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勢寡婦和她的嬌軟書生 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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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他的意思,是將尸體拖進周圍的小河里沉了。 盛良妍艱難拖著尸體走出一步,心都沉一分,她的眼眶熱熱的。這三個人的臉已經變得鐵青,不再蒙面讓她看起來也不熟悉。 可她還是在想,如果自己用其他辦法會不會這三個人就不會死了,會不會自己剛剛不挖苦李以辰那一句,這三個人就不會死了…… 莊子里河邊有些距離。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一步一步踉蹌地到了河邊。她就眼睜睜地看著尸體被李以辰系上的石頭,然后再沉沉的被扯進水底。 最后只剩水面慢慢浮出的幾個氣泡,可也最終消失不見。 好像風平浪靜一般。 一個又一個的罪證,都消失了。 兩人一起搬了一次,就還剩最后一具了。盛良妍先進了柴房,李以辰走在后面。他拉住了最后的那具尸體往外走,然后對盛良妍書:“你打掃這里吧,我去處理尸體?!?/br> 盛良妍點了點頭。撿起了一邊的破稻草,開始擦起了地上的血跡。 可她沒擦幾下,柴房的門就忽然被關上了! “哐當”一聲。 光亮瞬間被抽走,只剩下黑暗瞬間將她吞噬。盛良妍憑著記憶踉蹌走到門邊,瘋狂地敲門,她大喊:“李以辰!放我出去!你快放我出去!”她甚至喊得聲音都顫抖了。 門外則傳來了李以辰的聲音,低啞又陰冷,他說:“婆婆,總要有來有往才公平吧。我這個人呢,也不喜歡被人牽著鼻子走,不過你這么大歲數,應該不怕黑才對吧。那就等著你的人來救你吧,回見了?!?/br> 盛良妍還是不停的敲著門,可沒有人來救她,她只能聽著門外慢慢只剩一陣風聲。她不再敲門,而是轉過身來,靠在門板上,沉沉的頹坐在地上。 她緊緊地蜷縮起自己的身體,回過頭來,絕望地看著這一片黑暗。她已經能在黑暗中看清一些東西,比如暈在地上的血跡。她覺得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微弱,神思也恍惚起來……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年少的夏日,自己還是一個小女孩,那天是一個尋常的放學回家的日子。她卻因為打碎了一支杯子,而被繼父鎖在柜子里,那里也如現在一般逼仄。 那天繼父猙獰的臉和他往日笑著拿藥給她吃的時候截然不同。 她哭著求他,她說她錯了,她說她再也不敢了,她說她怕…… 可她還是被鎖在了柜子里,就像此時一樣,無人救她。 盛良妍只覺得周深冰冷,渾身疼痛,她努力告訴自己,她已經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小女孩了,她已經死過了,她已經活過來了! 盛良妍猛然睜開眼,眼前這間漆黑的柴房,讓她神思回轉??伤€是渾身無力,雙腳發軟,她努力的扶著門板站起來,卻只是更重的跌下去,她的頭磕在了門檻上,汩汩的流出什么溫熱又黏膩的東西。 可她懶得管。 她的嘴巴囁嚅著,發著她自己也聽不清的聲音。 她在想,這世上該有神明吧,不然她怎么會又重新活過?她又想,這世上該沒有神明吧,不然怎么會無人渡她? 不知過了多久,一束光瀉了進來,好像照在了她的心上…… 原來,是有神明的。 ** 我收到了一封有意思的信。 在此之前,我以為我的人生總是見不得光的。 我叫陳嗣安,原本我也被父親取過字,不過許多年不叫了,也淡忘了。 因為鄉野窮困的書生,是不配有字的。 再說回信,是那日未時我收到的。沒有署名,可我卻一眼就認出了是盛良妍的字。因為她之前也曾寫了一封書信,信里都是給她小兒子應對科舉的一些策論文章。 我本以為,這封信也是如此,可是拆開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個和我一樣孤獨的靈魂。 她說她來自不同的世界,對這里的制度,規章統統看不慣,她說這個社會是一個終將被推翻的時代。 看到這我笑了笑,這許是什么醉話。 她還說她很孤獨,她很想努力活著。 想努力活著嗎? 我將書信合上仍舊放進信箋里。擱在我常讀的經書上。 我想了想,怎么才算努力活著呢? 我是輔政大臣宋世巷最小的兒子。小的時候,從來沒人告訴我什么才叫好好活著??蓻]等什么人來教養我,父親就被判了誅九族。宋氏滿門,無一幸免。 好像只有我,在行刑前,被人偷偷替換了。可能是母親,也可能是父親,總之我活下來了。 但是救我死里逃生的人,囑咐我,就找一個小村子,永遠也不要讓人知道我的名字,能活著就很不容易了。 我拿了他給我的一點錢,一路向南走。 時間太久,我已經忘了十幾歲的自己為什么會留在魯寧村,也可能是因為門口那棵柳樹吧。 那棵柳樹搖曳生姿,隨風拂動,就像是在和我招手。 所以,這些年來,我也算是努力活著吧。 正回想著,就聽院門外一陣悉悉索索,我出門看去,竟然是小風? 是幾個人把小風送回來了。 那盛良妍她? 他們說,她獨自一人留在了城郊的莊子里。 我問了莊子的位置,牽了一匹馬,飛快地向村外的跑去! 我不知道為什么越來越害怕,不安的情緒像一把刀好像要將我四分五裂。 也許我更怕的是,是我終歸還是一個人孤獨的窩在院子里,看春又看夏。 騎馬的話,莊子并不遠,可我卻覺得這段路尤其長。 后來我終于到了,可又站在門前猶豫。 我怕推開門她真的有危險,我又怕推開門是我自作多情惹人嫌。 可我,最終還是鼓起勇氣…… 但我翻遍了這莊子的每一間房子,都沒人。就在我每推開一扇門,都是一場空的時候,我的心都墜下一分。 直到我看見那扇被別住的柴門。我的心咯噔一下。 果然,我打開門的時候,就看見她倒在地上。 今日小雪,沒有陽光,只有清冷昏暗的光朦朧的灑在她身上,顯得她的臉格外白了。 我一把將她橫抱而起,不停的喊她:“盛良妍!盛良妍!醒醒!” 似乎是突如其來的失重感將她喚醒,她緩緩睜開眼,嘴唇輕輕開合好像在說些什么。我附耳聽,她喃喃的竟然是:“我錯了……” 我連忙將她抱進了屋,仔細為她擦了頭上的傷,可她還是不停地說:“我錯了……我錯了……”她眉頭微蹙,竟然像是一只受驚的小獸。 我停下來輕輕拍了拍她。告訴她別怕。她這才眉頭舒展開來,變成了靜靜睡著的模樣。 而我就坐在床邊看她,她的頭發松松束起,現在還有幾綹隨意的散落下來,半遮住她的臉,更顯出了她勾畫精巧的眉眼和她密扇般的睫毛。 還有…… 她因為側躺而微微開啟的雙唇,在臥室并不明朗的光線下,露出了貝齒里的粉色…… 忽然……冬日的初雪的天氣里也升起了一股燥熱。 我忽然想起身,去屋外走走,可剛一站起來,就被她扯住衣角。 我俯身看她,她又蹙起眉頭來,像是很難受的樣子。我只怕她是不是還有什么不適,連忙俯身問她:“盛良妍,你,你怎么樣?有哪里不舒服嗎?” 她似乎是聽見了我的聲音,緩緩睜開眼,好像是在看我。 我又低聲問道:“盛……盛阿姐,你可有不適?” 她沒有回答,只是慵懶地抬眼看我,好像倦怠又風情??晌以诤退哪肯鄬Φ膭x那,卻只覺得這房間更熱了。我只能強裝鎮定地說:“我,我去找大夫。” 可我剛一轉身,她卻一把拉住我的手,緩緩說道:“陳先生,你真好看。” 第13章 爭執 盛良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她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了床上。她還有些頭疼,就艱難的扶著床頭坐了起來,又抬手摸了摸額頭的傷,沒想到已經被人包扎好了。 會是誰呢,是劉刀疤?盛良妍想著一定是他,那該多給他結些工錢。 她覺得肩胛一陣疼,于是便走到鏡子前查看。好在額上的傷不算嚴重,只是祈求別留下疤痕才好,畢竟她保養起來可不容易。 她又查看肩膀,她半褪了肩上的外衫,這才看清原來是肩胛處撞出了一塊青紫,已經青的有些發黑了。這還要怪自己瘦的太快了,要不rou多一點,何至于摔得這么嚴重? “咣當?!币粋€瓷器碎裂的清脆聲將她打斷。 盛良妍循聲看去,竟然是愣在門口的陳嗣安。 她慌忙將衣服攬起,恨不得當場死去。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丟臉,就是不能在陳嗣安面前??! “對……對不起!”陳嗣安也慌忙撿起了地上碎了的瓷勺,又說:“打擾了,我再去換一個?!?/br> 說完又端著食盤連忙走了…… 盛良妍從未見過端方有禮的陳嗣安如此慌張的模樣。 她想提醒他一下,其實該先把食盤放下的。不過他已經走遠了。 想來一定是自己剛剛嚇到了正經的陳先生了。 不過……剛剛的竟然真的是陳嗣安嗎?那來救自己的…… 房門沒關,盛良妍透過房門看屋外夜色,晚風吹進屋來,此刻饒是江南,也讓人覺得夜里涼颼颼的。 她緊了緊衣服,還仔細看了看臉上的妝,還好,妝還沒花。她又整了整裙擺,就端坐在桌前等陳嗣安。 可是他卻久久沒來。 盛良妍的腦海里不能控制的,涌上了無數紛繁的念頭……換一個勺子,需要這么久嗎?是不是剛剛自己太不檢點了?他會不會劃傷了手?要不……去廚房看看? 可她剛一起身,又想自己畢竟一個這么大歲數的寡婦,這樣會不會顯得不太矜持啊? 她的手一會兒攥緊拳頭,一會搓搓手心,眼睛卻始終盯著門外等他出現。 但陳嗣安真的出現的時候,盛良妍的心卻更緊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