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林北生瞥了他一眼,不清楚他想表達什么。 于是周青先想了想,和他講:“我發燒了。” 大概是看林北生還是沒動作,周青先又接著說:“我要吃藥。” “哦。”林北生臉上沒顯得有多不耐煩,但是語氣并不是很好,“你不會自己拿嗎?” 周青先便不吭聲了,垂下視線接著攪他那晚熱氣騰騰的粥。 大約四五秒之后,玄關大門開合的聲音響起,林北生沒說再見,靜悄悄就走了。 周青先便覺得有點沮喪了,用白粥把表面的蔥都蓋住,對著碗發了會兒呆。 他在腦子里不斷回想今晚遇見林北生的場景,不斷重塑如果在客廳里見到林北生的那一刻,自己能給出正確回應的話,他會是什么反應。 可惜林北生今晚統共也沒對他說幾句話,他很快便把能回憶的細節都琢磨光了。 周青先又感到有些遺憾,他其實也有一點累,但還是坐在原地不肯去床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喝著粥,時不時地瞥一眼門的方向,不知在等什么。 五年前周青先遞給林北生的小紙片,早就在他拿到的當晚被揉捻得字跡模糊、不成樣子了。 林北生捏著這張擰巴的紙片,想了又想,最終沒往手機里存下電話,卻無意識間已經把這十一個數字都記在了腦子里 他本來想見到周青先時好好和他說一說,結果卻一連兩天都沒在小酒館見到他。 平日里和周青先常混到一起的朋友們倒是在,林北生隨口打聽一句,有說“家里出了什么事兒”、有說“可能是又找上誰了在逍遙呢”、也有說“不知道,小周總一直都這樣”,總之就是沒一個人能知道他的去向。 最后是角落里一個女生默默地舉了手,說好像是生病了,但不知道在哪兒。 這個女生也是周青先幫忙擋過酒的其中一位,性格很內斂,并不是太愛玩的人,也不知道為什么會一直和這群少爺花天酒地。 林北生謝過她,回到吧臺,猶豫著給印象中的號碼發去了消息,一直等到晚上酒館閉店都沒得到回復,電話打過去是關機。 戚環拜托他今晚幫忙關門,林北生把桌椅板凳都放好,手機按亮又熄滅,還是沒得到周青先的回復。 于是林北生收起手機,決心按周青先給的地址找過去看看。 這幾天陣雨不斷,夜晚潮濕且悶熱,蓮池旁的蟲鳴連天,林北生找到編號十八的別墅,又給周青先打了個電話,還是關機,便按下門鈴。 按三下,停頓半分鐘,再按三下,重復了七次,門開了。 周青先站在門口,滿臉不耐煩。 ……也并不能說是不耐煩,只是鑒于他平時都是笑瞇瞇的模樣,現在板著臉平靜看人時便顯得他很不開心。 他見到門口是林北生,臉上也沒太多高興的跡象,連平時的玩味態度都沒拿出來,只是挑挑眉不吭聲。 于是林北生便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給他看里面的藥和水:“我聽說你生病了,所以過來看看。” 周青先還是冷眼看他,臉上只有一種刻薄到極致的冷漠。 在聒噪的蟲鳴聲中,他們僵持了有近兩分鐘,隨后周青先側身進了房子。 他沒說話,也沒有邀請林北生進來,只不過留著門開著,林北生便自作主張地跨進了門。 周青先這里的陳設很齊全,部分還有新家具的漆味,且都選擇了灰色,看過去的第一反應是壓抑。 周青先躺在其中一張灰色沙發上,將沙發壓進去很淺一個窩,頭發凌亂地散落,好像在地層中不經意挖到花紋獨特的精致寶石。 茶幾上零零散散還放了幾個空水瓶,一看就是沒怎么照顧自己的樣子。 林北生將手里的袋子放到一邊,見周青先還是不太想搭理人,便又補充道:“你手機關機了打不通,我就按你給我的地址找來了。” 周青先聽完后輕笑一聲。 他眼神輕飄飄地朝林北生探去,反問道:“你找過來準備干什么呢。” “前天不是下很大的雨嗎。”林北生便誠懇道,“我說好送你回家,結果讓你半路淋了雨還生病了,我還挺過意不去的。” 周青先又笑了一聲,沒回他的話,在沙發縫里翻翻找找撈出手機,開機看了一眼,電量過低又自動關機了。 他隨便說了句沒電了,林北生便自覺地走過去找充電器幫他充上,蹭到周青先的手掌時意識到對方可能還沒退燒。 “還在發燒呢?”他問周青先,一邊從袋子里翻藥,“就是那天淋雨引起的發燒嗎?有沒有頭暈?嗓子疼不疼?” 林北生家里人常生病,什么藥治什么病哪個功效好都記得清楚,在等周青先回答這段時間已經把常規的幾種都挑了出來。 “……你知道你適合干什么嗎?”周青先望著他的動作,慢悠悠地坐起來,“保姆。” “很多人都這么說過了。”林北生沖他笑,露出潔白的牙齒,“我發小還直接管我叫男mama。” 周青先沒跟著笑,以一種古怪的視線注視著他。 他有一半的頭發理在而后,另一半落在臉側,生病之后臉上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紅,看起來比平時更脆弱、也更蠱人。 林北生短暫地與他對視了一秒,隨即挪開視線挑開話題:“你吃飯了嗎?直接吃完傷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