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您哪位? 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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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牧羊這下兩只手都被禁錮住,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她不敢再折騰,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椅背上。安靜了沒一會兒,又覺得無名指被什么東西硌著,十分別扭。 湊過去一看,原來是池遂寧手上的婚戒。 沒想到他還戴著。 那枚戒指她只在領證當日應景戴過一會兒,就丟到不知哪里去了,可他卻老老實實戴到現在。 公司傳聞世上沒有eric chi做不好的事,看來是真的,就連這個荒唐的丈夫,他也扮得這樣認真。 不知道他的指環內圈,是不是也刻著一個日期?2016.06.21。 如果那一天,她沒有接受許澍的“好意”,而是自己去向池遂寧賠禮道歉,如果他們不是在酒后歡場相遇,如果她還保留一點點愛人的勇氣…… 無數個天馬行空的“如果”里,姚牧羊睡著了。她沒有做夢,因為“如果”根本不會發生。 醒來時,飛機已經開始降落,池遂寧正低頭撿散落一地的紙頁。他聽見動靜,抬眼看她:“抱歉,剛才拘著你了,是不是沒睡好?” 姚牧羊的雙手終于解放,痛快地伸了個懶腰,手背湊到眼前時,發現無名指上被硌了一圈紅印。 她揉了揉眼睛,突然發現地上有一張熟人的臉:“這不是盧英才嗎?” 池遂寧撿起照片:“你認識盧市長?我這次來慈城,就是來和他談投資的。” 姚牧羊撓撓頭:“我一個遵紀守法的小市民,哪能認識這么大的官兒?不過……我小時候打過他兒子。” 作者有話說: 池總:有沒有可能,郵箱名不用區分大小寫? 牧羊女:但我的名字必須大寫! 池總:算了,反正以后有事我兜著。 牧羊女:呵呵,是誰畫完餅就連夜辭職跑了? 第28章 慈城很小,姚牧羊小的時候,整個城區就一所公立小學。她暴打盧英才兒子這事兒,也算是一樁新聞。 她那會兒長得又瘦又小,但打起架來又狠又猛,班上同學都不敢惹她。偏偏小盧同學仗著父親是大企業的中層干部,又知道點兒姚牧羊父母之間的糾葛內幕,成日在她面前蹦跶叫囂。 她不堪其擾,終于出手了。 “你打贏了嗎?”池遂寧問她。 “當然了,我用班里的鐵皮垃圾桶打破了他的頭,還有半顆門牙。” “真厲害。”他臉上的自豪不像假的,似乎一點也不在意這些過節會否影響他的生意。 好漢不提當年勇,那是她最后一次打架,也是她橫沖直撞少女時代的終結。 她雖然打贏了,外婆卻要為此取出本該用于養老的私房錢,彎下了她挺拔了一輩子的腰桿,聽了許多她那個年紀本不必聽的難聽話。 “總之,你和他談生意,千萬別說你認識我,聽說有權有勢的人都記仇。” 池遂寧嘆口氣:“本是為了拉進和慈城的關系,才帶你來的,早知如此……” 姚牧羊也嘆了口氣:“都怪我沒用,沒能在慈城廣結善緣。” 事實上,整個慈城都看過他們家的笑話。 趙小山年輕時靚絕慈城的三百公里海岸線,青年男子無不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可她行為不拘小節,成日流連舞廳,最后便宜了一個外地人。 姚遠峰豐神俊朗,名牌大學畢業后進了全國知名的大企業,卻因年輕氣盛得罪了上司,一路從京城貶到外省,又從省城流落十八線小城。 兩個人一拍即合,電光火石,沒幾天就擦槍走火,未婚先孕,讓鄉親們看了第一場笑話。婚后兩人長年累月日夜吵架,又給大家的飯桌添了談資。 不過最精彩的,還是姚遠峰忽然調回京城,沒幾天就和趙小山離了婚,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一時間流言甚囂塵上,直到后來他飛黃騰達,名字人們漸漸不敢輕易提起,議論才平息。 趙小山也很快瀟灑地走了,去深市做生意,去港城傍大款,去南洋丟色子,各種說法都有,誰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討生活,只知道她今年衣錦還鄉,下一年又落魄歸來,起起落落,精彩絕倫。 而姚牧羊在這兒生活了十八年,才終于離開。若非外婆還在這兒,她一輩子也不想回來。 飛機降落,空氣里帶了海風的濕咸。 剛上大學時,同學聽說她在海邊長大,都十分羨慕。可她只記得,家里的墻壁年年返潮,頭發怎么洗都好像帶著鹽粒兒——她也不是不喜歡海,只是憎屋及烏。 “祝你商談順利,馬到成功。” “你去哪?我送你。” 姚牧羊笑了:“這里可是慈城,我不盡地主之誼就罷了,哪有反叫你送我的道理?” 池遂寧沒有堅持:“那你自便吧,但是要讓陳醫生跟著。” “哦。” “那是陳醫生的專車,去吧。” “啊?” 陳醫生挽上她的胳膊,帶她上了車,邊走邊感嘆:“池總真是大忙人,陪你回娘家還要談生意。” 姚牧羊笑笑:“他的日程是早就定好的,我來慈城是今天一時興起,順路而已。” 陳醫生一臉疑惑:“不對呀,池總周一就聯系了我們醫院,說要安排一位隨行醫生今天出差。” “周一?” 周一的前一天夜里,她就著陽臺的朦朧月色,告訴他自己的老家剛巧在慈城。 ** 養老院臨著海,院里有幾棵高大的香樟樹,灑下片片濃陰。 姚牧羊在前臺登了記,問道:“最近有人來探訪她么?” 護工拿出訪客記錄,一整排密密麻麻的潦草簽名,都是趙小山。她每隔幾天就要來一次,有時甚至一天來兩次,最后一次是兩周前,她離開慈城的那天。 護工一臉為難:“姚小姐,其實我們希望您勸勸您母親,不要帶著情緒來。她來得比誰都勤快,但每次來都和老太太吵架,其實老太太已經記不得人了,能和她吵出什么來呢?這里的老人都需要靜養,如果她總這樣,我們就不敢讓她進門了。” “我會和她說的,辛苦你們了。” 姚牧羊合上記錄本,心情復雜。趙小山撒潑的功力她是知道的,以前她每次回家,也總是對外婆又哭又鬧。外婆性子溫和,總是斂了眉目不說話,等她發泄完,再給她倒一杯水。 后來,外婆的記性越來越差,經常忘了爐上的燒的水,鍋里燒的菜,甚至回家的路。高二那年,趙小山回家過年,外婆在門口看了她半天,問姚牧羊那人是誰。 那天趙小山摔了家里所有能摔的東西,質問她憑什么最先忘了自己。但沒用多久,糾結這些就沒了意義,因為她漸漸忘了外孫女、早逝的丈夫以及她自己。 外婆正在樹下納涼,衣服和頭發都很整齊,目光平靜。 姚牧羊想,或許都忘記了也好。她親眼見過她逐漸忘記的痛苦,無論寫多少紙條留多少錄音都無濟于事,每天醒來,自己的世界就又缺失了一部分。 她小心翼翼走過去,坐在她身邊,笑著問好:“外婆,你吃過飯了嗎?” 外婆目光茫然:“飯?” 護工在旁邊搭腔:“午飯還沒吃呢,不過老太太早上胃口好,吃了一整碗面條。” 姚牧羊握住她枯瘦的手指:“你好厲害呀,以后每天都要乖乖吃飯,好不好?” 外婆咕噥一聲,點了點頭。 她陪著外婆吃了午飯,睡了午覺,又在院子里散步。她挽著她的胳膊問:“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京城?我帶你去看城墻,看宮殿,還有后海冬泳的老頭兒。” 外婆忽然一把推開了她,拼命搖頭尖叫:“不走!不走!等小山!” 姚牧羊怔愣了一下,緊緊摟住她的肩,輕聲哄著:“小山在呢,她也在京城,會來看你的。” 外婆漸漸平靜下來,抬頭看她,語速遲緩:“你是……小山?今天怎么……不叫mama?” 姚牧羊眼底一熱,險險滴下淚來,她揩了下鼻尖,下巴擱在外婆的肩上:“mama。” 她已經太久沒有叫過這個稱呼,久到陌生,久到語調奇怪。 外婆抬起手,在她背上無甚力氣地拍了兩下:“別……生下她,那個男人……靠不住……” 她忘記了所有經過,卻還記得提醒女兒別生下腹中的孩子。姚牧羊的長發擋住眼睛,肩膀細細地顫了幾下,她唯一視作家人的人,也不曾期待過她的出世。 再抬起頭來,她又是一副笑臉:“我結婚了,他對我很好,給我無限額的信用卡,讓我住大房子,還送我來看你。我做了計劃,存了教育基金,會好好把孩子養大的。我會讓她選喜歡的專業,給她存錢買房,找男朋友必須要過我這一關,你說好不好?” 外婆聽得似懂非懂,回應了她一個懵懂的笑臉。 離開的時候,已經臨近日暮。 姚牧羊把厚厚一沓繳費回執塞進包里,轉向陳醫生:“今天辛苦你陪我一天,我好久沒回來了,家里不好開火做飯,我請你下館子吧。” 陳醫生抿嘴偷笑,指了指門口:“池總說了,我可以下班了。” 順著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池遂寧站在門口,背靠赤金云霞與獵獵海風,像從油畫中走出來。 他不知何時換了休閑的裝束,摘了眼鏡,穿著材質柔軟的墨綠色襯衫和白色長褲,霞光柔和了他臉上凌厲的輪廓,多了幾分溫柔神色。 “你怎么來了?” “接你吃飯。” “需要攜女伴的應酬?” “我忽然想到,某些人是不是該盡一下地主之誼?” 姚牧羊反應了一下,意識到他說的是自己,點了點頭:“我的確應該請客。” 池遂寧看向門內:“作為報答,我是不是該進去探望你外婆,向她賭咒發誓會好好對你?” 她低下頭,努力笑了一下:“不用了,她已經不記得我了,還把我認作她女兒。她上次見女婿,可是舉著菜刀去的。” 向來待人有禮的外婆,竟然會拿著兇器闖進姚遠峰的公司,讓時年五歲的的姚牧羊嚇得連話也說不出來。 “我有一個朋友……” 他剛開了個頭,姚牧羊就打斷了他:“不用了池總,這是我的事,我已經麻煩你太多了。” 池遂寧微微俯身,視線與她平齊:“這是我們的孩子的事,我希望它出生的時候,能多一個家人在身邊期待它的到來。我只是想給你介紹一家你能負擔得起的養老機構,記得你上午說的嗎,遇到困難要找賺的比你多的人。” “那是工作小技巧,你又不是我上司。”她忍不住笑了一下,這人真會現學現賣。 “這是普世方法論,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他直起身,用手比量了一下二人顯而易見的身高差。 姚牧羊不服氣地踮起腳,奈何穿著平底鞋,拼盡了全力還是只能到他的下巴,只好悻悻地站平,伸手覆住自己小腹:“池總,你真的期待它出生嗎?” “當然,我希望她長得像你,記性像我。”