!鼻f檀靜斂眉。

    黎青黛最喜愛的便是他這一身皮囊,她本就不甚喜愛他,假使他這一身丑陋的傷痕惹了她厭煩,連最后一點吸引她的地方也不復(fù)存在,他是不愿的。

    似是想起什么,莊檀靜問:“她那處如何了,可曾受傷?”

    “黎娘子只是被嗆著了,身上并無大礙,郎主放心便是?!鼻嘤稳×藷齻乃幐?,輕輕地在莊檀靜的傷上涂抹,但他一個粗人,再怎樣細(xì)致,終究也是毛手毛腳,手上的力氣沒個輕重,讓莊檀靜頻頻蹙眉頭。

    是了,她自己就是大夫,應(yīng)當(dāng)會照顧好自己的。

    “我吩咐過你留下幾名護(hù)衛(wèi),在暗中保護(hù)她,何故發(fā)生大火后,竟無一人出現(xiàn)救她?”莊檀靜黑眸一沉。

    曲梧游亦是覺著事有蹊蹺。

    *

    雖說黎青黛并沒有受什么傷,卻是被昨晚的大火的嚇著了,被濃煙嗆著了,喉頭也難受發(fā)疼,頭腦混沌昏沉。

    除了一些錢帛,黎青黛的其余東西都被燒得一干二凈。

    曲梧游過來問她,可曾缺了什么,他去安排,還領(lǐng)來一些身材結(jié)實的婢女,瞧著像是習(xí)過武的,“這些人都是手腳麻利的,從此往后,便聽后娘子差使。”

    說是伺候她,恐怕這些仆婢行使的不僅是護(hù)衛(wèi)之職,還擔(dān)著監(jiān)視她的任務(wù)吧。

    曲梧游的姿態(tài)恭順,若說從前對她的村姑身份還有幾分不屑,除卻表面的客氣,再無他物,如今他對她卻是真的恭敬。黎青黛是板上釘釘女主人,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語,曲梧游看得清。

    嗓子又開始難受了,黎青黛民了口清茶,嗓音不復(fù)從前清脆,帶著幾分沙啞,“是誰放的火,是意外還是有人故意而為之,有勞你們?nèi)ゲ橐徊?。?/br>
    “娘子客氣了,此乃屬下分內(nèi)之事,會早日給娘子一個交代。”曲梧游低頭領(lǐng)話。

    過了片刻,她似是無意間提起,“莊檀靜如何了?”

    曲梧游笑道,“娘子既是擔(dān)心郎主,何不親自去看一看?”

    這段時間,黎青黛思忖良多。她和莊檀靜的之間始于謊言,中間參雜著利用。之后,他斷去她的羽翼,將她囚困住,更像是對一件自己喜歡的東西的占有。

    但是,那天夜里,確實只有莊檀靜不顧生死去救她。至親夫妻之間尚且不能為對方豁出性命,想到莊檀靜的確是為了她而受傷,她內(nèi)心一陣復(fù)雜。

    念著莊檀靜身上的傷,黎青黛坐不住了,糾結(jié)一番,還是決定要去看他。只是人都走到房門口了,不知怎地,她的腳一直不敢踏進(jìn)去。

    “既然來了,何不進(jìn)來?”他的嗓音清冽如珠玉,從里間傳出來。

    若是不敢進(jìn)去,倒顯得她怯懦了。黎青黛挺直腰背,大步邁了進(jìn)去。

    “我過來瞧瞧,你的傷怎樣了。”黎青黛也不兜圈子,直截了當(dāng)?shù)乇砻鱽硪狻?/br>
    許是受了傷,莊檀靜清雋的面龐添了幾絲蒼白,聞言,扯了扯唇角,“還未娶你進(jìn)門,暫時死不了?!?/br>
    好端端的,怎地又提這些。

    黎青黛抿唇無言,也不接他的話茬,暗自觀察他的氣色,而后才慢慢收回目光。

    “那邊有個匣子,你去替我取過來。 ”莊檀靜低頭繼續(xù)處理文書。

    黎青黛將匣子端來,又聽他道:“打開看看?!?/br>
    黎青黛一頭霧水,照著他的話打開匣子,里躺著的赫然是一件繁復(fù)華麗的嫁衣,以及,一條冰冷的金鎖鏈。

    倏然,獨屬于莊檀靜好聞氣息將她包圍起來,他從后背將她攬住,與她親密無間,耳鬢廝磨,“喜愛否?”

    他修長的指節(jié)勾起那條金鎖鏈,另一只手包住她的柔荑。

    她像是陷入他囚籠的獵物,被他肆無忌憚地端量。

    “我早就想這樣了,”莊檀靜用目光比對了一下她的腳踝和鎖鏈的大小,“只有把你牢牢鎖在身邊,我才不會擔(dān)驚受怕?!?/br>
    他輕描淡寫地說著,“從前是我太過心慈,不忍叫你為難。倘若你再逃一次,但凡與你有交集的,我一個都不會放過?!?/br>
    如此,她才不會總想著逃離。

    不論是她離去那兩年,還是那場大火,都讓莊檀靜明白,黎青黛是不一樣的,她不是可有可無的,他不能再失去她。

    纖白的手觸及金鎖鏈,黎青黛不禁一瑟縮,內(nèi)心翻江倒海,雖然后背是他的溫度,但一股寒氣無端地從腳底升起,怎么都驅(qū)散不開。

    誰能想到,這般令人嗔目結(jié)舌的話是從清冷如謫仙的他口中說出的。

    “莫要這樣,我不喜歡?!崩枨圜扉]了閉眼,盡量用平和的口吻拒絕了他,“你若想將我推遠(yuǎn)些,只管這樣做。你不是說過,試著去當(dāng)一名好情郎嗎?可是,真正的好情郎,是不會將自己心上人當(dāng)做貓狗拴起來的?!?/br>
    “既然你不愿,那便罷了。”他語氣里帶著些許遺憾。

    聽到莊檀靜打消了荒誕的想法,黎青黛還沒松口氣,就又聽他道:“這件嫁衣,早在三年前,我便讓繡娘做好了,然而由于種種,卻一直沒能有機會叫你穿上。你換上,叫我瞧一瞧?!?/br>
    黎青黛正想抱著嫁衣去屏風(fēng)后換,卻聽莊檀靜道:“就在這兒換?!?/br>
    “這……”黎青黛面皮薄,仍有些害羞。

    莊檀靜緩步至案前坐下,右手支頤,神情慵懶,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有何不可?你我本就是未婚夫妻,名正言順,況且,又不是不曾坦誠相見過。”

    黎青黛頓時漲紅了臉,怕他又冒出些虎狼之詞,“我換就是了。”

    忍著羞怯,她緩緩解下衣帶,身上的錦衣滑落在地,而后她飛快地將嫁衣套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