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這
# 娜娜莉坐在床邊,本鄉彎腰將如云的長發挽好,他的手布滿厚繭,但做起這些精細的小事又如魚得水。 “謝謝你,本鄉?!?/br> 她抬頭靦腆地笑,“真的太麻煩你了。” 女仆因要事出門,娜娜莉習慣了目盲,平日也能自己照顧自己,但本鄉不放心,特意趕到村子里來,就在她家閣樓住著。 本鄉看著她難掩親近的神色,心念一動,不由想到第一天的事。 海賊幕天席地,守夜的時候蜷縮在瞭望臺整夜睜著眼,什么艱苦都有過,比起這些連精神都要繃緊的日子,在閣樓睡幾天又算什么。 所以他真沒想到自己會睡得那么沉。 感受到有人接近的時候,本鄉下意識想用力,又立刻意識到自己身處何方,轉而將人拉到床上,摟在了懷里。 “!本、本鄉?!” 因為他久久不起床,而前來擔憂查看的女孩子驚訝又羞澀,抬手想要推他,卻被本鄉輕松制住,男人的臉埋在頸窩,唇也跟著摩挲那一顆小痣,于是她的身體便僵住了。 這與從前的每一次接觸都不一樣,呼吸是熱的,唇是熱的,裸露的胸膛也是熱的,脖子上傳來的觸感干燥,帶著螞蟻爬過的癢,她的手被握住,只能無措地一聲聲叫他:“本鄉、本鄉先生?” 海賊呢喃了幾聲抱得更緊,將女性柔軟的身體嵌在懷里。 “再睡一會,乖?!?/br> 她愣了好一會,男人似乎真的睡著了,穩定的吐息撲在脖子上,帶著催眠一樣的誘哄。 娜娜莉尷尬著,最后才緩慢地放松了身體,羸弱的身體在驚嚇后就是淺淺的疲憊,溫暖的肌膚相觸給了常年孤獨的女孩子一種難以言說的安全感。 ……好溫暖。 她睡著了,而本鄉從頭到尾都睜著眼,眼中一絲困意也無,注視著美人入睡后微微泛粉的臉龐。 想要和她這樣伶仃一人的女孩子建立聯系,是一件非常簡單又甜蜜的事情。 娜娜莉長在玻璃罩里,二十年來陪伴的人只有咲世子,長輩把她當做故人的象征與縮影,也不打算與她有實質的交流。 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會有回應,能長成現在這副樣子都是上天保佑。 本鄉在近距離接觸后便意識到自己的謬誤,這不是高高在上的天女,她那樣濕漉漉地看著外面的世界,只想要一點呼吸的自由。 所以她理所當然地與本鄉親近,甚至不自覺地喜歡皮膚接觸。 像一頭可愛無知,惹人嘆氣的鹿。 # 貝克曼見她是在一個極其偶然的午后。 本鄉拜托他在采購單上加一味藥,長在雪山高峰間,采下后搗碎的汁液可以引誘深海獸類。 通常都是賞金獵人借此獵殺獲得皮rou。 但本鄉的理由就很簡單,“它是甜的。她如果覺得吃藥味苦,就在藥湯里加一滴中和苦味。” 貝克曼帶著打探的情報從采購商那出來,就看見消失好幾天跑去賣殷勤的金發男人。 和他身邊戴著大半張口罩遮住臉的盲女。 本鄉似乎是專程帶她來城鎮玩的,嬌小纖弱的女性卻是第一次來到這樣繁雜的城市,不安又好奇地被本鄉牽著手。 貝克曼多看了她一眼,對方的長發實在漂亮,就像一團軟軟的月亮。 他本不想打擾,娜娜莉卻朝他這個方向看來。 她閉著眼睛,只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秾麗的眉眼,‘望’過來的時候眉目間還帶著懵懂,貝克曼停頓了一下,想到自己打探到的情報,還是邁步往前走去。 # “雇傭兵?” 本鄉皺眉,被貝克曼說的話驚了一下,又迅速看向一旁的年輕女性。 灰金發的美麗盲女,雇傭兵找她做什么? 他心里殺意浮現,說話的聲音卻柔和,“娜娜莉,你先和貝克曼待在這,他是我的伙伴,我處理完這件事就來找你?!?/br> 女孩子聽了想了想,認真地點頭。本鄉被乖到了,摸了摸她軟軟的長發。 等他離開了,貝克曼才慢悠悠發言,“他還不知道?!?/br> 船副的眼神銳利,說的話卻漫不經心:“是瑪麗喬亞的人在找你?!?/br> 能拿出天龍人想要的東西,怎么可能是普通的落魄小姐。 “總之,”貝克曼看了又看她陡然蒼白的臉,將鋒利的語句全部隱去,“好歹給他說一聲。” 她臉上本就沒有血色,如今像看著屠刀揮下的羔羊。 貝克曼看一眼就撇過眼睛。 “他們很厲害嗎?”半晌,娜娜莉輕輕問他。 厲害什么,貝克曼搖頭,一群烏合之眾,十年前的本鄉就能打一群。 這次心底有了火,那群雇傭兵死定了。 他的衣服下擺被輕輕捏了捏,貝克曼低頭看她,只能窺見半張柔弱的臉。 貝克曼想了想,還是暗嘆著正準備出口安慰,卻聽見她平靜地開口:“那就把我交出去吧。” “貝克曼先生,”美麗的盲女坐在喧鬧的街頭,說起這番話時也輕輕的,“他們只要我就夠了?!?/br> “你想回去?” 娜娜莉頓了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呀。” “其實我本來就沒想過能跑掉,”她有點呼吸不過來,于是扯下口罩,將垂下的鬢發挽在耳后,“我只是覺得,外面應該會很漂亮,想出來看一看,一眼也好?!?/br> “我已經很滿足了。” 滿足? 貝克曼頗有些驚奇,這竟然是一只被捆了二十年翅膀,搖搖欲墜想要學飛的金絲雀。 “但如果可以的話,”她抿住唇,臉上浮現淺淡的憂郁,“貝克曼先生,請你告訴咲世子……讓她不要來找我?!?/br> “我不會有事,但她一定會死……”娜娜莉的聲音帶了哽咽,又很快被強壓下去,“告訴她絕對不準回來!如果她不聽,就說是我的命令!” “算我求你,貝克曼先生,”她難過地想要伸手祈求,“我回去后會有很多的錢,你們需要的寶藏和武器我也能想辦法……” 貝克曼看著她為他人難過的臉,突然就明白本鄉。 這樣天真的可憐皎潔,最能打動他們這樣傲慢又卑劣的男人,大概男人都有這種情節,想要拯救高塔里的公主。 只不過海賊天性貪婪,他們想要的更多。 “放心好了,”貝克曼看向她微微發紅的眼周,覺得她如果能看見,理應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 貝克曼想說本鄉很厲害,但瞧她的模樣,出口的話神使鬼差地轉了個方向。 “別怕?!?/br> 他也不是什么圣人。 # “瑪麗喬亞?” 從雇傭兵嘴里逼問出答案的本鄉嗤笑一聲。 此地沒有血流成河,船醫精準地控制好了每一寸力度,他將人逼在崩潰和理智的一線,成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既然是瑪麗喬亞的話,就得好好處理了。 本鄉揮了揮自己的武器,毀尸滅跡還難不倒他,醫生有成千上百種方式讓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但如果是天龍人在找她,就不能讓娜娜莉留在這里。 她那么柔弱,哪怕本鄉知道她在瞞著身份也舍不得生氣。 有一點心思才是對的,他想。 在這個殘酷的世界,純然的天真只會加速死亡,與其說因為隱瞞而難過,不如說本鄉反而松了口氣。 他反而覺得這點城府還不夠。 面對連海賊都能信任地露出笑容,本鄉寧愿對方是真的來利用或者色誘他。 一想到這里,本鄉心里又翻涌甜蜜的苦惱,他去找了香克斯,對船長說了自己的請求。 “留在船上?可以啊!”香克斯拍了拍他的肩膀,“等到了屬島就把她留在那,好歹是我們的地盤,不會有人不長眼的。” “謝了,香克斯?!北距l感激地說,又多問了一句他的情況,船上的干部都知道他最近沉迷于某個幻影。 “現在還有幻覺嗎?” 船長唔了一聲,“怎么說呢?!?/br> 紅發的海賊笑了笑:“我不覺得那是幻覺?!?/br> 他意味不明地感嘆,說著本鄉不懂的話,“她也一定在這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